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許澤安看陳知讓的Q Q上線了,想來他應該是出院了,于是立刻點開對話框問他:你好久回學校?

沒想到對話框那邊不但沒回複他,頭像還很快就變成了灰色。

他一開始也沒多想,以為是陳知讓他爸媽不讓他上網了。但是過了一會兒他發現陳知讓的Q Q簽名改成了——“與人類最為恐懼的疾病與悲慘相比,更恐懼的表現是将疾病和悲傷隐藏起來。”

這句話對許澤安來說有點繞,他看了一遍甚至沒讀明白。不過陳知讓一向是有一點文藝的,這句話許澤安覺得很可能是他慣有的矯情,沒有多想。

可等他要關閉對話框的時候,忽然又有點說不出來的不安。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遍陳知讓的這段簽名,用了考試讀閱讀理解題的态度來分析,開始考慮陳知讓說的“恐懼”是什麽。

煙夾在手指間,一直燒,差點燙着皮膚。他反應過來,趕緊扔進裝着水的紙杯裏。

【路飛:你有啥不高興的就跟哥說嘛,不要一個人亂想。】

【路飛:你一亂想,我腿都發軟】

【路飛:[抽煙]】

陳知讓并沒有下線,只是隐身了。他看到許澤安打字問他怎麽了,立刻明白對方一定是因為看到他換了簽名。

他手放上鍵盤,指腹已經碰到了白色的鍵帽,但是手指上的汗又讓他停了下來。

一開始改簽名是因為他看到許澤安有了情侶Q Q秀。

兩個摟在一起的粗陋卡通形象刺激得他眼紅,他想問,又不敢多問。才忍不住改了簽名檔。

現在許澤安關心自己,是把自己當做好朋友放在心上,陳知讓只覺得自己的喜歡和愛都像是污點一樣,讓他們之間最最珍貴的東西被玷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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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掐着自己的大腿,用力地、沒有餘地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比起自私的愛,過去許澤安和他互相支撐着彼此而得來的感情更重要。

他甚至感到羞恥。

過了好一會兒,他把簽名清空了,給許澤安回複了一句:沒事,就是覺得這句話有點酷。

許澤安松了一口氣,沒再想這茬了,繼續玩起他的跑跑卡丁車。

然而回學校之後,親眼看到林藝楊和許澤安走在一起,陳知讓還是笑不出來。

他在網上學到一個方法,買了一根橡皮筋帶在手腕上,每次難受的時候,就扯起來彈自己一下,這樣就可以提醒自己,不要沖動地毀了他們經歷了那麽多才建立起來的珍貴友誼。

有一次一起吃飯的時候,許澤安看到他手腕上的皮筋兒,還開玩笑問,“哪個女生的哦,咋戴在你手上。老實交代是不是耍朋友了!”

陳知讓立刻扯起來彈了自己一下,說,“這麽醜的皮筋哪個女生會用。”

許澤安覺得好玩,也伸手去扯來彈了一下陳知讓。

陳知讓疼得眼角都紅了。

後來,他想大概也沒有那麽疼,他就是嬌氣。

去年的聖誕節還是跟毛毛和小九過的,他們倆都帶着女朋友,許澤安跟陳知讓打着單,勉強湊成“三對兒”。今年小九也沒聯系他們,再好的朋友,有了新的生活圈也都慢慢淡了。

而毛毛今年準備跟女朋友單獨過,還神神秘秘地和許澤安在那兒商量着什麽,陳知讓覺得他們像是要幹壞事。

陳知讓沒問許澤安怎麽安排的,他想,問了又要扯皮筋彈自己,何必呢。

陶寶都高三了,卻還是天天沒心沒肺的和他們玩兒,也不怎麽學習,他問陳知讓去不去步行街吃烤魚,說有一家烤魚店是他姑媽新開的,可以免單。

陳知讓沒去,陶寶挺失望的,還問他是不是單獨約了女生不說。

陳知讓覺得好笑,怎麽全世界都覺得他在偷偷談戀愛。

期末考試前,陳知讓問許澤安,“你今年過年要跟你媽過嗎?”

許澤安模棱兩可看了看天,“不球曉得啊!哎……”

他很少嘆氣,陳知讓知道他一定是不想去和那個胖廚子見面。

“租你家那兩口子今年還續嗎?不續的話,要不你就把房子收回來吧。”

“算了,能收點錢,還是租着吧。我媽這個人不靠譜,萬一哪天又不見了。”

“呸呸呸!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小迷信。”許澤安又習慣性地去扭陳知讓的頭發。

陳知讓觸電一樣躲開了。

“幹嘛啊?”

“你別把我發型搞醜了。”陳知讓還假模假樣地理了理劉海,掩飾心慌。

“呵!”許澤安才不聽,上兩只手給陳知讓揉出個雞窩頭,氣得陳知讓臉都紅了。

兩人正在一班門口打鬧,毛毛就和他們班的幾個同學走過來了。

許澤安伸腳絆了毛毛一下,“去哪兒?”

毛毛回他一腳,沒踢着,“上廁所。”

等從男廁所出來,毛毛倒是沒和他們班的人一起回去,反而站在一班門口跟陳知讓和許澤安吹牛,說他們班剛才發生的一個笑話。

“我給你們說,今天把我笑死了。”

許澤安扯着嘴角呲了一聲,吐槽道:“你這個人的笑點能不能高點兒。”

“這回真的搞笑。不信你等我講完看陳知讓笑不笑嘛!”

“行,他要是笑了我給你買瓶脈動。”

“你們認不認得到我們班那個鹿特丹?”

陳知讓點頭,這個男生成績也很好,年級排名常常就排在自己名字後面一兩個,因為名字很特別他一下就記住了。

“他平時不是娘兮兮的都跟女生耍嘛,我們也不咋理他。這學期他住校了,跟姚大炮一個宿舍。就在大安你們樓上。他們宿舍還住了一個高三的,說是和自己班上的人處不來,才跑來跟高二的住。結果鹿特丹住了半學期就和這個高三的睡到一張床上去了。他自己那張床空着放衣服。”

毛毛眉飛色舞,許澤安也應和着“哦喲”了一聲。

“本來班上沒得人整他,結果他天天把那個高三的喊過來在教室門口膈應人,我們班的人都看得要吐了。然後今天,姚大炮他同桌來姨媽了,他就跟那個女生借了一張衛生巾,悄悄塞到鹿特丹包裏。剛才那個高三的男的過來找鹿特丹,我們就故意過去把那個衛生巾從他口袋裏頭扯出來,問那個男的是不是給鹿特丹送紅糖水來了,他姨媽來了。哈哈哈哈,那個男的臉都綠了。那表情給老子笑慘了。”

許澤安也跟着毛毛笑起來。

陳知讓卻杵在那兒,面無表情。

笑過幾秒之後許澤安才想起剛剛和毛毛打的賭,一把摟住陳知讓,“牛逼,你果然沒笑,幫我省了一瓶水。”

陳知讓想要假笑一下配合他們,但是面目肌肉都是僵硬的。

毛毛還無知無覺地說:“你每次都幫大安,太沒意思了。”

還好上課鈴響了,陳知讓扯了一下手腕上的皮筋,趕緊低頭進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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