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守寡06
守寡06
湖邊, 鄭北舉着一根自制的釣竿在那裏釣魚。
今日拍賣會,縣尊将他派來維持秩序,以免出了什麽亂子。
他原本正帶着人在大門口查看請帖, 遠遠地瞧見韓益将葛曼曼從車上扶下來。
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也不想和這兩人照面, 便将事情交給了下屬,自己避到了這人少清淨的湖邊來。
說是釣魚, 眼睛只空空地望着不遠處的湖面, 發着呆。
嘴裏銜着一根草, 機械地嚼動着。
“頭兒, 不好了, 韓大人死了!”
一個捕快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鄭北眼神也不呆了,嘴裏的草也不嚼了, “誰死了?”
捕快:“韓大人韓縣尉!”
鄭北:“韓大人怎麽了?”
捕快急得頓足:“韓大人死了!”
鄭北察覺手裏的魚竿傳來了一股拉扯力, 想是有魚兒上鈎了,忙開始收線。
那捕快:“頭兒,你咋還有心思釣魚呢!”
鄭北:“噓, 噤聲, 當心吓跑了我的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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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魚提上來, 嚯, 好大一條,足有半臂來長的一條大草魚。
鄭北扯了幾根草編成一根繩子,從魚鰓裏穿過去,從魚嘴裏穿出來, 系了個結。
又尋了根拇指粗的樹枝往湖邊濕地裏一插, 當做一個小樁子,将圈着魚兒的草繩系在上面。
如此一來, 魚兒身子浸在水裏不至于死了,但也跑不了。
等事情了了,他就過來把這魚提回家燒了。
清蒸也好,紅燒也好,炙烤也好,配着小酒,怎麽都好吃。
“帶路,韓大人是怎麽死的?”鄭北一面往戲樓那邊走,一面問。
捕快回:“從戲樓上摔了下去,又被人砸在身上,當場就咽了氣,兇手抓了個正着,叫楊桐。”
到了地方,鄭北恰巧和另一個方向過來的葛曼曼碰上了。
他腳步一轉,走到她面前,極力控制住想要上揚的嘴角,作出沉痛的表情:“葛娘子,節哀。”
葛曼曼嘴角抽了抽,拿帕子捂了臉,傷心地哭了起來,“嗚嗚大人,您怎麽就去了呢,沒了你,日後妾身可怎麽活呀……”
鄭北:“……”
哭得好假,沒有一點真情。
這會兒他是真的相信葛曼曼對韓益沒有感情了。
既如此,她給他當外室的目的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而如今,她的第五個男人——韓益也死了。
韓益之死,跟她有沒有關系?
想到這些,他原本變得松快的心情,又莫名沉重起來。
韓益的屍體,和“殺人兇手”楊桐都被帶走了,現場出現了一陣騷亂,但拍賣會還是如期舉行了。
只不過由于宅子裏死了人,原本應當引起争搶的曹宅,差點流拍了。
這倒是便宜了葛松,他以三千兩的底價就拍下了這座有假山湖泊、雕梁畫棟、亭臺樓閣、房屋上百間的超級豪宅。
演戲演全套,葛曼曼在韓益屍首被帶走時,哭着追了出去,一直追了半條街。
後面摔了一跤才作罷。
然後她又悄摸溜了回去,繼續審問楊伯文。
吐真劑的藥效還沒過,她得盡量在藥效結束之前将它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她問了楊伯文侯府的情況,朝堂的情況,他對手的情況……反正能想到的問題她都問了。
期間還好心地給楊伯文倒了杯茶,免得他口幹舌燥影響回答問題的效率。
末了她問:“你當初為何一定要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而不是将她和那個男嬰僞造成龍鳳胎?”
楊伯文:“出京前父親找太醫給蓉娘診了脈,那太醫是個婦科聖手,就算診不出腹中胎兒是男是女,但一定診得出她懷的是單胎還是雙胎。”
葛曼曼:“所以你僞造雙胎的路被堵死了,那你為何一定要殺了她,而不是暗中将她送走?”
