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守寡06
守寡06
梨溶院。
珊瑚聽得卧室內傳來清脆的鈴聲, 知曉是夫人醒了,在喚人呢。
她走進屋內,步入拔步床, 撩開床幔,挂在金鈎上, 将夫人扶坐起來。
又往她身後墊了幾個軟枕,叫她靠坐得舒坦。
黎錦蓉按着額頭問:“什麽時辰了?”
珊瑚答:“巳時中(10點)了。”
一面從櫃子裏取出一只三寸來高精致小巧的琉璃瓶, 裏頭是玫瑰香露, 倒了一匙出來, 化在溫水裏, 端給夫人。
這是夫人的習慣, 每日起來都要喝一盞香露,清新口齒。
一盞香露下肚, 黎錦蓉感覺滿口清冽芬芳, 精神也爽利了許多。
有小丫頭送了早膳(準确來說是早午飯)進來,珊瑚搬了一張金絲紅漆小幾到床邊,将食盒裏的食物一樣樣擺出來。
一碗百合蓮子粥, 一碟香煎豆腐, 一碟玫瑰腐乳, 一碟清炒茭白, 十分清淡。
頭天喝了酒,第二日起來,夫人往往都沒什麽胃口,珊瑚熟知這一點, 所以準備的食物都很簡素。
黎錦蓉靠坐在床上, 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
“桐兒可來過我院裏?”
珊瑚:“世子被關進了京兆府大牢,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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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錦蓉動作一頓, 擱下了碗,“怎麽回事?他又犯了什麽事兒?”
珊瑚:“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還是叫黎川進來給您說吧?”
黎錦蓉:“把他叫進來。”
黎川進來了,隔着屏風禀道:“世子在武陵縣一場官府舉辦的拍賣會上,與縣尉韓益……發生了些争執,韓益失手打翻茶杯,茶水潑灑在身上。
“世子想為他擦拭,韓益後退躲避間,撞在露臺的欄杆上,誰想那欄杆年久失修斷裂了,韓益意外墜樓。
“世子想上前拉住他,卻沒能拉住,跟着一塊兒掉了下去,砸在了韓益身上,起身時又因腳下青苔濕滑,連摔了好幾下,将本就重傷的韓益給砸死了。”
黎錦蓉氣得捶床:“這個孽障!說是去讀書,結果卻惹出了人命官司來!”
想到什麽,忽然問:“那韓益生得如何?”
黎川表情微妙:“生得一表人才,是個俊偉的美男子。”
黎錦蓉:“我就知道,他定是看上人家了,上前撩撥,結果把人家給吓着了,這個混賬東西!
“你替我去武陵走一趟,給韓益上幾炷香,再好好補償一下他的家眷。”
黎川:“是,夫人。”
他退下後,黎錦蓉又對珊瑚道:“你去那孽障的院子裏說一聲,讓人收拾些書籍衣物送去,牢房可是個無人打攪的好地方,讓他在裏頭好生溫書,等他出來了我要仔細考他,要是通不過,當心我揭下他一層皮來。”
珊瑚去了,玳瑁捧着一只插了花的花瓶進來,“我的夫人哎,這太陽都升起老高了,您還窩在床上呢。”
将花瓶擺在案幾上,一面走到窗前拉開窗紗,推開窗子,任由明燦燦的天光傾瀉進來。
原本黯淡的室內,霎時變得明媚起來。
妝臺上的銅鏡反射出锃亮的光來,屏風上用金線繡成的山水人物金光明滅,門上垂落的水晶珠簾清瑩剔透,泛出彩光來。
玳瑁嘴上說個不停:“您是舒坦了,我從一大早忙活到現在,又是看賬本,又是給丫鬟管事們分派活計,還惦記着将園子裏新鮮的花兒采來給您醒醒眼……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黎錦蓉懶懶地從床上起來,親倒了杯茶遞給她,“來,喝水,可千萬別渴着咱們能幹的玳瑁了,要是你渴壞了累狠了,我再到哪裏去尋一個能為我分憂排難的玳瑁呢。”
玳瑁嗔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夫人就會嘴上哄我。”
到底還是接過茶杯将茶喝了。
主仆倆說話間,一個丫鬟進來禀報道:“夫人,蕭娘子來了,說是有事找您。”
黎錦蓉:“快請進來。”
