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守寡05

守寡05

回到馬車上, 韓夫人吩咐了一聲:“去我大哥府上。”便歪靠在軟枕上,閉上了眼睛。

婢女用溫水将帕子打濕,擰幹了給她輕輕敷臉。

旁邊賈夫人觑着她的臉色, 不知為何,明明這個小姑子年紀比她小上十來歲, 都夠做她的女兒了,但每當她沉下臉不說話時, 她心裏就莫名的發怵。

“妹妹, 咱們就這麽算了?”

韓夫人睜開眼睛, “算了?怎麽可能?這事兒我跟他沒完。”

到了賈府, 韓夫人便丢下賈夫人, 去了書房。

“大哥,你明明早就知道韓益在外頭養了外室, 為何要瞞着我?”

賈大人正在窗前逗鳥, 一只羽毛鮮豔的鹦鹉,那鹦鹉聽了韓夫人的話,學起舌來:“大哥養外室, 養外室……”

見這扁毛畜生竟學自己說話, 韓夫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閉嘴!再學我說話我拔了你的毛。”

鹦鹉:“拔了你的毛, 拔了你的毛……”

韓夫人當即就要動手,賈大人忙攔住她,好聲好氣地哄道:“阿蘊,你跟一只畜生生什麽氣呢, 它懂什麽。”

“來, 坐下,嘗嘗我新近得來的好茶。”

賈大人給妹妹斟了一盞珍藏的龍芽雪, 在她對面坐下,苦口婆心地開口了:“阿蘊,不是大哥故意要瞞着你,是怕你一時生氣,影響了咱們的計劃。”

韓夫人一聽來了精神,“大哥,你準備動手了?什麽時候?到時候你可千萬別把韓益給弄死了,我還想用鐵鏈子把他拴在我房裏,讓他日日只能對着我,看他還怎麽到外面去拈花惹草。”

賈大人:“原本打算就在這兩日,誰知縣裏來了個不速之客,就給耽擱了。”

Advertisement

韓夫人:“誰啊?”

賈大人:“京城勇毅侯府的世子。”

韓夫人一驚:“侯府世子不在京城那風流繁華地待着,怎麽跑來我們這犄角旮旯了?”

賈大人:“聽說是來這邊讀書的,誰知道呢。我打算找個機會探一探他的跟腳,若這侯府世子只是個纨绔二世祖,倒也不必忌憚,若是個精明的,怕是會擋着我們的路。”

韓夫人:“大哥是不是過于小心了?咱們這裏天高皇帝遠的,連皇帝老兒都管不着,更別說他一個侯府世子了,就算他死在了這兒,誰又能知道是我們幹的?”

賈大人橫了她一眼,“阿蘊,小心總無大錯,不然咱們賈家也走不到今天。”

韓夫人走後,賈大人便命人給楊桐送去了一份請帖——曹家産業拍賣會的請帖。

別院,浴室裏。

韓益仰面躺在一張春凳上,春凳比一般的條凳要寬得多,像一張小床,但依然盛不下他高大的體格。

完好的那條腿支在地上,受傷的那條搭在另一張圓凳上。

身上衣裳脫得精光,只餘下一條中褲。

葛曼曼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在給他洗頭。

一邊洗一邊暗戳戳地薅他頭發,詛咒他頭發掉光光,英年早禿。

不對,說不定他都等不到英年早禿,就嘎了。

想到這裏,她心态忽然就平和了,就當是在給他整理遺容了。

心裏腹诽着,嘴上卻可憐巴巴地道:“大人,您要是晚回來一步,可就見不到妾身了。”

韓益:“莫怕,有我在,沒人敢動你。”

葛曼曼撇嘴,你老婆已經動了好嗎?要不是老娘有武功高強的護衛,要不是老娘自己實力不俗,怕是早就被扒了衣裳拖去游街了。

到時候你來一句“有我在”有個屁用!

好在她本也沒指望過這個男人。

韓益自己也覺得事後來這麽一句輕飄飄的話不太夠,于是又補充道:“過幾天官府要舉辦一場拍賣會,将曹家的那些産業給拍賣了,到時候我帶你過去,給你買間鋪子或宅子,就當是補償你今天受到的驚吓,可好?”

葛曼曼喜滋滋應下:“好呀,多謝大人!”

她正愁買不到好的産業呢,官府就舉辦拍賣會了,曹潭的那些産業,就沒有孬的,不是地段好的宅子鋪子,就是壟斷生意,到時候她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曹家的宅子買下來當紅旗宗的大本營。

曹家的酒樓買下來重新裝修一番,讓這裏的人知道什麽才叫真正的美味佳肴。

曹家的成衣鋪子買下來,上新各種好看的成衣……

當然,她自己不能出面,得找個時間跟葛松、樓娘她們商量一番,制定一套完整的計劃出來。

可不能被官府當成了冤大頭。

葛曼曼在為拍賣會做準備時,京城的勇毅侯收到了兒子寄來的信。

看到一半,他臉色忽然一變。

桐兒在武陵縣遇到了一個和他母親長相肖似的女子?

難道……當年的那個女嬰沒死,順利活了下來,長大了?