楊伯文:“送走?留着她,我混淆侯府血脈這件事就有暴露的那一日,既然做了,就要做絕,我不能給自己留下後患。”
葛曼曼冷笑:“事實證明,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事終究還是暴露了。”
楊伯文望着她,擠出了一絲慈父的溫情:“你就t是當年那個女嬰對嗎?曼兒,我是爹爹啊,當年是爹爹對不起你,你這些年,受苦了……”
竟是跟她打起了莫須有的感情牌。
可見吐真劑的藥效已經過了,不然他也說不出這種虛僞惡心的話來。
見感情牌不管用,他又開始賣慘:“我當年不那樣做的話,你祖父就會将世子之位傳給你二叔,我才是嫡長子,若你祖父越過我将世子之位傳給你二叔,那我豈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曼兒,你一定能體會爹爹的苦心的,對不對?”
你演,你繼續演。
葛曼曼冷眼看着他做戲。
楊伯文見她不說話,又開始給她畫大餅:“曼兒,爹爹帶你回京,回侯府,到時候我為你舉辦一場盛大的認親宴,收你為義女,原諒爹爹暫時還無法和你相認,但是你放心,遲早有一日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勇毅侯的女兒。”
內心不是真正地忏悔,所以就連畫出來的大餅也幹巴巴的,讓人絲毫無法心動。
葛曼曼:“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回京後主動向朝廷自陳犯下的罪過——”
她話還沒說完,楊伯文就斷然拒絕:“不行!一旦我這樣做,侯府爵位就不保了,到時候說不定滿門都要被抄斬。”
葛曼曼:“所以我還給你準備了第二條路,将楊桐這個假世子廢了,請立楊樞為世子。”
楊樞就是她那個便宜二叔的長子,已經考取了舉人功名,比楊桐可要出息多了。
楊桐讀書參加科舉,說什麽想要幹出一番大事業,實際上就是不想承認楊樞這個堂兄比自己優秀,想要将他壓下去。
楊伯文表現得比剛才還要激烈:“不可能!我絕不會讓侯府落到二房手裏。”
對那個和自己一母同胞卻把自己比得一無是處的二弟,他充滿了嫉恨,恨不得世上沒有這個人。
可偏偏他還那麽耀眼地活着,襯得自己這個靠繼承得位的侯爺愈發不堪。
為了這個侯爺之位,他出賣了良心,沾染了數條人命,所以,他是死也不會将侯爵之位讓出去的。
葛曼曼手指敲着椅子扶手,每敲一下,扶手就裂開一條縫,見狀,原本情緒癫狂失控的楊伯文,忽然就清醒了。
這個疑似他女兒的葛曼曼,實力似乎很不簡單。
葛曼曼目光涼淡地看向他:“既然這兩條路你都不想選,那看來我只好親自進京一趟,敲響登聞鼓,狀告你勇毅侯殺女,混淆侯府血脈騙取世子之位,欺君犯上了。”
楊伯文面色遽變,“不,不可,曼兒,這樣你也會受到連累的,而且你想想你母親,還有你兩個姐姐,你恨爹爹,想要報複爹爹,爹爹不怪你,但你母親和兩個姐姐都是無辜的。
“她們都被我瞞在鼓裏,對當年那件事毫不知情,難道你就不為她們想想嗎?一旦你敲了登聞鼓,将這件事昭告了天下,那她們就完了……”
葛曼曼垂眸沉吟了下,似乎被他說動了,“你說得對,我得為她們考慮一下,所以——”
在楊伯文自以為得逞的驚喜注視下,她說出了後面的話:“我打算進京将這件事從頭到尾告訴母親,讓母親來做抉擇。”
楊伯文還要再說什麽,葛曼曼直接走過去堵住了他的嘴,“既然你自己不想做選擇,那就別怪我将選擇權交到別人手裏了。”
說完,轉身離開。
打算将這個老渣滓撂在這裏一晚上。
反正現在天熱了,一晚上也凍不死他。
葛曼曼回了“娘家”,往自己柔軟的大床上一躺。
小荷和夜莺在店裏忙活,葛松在參加拍賣會,家裏只有三只毛絨絨,争先恐後地湊過來給她撸。
葛曼曼挨個摸了一把,拿出一個藤球丢出去,跟它們玩兒起了丢球的游戲。
毛孩子心思簡單,她只是陪它們玩個游戲,它們就高興得不得了,小黑小白尾巴搖得跟螺旋槳似的,小花尾巴翹得老高,還彎成了妖嬈的S形。
受到它們的情緒感染,她原本陰郁煩躁的心情也有了好轉。
喚出系統面板,開始愉快地分配點數。
力量、速度都加滿。
克夫光環已經滿了,不需要再加點了。
那就給壽命加2點吧。
還有2點,索性将容貌也加到滿值。
看着鏡中自己布靈布靈的美貌,葛曼曼粲然一笑,心情豁然開朗。
剛到手的6個點,一下子就花光了,她有種揮霍了一大筆錢的那種發洩般的爽快感。
“系統,才守寡5次我就已經将除了壽命的幾項數值刷滿了,我忽然就有點喪失了繼續努力的動力呢。”
系統:“宿主,誰說你把數值刷滿了?容貌、力量、速度、克夫光環這幾項數值都是沒有上限的。”
葛曼曼:“剛開始不是你标注的10點為普通人上限嗎?”
