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守寡14
守寡14
事實證明, 竊香客這厮是有點子氣運在身上的。
當晚葛曼曼跟他在日月星辰的見證下拜了堂成了親,結果他沒嘎。
到了第二天依然沒嘎,還活得好好的。
不過這也不打緊, 總歸她們已經成了親,有了夫妻名分, 他被她克死只是早晚的事。
“把他送去官府吧,既能除害, 還能順便拿一筆賞錢。”
葛曼曼對王不留道。
鑒于竊香客的“光輝事跡”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弄得京城人心惶惶的, 所以官府發布了通緝令, 能提供竊香客線索者, 賞銀百兩,能抓住竊香客并送往官府者, 賞銀千兩。
然而王不留将人送去後, 并沒拿到賞錢。
因為接待他的書吏說得先确認他送來的是否是真的竊香客。
王不留理解。
若是官府對他送來的竊香客毫無質疑,直接就發了賞錢,他才會感到奇怪呢。
然而幾天之後他再去官府, 找到那書吏詢問賞銀之事時, 書吏卻已經不承認是他抓到的竊香客了。
“分明是京兆府出動了大量捕快, 日夜追捕, 這才将竊香客緝拿歸案,如何就成了是你把人抓到的?去去去,別在這兒打擾我辦公。”
王不留心中憤懑,卻又無可奈何。
他總不能跟官府的人幹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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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成了向朝廷挑釁?
倒不是他不想這麽做, 而是沒那個實力。
朝廷雖然腐敗, 但出動個幾千上萬人的軍隊還是很輕松的,而他武功再高, 對上軍隊也得跪。
他只得回去将事情告訴了葛曼曼。
葛曼曼說意外也不那麽意外,一個皇帝修仙、權宦當政的朝廷,能指望它有多清明呢?
“既然官府的人說竊香客不是你抓的,那你再去把他帶出來吧。能做到吧?”
王不留看她的眼神仿佛變成了扇形圖,三分古怪,三分詫異,還有四分興奮。
“能,沒問題。”
偷偷闖個京兆府大牢,帶出個把人,小菜一碟。
“不過帶出來之後呢?”
葛曼曼:“也送去莊子上勞改吧。”
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她将漚肥之法交給了莊頭,想必莊頭正缺人使喚呢。
王不留摩拳擦掌地去了,靜候夜晚的到來。
葛曼曼則繼續開展自己的守寡行動。
今晚,她要“拜訪”的是一個喜歡拿女人來修煉邪功采陰補陽的所謂江湖老前輩。
雖然竊香客這個現任丈夫還沒死,但是這時代又沒有重婚罪,她為何不能同時嫁給兩個男人,甚至更多個呢?
截止還款日之前,葛曼曼在大半個月時間裏,一共守寡了七次,收獲屬性點32點。
不僅一次性還清了欠債,還有了一筆富餘的點數(11點)。
她暫時沒有分配,打算等需要的時候再加。
免得要在商城買東西時又不趁手。
債務還完一身輕,恰好她的郡主府也收拾好了,葛曼曼帶着紅姑和夏蟬、夏冰她們搬了進去,将管家之權交給了紅姑。
待安頓下來後,她将黎錦蓉接了過來。
黎錦蓉也不舍得和剛相認的小女兒分開,便随着她去了郡主府,選了一座自己喜歡的院子住了下來。
左右她現在又沒有丈夫(相當于沒有),還不是想住哪裏就住哪裏?
郡主府裏有一片木繡球園子,繡球花團團錦簇,白的如清雪,綠的似翡翠,不管從什麽角度看過去都很美,母女倆得空了便一塊兒在園子裏閑逛。
黎錦蓉說起:“曼兒,如今你搬進了郡主府,要不要辦一場宴會,将親戚們請來吃頓飯?一則可以暖屋,二來也讓她們見一見你,日後見了面也不至于不認識。”
葛曼曼想到原主少收了那麽多年的壓歲錢和禮物,便欣然同意。
“好啊,不過關系太遠的就算了,只請關系比較近的就可以了,比如外公外婆,兩個姐姐,舅舅舅母,叔叔嬸嬸,還有我那些表姊妹堂兄弟什麽的。”
黎錦蓉:“這是自然,關系遠的平時也沒怎麽走動,請來豈不尴尬?”
