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守寡04
守寡04
這天, 姜明珠(曹夫人)、大姨娘等人都來了葛曼曼這裏串門,就連之前一向不和她們玩兒的五姨娘也來了,俨然将她這裏當成了沙龍聚集地。
相處多了葛曼曼就發現, 五姨娘并不是她以為的高冷,而是社恐。
因為來到教坊司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所以社恐的五姨娘下意識和還算熟悉的她們走得近了。
姜明珠和二、三、四幾位姨娘在打牌。
大姨娘和李潇兒坐在窗邊的榻上,商量着給她肚子裏的孩子做小衣裳。
五姨娘則坐在兩撥人中間, 安靜寫詩, 完成芸娘(教坊司的管事)布置下來的KPI。
教坊司的人每人每旬(十天為一旬)要寫一首詩。
畢竟這裏是官方青樓, 每天接待的都是官員和讀書人, 少不了要跟他們吟詩作對。
而詩這種東西, 即興發揮是很有難度的,所以芸娘就讓她們提前作好, 她要收上去檢查甚至批改的。
這屋子裏的一群人, 除了五姨娘和李潇兒之外,其她的都不是什麽能作詩的才女,所以自然而然便想讓五姨娘幫忙寫作業了。
五姨娘社恐, 但善良, 很樂意幫助她們。
于是這會兒她便一心三用, 一邊看打麻将, 一邊聽李潇兒那邊讨論給小孩子做衣裳的話題,一邊還在寫詩。
而葛曼曼在幹嘛呢?
她在桌邊拿筷子練習夾豆腐。
她将第三次守寡獲得的6個點給分配了,1點給壽命,1點給速度, 2點給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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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容貌, 在教坊司這種地方,容貌過于出衆也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她暫時沒加。
克夫光環,她現在都還沒有夫,自然也用不着加了。
還剩下2點,留着備用。
力量加2點後就是9點了,9點的力量值,一下子讓她變成了大力怪女,有些适應不過來。
吃個飯能把筷子掰斷,喝個水能把杯子捏碎,哈哈大笑時拍大腿差點把自己拍得骨折……
安全感暴增的同時,也給她的生活帶來了很多不便。
她只能多加練習了。
等她什麽時候完全适應了這股突增的力量,能用筷子将豆腐好好地夾進嘴裏,她就能好好吃飯了。
一屋子人各玩各的,和諧又融洽。
芸娘忽然造訪,笑盈盈地掃了屋子裏一眼,“好生熱鬧。”
二姨娘率先主動招呼:“芸娘來了,我們正洗牌呢,要不要來玩兒兩把?”
芸娘:“不了,我來是有事,改日再來找你們玩。”
有事?
葛曼曼這個主人不得不出面了,她倒了杯花茶端過去,“芸姐找我什麽事兒?”
芸娘接過來啜了一口,“好香的茶。”
葛曼曼:“這是我自己制的,您要愛喝,走的時候帶一罐。”
芸娘:“那我就不客氣了。其實我不是來找你的,是來找潇兒的,賈登科賈郎君點名要見她。”
李潇兒心裏咯噔一下,手上的針一不小心刺破了指尖,殷紅的血珠子冒了出來。
她也不在意,拿帕子裹住指尖,“芸姐沒告訴他我身懷有孕,不便接客嗎?”
縣令考慮到李潇兒懷胎六月,所以派人來教坊司傳過話,在李潇兒生産前,可不接客。
芸娘苦笑了下,“我如何沒告訴他?可賈郎君說他只是想見一見你,并不做什麽,若是見不到你,教坊司下個月的份例怕是會遲上些時候。”
至于具體遲上多久,那就要看他的意思了。
若是份例發不下來,那教坊司的一幹人等吃什麽喝什麽?
芸娘身為這裏的管事,不得不為大多數人考慮。
二姨娘一拍桌子,怒而起身:“好個賈登科,竟敢打他庶岳母的主意!個不顧人倫的狗東西!”
庶岳母?
葛曼曼有些猜到賈登科的身份了,不過還是問了句:“賈登科是誰?”
大姨娘為她解釋:“他是盈娘(二姨娘的長女)的夫婿,他父親乃是縣丞賈同和,他姑父是縣尉韓益,有這兩座大山靠着,他在縣城幾乎可以橫着走,是出了名的衙內第一纨绔。
“教坊司隸屬于禮房,而禮房主簿的女兒是賈縣丞的小妾,兩人既是上下級關系,也是不正經的翁婿,若是賈登科真要卡教坊司的份例,那也只是一句話的事兒。”
這關系還真有點繞。
葛曼曼理了下,在腦子裏畫了個關系圖,然後明白了——
教坊司,可以說是賈登科家的娛樂公司。
如今“太子爺”點名要見公司裏的一名藝人,還以不給發工資和後勤物資為要挾,芸娘這個總經理表示很為難。
葛曼曼看向臉色有些白的李潇兒,“潇兒,賈登科以前是不是對你求而不得?”
