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淡島千秋身上。

白發青年磨磨唧唧了半晌，最後才小聲詢問道：

“……我可以不選你們，和芳子做搭檔嗎？

蘇格蘭一愣，疑惑道：“芳子？”

其他兩人也一臉迷茫。

黑客雖然看起來還是非常害怕，但還是扯了扯身上的棉被，認真地介紹起來：“…就、就是它。”

——那是床看起來有些上年頭的棉被。

算不上特別幹淨。泛黃的舊白內裏、深紅色的裝飾背面，紋着一些已經有點看不清楚的小熊頭印花，是床老被子。

淡島千秋此刻像是忘記了恐懼，表情一改，十分鄭重地介紹道：“我的棉被，我的精神伴侶，它叫做「芳子」。”

“如、如果沒有它，我根本就無法工作……”

萊伊：“……”

蘇格蘭：“……”

波本：“…………”

冷場，沉默。

空氣中只剩下酒杯中蘇打氣泡上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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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蘭內心緩緩打出一個問號：…這就是世界頂級黑客的怪癖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都懵了！三威士忌同場懵逼，名場面啊！】

【這人設內核确實是“自閉阿宅”啊，沒毛病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今天我就住在這個直播間裏了！】

【“主播好活”這三個字我已經說厭了】

【前面的，這是四個字！】

不知為何，波本卻突然輕輕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清潤：“你這家夥，意外的有點意思啊？”

“說真的，你要不要和我組搭檔？你應該不是很樂意出門吧。和我在一起組隊，我們可以一個負責外出潛入打探，一個負責在家掌控幕後，一起做情報組，這不是剛剛好嗎？”

蘇格蘭嘆了口氣：“淡島君……可以這麽叫你嗎？現在這樣的狀況，這個要求稍微有點……”

他的話音到最後戛然而止，只是用帶點關切的眼神看着淡島千秋。

噢，早就知道了。

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讓一個這種有前科又突然來的新人單幹的好吧。

淡島千秋攏了攏棉被，适時地表現出失落的表情，轉頭将希冀的目光投到一直沒說話的最後一個人身上。

斂着眸色，萊伊用指尖點了點吧臺桌的木板，發出沉悶地“咚咚”兩聲。

從他的面色也能看出，他對“淡島千秋想和芳子單獨組隊”這個幼稚主意的否定。

氣氛一時尴尬了起來。

“滴滴滴滴——”

誰的電話好像響了。

波本接起電話，時不時“嗯嗯”、“好”地回複着電話的另一頭，表情也從原先的淡然，随着電話那面的回話而變得奇怪起來：

“……好的，我明白了，再見。”

“我們似乎不必再為誰和誰做搭檔而争吵了。”

波本用莫名的語調說着，眼神卻不知為何盯着淡島千秋，充滿了探究。

“……這一次，是我們四個人一起組隊的大行動。”

*

【…剛來，之前的任務說明是怎麽回事，誰還記得嗎？】

【哈哈哈哈哈我走神了，但我只好像聽了一句什麽“怪盜基德”！】

【基德？真的假的，第一代基德這個時間點早失蹤了，第二代基德出現不是得等——（禁止向主播劇透劇情信息，此賬號已被禁言）】

【我、我！我來做課代表了！主播他們被安排要去接觸一個議員，打探他背後的勢力，并且和他進行交易，獲得議員手裏的寶石！如果談不攏的話，嘿嘿，組織作風你們懂得……】

【觀衆“符號不歸”送出了一個小禮花，并留言：主播加油～】

【除了主播他們，同時有一個“怪盜基德”也看中了那顆寶石……？我好像明白了什麽】

【話說主播作為新手，這個直播幣數量也太牛逼了吧？本批次王牌實錘！】

彈幕瘋狂地刷屏滾動着。淡島千秋的直播間裏觀看的人數似乎更多了。

生存日期還剩餘23天，直播幣的數目卻已經上漲到了112。一邊笑着和打賞們道謝，淡島千秋一邊淡淡瞥了眼這個數值，心想還是差得太多。

不夠、不夠、完全不夠啊。

“馬甲系統”的氪金捏人機制簡直是個無底洞，這一點點直播幣又算得上什麽。這次的任務是一個機會，必須趁此時機做點什麽，快速積累下初期的資金，然後——

“——淡島君、淡島君？”

……啧。

窸窸窣窣片刻，白發青年從棉被中冒出了頭，很小聲說：“……有什麽事嗎？蘇格蘭。”

