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守寡15

守寡15

瓊芳宴這天, 葛曼曼盛裝打扮,乘車來到成國公府。

她先去了長椿院,見過老夫人, 也就是她的親外祖母。

老夫人姓蔡,名無雙, 今年已經六十了,打扮得卻十分年輕鮮豔, 上身是鵝黃色的褂兒, 下身是蔥綠色的裙兒, 頭上插了根花瓶簪, 簪中是一朵碗口大的黃豔豔的姚黃牡丹。

耳上是一對花籃造型的耳墜, 手指上戴的戒指竟是刀劍造型的……可見老人家有一顆年輕時尚的心。

若是蕭鸾在這兒,一老一少定然很有共同話題。

上次去郡主府赴宴, 老夫人送了葛曼曼一套點翠頭面, 其華麗精美程度,比現代博物館裏的鎮館之寶有過之而無不及。

今天葛曼曼就給裝備上了,頭頂三套房, 感覺自己氣場三米八。

老夫人見她戴上了自己送的頭面, 也很是歡喜, 拉着她坐到身邊來, 端詳了她一番,連連誇贊:“好看,年輕姑娘家,合該打扮得鮮亮肆意些。”

葛曼曼毫不自矜:“那是, 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孫女兒。”

老夫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笑罷問:“怎麽還戴了面紗?可是臉上的疹子還沒消?”

葛曼曼:“已經好多了,不過大夫說了, 日頭毒辣,還是要避免曬太陽,免得臉上又積了陽毒。”

祖孫倆說話間,國公夫人羅氏帶着大兒媳和小兒子黎軒過來給老夫人請安。

黎軒是羅氏的老來子,羅氏對他愛得不行,養到五歲上還讓人将他抱來抱去的,如今他已經八歲了,去哪裏都還喜歡讓下人抱着,一雙腳就沒怎麽下過地。

這就導致黎軒順理成章地長成了一個虛弱的小胖子。

葛曼曼上前依次見禮,“大舅母,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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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又坐回老夫人身邊,并不與羅氏她們寒暄。

這種面上對她笑盈盈卻一個好感度都沒有的人,她懶得應付。

“外婆,我給您帶了一罐蜂蜜,這是采蜂人從深山裏采來的崖蜜,喝了對身體好。”

夏蟬将捧着的盒子奉上,葛曼曼接了過來,打開,取出裏頭的一罐蜂蜜。

這其實是她從系統商城買的靈花蜜,喝了能夠美容養顏、延年益壽,這麽小小的一罐就花了1個點。

不過老夫人都舍得把壓箱底的點翠頭面送給她了,她回報一番也是理所應當的。

老夫人還沒說話,黎軒就張口道:“蜂蜜是什麽好東西,也值得曼表姐巴巴地送來?我院子裏的小丫鬟都不稀罕,曼表姐,你要是沒見過什麽好東西,我那裏還有一瓶玫瑰花露,回頭你走的時候帶上。”

羅氏斥道:“軒兒,怎麽說話的呢,你曼表姐可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如何能沒見過好東西?”

黎軒:“可是我聽人說,曼表姐被找回來前,都是住在鄉下的,連肉都吃不上。”

羅氏面露尴尬,向老夫人賠罪:“母親,軒兒還小,童言無忌,您千萬別見怪,還有曼兒,軒兒他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對你沒有惡意,不然也不會把他珍藏的玫瑰露送你了。”

老夫人懶得跟蠢物計較,心平氣和道:“我有什麽好見怪的,又不是我的親孫兒。”

就算黎軒長歪了,那也是他爹娘親祖父的罪過,和她這個繼祖母又有什麽關系?外人罵也罵不到她頭上來。

羅氏:“……”

這個繼婆婆還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嫌。

葛曼曼更不會把黎軒的話當一回事,直接無視了。

老夫人吩咐:“畫眉,泡一盞蜂蜜水來,我孫女兒孝敬我的,我可得好好嘗嘗。”

畫眉是老夫人跟前最得用的丫鬟,聞言當即上前來,雙手捧了蜂蜜去了茶水間。

有小丫頭專門看着火爐子燒水,見畫眉來了,忙迎上去:“姐姐怎麽親自來了?老夫人要喝什麽茶,只管吩咐我們就是了。”

畫眉:“我記得老夫人有一只水晶蓮花茶杯,卻是忘記收在哪兒了,你幫我找出來。”

