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自從梁鵬被老六潑了水,他們宿舍的氣氛就越發詭異起來了。以前大家還會客氣謙讓幾分,回來休息的時候也偶爾說說話、讨論課題。現在卻俨然已經形成兩個陣營,互相敵對。
陳知讓沒兩天就發現宿舍網速巨慢,他的迅雷列表幾乎不動,他知道是那幾個人把下載限速取消了,占用了網速。他也懶得為了這種事情吵,便帶着筆記本去圖書館,網速雖然慢,但好歹下載條還會動。
老六覺得自己欠了陳知讓大人情,看大家鬧得這麽僵,他和陳知讓相處的時候反而沒有過去那麽自然。他知道陳知讓可能不在乎,可他不是臉皮那麽厚的人。
五一節小長假,原本他們宿舍的人計劃一起去西安玩,現在鬧成這樣,是沒辦法再一起出去玩的了。陳知讓買了飛機票回老家,想要給許澤安一個驚喜,算起來他們也挺久沒見了。
回去之前陳知讓給許澤安在商場裏買了兩件夏裝,其中一件自己也有一樣的,他想來想去還是沒敢穿回去,怕被許澤安看出來他想偷偷摸摸穿情侶衫。
他挑衣服的時候也沒有選上千的牌子,只買了三四百的T恤,他知道現在許澤安大了,不會像小時候那麽随便地接受他的好意,買貴了,他會不要。
許澤安沒想到陳知讓小長假回來了,高興地想請兩天假,結果他師父告訴他五一節正是忙的時候,不讓他加班都不錯了,肯定不能請假。
陳知讓倒是也不失望,反正他們呆在一起就行了。他還專門去沁園春點了許澤安做的金絲榴蓮酥,吃的時候想象着許澤安那雙大手擺弄這精巧的小東西,心裏有一絲微妙的醋意,也不知道多少人吃過他做的點心了。
下班之後,許澤安看陳知讓還在餐館外等他,便問:“你不回家?”
“就回來玩兩天,我媽曉得了又不放我單獨出門了,沒意思。我沒和她說,住酒店了。”
“住什麽酒店,去網吧通宵,白天你困了睡我那兒呗。”
陳知讓笑笑,沒答應。他不喜歡許澤安那些餐廳的同事把合住的地方弄得全是怪味,煙頭一地。在那房間裏他根本睡不着,可能連躺下去都做不到。
看他這反應,許澤安便不再多說,騎上摩托就帶陳知讓去網吧打游戲了。
“沒頭盔嗎?”
“沒有,我平時不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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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知讓趴在許澤安的背上,心裏回味着這句話,無比熨帖。
其實他倆都不是很有時間玩游戲的人,要不是許澤安帶他打魔獸,陳知讓到現在也只會玩□□勁舞團。
許澤安玩了一個牛頭,他替陳知讓選了亡靈法師。兩個人找了朋友的團去打副本,許澤安倒是很投入,好像白天在廚房忙一整天都不累似的,全程在吼。
陳知讓則跟在團隊裏劃水,他對打游戲始終提不起特別大的興致,只覺得魔獸和□□勁舞團也沒什麽區別。如果硬要說區別,那就是現在許澤安是和他一起在玩。
下半夜陳知讓抗不過生物鐘,眼發昏,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不但困了,還餓了。
許澤安聽見陳知讓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很可愛,和小時候一模一樣。陳知讓的身體不好,不能餓,許澤安忙和團長說了一聲,準備打完這個boss就退了帶陳知讓去吃點東西,然後回酒店睡覺。
然而沒想到這個boss坑了很久,打了好幾遍都沒過,許澤安也不好走。
一直拖到陳知讓都睡着了,天快亮了,許澤安才脫身。
他輕輕推了一下陳知讓的肩膀,看他蜷縮在大椅子裏好像有點冷,便把他徹底搖醒了。
“嗯?”