系統:“你也說了是‘普通人’,對于普通人來說,你這幾項數值的确很能打,但若是目标換成容貌、家世、能力、權勢等都頂尖且還氣運深厚的天之驕子呢?
“武陵縣只是一個小地方,放眼全天下,你死掉的那幾個丈夫算得了什麽?你還有一星辰大海的男人要去克呢,才達到普通人的上限你就滿足了?
“遠的不說,就說男主,以他的氣運,你這區區10點的克夫光環根本克不動他,甚至遇到個氣運稍強于你的,你都克不動。
“別忘了你一開始只是個炮灰,甚至到了現在你的炮灰命運也沒有徹底改變,随時都面臨着被下線的危險。宿主,你還任重道遠得很哪!”
系統這麽一說,葛曼曼原本松懈下來的心情陡然繃緊,危機感也随之而來。
“系統,你說得對,我現在高興得有點太早了,距離我完成任務回家,還有足足94次呢。”
“嗯,孺子可教也。”
緊接着系統換了一副正經的口吻:“叮!宿主達成‘守寡5次’小成就,系統升為2級,新增商城功能,請宿主再接再厲哦。”
葛曼曼心頭一喜,原來系統還能升級。
她立刻打開了商城,看看裏頭都有哪些好東西。
東西挺多挺全的,她之前抽獎抽中的那些東西裏頭全都有,她沒抽到過的東西,比如倒黴符,厭勝娃娃等也有。
只不過商城裏的東西全都需要用屬性點來購買。
“那積分還有用嗎?”
“當然有用,宿主依然可以用積分來抽獎。”
只不過既然商城已經出來了,那積分抽獎中獎的概率,自然就會相應調低許多。
這一點就沒必要告訴宿主了。
然而它不說葛曼曼也能猜到,之前的積分抽獎就相當于商店開張的福利,等到店裏生意進入正軌了,福利強度自然會大大降低。
誰家店鋪客源穩定了,還天天送福利搞活動的?
那時候,就該想法子宰客了。
顯然,她就是那個被宰的人。
葛曼曼忽然有點擔心起來,完成守寡99次的任務後就能回到現代,是否是系統吊在她跟前的一根胡蘿蔔呢?
“系統,守寡99次後,我真的能回到現代嗎?”