雖說蕭良玉是楊伯文的人,而她慣不待見楊伯文這個丈夫,但蕭良玉為楊伯文效力,也是為了拿到他手裏的金蟬蛻救女,故而她對蕭良玉并沒有什麽意見,甚至頗為贊賞,還有些羨慕。
羨慕她一身高強的武功,羨慕她與丈夫相濡以沫真心以待,羨慕她能潇灑地仗劍走江湖。
而她自己呢,表面看着富貴光鮮,內裏卻總覺得空虛,心口似乎缺了一塊兒。
當然,這些話她從不對人言,免得被人說矯情不知足。
蕭良玉走進來,見侯夫人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地坐在榻上,垂下了眼睛,不好盯着看。t
“夫人。”
黎錦蓉朝她招手:“來,阿玉,坐這兒。”
蕭良玉并不上前:“夫人,我說句話就走。”
一面從懷中取出一卷畫,展開來,“畫上之人便是侯爺從武陵縣帶回來的女子,名葛曼曼,這是她讓我交給您的信。”
将畫和信一并遞了過去。
黎錦蓉看到畫上的女子,瞳孔便是一縮,險些以為看到了多年前香消玉殒的表姐秦沅。
然再一細看,又覺這女子與秦沅還是不太一樣的。
玳瑁也湊了過來,驚呼出聲:“夫人,這女子和您生得好像。”
黎錦蓉一怔,是了,她與秦沅這個表姐生得有六七分像,不知道的總以為她們是雙生姐妹,這個葛曼曼和秦沅肖似,那自然也和自己生得像。
她又打開那張信紙,“夫人,或許我該叫您一聲‘娘’?我之所以跟着楊伯文進京,是因為我偶然得知,我才是您的女兒,而楊桐是楊伯文當年從別處抱來的。
“如今我被楊伯文軟禁在侯府東北角的石榴院裏,出不去,您若是想知道具體的真相,就來找我吧。”
信紙掉落在地。
同樣看到信的玳瑁震驚不已:“夫人,這……”
黎錦蓉手抖個不停,玳瑁忙握住她的手。
“玳瑁,給我梳發穿衣,我要去見一見這葛曼曼。”
石榴院外,護衛頭領遠遠地就瞧見一群花花簇簇的人往這裏來,為首的竟是侯夫人。
夫人面寒若霜,氣勢洶洶,他登時心裏咯噔一下,但還是秉公職守地上前,拱手:“夫人,侯爺吩咐——”
黎錦蓉:“滾開!”
護衛頭領心尖一顫,下意識就讓開了。
據說夫人狠起來連侯爺都抽,他一個拿月錢辦事的護衛,還是莫要硬剛了。
……畢竟也剛不過。
黎錦蓉将其餘人都留在了院外,只帶了珊瑚、玳瑁兩個進去。
東邊廂房裏傳來一陣清脆的碰撞聲,那是……在打麻将?
麻将是新近從南邊傳來的新鮮玩意兒,她玩兒過幾回,輸了不少錢,到現在都還沒摸清裏頭的門道。
正房沒人,黎錦蓉便走到東廂房外,往裏一瞧,一眼便看見坐在西邊的葛曼曼。
她那副容光,比畫中更勝過十倍百倍,比之當年的秦沅都要驚心動魄。
這是自己能生得出來的嗎?
“胡了,給錢給錢。”葛曼曼愉快地将牌一倒,笑得春光燦爛的,一副財迷樣兒。
黎錦蓉:“……”
她以為自己過來時,看到的會是葛曼曼淚眼朦胧委屈萬分地撲過來的場景,結果她竟然在跟人打麻将玩樂?
“咳。”
這一聲輕咳,讓屋裏打麻将以及圍在女兒身後的蕭、古夫婦都看了過來。
葛曼曼看到黎錦蓉的第一眼,便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而黎錦蓉眼眶也是沒來由地一酸。
葛曼曼起身離開桌子,“蕭姨,你來替我一下,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而後走到黎錦蓉面前,“夫人,我們到屋裏說話吧。”
黎錦蓉被她一聲“夫人”喊得差點落下淚來,忙擦了擦眼角,跟着她進了屋。
葛曼曼:“可否給我一滴您的血?我想驗證一下我們是否是母女。”
珊瑚出聲阻止:“夫人不可,萬一她拿您的血給您下蠱……”
葛曼曼:“……其實頭發也可以。”
如果她真有那樣的手段倒好了。
黎錦蓉扯了根頭發給她。
葛曼曼拿着頭發進了卧室,不一會兒出來,對上黎錦蓉忐忑複雜的眼神,很不外道地沖她喊了聲:“娘。”
黎錦蓉心口懸着的一塊大石落了地,默默看了她半晌,“把鞋襪除了。”
葛曼曼:“啊?”
黎錦蓉過來将她按坐在榻上,親自來脫她右腳的鞋襪。
葛曼曼不明所以,但想着她這樣做肯定有原因,便沒有反抗。
珊瑚和玳瑁面面相觑,兩臉懵逼。
當葛曼曼的右腳露出來,黎錦蓉擡起她的腳看了看她的腳心,一顆鮮紅的血痣映入眼簾。
這下子,她是徹底相信了,一把将人抱住。
“曼曼,我的女兒……”
葛曼曼:“?”怎麽看了下她的腳就相信了?