小丫頭将茶杯找了出來,又麻利地清洗擦幹了,這才遞過去。

此時畫眉已經打開了盛着蜂蜜的玉罐,這玉罐通體潔白無瑕,觸之溫潤,竟是比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還要細膩,光是這一只罐子就價值不菲。

連盛裝蜂蜜的罐子都這般珍貴,可知裏頭的蜂蜜也絕非凡品了。

虧得軒郎君竟能說出留仙郡主沒見過好東西這話來,國公夫人也是一味地溺愛他,怪道老夫人說這母子倆眼皮子淺呢。

打開玉罐後,畫眉便是一驚,這蜂蜜的品相是她從未見過的,色澤瑩白,似透着一層淡淡的乳暈,仿佛融化的玉液。

開罐的那一刻,更是散發出一股說不出的香氣,光是聞着,都覺得甘甜無比。

對于她這樣體面的大丫鬟來說,蜂蜜的确不是什麽稀罕物,可對着這罐蜂蜜,她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瞧。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偷吃。

小丫頭就沒有這般強的自制力了,她陶醉地深吸了一口,“好姐姐,這是什麽呀?好香呀,能不能給我嘗一口?”

畫眉:“那可不行,這是留仙郡主送給老夫人的,是旁人見都見不着的好東西,老夫人都還沒享用呢,你就想先嘗一口了?當心黃嬷嬷知道了斥你沒規矩,攆你出院子。”

小丫頭害怕地縮了縮腦袋,“好姐姐,我錯了,你千萬別告訴黃嬷嬷。”

畫眉小心翼翼地舀出一匙蜂蜜,浸入水晶蓮花杯中,過後将蜂蜜直接鎖進了櫃子裏,還将鑰匙貼身收着。

“老夫人,蜂蜜水泡好了。”畫眉将杯子輕輕放在老夫人手邊的炕幾上。

杯子是用同款的水晶蓮花碟托着,上頭還放了一把小金勺。

随着熱氣的擴散,一股誘人的甜香彌漫開來。

原本還嫌棄蜂蜜不是什麽好東西的黎軒,此刻聞着,卻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娘,我也要喝。”

羅氏對這個幺兒向來是要星星不給月亮的,當即就道:“好,娘這就叫人去給你泡來。”

她好歹是要臉的,沒有問老夫人讨要。

旋即便向老夫人告辭。

老夫人自不會挽留,“去吧。”

蜂蜜水甫一喝到嘴裏,她就覺出了不一般,蜂蜜她又不是沒喝過,甚至曼丫頭說的崖蜜她也嘗過,但都不是這個味兒。

與其說這是蜂蜜,不如說是瓊漿玉液,一口下肚,她便覺渾身清泰,說不出的舒适。

一口又一口,一杯蜂蜜水很快就見了底。

葛曼曼見老人家愛喝,也覺高興,“外婆,你要是喜歡,等這罐喝完了,我還給您送。”

老夫人揮揮手,讓屋子裏的下人都退下,一雙歷經歲月卻仍舊清明睿智的眼睛看着孫女,“曼丫頭,你告訴外婆,這個蜂蜜可是仙人送給你的?”

這不是人間能有的東西。

葛曼曼驚異于老人家的敏銳,眨了眨眼,“外婆,您怎麽知道?”

雖然不是仙人送的,但是來自系統商城,和仙人送的也沒什麽區別了。

老夫人握住孫女的手,“這件事萬不可洩露,否則那些利欲熏心的東西能活活吞了你。以後不要再給外婆送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葛曼曼靠在老人家的肩頭,“好,我聽您的。”

不送蜂蜜,總還有別的東西可以送。

“對了,怎麽沒看見二舅母和昭昭?”

昭昭是她二舅、二舅母的女兒,也是唯一的孩子。

老夫人:“她們娘兒倆今日出去義診了。”

葛曼曼有些驚訝,“義診?”

這個詞和國公府女眷怎麽想怎麽不搭呀。

老夫人:“你不知道吧?你二舅母出身杏林世家,從小跟着家裏人學醫,醫術比她一母同胞的兄長都要t好,可惜她是個女兒身,她家裏人不許她給外人診脈。

“她嫁到咱們家來後,我有一次得了咳疾,看了禦醫也不見好,你二舅母給我開了副方子,我才吃了幾日,就已大好了,我這才知道她有一手高超的醫術,只是得不到施展。

“我覺得人生在世,只要不傷天害理,就沒什麽不能做的,所以就找來你二舅和二舅母,跟她們夫妻倆談了談,讓你二舅別阻礙你二舅母行醫,自那以後,你二舅母便會時不時喬裝打扮一番,出門去行醫。”

