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驚險逃亡
第四十二章 驚險逃亡
陳秉江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準備過後好好琢磨琢磨,現在最要緊的還是糧食案!
在場的都是年輕力壯的大小夥子,一通狼吞虎咽之後, 這頓聚會也就結束了。接下來陳秉江重點給大家講了一下整個計劃的做事要領:
他們十幾個人帶上各自的幫手将分成主副兩支隊伍, 以陳秉江為第一核心的主隊伍先走街串巷賣糧, 副隊伍以文斐然為首同步去散播謠言。等探花郎去切斷商人聯絡途徑、監督四大世家和外地商人會談的時候, 主隊伍改為以周晨為第二核心,開始上門對京中糧店撒潑鬧事施壓,副隊伍仍以文斐然為首去散布新的流言。
最後到“內卷計劃”的初步成功後,大家就回歸成第一陣容, 該賣力賣糧的賣糧, 該全城散播謠言的散播謠言;收個尾就能暗中跑路,把互相攀比着降價的本事留給別人,他們自己全身而退了……
之所以推選出了陳秉江, 周晨和文斐然三個人當主事人, 看似沒有規律, 實則也各有原因。陳秉江最清楚所有的計劃,在他的分析似乎可行後,大家隐隐都有向他靠攏為主心骨的架勢, 他也正好想收攏大家為班底, 所以這種時候不能虛,必須當仁不讓的沖在最前面喊“跟我上!”, 而不是“給我上!”
真世子周晨的演技是在場人中最真實的一個——或者說在演一個身世凄慘,餓到痛哭的饑民時他能演的活靈活現,大嗓門和看似幹癟實則結實的身板也讓他成了在場人中最适合去執行撒潑計劃的人。當然, 更真實的一個原因是,在賞花宴上陳秉江一早就把這個任務包給他了。
文斐然就是意外之喜了。
陳秉江在賞花宴上還不怎麽認識大家的時候, 任務都是随便分配的,抓着誰是誰。沒想到文斐然和府尹長子吵架的時候那麽兇,看起來挺沖動又熱血的,暗中藏起來散播消息卻是一把好手。在一衆人裏也是脫穎而出了。
陳秉江在飯後以茶代酒,站起來敬了大家一杯:“咱們等會兒都加把勁!記住一句話,‘要想把壓力都架在他們頭上,咱們自己一開始就得承受同樣的強大壓力。’所以都機警些,看到要抓人了就趕緊跑,千萬不能把自己置身于買糧百姓的包圍裏,到時候帶着糧食想跑都沒法跑了。”
這是個要點,他看着大家都肅然應了,就仰頭一起喝了茶:“——話不多說,在下先祝大家馬到成功了!事後再聚!”
……
一行人喬裝打扮後,在劉兄朋友家提供的院子裏用小推車裝了糧食,就各自出發了。
跟随着陳秉江的熟悉士子有五個人,加上他們帶的幫忙下人總共約二十人,基本上是一人配兩個人的配置,三個人一輛小推車為一組賣糧食,共有六組。
陳秉江觀察了半天,領着大家到了京城東南角的永寧坊,沒錯,宋遇家也在這一區域居住,這裏四條大路上多居住着官員朝臣,普遍也有普通的小官或者商人咬咬牙攢錢在這裏住下,方便上朝。這裏的大街小巷居多,逃起來也方便,正适合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賣糧。
“我們六組人都離得距離不要太t遠,互相能注意到各自的情況,哪邊口有來抓人的,或者買糧的人多,就趕緊互相提醒撤離或者分流。還有空出來兩個人,上那邊樹上趴着,專門盯着去。”陳秉江雖然沒接受過系統性的軍事布防,但在穿越前誰還沒接受過三瓜兩棗的網絡洗禮啊,絞盡腦汁也能說個頭頭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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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米糧了!二十五文錢一鬥雜糧米,帶上身份标志,每家限量一鬥……”陳秉江鼓勵大家跟着他一起,在大路上找準人就走過去低聲交流,等着買糧人匆匆忙忙跑回去拿工具和取錢,再自己回來這條小巷。
六組人便零零散散散步在了西南兩條路的小巷中,一有事也好跑,低調的叫賣了起來。
陳秉江領了六組人在這邊的永寧坊賣糧,但他沒忘記更缺糧食的不是這些微薄小官,而是更低一層的平民百姓。所以其他不屬于副隊伍的幾組人就被派去了京城西北角的樂興坊,那邊平民百姓紮堆,比起賣糧,更像是在半送半赈。也不奢求制造壓力的任務在那邊,主要都靠陳秉江這邊了。
半下午時間一晃而過……
路邊買糧的人越聚集越多,越發洶湧,哪怕陳秉江和其他幾個青年喊得嗓子都嘶啞了,還是只能勉強維持秩序:“一個一個來!我們還有,我們是外地來的糧商,雖說比平價米貴,但我們不做那種爛心事,不收血汗錢!”
“——大家都別慌!不排隊的人不許買,用身份壓人的我們也不算!”
有一個排在隊伍後面的人很不耐煩、氣勢洶洶的嚷了起來:“老兄,我說你們也別費這個勁了!大家都抄家夥等着趕緊買呢!買一個是一個啊!”
其他人一聽也紛紛跟着應和,群情激奮起來:“就是就是。”“我們老爺還等着我買糧回去呢!”“這種速度什麽時候排上啊?”眼看着人群騷動,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秩序又要崩亂,陳秉江個頭矮小,一腳踩在木車沿上,兩步跳了上去厲聲指揮道:
“——把那個人趕出去!不按順序排了你就能擠到最前面先買糧了是嗎?還煽動別人,我們的米不賣給你了!”跟着陳秉江的兩人本來就在人堆中伸着雙臂攔得面色漲紅,滿頭大汗,聞聲一起走過去把那個人拖走。陳秉江居高臨下的在小推車上搖搖晃晃的站着,擲地有聲的繼續說道:
“我把話撂這裏了,想買米的就得老實按我們的規則來,一個一個排。受不了的去外面糧行裏買!愛買不買,我們也不缺人賣!”