所以現在見她落入了他的地盤,迫不及待要來找她麻煩了。
李潇兒詫異:“你怎麽知道?”
葛曼曼:“這很難猜麽,若非他對你求而不得,又怎麽會對你念念不忘?不過我很好奇,他年紀比曹潭輕,家世更是比曹潭好,你當初為什麽選了曹潭而非他呢?”
李潇兒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二姨娘心直口快,替她說了出來:“因為他醜呗,當初把盈娘嫁給他,真是委屈我兒了。”
李潇兒沒有反駁。
雖然曹潭年紀大了些,但他依然儒雅俊朗,而且對她溫柔體貼,最要緊的是,曹家是商戶之家,沒有那麽多規矩。
她曾經雖然是清倌,賣藝不賣身,但到底是伎,真進了賈家,怕是容易早死。
曹潭已然是她諸多選項中的最優選擇了。
芸娘看着她們這般口無遮攔地談論賈登科貌醜,真是替她t們捏了把汗。
“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出了這個門,可萬不許再說了。
“咱們的命都捏在人家手裏,人家想捏死我們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似的,要是叫他知道你們在背後這般說他,以後可沒有好日子過。”
葛曼曼過去挽住她的手臂,“芸姐,多謝你提醒。我和潇兒一塊兒去吧,我不放心她,她還懷着身孕呢,都快七個月了,要是不小心出了事可怎麽辦?有我在一旁,還能看顧着些。”
芸娘想想同意了,畢竟她也不放心讓李潇兒單獨去見賈登科。
“也好,不過見了賈郎君,你可得管好這張嘴。”
伸手朝她嘴唇虛點了下。
葛曼曼嫣然巧笑:“嗯嗯,我肯定不亂說話。”
芸娘一定想不到,葛曼曼的确是沒亂說話,但卻搞出了人命。
到了地方,進門前的那一刻,葛曼曼給容貌加了1點,這1點加在了整體上,因此說不出她具體哪裏變了,但整個人卻看着更亮眼了,仿佛一鍵美顏了般。
素顏能達到8點,已然是絕色了,更別說她來之前還精心化了妝。
如此一來,那個賈登科應該會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吧?
以她現在的力氣,她可不怕他,要是賈登科敢對她伸爪子,她一根手指就能廢了他。
芸娘推開門,葛曼曼率先跨進門,讓李潇兒走在後面。
屋子裏只有兩個男人,一個坐着,一個站着。
不用說,坐着的那個,必然就是賈登科了。
葛曼曼瞧過去,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眼睛還是受到了1萬點傷害。
此人□□臉,眯眯眼,蒜頭鼻,龅牙嘴,一顆腦袋出奇的大,和身體極度不協調。
偏還穿了一身極為奢華雅致的白色錦袍,上面大面積的金線繡紋熠熠生輝,手裏拿了把扇子在那裏故作風雅地扇着。
有種□□精在那裏故意扮人的既視感。
雖說不好以貌取人,但是……她非常理解李潇兒當年的選擇,如果換了是她,她也選曹潭。
(已經進了陰曹地府的曹潭:我謝謝你。)
不出葛曼曼的意料,賈登科看見她的那一刻,便眼睛一亮,露出一臉驚豔的表情,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他的舌頭遠比常人的要長,像冷血動物一樣探出來,舔嘴巴的時候驚悚又惡心。
葛曼曼掐着手心才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
然而賈登科的注意力很快就從她身上轉移了,目光徑直落到了李潇兒……的肚子上,眼神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外翻的鼻翼迅速翕動着,仿佛野獸嗅到了獵物的氣息。
“下去吧。”賈登科看也沒看芸娘一眼,随意地朝她擺擺手。
芸娘行了一禮,離開時朝葛曼曼兩人投去了擔憂的眼神,并做了個手勢。
那手勢是喊人的意思。
“潇兒,幾年不見,你還是這般楚楚動人,不,你比從前更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賈登科走過來,用扇子挑起李潇兒的一縷發絲,湊近嗅聞。
李潇兒一只手袖在身前,寬大的袖擺遮住了肚子,但将近七個月的孕肚,根本掩藏不住,圓潤的弧度還是洩露了她孕婦的身份。
聞言,她的手緊了緊,心頭隐隐不安。
強笑道:“郎君過獎了,我嫁過人,早已是殘花敗柳,跟從前是萬萬不能比的。”
葛曼曼聽着她為了降低賈登科對自己的興趣,而故意貶低自己的話,一陣來氣。
面上卻是笑着嗔了賈登科一眼,聲音嬌滴滴的:“郎君,你怎麽理也不理人家?人家腳都要站痛了。”
賈登科哈哈一笑,滿面春風得意,雖說這美人不是他的菜,但如此絕色為了他争風吃醋,如何不叫他快意呢?