宣洩似的哭了一通後,黎錦蓉冷靜了下來,又給她把鞋襪穿上。
講述道:“當年我生下你時,昏過去之前看了你一眼,瞧見你右腳腳心有一顆血痣,但是等醒來再看,卻又沒有了。
“我只以為是我昏迷之前看花了眼,又或者那只是你剛出生時腳底沾染的血跡,便沒有多想。
“哪裏知道,楊伯文這個衣冠狗彘竟是将你和別人的孩子調換了!”
至于原因,她稍一想便明白過來,不然也不會罵出“衣冠狗彘”這種話。
“曼兒,這些年你受苦了,都是我這個當娘的糊塗,沒能保護好你……”
黎錦蓉說着眼淚又忍不住下來了,她已多年沒有哭過了,今日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
一邊哭一邊破口大罵,罵楊伯文是個老畜生,沒有人倫的禽獸。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簡直就不是個人!”
葛曼曼也跟着一塊兒罵:“他何止不是人,簡直畜生不如,就是一坨屎。”
黎錦蓉哭聲一頓,四目相對間,母女倆都忍不住笑了。
葛曼曼:“娘,當年他不止将我和楊桐調換了,還讓人把我拿去埋了呢。”
黎錦蓉大驚失色:“什麽?!他,他竟然——”
氣得胸口起伏不止,罵都罵不出來了。
葛曼曼忙給她撫背順氣,怕她氣出個好歹來。
目前來看,這個便宜娘親的表現很令她滿意,所以她不希望她出事。
黎錦蓉緩過來忙問:“那後來呢?”
葛曼曼:“那人大概是不忍心殺死我這個活生生的嬰兒吧,總之我活了下來,成了葛二郎的大女兒……”
她将原身以及自己穿越過來後的經歷,簡單講了一遍。
黎錦蓉主仆仨聽得瞠目結舌。
她的經歷,未免也太……呃,波瀾起伏了吧。
葛曼曼:“……曹潭死後,官府抄沒了他的家産,舉辦了一場拍賣會,要将他的産業拍賣掉,韓益帶了我去。
“拍賣會開始前,我遇見了楊桐,他主動來跟我搭話,之後一個護衛打扮的男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說他家侯爺想見我,我心下覺得奇怪,就跟着他去了……”
她将與楊伯文會面的情形一五一十說了出來,連親子鑒定這一環都沒有隐去。
只是将做親子鑒定的儀器說成是師門研究出來的。
“剛才我要您的一滴血,也是為了檢驗我與您的血緣關系,不過也不拘血液,頭發、指甲這些都可以。”
黎錦蓉一時接收的信息太多,腦子有些處理不過來,半晌沒有作聲。
珊瑚重點關注到,葛曼曼竟能一招制服侯爺。
侯爺雖然武力不高,但到底是個身強體健的男子,而且也學得一些拳腳功夫,葛曼曼能一招制服他,只能說明她看似柔弱,實則有功夫在身,而且還不弱。
玳瑁則是感嘆:“世間竟還有這等奇物,能測出子女與父母之間的血緣。”
她有心想目睹一番,又覺得此時提出來有些唐突。
黎錦蓉終于緩過神來,“曼兒,跟我走。”
抓着葛曼曼的手,帶着她離開了石榴院,徑直闖進了楊伯文的院子。
此時,楊伯文已經知道夫人闖進石榴院,見到了葛曼曼的事。
他倒也不慌,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夫人來。
黎錦蓉牽着葛曼曼進了屋,命令道:“都下去!”
屋裏的下人看向楊伯文,楊伯文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些什麽,知道那些話不宜被下人聽到,便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黎錦蓉質問:“曼曼可是我們的女兒?”
楊伯文:“夫人在說什麽瘋話,她怎麽可能是我們的女兒?不過是和你生得有些像罷了,你莫不是聽了她的一些毫無根據的猜測,就信了她?”
回來後他又仔細梳理了一遍當年的事,确認自己沒有留下任何人證物證,既如此,葛曼曼能拿出什麽證據來?
空口無憑,說破了天也沒人信。
黎錦蓉冷笑,“毫無根據?你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
解下腰間纏繞的鞭子,劈頭蓋臉照着他就抽了過去。
每一鞭落下,都讓楊伯文皮開肉綻。
楊伯文疼得慘叫不止,偏偏一條腿斷了,綁上了木板和紗布,動都動不了,躲都沒地兒躲。
只能大聲叫喊着:“來人!快來人!”