“想不想吃東西?別在這裏睡,空調太冷了,你要感冒。”
陳知讓還想睡,把臉躲進自己肩膀,不想起來。許澤安管他三七二十一,把耍賴的人從椅子上扛了起來,一路帶出了網吧。
外面天蒙蒙亮,吃早餐稍微有點早。但是難得的空氣清新,也沒有特別熱。太陽的剛出來,還沒有發出巨大威力。
到了路邊,陳知讓掙紮着讓許澤安把他放了下來。
“困得很。”陳知讓想回酒店睡覺了。
“早飯吃啥?我帶你去吃。聽你肚子叫一晚上了,昨天晚上沒吃飽?”
“想吃烤鲫魚。”
“……大早上的你喊我給你弄魚擺擺吃?牛逼!”
許澤安長腿一跨,上了摩托車,拍拍後座讓陳知讓自己上車。
許澤安把摩托車當火車開,一路殺到了河邊的水産城。
他找到相熟的水産店老板,要了一條5塊錢的鲫魚,然後帶着橡皮手套就在別人家的後廚房裏殺魚。陳知讓探頭去看,許澤安卻怕這個地方弄得陳知讓一身魚腥味,高聲叫他去河邊随便看看,一會兒再回來吃魚。
他麻利地殺魚刮鱗,上料腌制,再給魚肚子裏塞酸菜,弄一根鐵簽子穿着伸到土竈下面烤起來。
鲫魚柔嫩,熟的快。許澤安不停地翻面,手臂上的肌肉鼓起。
沒一會兒,陳知讓就在早晨六點半吃上了酸菜烤鲫魚。
兩人圍着小小的一張茶幾坐着,魚裝在一個不鏽鋼方盤子裏,看起來很普通,但是陳知讓口水都要掉下來了。
“小心刺……”許澤安忍不住幫他挑刺。
水産點老板的女兒聞到樓下香味,推開窗戶,探出半個身子,看到是許澤安,笑道:“大安,給我也弄一條上來嘛!太香了。”
許澤安看她還穿着睡衣,半透明的白色衣料幾乎能讓人一樣看到裏面的內衣,再加上這個從下往上的完美角度,簡直一覽無餘。許澤安趕緊移開了目光,反手揮了揮,“放假不睡懶覺幹嘛,少嘴饞!”
少女一聽這話,不高興地把頭縮了回去。
陳知讓看出許澤安有點兒臉紅,以為他對這個水産店老板的女兒有意思,甚至立刻腦補出他們這麽早開了半個城的車過來,是不是許澤安就是想過來見一見這個姑娘。這些不靠譜的聯想讓陳知讓嘴角垮了下來。
許澤安不察,還毫不避諱地說起來:“大波浪哈!”
陳知讓立刻意識到他在說女人的身材,這本身是男人之間很正常的話題,可他就是覺得很別扭。
“我沒注意。”
“都說吃魚補腦,我看她腦子不太好用,發育得倒是快。”
陳知讓不想說這個話題,于是低下了頭。
吃完魚,許澤安也困了,準備跟陳知讓去酒店洗個澡,睡一會,十點他還得去餐廳上班。
結果剛進酒店的大門,他手機就響了,是他師父打來的,叫他去一趟采購市場,說今天的甲魚是死的,水臺那邊鬧起來了,叫他去處理一下,重新進新鮮甲魚。
陳知讓肉眼可見地很失望。
許澤安卻因為後廚那些派系糾紛知道今天這件事他必須替他師父去盯着,無奈只能先走了。陳知讓坐電梯上八樓,刷卡進房間。這是一家四星級酒店,駝灰色的地毯厚實,床鋪雪白,衛生間寬敞,沒有一處不舒服的,可陳知讓卻一點也喜歡不起來。
開房的時候,前臺服務員問他要大床房還是雙人房,他暗搓搓地選了大床房,就是期望有那麽一點點和許澤安貼近的機會。
現在他一個人站在這King size的大床前,只覺得諷刺。
他撲倒在床上,心口一陣一陣地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