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讀檔二

第四十五章 讀檔二

在賞花宴之前。

範夫人沒有和那位督查院右副都禦史之妻商量好兒女婚事的時候, 他家的孩子就以家風清正,品性上佳而吃香——只因那位夫人的長子和次子都沒有妾室,對妻子也都珍重。現在輪到第三子議親的時候, 很是香饽饽, 媒人都快踏破門檻了。

最終那位夫人選了碧兒, 也是看中碧兒心思單純, 且範家同樣清貴幹淨,家世簡單。

在這個交際網錯綜複雜稍有不慎就可能牽連到什麽漩渦的京城中,範家既低調簡單又不至于家世低到被誰都能踩上一腳。再說不客氣點,範家的靠山僅有康王府, 而康王府是出了名的明哲保身, 從不牽連旁的,非常讓人放心。

……因着這些不曾對外人說過的議親标準,那位夫人之前沒有從媒人那裏選擇任何一位貴女。

範家父子現在順着這條思路一尋摸, 果真發現了端倪:

在那位楊家第三子初定禮之前, 曾有兩三個女孩為他争風吃醋過——範碩考驗他的時候曾為這點不爽過, 但發覺那位第三子躲人躲得如同見了鬼魅,一點都不和女孩們接觸,才平了氣。因是閨閣女兒家的隐私, 所以範家父子很難打探出其餘消息, 但他們從護城河的周遭入手,發覺那兩三個女孩中的其中一人:開國功臣保定侯的孫女。

她曾在碧兒出事的兩天前去城外上香, 往返于護城河旁。她前往了她母親名下的幾家嫁妝鋪子,沿途也能路過那位救人的落榜青年暫住的小院。

這能不能推斷為,一切都是她為了得到合心意的夫婿, 故意設計碧兒只能另嫁他人,好給自己騰位置?

範家沒有任何證據, 有的也只是淺顯的猜測,連有嫌疑的對象都只有這麽一個,這樣找上門去顯然是站不住腳的,但範家堅信碧兒的死沒那麽簡單,定要上門去問個清楚,好讨回公道。

“江兒你聽聽我說得對不對?”

範碩說着說着已經是聲音嘶啞,眼中含淚,“碧兒她回來表現得特別冷靜,她沒哭也沒鬧着尋死覓活的。你想想!她對沒見過面的人頂多是有點好感,又沒有情根深重,哪裏非得到死這一步了?”

“就算是不願意為妾,我們家也沒有非要嫁她,非要讓她去當姑子啊!昨晚我們一家人都商量了……實在不行,就把碧兒遠嫁出去,找個合心意的人家,也不拘家世背景了,總要她自己過得舒心啊!”

一直坐在門檻上默默聽着的範大人神色蒼老了不止十歲,聽到這一句,他也默默的跟着沉重嘆氣了一聲,尾音顫抖了起來:“……傻女兒,哪裏就至于到了死這一步啊!”

陳秉江聽到這裏,也覺得有點蹊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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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相處頂多只有月餘,但他看小表妹就是個天真爛漫的性子,愛吃愛八卦,沒什麽心眼。看她對未婚夫沒那麽在意,家裏又都給她商量出一條可行的後路了,她會是那種鑽牛角尖,非要想不開的性子嗎?

倒是範表兄覺得碧兒回來不哭不鬧,卻突然間上吊自盡的行為很突兀,陳秉江這裏不太認同。他覺得有些人突逢大難後越是表現得若無其事,很可能就越得注意。

“現在,你們是打算怎麽辦?”陳秉江皺着眉頭問。他從知道了這件事開始就打定主意要讀檔,問題只在于讀檔前t還能獲得多少信息量。

或許這件事中還有蹊跷,但随着表妹碧兒的死,一切真相都被掩埋了,他們揪不到證據也找不出什麽名堂。

陳秉江現在還能保持理智,是因為他有存檔做底氣才壓抑着憤怒和焦急。但他很清楚範家人只能這麽悲痛着無能狂怒,因為他們什麽都做不了了。

“我要去給碧兒報仇,我要親口去問她,是不是她幹的!”範碩發狠的說着,他還在被康王牢牢看守在院裏,就忍不住望向自己的父親,尋求支持。

大多數時候都沉默不語的範大人收到了這個眼神。他神情看似平靜,語氣低沉的也說:“那麽做不會有結果,我已經讓人去控制救人那小子了,這會兒快到了吧。”

康王聽得更頭痛了,急了起來:“賢弟啊!你怎麽也跟着碩兒胡鬧!”

他們兩家人中,公認最聰明的就是範家主,他不可能不知道這麽做都有什麽影響,而且不用手段怕是出不了結果!這麽一來,外人都會以為他們瘋了,真告狀到禦前,範家也根本站不住腳,只可能被罰。

他們只是在賭一個希望渺茫的可能性而已,卻為此要搭上自己的一切。

“哎呀!你們,你們這……”康王無可奈何了。他想讓範家人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別的辦法再說,但他卻沒什麽理由勸阻人,只能在這裏生硬的攔着人——

因為他清楚,要是自家的江兒或者洹兒鬧出了人命,他也非得發瘋不可。到時候哪還顧得上什麽低調,拼個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

但作為親朋好友,誰能忍心,眼睜睜看着熟識的友人陷入這種境地呢?

“……”陳秉江聽到這裏,知道自己獲得不了新的信息了。他就算身為表兄,也不可能去再見碧兒一面的。

而救人青年和保定侯孫女的相關信息他已經知道了,接下來想弄清楚這件事的內情,就需要陳秉江自己的行為了。

他果斷發動了讀檔。

……

轉眼間,天色變化,從下午轉換至清晨,又回到了那條偏僻小巷子裏。

“陳弟,再會!”遠處,周陽背着包袱攙扶着老兩口,一邊往渡口的方向走着,一邊還在不斷回頭對陳秉江不舍揮手。

陳秉江呆愣在原地兩秒鐘,腦中飛快運轉,突然間加快幾步,追了上去:“周兄!等等——周兄!!”

“怎麽了?”周陽不解的轉過來頭,看着氣喘籲籲猛追上來的少年郎。

陳秉江追上來不為了別的,而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之前的問題,大概只有趁這個時間點先來問問假世子周陽才行:“周兄,為什麽你小時候沒有被點為二皇子的伴讀呢?是沒籌劃成功嗎?”

“你問我這個?”

周陽猝不及防聽到問題有些發愣,回想了半天後,沉思的說:“不,我們伯府根本沒有這麽打算過……因為以前伯府一直都是忠實的保皇黨,這也是父、是伯爺他被皇上重視的原因。後來是皇上要伯爺在暗處支持二皇子,伯府才從此站了二皇子的隊伍。”

“……但是自我小時候開始,那些暗衛确實不知道是忠誰為主的,反正不是伯爺和周昌。”周陽想了想補充,被陳秉江的問題提醒後,他也覺得這其中大約有點貓膩。

陳秉江若有所思:“……”

所以靖勇伯之前大膽表現自己為二皇子搖旗吶喊,慶德帝不僅不怪反而直接站那邊拉偏架,是因為靖勇伯的立場是皇上安排的嗎?

在皇上看來,他自己,靖勇伯和二皇子都是一條戰線,所以不存在他更寵愛靖勇伯還是更寵愛二皇子的問題。

但,他們三邊真的是一條戰線的嗎?靖勇伯真的是從慶德帝安排開始才站了二皇子的隊伍嗎?

陳秉江到現在仍然無法忘記那個懷疑,他還覺得那些暗衛們有可能忠心的是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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