他及時殺雞儆猴的手段一出,在場的人确實被鎮住了,那些跟着嚷嚷的,不安分強擠的都安靜下來,連聲量都低了不少。恢複成了之前排隊一手看憑證一手交錢的做法,賣糧的速度經過卡殼後終于又正常運轉了起來。
陳秉江卻沒有松氣,而是手中麻利的用鬥稱着糧,擡眼卻一直望着人群外的大路。搗亂被叉出去喪失了買米資格的那個人氣呼呼的在遠處空手站着,一臉無能狂怒,他眼珠轉了兩下後,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神情從若有所思變成了狡猾又怨毒的神色,不作聲的悄悄背着人向一個方向離開了。
陳秉江看到這裏就知道,他們該換地方賣了。
他手下動作加快,連稱四五個人的,把這一隊的清了帳才大喊起來:“有人去報官了!各位讓讓,我們換地方再見!”跟着他的那兩個人一下午也磨練出來了,放開嗓子齊齊吆喝:“以後還能買到米糧!被官府逮住了就再沒有了,大家想清楚啊!”
人群騷動混亂間,有人明事理讓路的,有人四處張望的,還有人心急攔着不讓走的,幾方混成一團,陳秉江熟練的領着兩個小工推着車看準一個縫隙,埋頭就沖刺。有人不解的高聲問了一句:“為什麽報官要跑啊?”
買賣米糧又沒有觸犯法律,更何況這批外地商人還是以超低價賣給他們,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看看那米也沒有弄虛作假。這群商人為什麽要跑?
還有人看得分明,那是一位親自挽袖子上陣買米的老管家,他領着沉甸甸的布袋,點醒人的搖頭感慨:“後生你還是不懂啊。這麽低的米價,不得戳了城裏所有糧行的肺管子了?”那些大糧行憑什麽統一高價逼他們不得不買?不就是上處有背景嗎?等會有衙役過來直接捕人都不稀奇啊。
其他人這段日子心裏早憋了一肚子怨氣,天上打架百姓遭殃,他們最近過得怨聲載道的,這要是好不容易出現的外地糧商也被抓了,那以後就更沒法子過了!這麽想着,不少來買米的管家下人一流都不着痕的四處打量着,也不急着回去,暗搓搓的準備幫忙打個掩護。
不遠處的樹上傳來了凄厲的貓叫聲,幾聲短的一聲長的,那是望風的兩個人見陳秉江這組出了狀況打的信號。其他五個組那邊聽到了,也連忙都開始收攤跑路。
霎時,從永寧北大路上突然先沖出一隊的衙役,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盯着這邊的小推車就嚷着:“抓住他們!”
陳秉江注意到這和搗亂的那人去的方向不一樣,而且衙役來的太快了,他料到恐怕是糧行反應過來了,高聲指揮道:“走小巷子!轉西邊,大家各自按說好的回‘家’!”
往西邊去會經過宋遇家的老宅,再往西邊去過一條主路就到了懷安坊,也就是康王府。另外幾處地方則是其他士子家或者相關房子,都能當據點藏人。
那為首的衙役聞言目光如電的盯向陳秉江,邊跑邊指着他:“拿住那個帶頭的!”
賣糧的這一群人作鳥獸散,靈活的散入了小巷子裏跑了,一大群衙役中分出了少部分去追旁的,其他人就都跟着為首的衙役一起如狼似虎的撲向了陳秉江這組。
“……!”陳秉江心中暗罵一聲,倒也不驚訝,他一手壓了壓頭上的草帽,轉身邊跑邊豎起耳朵細聽。果然聽到貓叫聲越來越遠,但是鳥叫聲卻在周圍若隐若現。鳥叫是在提醒他可以往哪裏跑。
接下來沒得說了,到了比拼速度,體力和耐力的時候了。
陳秉江和兩個小工一起,前推後拉的配合着撒腿狂奔,七扭八拐的,和衙役在大路小巷的人流間幾乎玩起了捉迷藏。那個為首的衙役确實挺有經驗,沒一會兒就生了疑:“鳥叫聲怎麽這麽頻繁?”
他擡頭掃了兩眼沒有異常,指了幾個人讓他們留下查看,再帶人繼續追。
“……呼,呼……他們沒事吧?”陳秉江逃着逃着,有一會兒聽不見鳥叫或者貓叫聲了。跟着他的一個小工就忍不住擔心的問。
三人已經到了懷安坊,這邊人煙稀少,各家各戶前也容易有府兵把守,他們逃跑的難度增加了,但離康王府也近了。陳秉江心中也很擔心,但他不能表現出來,故作從容淡定的回答:“他們在高處看得比我們清楚,逃起來更早,別擔心他們。”
比起那個,陳秉江現在有一樁更緊急的事。
雖說他們可以逃到康王府躲起來,但從哪個門進去好不惹府裏的注意就值得琢磨了。畢竟他這事都是瞞着父母辦的。而追捕的衙役之首也不知道是誰,能力确實挺厲害,一路緊緊死咬到現在,跑得氣喘籲籲也愣是沒甩丢,都快追上了。
突然的,這條小路的側面小巷裏傳出一陣又快又密的腳步聲。因為距離太近了,沒等三人反應過來看清楚,一只手就猛然伸過來抓住了陳秉江的胳膊,追上來的那個人氣都快喘不勻了,還在緊緊攥着他高興道:“終……終于,追上了!”
陳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