護衛闖進來,“侯爺!”上前欲阻止,葛曼曼抓起桌上的茶盞朝他丢過去。
護衛偏頭躲避,緊接着又不斷有東西朝他砸過來,快得讓他反應不及,有好幾次都被砸中了。
不止皮肉劇痛,骨頭都好t似被砸斷了。
這葛曼曼好生兇殘!
終于,黎錦蓉打累了,床上的楊伯文已經成了個血人,陷入了半昏迷狀态。
黎錦蓉拉着葛曼曼揚長而去。
“曼兒,走,跟娘進宮,告禦狀,光打他一頓算什麽,我要讓他身敗名裂,以後都沒有好日子過!”
葛曼曼被驚到了,她沒想到這個剛認回的便宜娘親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她将人拉住,“娘,你真要進宮告禦狀?到時候皇帝很可能會褫奪楊伯文的侯爵,那你就不再是侯夫人了。
“再嚴重一點,皇帝可能還會下令将楊家滿門抄斬,到時候咱們全都要性命不保了。”
她只是想讓楊伯文罪有應得,可不想連累其她無辜的人,更不想自己也跟着倒黴。
黎錦蓉伸手點了下她的腦袋,“傻孩子,如果這侯夫人是要靠你的委曲求全才能當,那我不當也罷。
“将楊家滿門抄斬?那就更不可能了,你二叔可是戶部尚書,是皇帝的心腹重臣,皇帝哪裏舍得因為一個楊伯文就将斬去自己的心腹?皇帝的怒火,只會朝着楊伯文一個人發。”
葛曼曼對京城的了解只浮于表面,哪裏有黎錦蓉這個侯夫人看得清楚?
她既這麽說了,葛曼曼便不再阻止了。
能看到楊伯文倒黴,她還是很樂意的。
然而走了沒幾步,黎錦蓉自己反倒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盯着葛曼曼的臉。
“娘,怎麽了?”
黎錦蓉嘆息一聲,“告禦狀怕是不行了,不能讓皇帝看到你的臉,不然你這輩子就毀了。”
葛曼曼:“為何?”
黎錦蓉将她帶到自己的院子,拉着她坐在榻上,給她細細講來。
“這事說來話長,我娘,也就是你外祖母,跟你姨婆是雙生姐妹,兩人生得幾乎一模一樣,後來你外祖母嫁給了你外公,也就是成國公當繼室,生下了我和你舅舅,而你姨婆則嫁去了秦家,生下了你兩個表姨。
“你大表姨生得花容月貌,傾國傾城,是當年的京城第一美人,無數王公貴族傾慕于她,楊伯文、還有當年還是皇子的皇帝……便是其中兩個。
“可惜你大表姨紅顏薄命,還未及出嫁就去了。皇帝娶了你二表姨,待他登基後,你二表姨就成了皇後。楊伯文則求娶了我。
“我跟你二表姨心裏都清楚,楊伯文和皇帝不過是把我們當成了替身,但那又如何呢?男人心裏即便沒有人,身邊的人也斷不會少,嘴上對你大表姨一往情深,年年到她墳頭去哭,結果呢?
“還不是左一個右一個地納進來,皇帝後宮裏那些妃子,個個都帶着你大表姨的影子,真不知道這是深情還是膈應人。”
黎錦蓉一臉的不屑。
“縱然你大表姨還活着,真嫁給了他們其中的一個,到頭來恐怕也是‘紅顏未老恩先斷’。”
葛曼曼明白了其中原委,“您是擔心,一旦皇帝見了我,就會讓我進宮當他的妃子?這不能吧,我還是他的表外甥女呢。”
黎錦蓉摸了摸她的腦袋:“曼兒,你要知道,對于皇帝來說,血緣人倫算得了什麽?只要他想,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能逃得了。”
說這話時,她眼中閃過一抹傷痛和怨恨。
葛曼曼心裏一寒,皇帝該不會連黎錦蓉這個臣妻以及小姨子都沒放過吧?
這話她沒法問,只能以後暗中調查。
“所以曼兒,你千萬要記得,不能讓皇帝看見你的臉。”
葛曼曼點點頭,“娘,我知道了。”
現在她還欠着系統十幾個點,還不到去克皇帝的時候,畢竟一旦進了宮,她短時間內都沒法再跟別的男人有瓜葛了。
怎麽着也得等收割了一波屬性點後,再去接觸皇帝。
哼,老東西,等着吧,你的報應馬上就要來了。
黎錦蓉又憂愁起來,“只是這樣一來,就沒法去告禦狀,讓楊伯文這個畜生受到懲罰了。”
葛曼曼:“娘,我有個法子。”
黎錦蓉忙問:“什麽法子?”
葛曼曼賣了個關子:“等到了晚上您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