“當然,系統可不會像人類那樣言而無信,你要不信的話可以在商城裏搜索‘回家套餐’。”
葛曼曼一搜還真出來了許多條結果。
最上面的那個回家套餐——在宿主完成99次守寡任務後,系統會将宿主的靈魂送回現代的身體,是免費的。
底下還有別的套餐——
将宿主送回事故發生前;
将宿主送回現代後替宿主另尋一具合适且健康的身體;
将宿主送回現代後為宿主提供一具仿生人身體(在一定程度上可實現不老不死)……
好家夥,選擇還挺多。
連超現實的仿生人身體都搞出來了。
搞得她還有點心動。
但一看那價格,她立馬叉掉退了出去。
能回到現代自己的身體就不錯了,其它的她暫時還奢望不起。
在自己的高床軟枕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翌日和家人吃了頓豐盛的早飯,葛曼曼就和葛松一塊兒去了寒鴉寺。
她召集衆人開了個早會。
“這次拍賣會,咱們紅旗宗收獲頗豐,一共拿下了十一處産業,曹家大宅,一家酒樓,一家茶樓,一家客棧,一家布莊,一間成衣鋪子,一家繡坊,兩座城外的田莊,一間藥鋪,還有一條大船。”
而這些,只是曹家産業中的一小部分。
其它的産業都被各路勢力給瓜分完了。
真可謂是,一曹落,萬家生。
“有了這些産業,咱們宗門也有了根基,以後只要經營得好,大家不愁沒有好日子過。”
衆人開心t地鼓起了掌。
待掌聲歇了,葛曼曼開始給大家分派任務。
“樓娘,你帶着後勤部的姐妹們,去将曹家宅子清理一番,該修的找人來修,缺了哪些東西你列個清單給我。
“另外還得找人重新定制一塊牌匾,把曹宅的牌匾給換掉,以後,那裏就是咱們紅旗宗的大本營了。”
已經得知了韓益死訊的樓娘,正是神清氣爽,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聞言響亮地應道:“是,宗主!”
葛曼曼:“盈娘,你帶工商部的姐妹們,将這些産業都挨個巡視一遍,然後寫一份發展計劃書給我,看這些産業是放出去收租,整頓一番後重新營業,還是另外經營別的生意。”
曹盈:“沒問題,以前這些都是我——”
她頓了下,改口:“曹家的生意,我清楚得很,保證完成任務。”
葛曼曼又看向玄武:“你帶人到城外巡查一下那兩個田莊,将往年的賬本拿回來。”
種紅薯的體驗,讓玄武覺醒了種田血脈,愛上了那種辛勤耕耘等待收獲的感覺。
比起在寺裏當假和尚,他更喜歡和紮紮實實的土地接觸,因此很是高興地接受了這個任務。
葛曼曼也是看出來了這一點,所以派他去做這事。
六個部門裏,唯有農業部部長一職還空缺着,如果玄武做得好,她就将他安排到這個位置上。
開完會,葛曼曼也沒閑着,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寫寫畫畫,為宗門的未來做規劃。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仄,辰宿列張……”
孩子們清脆整齊的讀書聲傳來。
長樂、無憂,以及原本在紅姑手下的那些孩子,年紀都還小,是宗門裏的小幼苗,目前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學習。
想來這會兒她們正在上語文課。
等她們這一代成長起來了,紅旗宗才算是真正立住了,有了往外擴張的資本。
“曼曼。”
葛曼曼伏案工作得久了,脖子有些酸,便起身來到窗邊活動活動,看看窗外的景色,舒緩一下眼睛。
忽聽得鄭北的聲音傳來。
他行色匆匆地走過來,神色凝重。
葛曼曼問:“怎麽了?”
鄭北:“縣尊大人不見了。”
葛曼曼讓他進來詳細說說。
鄭北:“今早縣尊大人去韓府吊唁,一上午都未回來,我覺得不對勁,去韓府一問,門房說縣尊大人早就離開了。
“但我帶人四處找過了,都沒見到縣尊大人,他身邊的随從也不見人影,我懷疑是賈同和趁着縣尊大人去韓府吊唁,将他扣押起來了。
“我猜他是想趁機奪取兵權,控制整個武陵縣。”
葛曼曼開門見山:“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你找到縣尊大人?”