葛曼曼:外婆的思想真是通透又超前啊,黎錦蓉和楊瑧的性格估計都有一部分是遺傳自外婆的。

老夫人:“她懷着昭昭時,京城恰爆發了一場疫病,就是你二舅母配出了藥方,結束了那場疫病,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葛曼曼感嘆:“二舅母好厲害啊,難怪上次見她,在她身上聞到了一股藥香,我還以為是她常年喝藥導致,原來是經年行醫染上的。”

老夫人:“昭昭出生後,還沒學會說話,就先學會了念藥名兒,她學會的第一個字就是‘藥’,當時你二舅還覺得委屈,我把他給說了一頓,得了個天生醫術禀賦的女兒還不知足,竟還到我這裏來哭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昭昭丁點大的時候,就跟着你二舅母學醫了,到得如今,她已經青出于藍勝于藍,可惜為了國公府的名聲着想,母女倆在外都是用的化名,至今還無人知道她們醫術高明,救了無數人命。

“若是有一天,她們能光明正大地在外行醫就好了。”

葛曼曼:“外婆,會有那一天的。”

老夫人:“這事兒我只跟你說了,連你母親都不知道呢。”

葛曼曼:“外婆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老夫人:“好啦,去園子裏玩兒吧,不用在這裏陪着我這個老婆子了。”

又喚了畫眉進來,“曼丫頭對府裏不熟悉,你今日就陪着她,她有什麽不懂的,你多在旁邊提點着。”

畫眉屈膝應下,“老夫人放心吧。”

從長椿院出來,畫眉領着葛曼曼往舉辦宴會的園子去。

一路上不時給她介紹着府裏的建築景觀,假山花卉,還穿插一些府裏的人事,葛曼曼聽了,對國公府增進了不少了解。

進了園子,葛曼曼感覺像是走進了一座公園,滿目風景如畫,各色花草令人眼花缭亂,園子裏還有湖泊和流水。

湖中的荷葉已經片片鋪展開了,可以想見花開時碧葉接天、荷花映日的盛景。

畫眉道:“流水自東向西,岸邊建了兩座樓,上游的是東樓,接待女客,下游的是西樓,接待男客,兩座樓中間,還有一座攬月臺,是供小娘子們獻藝的。

“她們還可寫了詩裝進巴掌大的花船裏,任流水将花船送到下游,男子們接了花船,便可看到裏頭的詩句,郎君們還會将小娘子們寫的詩品評一番,進行排名。”

葛曼曼:“……”

“為何是小娘子們寫詩獻藝?任由男客來品評?”

之前她被沒入教坊司時,得寫詩應付客人也就罷了,如今在這個京城貴族圈的相親宴上,怎麽還是要由女子來取悅男子?

畫眉愣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葛曼曼:“我随口說說的,咱們繼續往前走吧。”

一路觀花拂柳,一行人來到了流水上游的東樓。

裏頭已經來了不少赴宴的小娘子。

畫眉在樓外駐足,“郡主,我就送您到這裏了,瓊芳宴的規矩,來赴宴的客人不得帶下人入樓,不過我會候在外頭,您有什麽需要,盡管來尋我。”

葛曼曼點了點頭,步入樓內。

小娘子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處,或吟詩作畫,或撫琴吹簫,或談笑閑聊……一幕幕景象,如同活過來的古畫。

而她,也成了畫中人。

葛曼曼掃了一圈,看見了一個憑欄獨坐的女孩子,有種遺世獨立的清冷氣質。

她一眼便認出,這是荀禦史家的姑娘,荀紫彤。

來參加這場宴會,她自然是提前做了功課的,派人将宴會上的客人都調查了一番,拿到了她們的生平資料。

當然,資料僅限于表面上能查到的那些,畢竟時間太短了,還不足以她将這些人的私密也挖出來。

資料上顯示,荀紫彤這姑娘性格比較直率,不是那種惡意滿滿的直率,而是真的心直口快,一不小心就會爆出別人的瓜。

這也導致她沒什麽朋友。

葛曼曼徑直走到荀紫彤面前,“荀姑娘。”

荀紫彤擡眸,“你是?”

葛曼曼報上了身份。

荀紫彤眼睛一亮,神情明顯變得有些興奮起來,但很快又克制住了自己,複又恢複了矜持,“原來你就是留仙郡主。”

葛曼曼在她對面坐下來,開門見山道:“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荀紫彤:“賭什麽?”