母女倆便商議起了辦宴會請客的事。
宴會這日,親戚們陸續來了郡主府,就連皇後娘娘都領着她所出的九公主微服出了宮。
皇帝也跟了來,雖然他壓根兒就沒有收到郡主府的請帖。
葛曼曼被黎錦蓉領着一一見人喊人,笑得腮幫子都要酸了。
不過這也是值得的,每見一位長輩,她都得到了一份豐厚的紅包和禮物作為補償。
就連平輩也給她送了禮,賀她被封為了郡主。
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和氣友好,就算看到她臉上密密麻麻的紅疹,也沒有問出什麽令她難堪尴尬的問題來。
至于她們對她的真實态度,在系統好感度的播報下,她一清二楚。
對她好的,她加倍還回去,對她是面子情的,她便禮貌應付着。
認了一圈人,宴會便正式開始了。
葛曼曼忽然發現,大姐姐楊瑛沒來。
“娘,大姐姐還沒來,是不是有什麽事耽擱了?要不要派個人過去問問?”
宴會請帖她三天前就送去了,隔天楊瑛回帖說會來,如今沒來,她便想着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黎錦蓉:“估計又是她那個婆母在作妖,不用管她。”
葛曼曼聽她的語氣,對大姐姐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放任意味,心知這其中定有什麽緣故,不過這會兒在宴會上,也不好當着衆人的面問。
只留了心,打算宴會後再找個機會了解一下。
宴會上的諸般情形自不必細講,只說一點,大家顯然都對宴會很滿意,尤其是對甜點和菜品。
葛曼曼這個主人還親自上場表演了一個幻術(古代的魔術)——憑空變出東西來,又令東西憑空消失。
引得滿堂喝彩。
宴會結束後,衆人一一告辭,帶着葛曼曼回贈的禮物滿意離開。
唯有二姐姐楊瑧(音同真)留了下來。
楊瑧生得明豔大氣,是個爽利又周全的性子,三年前嫁給了五皇子為妃。
五皇子的生母是個低位妃嫔,生産時難産而亡,而皇後當時滑了胎,想着五皇子沒了娘,便将他抱到身邊來養。
故而五皇子雖是庶出,卻因有皇後這個養母,而有了嫡皇子的尊榮。
楊瑧從小沒少到皇後這個表姨母宮裏玩耍,跟五皇子是一塊兒長大的,兩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到了婚配的年紀,便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結成了夫妻。
婆母是表姨,丈夫是從小的玩伴,所以即便嫁進了皇家,楊瑧的日子也還是過得比較順心的。
當然,她本身便是個聰慧又伶俐的人,不管嫁到誰家,都能過得不錯。
這會兒親戚們都走了,皇帝皇後這兩尊大佛也不在了,娘兒幾個便去了花廳,喝茶閑話。
黎錦蓉叫人送來了茶具,燒水煮茶。
楊瑧坐到葛曼曼身邊來,拉着她的手問:“你臉上是怎麽回事?沒叫太醫來瞧瞧麽?”
其實一見面她就想問了,礙于先前人太多,不好開口,這會兒只剩下了娘兒幾個,可以說些體己話了。
葛曼曼回:“二姐姐,大夫說我是水土不服,腸胃濕熱郁于肌膚(網查),這陣子我都在吃藥調理,等适應了京城的氣候大概就能好了,你不用擔心。”
楊瑧:“那就好,我瞧你眉眼生得俊,像咱們家的人,等臉上的疹子去了,定然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葛曼曼毫不謙虛:“那肯定的,有娘這樣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娘親,還有二姐姐這樣花容月貌的絕色姐姐,我怎麽可能長得差?”
楊瑧被她的話逗樂了,輕擰了她一下,“真不害臊,哪兒你有這樣自誇的?”
葛曼曼撓了回去,楊瑧笑得止不住。
姐妹倆在榻上鬧作一團。
黎錦蓉泡好了茶,給姐妹倆各斟了一杯,“你們倆可消停點兒吧。”
話雖如此,臉上卻帶着縱容寵溺的笑。
茶杯小而精致,葛曼曼小心翼翼地捧起來,輕啜了口t,香而回甘,“娘,你泡的茶真好喝。”
黎錦蓉笑道:“喜歡喝以後我天天給你泡,你要是想學的話我也可以教你。”
葛曼曼:“好啊。”
技多不壓身嘛,學會了這古代地道的泡茶手藝,以後回去了還能向她的粉絲們炫耀一番呢。
放下茶杯,她問:“娘,大姐姐是什麽情況?你先前為何說不用管她?”
黎錦蓉還沒說話,楊瑧便有些不滿地道:“小妹,你道阿姐嫁的是個什麽人家?”