勇毅侯将信紙團成了一團,緊緊握住,本已塵封的往事紛至沓來,歷歷在目。

當年,父親在将世子之位傳給誰這個問題上犯了難。

自己乃是嫡長子,本該是接任世子之位的不二人選,奈何父親認為自己太平庸,不足以承擔撐起勇毅侯府的重任。

而二弟則文武雙全,才華出衆。

最要緊的是,自己身為長子,卻只得了兩個女兒,而二弟則已有三個兒子。

單從傳宗接代、子嗣傳承上來看,自己就不具備優勢。

于是他那陣子瘋狂納妾,想讓妾室姨娘懷上孩子,證明自己是可以為楊家傳宗接代的。

誰知那些妾室竟一個中用的都沒有,肚子始終沒有動靜。

倒是夫人懷上了。

當夫人顯懷後,他暗中請來大夫為她診脈,想知道她懷的是男胎還是女胎,那些大夫卻都含糊其辭,不肯告訴他。

偏偏他打聽道,父親私下裏說過:“若是大郎媳婦這一胎懷的是男孩兒,那便立大郎為世子吧,若是女孩兒,就說明天不佑他,他與世子之位無緣,我便上書請立二郎為世子。”

何其荒唐!父親竟要用他夫人腹中還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別來确立世子。

但仔細想想,這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夫人生下來一個男孩,那世子之位就是自己的了!

生男生女得看老天,但也有人力可以操縱的空間。

為了保證夫人生下的是男孩,他以回鄉祭祖為由,帶着已經顯懷的夫人回了老家武陵,而後命人暗中找來了懷胎月份和夫人相近的婦人,秘密安置在別院中。

待到夫人臨盆那天,他早已提前準備好了一個男嬰。

若夫人生下的是男孩,這個男嬰自然就沒用了,可若生下的是女孩,那這個男嬰,就是他贏得世子之位的關鍵!

夫人生下的是一個女嬰,他将男嬰調換了進去,女嬰交給自己的心腹長随,“拿去埋了吧。”

事後長随來回自己,說是已經将女嬰處理掉了。

轉過頭,他将長随解決了,帶着夫人和那個男嬰,回了京城。

看到孫子,父親嘆息了一聲,隔天便上書請封了自己為世子。

如今,父親早已去世,而自己也在侯爺的位置上坐了多年。

一個與夫人肖似的女子卻忽然冒了出來。

他不得不懷疑,當年那個長随,或許根本就沒有将女嬰埋掉!

他必須得親自過去一趟,将這件事處理幹淨,否則一旦暴露出來,自己不但可能丢t掉侯爵,甚至還會沒命。

因為他用假的血脈充作侯府血脈,還為他請封了世子,犯了欺君之罪。

拍賣會到了,舉辦地點就在曹宅,香雪苑。

葛曼曼随韓益走進曹家。

不過月餘功夫,原本富麗堂皇的曹府,就變得黯淡荒蕪了許多。

院子裏生了許多雜草,院牆或柱子上攀附了某種不知名的藤蔓,綠意盎然的同時又有些陰森。

有不少小動物在這裏築了窩,住了下來。

葛曼曼一路往裏進,驚動了不少小東西。

舉辦拍賣會的香雪苑倒是一如既往地精致,看得出來被人提前打理過。

只是園子裏的梨花已經開敗,變作了滿樹新綠,不複之前滿園香雪的驚豔景象了。

拍賣會還沒正式開始,韓益去跟同僚寒暄了,葛曼曼自顧自在園子裏閑逛。

“姑娘,好巧,咱們又見面了。”

一個少年從梨花樹後走出來,穿着淺粉色的華麗錦袍,騷包得很。

正是之前在寒鴉寺掉了荷包的那個,叫楊桐還是楊鐵來着?

他身後跟着一個美少年,一身綠衣,明晃晃的一個慘綠少年,漂亮得很,葛曼曼不禁多看了兩眼。

誰知那美少年竟瞪了她一眼,仿佛被她的眼神玷-污了似的,還往楊桐身邊靠了靠,拉着他的衣袖。

葛曼曼:“……”

園子裏有一座三四丈高的假山,地勢比戲樓還要高出許多,假山上修了亭子,有臺階一步步蜿蜒到亭子裏。

此時,勇毅侯就負手站在亭中,居高臨下看着底下楊桐和葛曼曼搭讪的情形。

他是昨天到的,騎馬一路風馳電掣地趕到武陵縣,身邊只帶了兩個心腹。

他并未和楊桐見面,打算辦完事就走。

被他派去調查葛曼曼的長随回來了,“老爺。”

勇毅侯:“說。”

長随:“那女子叫葛曼曼,無父無母,有一兄一妹,家裏開了間糕點鋪子,先前給這縣裏的大戶曹潭當過妾,這座宅子就是曹潭的。

“曹潭死後她被沒入賤籍進了教坊司,前不久被縣丞賈家娶進門給兒子沖喜,沒兩天賈縣丞的兒子去世了,她又被來賈家吊唁的縣尉韓益帶走,成了他的外室。”

勇毅侯聽得眉頭皺緊了,這女子短短時間竟然就跟了三個男人,未免也太水性楊花,不安于室了。

如今又與桐兒在底下說說笑笑,莫不是知道了桐兒的身份,想勾搭上他?

勇毅侯走出亭子,下了假山,去了一座僻靜的院子。

赫然是靜安院。

對護衛吩咐:“去把她帶來,悄悄的,莫驚動旁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