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祭祖大典
第七十一章 祭祖大典
“……呃, 大概吧?”陳秉江不好說,只能把這個事情默默記在了心裏。
他不是原主,往年不參加皇宮家宴都是父親康王說的, 什麽開國皇帝定下的誕辰賀年……他完全不清楚了。再加上現在這個狗血世界是很多本亂七八糟的小說混合到一起, 沒了劇情方面的加成, 陳秉江更是抓了瞎。
慶德帝接下來到底會有什麽騷操作, 他自己也很期待。
等到過年好了。
……
兩個多月的時間一閃而過,本身陳秉江穿過來的時間已經要入冬了,又經歷了大小的事後快到年關,現在到了舊年的最後一天, 皇宮中果然一反常态的派人到了康王府宣旨, 宣召他們第二天入宮去參與祭t祖大典。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天,陳秉江就在不情不願中被百枳喊起來,擺弄着穿上一套華美的冠服, 冠服上面繡了幾條金蟒, 下擺墜着金鑲玉片, 蟒身旁還點綴着東珠與紅寶石,是繁瑣沉重得讓陳秉江不願意再穿第二遍的衣袍。
“真不知道宮裏的人要怎麽過……”他喃喃着嘀咕,心有餘悸。任由春橘幫他整理着被金冠束起來的頭發。
自己現在這還算好的, 那些宮中的娘娘, 進宮的大臣和命婦,包括皇上, 要穿的更加繁瑣和頻繁,那都是怎麽熬的啊。想想都要命!
“江兒,好了沒有?”這是康王妃坐不住了, 他們家頭次遇上這麽大的全家動員的事情。一大早整個王府都透着一股躁動的氣息。
康王妃穿着更華麗沉重的一身命婦冠服,頭上華光璀璨, 珠光寶氣,墜得她只能直直挺着脖子與上半身,儀态萬千的沉穩邁進院子門檻。被她的兩個大丫鬟扶進門的時候優雅地像是正在上朝。
陳秉江看着她那一頭一身的裝扮都頭皮發麻,不由得拼命慶幸自己不需要這樣:“我快好了,母親你先去看看洹兒吧。”
“不用看了。”康王妃僵直着脖子,依然優雅的一擡手。陳秉江院子裏的一個小丫頭很有眼力的趕緊去挑簾子,門外站着一個眼熟的老嬷嬷——大概是洹兒的奶娘,洹兒被她抱在懷裏,迷迷糊糊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眼皮都睜不開,偏偏身上已經穿戴整齊了,頭發都被紅繩編成了小辮,墜着喜慶的紅寶石,分成幾股硬是撐起了一個精巧的小頭冠。
那老嬷嬷聞聲看過來,帶着恭敬笑意的對陳秉江點頭致禮:“世子爺,我們洹哥兒已經好了。”
陳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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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可不必這麽嚴苛吧?
“所以讓你快點,今早咱們府必須趕在天亮前到宮門口!”康王府瞥了一眼外面烏壓壓黝黑一片的天色,催促道,“不光是咱們府,其他那些府也都該動動了。”
“正是這個理。馬車已經在門口候着了,咱們快點……早飯就罷了,到路上吃點心墊墊。”康王的聲音遠遠從院子裏傳過來,聽起來也有幾分焦躁,“剛才我讓人去打探,東安庶人府,北懷庶人府……五叔爺府上,包括二皇子府,都有動靜了。”
“什麽庶人府?”陳秉江等着百枳給他整好頭發,匆匆穿上靴子就出門跟着自家三口人離開,邊走邊問。他對這個字眼有些陌生。
“……”康王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晦澀。哪怕外面天色很黑沉,幾乎看不清旁人的表情,陳秉江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就是你沒見過面的其他叔伯……還有那些宗室遠枝,叔爺伯爺們。”康王咽了口唾沫,嗓子有點發幹的沉穩說道,言簡意赅。
陳秉江的表情也變得很微妙了,想起來了。
……這些人大概就是慶德帝奪嫡上位後清算兄弟,殺的殺封的封,關起來還活着的那批皇家近親了吧?連二皇子這個剛犯了大錯忌諱的兒子都能出來,當年那些更犯慶德帝忌諱的人也能出來……這個祭祖大典的存在感真不小啊,連慶德帝都不敢違背。
老皇帝該不會是捏着鼻子下的旨吧?