葛曼曼自然是不知道的,搖了搖頭。
楊瑧便給她講了起來:“宋彰,也就是你大姐夫,因姿容出衆,當初殿試時被皇上欽點為探花郎,打馬游街時引得無數女子向他抛灑手帕香囊簪花。
“我和阿姐從酒樓窗戶看出去,也都被他的風姿所折,不過我看看就罷,并不入心,阿姐卻是對他有了意。
“後來……那些事不提也罷,總之阿姐是瞧上他了,對他情根深種了,非他不嫁,娘便派人仔細打探了他一番,凡是跟他接觸的人,就沒有不說他好的。
“我卻是不信,世上哪兒有這麽完美無瑕的人?這也好得太假了,娘也是不信,便派人去了一趟他的老家——”
葛曼曼頓時有了猜測,“難道他在老家已經娶妻生子了?如今金榜題名,進士及第,當上了探花郎便成了負心郎,想要休妻另娶?”
楊瑧撲哧一笑,“小妹,你莫不是話本子看多了?舉子進京趕考,當地的官府是要出具文書的,文書上會寫明他的各項情況,有無娶妻,父母安在,家中田産宅屋幾何……
“此外,舉子還得找五位當地有聲望的人來給他作保,在文書上簽字畫押,若是日後發現舉子謊報情況,在文書上作假,不僅功名作廢,還要受到朝廷嚴懲,所以宋彰娶沒娶妻看一看他的科舉文書就行了。”
黎錦蓉接言:“宋彰并未娶妻,他家中只有一個寡母,母子倆相依為命多年,宋彰對他母親很是孝順。”
聽到這裏葛曼曼已經隐隐覺出有些不對的苗頭了,果不其然,黎錦蓉後面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
“聶三娘,也就是宋彰他娘,為了供兒子讀書,天天做繡活,把眼睛都熬瞎了。
“咱家也不是那嫌貧愛富的,家中境況艱難些也沒什麽,但有一點,宋彰對他娘孝順得有些過了頭,他竟是夜夜睡在他娘床榻前,就怕他娘晚上萬一出了什麽事。
“凡事過猶不及,孝順是好事,但孝順到這個地步,就有些過了。
“女子出嫁後跟婆母本就相處不易,若是瑛娘嫁過去,跟婆母有個什麽矛盾,那宋彰定然是站在他娘那邊的,那瑛娘得受多少委屈?”
葛曼曼連連點頭,“就是,這樣的人家,若婆母是個明事理的還好,若不然,誰嫁進去誰倒黴。”
說完反應過來,她大姐姐不就已經嫁進去了嗎?
黎錦蓉嘆息一聲,“故而我不許瑛娘嫁過去,想給她相看別的人家。瑛娘倒是沒哭也沒鬧,就是把自己悶在房間裏,不吃也不喝的,沒幾日人就消瘦憔悴了下去,還時不時地對着花兒月兒流淚,這不是讓我這個當娘的心裏難受嗎?
“後來我瞧着她情形不大對勁,請了太醫來瞧,說是得了郁症,再這樣下去,恐性命堪憂。”
葛曼曼:“……”
為了一個男人至于嘛。
這大姐姐怕不是個戀愛腦。
楊瑧沒忍住抱怨道:“我看大姐姐是着了那宋彰的魔。”
黎錦蓉:“沒辦法,我只得允了瑛娘,同意将她嫁給宋彰,不想那宋彰忒不知好歹,竟說自己高攀不上侯府,氣得我恨不得命人将他打一頓。”
葛曼曼:“等等,難道大姐姐之前一直是單相思?”
楊瑧冷笑一聲:“怎麽可能?阿姐被他迷了眼看不清楚,我這個旁觀者還看不清嗎?他幾次三番跟阿姐‘偶遇’,在她面前表現得彬彬有禮一派君子之風,實際上呢?若即若離地吊着阿姐,打量誰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阿姐好歹也是侯府嫡女,家世樣貌才華出衆的郎君見得多了去了,至于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嗎?還不是着了他宋彰的道兒。”
葛曼曼:“那後來他怎麽又娶了大姐姐?”
楊瑧幸災樂禍道:“因為他被紫麟館盯上了,據說紫麟館的館主給他下了張帖子,邀他一道去游湖賞月呢。宋彰生怕自己名節不保,所以跑來侯府看望阿姐,說是不忍見阿姐因他疾病纏身,願意娶阿姐過門。”
黎錦蓉插了句:“若非瑛娘的病根子系在他身上,我鐵定不能把她嫁過去。”
楊瑧:“結果你猜怎麽着?阿姐嫁過去第一晚,那老婆子犯了頭疼,宋彰就丢下阿姐侍奉他老母去了,讓阿姐獨守了一夜空房!”