鄭北點頭,“縣尊大人現在恐怕兇多吉少,一旦讓賈同和得手,武陵縣定然會亂起來,到時候遭殃的就是全城的百姓了,所以我必須盡快救出縣尊大人,确保他的安危。”
葛曼曼:“幫你也行,但我有個條件。”
鄭北:“你說。”
葛曼曼:“到時候你向縣尊大人陳情,給曹夫人和李潇兒幾人除了賤籍,放她們自由。”
鄭北:“沒問題。”
葛曼曼揚聲喚道:“王不留。”
王不留從屋頂上飄下來。
葛曼曼:“剛才鄭捕頭的話你應該聽到了,去吧,找到縣尊大人,把他救出來,晚上給你加雞腿。”
王不留:“我要一整只雞,炸雞。”
吃,是他除了研究功法之外為數不多的愛好了。
葛曼曼:“行,給你炸兩只,留一只當夜宵。”
王不留嘴角翹了翹,嗖一下沒影兒了。
鄭北也沒多留,跟着離開了。
葛曼曼望了望窗外的天空,澄澈湛藍,是一個極好的天。
可惜武陵縣的這片天,怕是要變了。
不過半天功夫,王不留就回來複命了,說是已經找到了縣令,将其送回了縣衙。
他剛說完,寺裏的鐘聲就敲響了,到晚飯時間了。
王不留這時間卡得還真準。
葛曼曼如約奉上了兩只香噴噴的炸雞。
王不留帶着炸雞上了屋頂,并不和別人一塊兒吃。
晚上洗漱完躺到床上,葛曼曼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事,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索性作罷。
既然想不起來,那就說明不重要。
熄燈,睡覺。
直到第二天,樓娘來問她:“昨天我帶着人清理宅子,發現靜安院裏有三個被綁着的人,娘子,那三人是你綁的不?”
葛曼曼恍然:“啊,是我綁的,我都差點忘了。”
不過既然都已經忘到現在了,那晚點過去也不要緊。
“清單列好了嗎?”
樓娘拿出一張單子,“您看看。”
葛曼曼看了一遍,又給添了些東西,然後在下面簽上了自己的大名,蓋上了印章,“去找小荷領銀子采購吧。”
雖然她也能批,但既然任命了小荷為財務部長,那總不好越過她去。
再見到鄭北時,他胳膊上纏着紗布,那張原本漂亮光潔的臉上生出了一圈青碴,瞧着有些憔悴落拓。
葛曼曼正給孩子們上體育課,領着她們在園子裏踢踢打打,見他過來,跟孩子們說了聲,讓她們自由活動一會兒,便走了過去。
鄭北靠在柳樹樹幹上,翠綠柔嫩的柳條在風中輕輕搖曳,光影浮動。
她從一片輕紅淺綠中走來,仿佛畫中人活過來了一般。
“你這是怎麽了?才一天功夫不見,就受傷了?”
鄭北不自覺地站直了身子,虛虛看着她耳垂上的那只玉兔搗藥墜子。
“賈同和那老賊,見縣尊大人不再受他的控制,索性領着一群叛兵造反了,打進了縣衙,昨晚上鬧騰了一夜,有不少弟兄都犧牲了。”
他低垂着頭,一绺頭發落下來遮住了他的眉眼,更顯出一種傷感落寞來。
葛曼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排好他們的後事,給他們的家人發足撫恤金,這樣,他們也能走得安心點。”
鄭北“嗯”了聲。
“幸好有曹家密室裏那批物資,我提前轉移出來給手下人裝備上了,不然傷亡只會更加慘重。這一仗,到底還是打贏了,我親手砍下了賈同和的腦袋。”
葛曼曼瞧着他臉色有些白,便拿出一顆糖來,遞給他。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鄭北剝去糖紙将糖送進嘴裏,腮幫子被頂得圓鼓鼓的,聞言望向她,眼神滿是茫然,無端讓人生出幾分憐愛之心。
“接下來……應該是暫時領着那些兵,不讓他們生事,等到朝廷重新任命的縣尉到任,我就可以卸下擔子了,仍舊當我的捕快。”
葛曼曼:“朝廷任命的縣尉大概是到不了武陵縣了。”
青州節度使早已不受朝廷管控,朝中的人來了,不是送菜嗎?
鄭北:“你知道些什麽?”
葛曼曼:“這天下馬上就要亂了,你自己想必也有所感受,早日做打算吧。另外,跟你說一下,後天我就要離開了。”
鄭北忙追問:“離開?你要去哪裏?”
葛曼曼:“京城,短時間內怕是回不來,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多替我照看一下紅旗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