葛曼曼:“我能憑空變出一支桃花來,你信不信?”

荀紫彤:“怎麽可能?如今已是五月,桃花早就開敗了,你到哪裏去變出一支桃花來?”

葛曼曼:“你只說賭不賭,若是我贏了,你得告訴我一個秘密,同樣的,我輸了,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怎麽樣?”

荀紫彤:“好,我跟你賭。”她倒要看看這個傳說中的仙人弟子,要如何憑空變出一支桃花來。

葛曼曼朝她伸出兩只手,示意自己手中什麽也沒有,而後做了一連串迷惑性的假動作,還結了印,仿佛在施法一般。

末了将手帕蓋在手上,“好了,我施法完畢,揭開帕子吧。”

荀紫彤覺得她神神道道的,但還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揭開了帕子。

揭開的那一刻——

“呀!真的有桃花!你是怎麽做到的?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捏了捏花瓣,是真的,而非絲綢做成的假花。

葛曼曼将桃花送給她,神神秘秘道:“天機不可洩露。”

荀紫彤:“……好吧,我相信你是仙人的弟子了。”

葛曼曼:“難道你之前懷疑過?”

荀紫彤翻了她一個白眼:“是個人都不可能相信好吧?”

糟糕,一不小心破功了,來之前娘親千叮咛萬囑咐不可在人前翻白眼,還得笑不露齒,就是裝也要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來,結果……

葛曼曼一笑:“來吧,告訴我你的秘密。”

荀紫彤有些自暴自棄道:“我告訴了你,你可不許告訴別人啊,不然我的名聲要完了。”

葛曼曼:“既然事關你的名聲,你為何還要告訴我?”

荀紫彤:“可是我就那一個秘密啊。”

葛曼曼:“……”這姑娘未免有些太單純了。

她爹可是禦史,朝廷一衆官員裏的戰鬥機,動不動就上折子參別人,怎麽到了女兒這裏,就有些傻乎乎的呢。

幸而她遇見的是她。

“好,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荀紫彤:“咳,那個,我……有狐臭,所以我身上佩戴了好幾個香囊,腋下也塞了兩個,就是怕腋下的味道散發出去。”

葛曼曼:啊,就這?

見她一臉平淡的樣子,荀紫彤反而詫異了:“你不覺得這很丢臉嗎?”

葛曼曼:“這有什麽丢臉的?一個小毛病而已。”

荀紫彤一副苦瓜臉:“可是我偷偷看了很多大夫都沒治好,娘親說,要是我這個毛病被人知道了,這輩子估計就嫁不出去了。”

葛曼曼忽然想到了表妹黎昭,外婆說她的醫術已經青出于藍了,沒準她能治好荀紫彤的狐臭呢。

就算黎昭治不好,她也能在商城裏買到藥。

“我認識一個醫術很好的大夫,改天你去郡主府找我,我保證她能治好你的這個病。”

荀紫彤:“真的嗎?你不是在哄我吧?”

葛曼曼:“我有必要哄你嗎?我連皇上都懶得哄呢。”

荀紫彤:“……你這樣說就不怕傳到皇上耳朵裏嗎?”

葛曼曼沖她眨了眨眼,“沒事,皇上也知道。”

荀紫彤頓時覺得她的形象變得無比的光輝高大。

要知道那可是皇上啊!

連她爹都要敬畏的人,葛曼曼卻一點也不怕,她真厲害。

“叮!荀紫彤好感度+30,積分+300”

葛曼曼:這姑娘,能處。

四目相對間,荀紫彤問:“你會寫詩嗎?”

葛曼曼光棍地道:“不會。”

荀紫彤又問:“那你會彈琴嗎?”

葛曼曼:“只會彈一兩首曲子算嗎?”

荀紫彤握住了她的手,“沒想到在瓊芳宴上我還能遇到知音,琴棋書畫什麽的,我也不咋會。”

下一秒她臉又垮了下來:“待會兒咱們可怎麽辦啊?一樣都拿不出手,會被人嘲t笑的,以後說不定就嫁不出去了。”

葛曼曼:“我有個法子,不僅能讓別人不嘲笑咱們,而且以後再也不敢惹咱們。”

荀紫彤:“什麽法子?”

葛曼曼從挎包裏拿出一個收縮望遠鏡,“這是我師父給我的一件仙器,可以通過它看到幾十裏開外的景物。”

荀紫彤震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千裏眼?”