“美人兒,快快請坐,你想坐哪裏就坐哪裏。”
站着的那個男人是賈登科的長随,自賈曼曼進來後,他的眼珠子就黏在了她身上,見她朝凳子走去,忙拿了一張花團錦簇的繡墊過來給她墊着。
又殷勤地給她倒茶。
仿佛葛曼曼才是來這裏花錢的主兒。
那邊,賈登科也請李潇兒坐下了,嘴上依舊在油膩地輸出着,但舉止上倒還沒有怎麽出格。
只是幾杯酒下肚後,他就現了原形,變得越來越放肆了,竟是伸手去摸李潇兒的肚子。
李潇兒驚得站了起來。
葛曼曼适時出聲:“郎君,人家會跳西域舞,你想不想看呀?”
西域舞姬出身的四姨娘平時沒事兒就跳舞給她們看,葛曼曼有時候也會跟着跳一跳。
練武讓她的筋骨變得靈活且柔軟,學起舞來得心應手,雖然不能說多麽精通,但用來糊弄賈登科這樣的外行盡夠了。
賈登科來了興趣,“好,美人兒獻舞,我怎麽能不賞臉一觀呢?”
葛曼曼又提出要求:“潇兒為我奏樂吧。”
李潇兒知道她是為自己解圍,忙不疊應下來,去了珠簾後,取下牆上的琵琶,調了調音。
珠玉般的樂聲迸濺而出,仿佛流水漫過來,葛曼曼便化身為了水中一株搖曳的水草,妖嬈而靈動地舞動起來。
長随看得目不轉睛,癡迷不已,嘴巴都張開了猶不自知。
賈登科靠在椅背上,卻是看得漫不經心,一眼又一眼往珠簾後瞟去,手裏的扇子一下一下敲擊着掌心,節奏越來越快。
葛曼曼一曲還沒跳完,賈登科的耐心已經徹底告罄。
“行了,鵲奴,你帶這美人兒去隔壁吧,郎君我想跟潇兒單獨說說話。”
那叫鵲奴的長随喜不自勝,“是,郎君。”
快步走到葛曼曼面前,伸手來摟她的腰。
葛曼曼瞪他一眼,柔媚的眼中射出寒芒,鵲奴吓得一個激靈,那手就縮了回來。
再看去時,美人兒已經轉身走在了前頭。
他晃了晃腦袋,剛才應該是錯覺吧?
盯着美人蓮步輕移時搖動的妖嬈腰身,他不禁口幹舌燥起來。
腦子裏幻想出将美人兒壓在身下的情形,他愈發迫不及待了,快走幾步跟上去。
不過他還勉強記得自己的職責,出了房後便将房門從外面鎖上了。
葛曼曼皺眉:“鎖門做什麽?”
鵲奴:“郎君不喜歡有人打攪。”
又炫耀起來:“這整個三樓都是屬于我們郎君的,左右屋子都空着,你喜歡哪一間?剛才那支舞沒跳完,你繼續跳給我看,最好把外面的衣裳除了,只穿着肚兜……”
鵲奴猴急地将葛曼曼推進了隔壁的房間,伸手就來扯她的腰帶。
結果還沒碰到,他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掼到了門上,脖子被掐住,臉色憋得通紅,一個字也擠不出。
葛曼曼掐着他脖子,将他輕松舉了起來,讓他雙腳脫離了地面。
“想看我脫了衣裳跳舞?我還想看你被扒了皮在地上爬呢,你覺得怎麽樣?”
鵲奴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竟是吓得尿了褲子。
一股子腥臊味兒直沖過來,葛曼曼嫌棄地将他丢到地上。
鵲奴捂着脖子劇烈咳嗽起來。
葛曼曼踢了他一腳,“不許出聲。”
鵲奴便只能使勁兒憋着,憋得脖子通紅,都要窒息了。
媽呀,這是什麽女魔頭!看着一柔弱嬌豔的大美人,結果竟如此粗暴可怕!
他今天該不會小命要交代在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