葛曼曼:“……”
這很難評。
楊瑧:“起初我們還當這是意外,畢竟人老了,身子不爽利,頭疼腦熱的也正常,但是後來我們才發現,那老婆子就是故意的。
“每次宋彰進了阿姐的房間,待的時間久了點,那老婆子不是這裏疼就是那裏病,反正就是想着法兒地要将夫妻倆給攪和了。”
葛曼曼:“既如此,幹脆她們母子倆一塊兒過得了呗,宋彰幹嘛還要娶妻?”
楊瑧:“誰說不是呢,這樣過了大半年,阿姐的肚子都沒有動靜,那老婆子又開始催了,說阿姐嫁進宋家大半年了,怎麽還沒懷上?”
葛曼曼:“宋彰呢?他就放任不管?”
說白了,宋彰的态度才是最關鍵的。
楊瑧冷哼:“他管個屁,對着阿姐他倒是溫柔又體貼,把阿姐哄得團團轉,說什麽他娘養大他不容易,受了很多罪,把眼睛都熬瞎了,讓她多擔待些。
“阿姐也是個傻的,竟然聽信了,以為宋彰是真的對她好,一味地委屈自己,侍奉那對母子。”
葛曼曼聽得冒火,“這宋彰怕不是出生時身上的臍帶沒剪斷吧?”
楊瑧反應了下,回過味來,撲哧一聲樂了,“這話真妙。”
黎錦蓉嗔了兩個女兒一眼,“行了,你們倆少說幾句吧。”
正說着,楊瑛竟是被婢女領着走了進來,“娘,瑧兒,三妹,實在對不住,我來晚了。”
葛曼曼看去,不由得被驚豔了,好一個皎月般清麗秀逸的女子,言語溫柔,讓人忍不住生出呵護之心。
她忙起身迎上去,“不晚,大姐姐來了就好。”
楊瑛眸光關切地落在她臉上:“三妹,你的臉……”
葛曼曼又将剛才對二姐姐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楊瑧問:“阿姐怎麽現在才來?宴會都辦完了,客人都走光了。”
楊瑛面露歉意:“路上有些堵,這才來晚了。”
怕被深問,她忙喚道:“莺兒,将我給三妹準備的禮物拿來。”
一個身穿黃裙的婢女走上前來,将手中捧着的錦盒呈上。
楊瑧一眼就看出來她是在轉移話題,直接對那婢女道:“莺兒,你來說。”
莺兒早就為自家主子不平了,當即便道:“還不是老夫人,娘子剛要出門,她就說想吃紅棗糕,娘子說給她去買,她說買來的不好,硬是要自己去廚房做,娘子哪兒能讓她動手呢?說不得只能好言好語地将她勸回房,自己下廚……”
楊瑛無奈:“莺兒,別說了。”
莺兒:“我就要說,娘子以前何曾自己下過廚?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可自從嫁進宋家,什麽沒做過,連那老婆子的洗腳水都要您來倒……”
原本一直沒說話的黎錦蓉聽到此處,霍然起身,一張芙蓉面怒氣勃發:“什麽?!她竟要我瑛娘給她倒洗腳水?她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敢這樣作踐人!我跟她拼了我!”
說着就往外沖,大有要殺去宋家跟宋母一決高下的意思。
楊瑛忙來攔她,“娘,不怪婆母,是我主動要給她倒水的,她眼睛看不清,萬一摔了可怎麽辦?彰郎衙門裏已經夠忙了,我不想他再為婆母的身體勞心煩神……”
葛曼曼:“撲哧!”
彰郎,哈哈哈,原諒她不厚道地笑了。
她這一笑,頓時引得廳裏的人都看過來,原本緊張的氣氛也有了緩解。
葛曼曼忙端起茶杯喝了口,掩了笑意:“娘,不值得為不相幹的人動氣,咱們別說那些掃興的了t,來打牌吧,咱們娘兒四個,正好湊一桌。”
至于宋彰和他那個娘,日後且去會一會。
看看這母子倆到底是個什麽成分。
*
得知去接長樂和小花的船到了京郊碼頭,葛曼曼立時便坐車出門,去碼頭接人。
原先她自己都前途未蔔,所以進京時并未帶上長樂,如今她成了郡主,在京城有宅有地,算是紮下了根來,自然要把長樂這個妹妹接過來帶在身邊了。
小姑娘如今只有她一個親人,她怎麽好将她丢在武陵不管?