葛曼曼:“你要這麽理解也可以,來,試試,看看下游西樓裏的那些個男客都在做什麽。”

荀紫彤按照她的指示,将一只眼睛湊到望遠鏡前,往裏一瞧,頓時被吓了一跳,險些将手裏的望遠鏡丢了出去。

“我一往裏看,那些人就被拉了過來,像在我眼前似的。”

葛曼曼:“看習慣就好了。”

在荀紫彤用望遠鏡到處看的時候,葛曼曼又從挎包裏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鳥籠,裏頭有一對灰撲撲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鳥兒。

此為傳音鳥,分為雌雄,隔着百裏都能聽到對方發出的聲音,更妙的是,它們可以将聽到的人語翻譯成鳥語,再将鳥語翻譯成人語複述出來。

葛曼曼将雌鳥放飛,讓它飛去西樓,探聽那些男客說的話。

雄鳥則留在身邊,讓它充當翻譯器。

九公主褚淩煙也收到了請帖,她來得比較晚,東樓裏女客幾乎已經到齊了。

剛一踏入,在一衆女子的說話聲中,她忽然聽見了一道男聲。

其她人也聽見了,因為那道聲音實在響亮,衆人皆大感詫異,循聲看去,都震驚了。

因為那道男聲,竟是從一只鳥兒的嘴裏發出來的。

整個樓內霎時安靜了下來。

只聽鳥兒口吐人言道:“我本來不想來,我娘非要讓我來,這瓊芳宴有什麽意思?那些個貴女一個個都端着架子,假模假樣的,哪裏比得上萃紅樓裏的姑娘來的有趣?”

有一個女子認出了這道聲音,驚怒道:“這是……溫六郎?他竟将我等與青樓女子相較?還說我們不如青樓女子有趣?”

“枉我以為溫六才華出衆,體貼女子,卻原來他寫出來的那些憐惜女子的詩詞,都是作給青樓女子的嗎!”

“別急,這話是那只鳥兒說出來的,可不是出自溫六郎之口。”

“這是什麽鳥兒?竟會口吐人言?我只知鹦鹉、八哥會說人話,不想這從沒見過的鳥兒也會。”

衆人議論紛紛。

見到九公主來了,只得暫時按捺下心裏的疑惑,紛紛向她行禮。

“都免禮,起來吧。”

見九公主走向一個戴面紗的女子,衆人的視線也跟着落在了那女子身上。

“這是誰?以前怎麽從沒見過?”

“她怎麽跟荀紫彤坐在一塊兒?”

褚淩煙來到葛曼曼身邊,“曼兒。”

見荀紫彤拿着一個長筒狀的東西,奇怪地問:“這是何物?”

葛曼曼:“望遠鏡,可以通過它瞧見遠處的東西。”

褚淩煙來了興趣:“是嗎?我也來試試。”

荀紫彤有些不舍地将望遠鏡遞過去,她還沒看夠呢。

可公主要看,她又如何能拒絕?

其她人聽見幾人的對話,已是猜出了那蒙面女子的身份。

“想來她就是留仙郡主了。”

“她為何戴着面紗?難道被仙人收為弟子後,就不能被常人看見面容了嗎?”

“不是,我聽說留仙郡主因水土不服,面上生了許多疹子,估計是因此才以面紗覆面的吧。”

衆人議論間,那只鳥兒又開口了。

“我家已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讓我一定要在這次瓊芳宴上選中一個女子,娶回家當夫人,可是我已經有了心上人,這可如何是好?元兄,你幫我想個主意。”

“這還不簡單?你随便選一個家世樣貌好的娶回家便是了,等成了親,伯父伯母想必就不會攔着你與心上人雙宿雙栖了,到時候你把人納回來不就是了?賢妻美妾方才是正理。”

“可我不想委屈她做妾,不然以後我們的孩兒還得喊別的女人作娘。”

“子方,你莫不是被外頭的女人迷了心?那種女人寵一寵便罷了,可萬不能娶回家當正室,否則出門都要遭人恥笑。”

這幾句話一出,樓中頓時炸了鍋。

“這是元二郎和白五郎?他們怎如此下作!把我們女子當什麽了?”

“白五郎都已經有心上人了,還來這裏做什麽?故意來禍害我們嗎?”

“我一直以為元二郎是個端方守禮、清雅溫和的君子,沒想到他私下裏竟是這般……惡心。”

葛曼曼仿佛聽見了一地的碎裂聲,那是小娘子們對高門公子濾鏡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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