彈幕對他這種瞬間變臉的操作已經看麻了，日常刷着“主播666”一類的話。

……還是這幅怕得不行的模樣啊，蘇格蘭在心裏無奈地想着。

他和波本的想法有些不同。蘇格蘭認為淡島千秋這樣的頂級人才，是有相當的拉攏價值的——而且這孩子怎麽看性格都是個完全不問世事的自閉性格，誤入組織也是可憐。

老是這麽害怕可不行。但身在組織，也許這樣警惕心高一點也許是件好事？

“這裏的這份清單，還需要你再确認一下信息的真假。”蘇格蘭說。

接過資料，淡島千秋小聲地回複了句“知道了”，就披着棉被磨蹭到電腦前開始工作了。蘇格蘭看他工作得認真，不一會兒就離開了。

田山花袋喜歡一個人和“芳子”獨處，喜歡關着燈、狹小的環境，淡島千秋也依此演繹着。

“蒲團”在這個世界裏，确實是頂級的T0級技能。淡島千秋在“蒲團”的加持下，對于電腦方面的技術幾乎全通，工作效率極高。

不一會兒，淡島千秋就做好了檢查信息的工作，然後假裝自己還沒做完，暗地裏拉了個隐秘的小窗口，繼續完善自己的“假身份”。

因為“蒲團”帶來的高超技術，組織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找到淡島千秋的詳細身份，之前波本看到的那份履歷只是最簡陋的，是淡島千秋臨時做來應付用的。

——趁着還有時間，他得找一個能夠博取組織信任的身份。

最好找找組織以前有哪些已經死了的成員，看看這些成員裏，有沒有人的家庭組成有平日裏比較低調的“兒子”、“哥哥”或“弟弟”……

白發的青年跪t坐在電腦前，披着棉被，指尖不斷敲打着鍵盤。

當蘇格蘭再次打開這間房間的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他還真是蓋着被子工作的啊。

蘇格蘭心想。

房間很暗，似乎是暗一點的環境更能帶給人安全感一樣，沒有開燈，屋內只有蔚藍色的屏幕在散發光芒。

那個新來的小黑客，就坐在那滿牆的屏幕前，房間的中央。

這間房間目前是淡島千秋專屬。只有威士忌們需要資料的時候，這間房間的門才會被打開。

七八臺電腦一同擺在床褥周圍。只要淡島千秋伸伸手，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入工作狀态。

到處亂扔的雜物、剛換下的衣服、速食食品的包裝袋……可能是房間的主人不擅長首飾，房間弄得亂七八糟。

目光觸及到地上灑落的一盒泡面，蘇格蘭皺了皺眉。

對于淡島千秋來說，這間房間再适合不過他發揮能力的了。

足夠居家、足夠暗、足夠有安全感，剛好滿足了“田山花袋”發動能力的要求。

餘光瞥到蘇格蘭進來，淡島千秋不動聲色地把原本的界面調回來，握起鼠标，左右點擊了幾下，電腦便又輕而易舉地黑進了議員的辦公室網絡裏。

瞬間，無數條信息疾速滾動過屏幕——那是蘇格蘭的清單上所需要的。

無論是極為隐私的污濁，還是機密至極的文檔，只發動能力“蒲團”，一切都輕而易舉地了如指掌。

——全世界流通在網絡上的所有秘密，只要能想到，就沒有什麽不能知道的。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好牛逼啊，以前的科技好美，咱們現在全都是全息屏了，好沒意思的QAQ】

【前面的，禁止拉踩！】

【主播這個技能抽的好啊！一開始還以為限制太大了沒有用，是我看錯了】

【但這能力确實限制很大啊，前面的你沒想錯。雖然好用，但這是主播剛開局的時候，拿買壽命的錢換來的……】

【确實，想想主播當時豪賭一場組織會不會找上門，就差半個小時就要死的時候，真是讓人膽戰心驚】

【嗚嗚嗚嗚蘇格蘭！我的蘇格蘭啊，雖然不能劇透但看見他就好想哭嗚嗚嗚嗚我】

“……蘇格蘭，搜好了。”

淡島千秋推了推眼鏡，将其中一個電腦屏幕裏的界面放大。

是的，有個這樣的搭檔，着實是方便了不少。所有的信息都毫無困難的擺在面前，随意挑選的自由程度簡直像是在逛商場。但……

蘇格蘭心中想道。

——這樣出衆的能力，留在組織也未免太過危險了。

不如說，如果有機會的話，絕對不能再讓他留在組織……

就在蘇格蘭檢查資料的時候，淡島千秋的電腦右下角，一個黑色的頭像跳了跳，但并沒有被蘇格蘭注意到。

蘇格蘭迅速地浏覽比對起信息，又拿起筆在紙張上圈畫更改，确認無誤後他長舒一口氣：“現在應該沒有問題了，謝謝你，淡島君。”

“要一起出去吃點什麽嗎？我聽說附近開了一家還不錯的店，要一起去嗎？”

“……不——”

蘇格蘭伸手，輕輕地摸了摸淡島千秋的腦袋。

他露出微笑：“這次可不要再推脫了，你可是幫了我們大忙啊。”

“我們可是搭檔，對嗎？”

淡島千秋：“……”

“——說的沒錯，但現在似乎卻不是吃飯的時間呢。”

另一道男聲毫無感情地響起。

轉過頭，是波本逆着光斜倚在門框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

室外的光落入淡島千秋漆黑的房間內，将波本纖濃的影子拉得很長。

這人是什麽時候來的？

金發的黑皮男人雙手抱胸，挑了挑眉頭，将一個沉甸甸的槍袋扔到地上：

“工作的時間到了，我的搭檔們。今晚将是重要的一晚。”

“「怪盜基德」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