還有小花,這可是她來到這個世界養的第一只貓,她哪裏舍得讓它一直做留守貓貓?
兩小只見到她後反應截然不同,長樂迫不及待撲進了她懷裏,抱着她的腰不肯撒手。
小花卻是傲嬌得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蹲在一旁,尾巴卻是一甩一甩的。
葛曼曼慢慢湊上前伸出手給它聞了聞,又拿出好吃的哄着它,小家夥這才肯讓她抱。
毛孩子一入懷,葛曼曼的變态屬性就暴露了,抱着它一頓親。
跟倆孩子親熱完,葛曼曼帶着她們上了車,“累不累?”
長樂好奇地四處看着,語氣歡快:“不累。”
小花不用說,精力旺盛得很,一上車就四處嗅聞,圈定地盤。
葛曼曼:“那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吃完又逛了一圈,一天玩下來,兩個小家夥都犯困了,一上車就趴在了軟墊上,你枕着我,我圈着你,畫面可可愛愛。
葛曼曼并沒将她們帶去郡主府,郡主府裏少不了皇帝的人,或許還有其它勢力派來的眼線,她不想讓她們暴露在那些人眼皮底下。
馬車來到了一座看起來很是破敗陰森的宅子外。
這座宅子是一座鬼宅,傳說裏頭鬧鬼,換了好幾任主人,最後都因為鬧鬼而搬走了。
葛曼曼将其買了下來,發現鬧鬼的源頭其實是園子裏的一座假山,那假山構造有些奇特,會發出嗚嗚咽咽的回聲,聽起來像是鬼哭一般,大晚上的确實挺瘆人。
外頭紅漆斑駁的大門,以及牆皮剝落的院牆她依舊維持着原樣,只将裏頭重新裝修清理了一番。
如此一來,別人依舊将其當做是鬼宅,不敢輕易靠近了。
這座宅子就是紅旗宗在京城的分部了,蕭良玉、蕭鸾以及古血生一家三口都已經被她吸納到了宗門裏,在為她做事。
葛曼曼沒有叫醒熟睡的倆孩子,輕輕松松連人帶貓一塊兒抱了起來,從後門進了宅子。
充當車夫的王不留将車子趕到巷子裏,留守在車上。
葛曼曼本想将長樂直接送進房裏的,誰知她中途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問:“阿姐,這是哪兒?”
“咱們在京城的家,以後你就住這裏了,我已經給你布置好了房間,走,我帶你去看看喜不喜歡。”
“曼曼姐,她是誰?”蕭鸾冷不丁從樹上跳下來,有些警惕地看着葛曼曼懷裏的長樂。
居然被曼曼姐抱在懷裏,這怕不是來跟她争寵的?!
吃了快四個療程藥的蕭鸾,如今已經可以在陽光下待上一兩個時辰了,她可以肆意地在陽光下蕩秋千,捉蝴蝶,踢毽子……
皮膚也由原先的蒼白無血色,變得清透有光澤了,身上不再罩着一件從頭到腳的黑鬥篷,而是穿上了各色鮮豔漂亮的裙子,戴上了花花綠綠的首飾。
從樹上跳下來時,像一只翩跹的花蝴蝶,活潑而靈動。
葛曼曼給兩個小姑娘做了介紹:“阿鸾,這是我妹妹長樂,長樂,這是阿鸾姐姐,以後你們倆可以在一塊兒玩了。”
阿鸾心裏很酸,沒想到曼曼姐居然還有個妹妹,為什麽她不是曼曼姐的妹妹啊?
要是曼曼姐只是她一個人的姐姐就好了。
但面上還是努力表現得友好:“長樂,你喜歡蟲子嗎?我送你一只吧。”
說着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只拇指來長的紫色肉蟲,笑盈盈地朝長樂遞了過去。
雖然如今已經不再是不能見光的陰郁少女,但蕭鸾還是喜歡和蟲子玩耍,而且她在煉蠱一道上頗有天分,已經煉出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蠱蟲。
這只紫色的肉蟲就是其中之一。
小孩子都很怕蟲子,不知道長樂看到這只蟲子,會是個什麽反應呢?
蕭鸾饒有興趣地等着看長樂的反應。
長樂倒是不怕,她以前在山裏撿柴采野菜的時候,沒少遇到蟲子,甚至還會烤來吃呢。
像這種肥嘟嘟的大肉蟲,烤起來可香了。
就是這蟲子看着像是有毒的樣子,不知道能不能吃。
她正要接過來,小花醒了,撲過來叼住蟲子跳到了地上,爪子不斷撥弄着那蟲子,将其當成了玩具。
紫色肉蟲:“……”
勞資是蠱,是蠱,不是給你玩的!
兩個小姑娘的初次見面,就在這種奇怪的氛圍裏結束了。
*
翌日,葛曼曼來接長樂出門。
“長樂,阿姐交給你一個任務。”
長樂期待地問:“什麽任務呀?”
葛曼曼:“來,把這個面具戴上,咱們去一個地方唱一出戲,到時候你好好配合阿姐。”
長樂連連點頭,有種要跟着阿姐去冒險的興奮感。
戴上那張薄如蟬翼的面具後,一照鏡子,長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阿姐,我的臉不見了?!”
一轉頭,發現阿姐也變了,變成了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
葛曼曼被她的話逗笑了,手指輕點她的臉蛋:“你的臉還在哦,只不過你戴上這個面具後,面容就發生了變化,不過沒關系,摘下面具後你就又能變回來了。
“阿姐也戴上了面具,咱們要去演的那場戲,得用別人的臉來演。”
馬車停在了宋家的巷子外,因為巷子太窄了,馬車進去都沒法掉頭,只能停在外面。
宋家很小,只有一進,攏共五間房,巴掌大的一塊小院子,好在院子裏有口井,不用到外面去汲水。
這院子是宋彰賃的,雖然他是探花郎,但進了官場,也只能從基層做起。
熬了五年,如今乃是從六品的秘書郎(相當于圖書館管理員+編輯),以他的俸祿,二十年內是別想在京城買房的。
再加上他家資本就不豐,故而只能賃房住。
其實楊瑛的嫁妝裏有一座三進的宅子,雖遠遠無法和侯府相提并論,但也是精致闊朗的一處居所。
然而宋彰不想住在妻子的陪嫁房子裏,怕惹人笑話。
楊瑛既嫁進了宋家,自然只好随宋彰住在租賃的房子裏。
五間房,她和宋彰住一間,宋母住一間,一間是堂屋,作待客吃飯用,一間作書房,宋彰平日裏讀書處理公文之處。
剩下的一間便是廚房,兼放雜物。
連一間下人房都擠不出來,楊瑛只得将自己的嫁妝以及陪房們安置在陪嫁的宅子裏。
因着宋母秉性節儉,楊瑛也摒棄了那些華服首飾,盡量穿的簡素。
先前要去參加三妹舉辦的宴會,她專門去自己的陪嫁宅子裏打扮了一番,這才去赴宴。
這會兒,葛曼曼牽着長樂站在宋家門前,心下感嘆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居然能讓楊瑛一個侯府嫡女願意屈居在這樣一個蝸居裏。
這房子還沒有她出嫁前身邊下人住的房子大吧?
當然了,如果宋家母子值得,那這也沒什麽可指摘的。
可據她調查到的消息來看,楊瑛完全是受罪不讨好。
所以,今日她來了。
葛曼曼拍響了門環。
莺兒來開了門,她白天在這裏做事,晚上還得回去。
看到門外牽着一個小女孩的陌生年輕婦人,莺兒問:“這位娘子,你找誰?”
葛曼曼:“這裏可是宋彰宋郎君的家?我是專程來找他的。”
莺兒聽得這話,心裏就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再仔細一看那小女孩,她不禁大吃一驚,這小女孩的長相,分明和宋彰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難不成……?
莺兒心裏着了慌,面上倒還算鎮定,“沒錯,這裏就是宋郎君家,娘子且先進來吧。”
不管怎麽樣,先把人領進門來再說。
葛曼曼走進去,竟然見到大姐姐在紡紗!
旁邊坐着一個頭發白了大半的老婦人,手裏做着繡活兒。
想來她就是宋彰的母親,聶三娘了。
葛曼曼t撲上去,眼淚冒了出來,“您就是宋老夫人吧?您千萬要給我們母女做主啊!彰郎他,他……”
似是說到傷心處,她哽咽難言,索性将女兒拉過來,對她道:“囡囡,快叫祖母。”
長樂不明所以,但十分配合,對着聶三娘喊了聲:“祖母。”
這一聲“祖母”,猶如一道驚雷劈下來,劈得楊瑛五髒俱焚,魂飛天外。
聶三娘也是驚得呆住了,手裏的繡繃子掉了都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