別的不知道,他的心情一定不怎麽美妙。
這麽想着,陳秉江的心情反倒好了,一大早被折騰起來的怨念也散了個七七八八,匆忙就跟着父母弟弟分別上了兩輛馬車。有懷的娘追了出來,老嬷嬷慈愛關懷的把一個精巧的小手爐塞進馬車:“江哥兒,帶上這個!路上冷,你莫要凍着。”
“……”陳秉江張了張嘴,想說自己身強體壯,又年輕正是火力旺盛的時候,一點都不需要手爐。但他看着那雙關懷柔和的眼睛,還是什麽都沒說,默默收了下來,随手塞進了自己的袖子內袋裏。
——這冠服太大了,袖子也寬大得離譜,內裏縫有大大的內袋,專門供應人往裏面放一些瑣碎必要的小物件用的。畢竟有資格穿朝服冠服入宮的人基本上都不能帶丫鬟小厮,有什麽要帶的只能自己拿,過了宮門口的檢查就是了。
馬車走了約一刻鐘,到了皇宮門口,又下車檢查了半晌,才有一個小太監領着大家進了狹長的甬道。
“還好我們來得早。”康王心有餘悸的低聲說着,往後瞥了幾眼。他又悄悄叮囑兩句:“咱們走快點,再快一點。”
宮門外,他們的馬車掉了頭還沒走得看不見,遠遠就能見到其他幾輛馬車往宮門口來了。這是其他人的速度也不落下風。
陳秉江有點疑問:“父親,我們為什麽要趕這個第一啊?這不是……趕着觸黴頭的。”說到後半句的時候他的聲音也低了下去。康王平時也不是這麽高調的人啊?
“現在不觸黴頭,等會就更遭殃了……”康王幾乎不出聲的動着嘴唇用微弱音量說道,“咱們府已經夠不招皇上待見了,不能和那夥子人一起,更不能落到他們後面……”
陳秉江的表情垮了下去。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這場祭祖大典,說是祭奠祖先的,實際上來的人全是慶德帝讨厭的,他們家只是其中相對不那麽讨厭的一家子罷了。慶德帝遲早要出氣,但最倒黴的倒黴蛋不能是他們家,他們家得争取表現好點。所謂的死道友不死貧道……
今天真是煎熬啊。
陳秉江蔫了。
果然,接下來的流程變得冗長而枯燥。他們一家子被引到了後宮與朝臣們上朝大廣場間的夾道裏,後來陸陸續續到了更多陌生面孔,擠擠攘攘的縮在這裏。一直到太陽出來,人才陸續到齊。洹兒都有些站不住了,想哭但硬是繃住了,表情怏怏的,情緒不大高,其他家的小孩子也大多如此。
慶德帝和皇子們幾家到最後才姍姍來遲到場,這昏庸老皇帝的臉上也板着,耷拉得老長,一出來就先狠狠訓斥了最晚到來的一家,出了口氣,才率領衆人一起前往擺放着各先祖靈位畫像的壽福殿。
“咦?”到了那宮殿門口,陳秉江不經意的一擡頭,差點驚疑出聲。
出了夾道,到了壽福殿前的空地上,這裏的地方大,視野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陳秉江才注意到現場來得人不止他們這些七零八落的皇親宗室,那些朝中有名有姓的重臣,文人武将,女眷外命婦,禁衛軍和認不出來的其他穿着的士兵們,皇上的宮妃們……
可以說,整個皇城裏身份高貴的精銳今天都站在這裏了,烏泱泱的一大片鴉雀無聲。
陳秉江偷瞄了幾眼,一直板着臉的慶德帝看到等在大空地上的其他人,這會兒臉色才和緩不少……
這倒也是,他們陳家的皇家宗室人丁并不興旺,十裏有八//九的人家也都被圈了,只讓他們去參加祭祖大典,這祭祖大典也就直接廢了。陳秉江剛才甚至看到了大長公主一家,還有宮妃們身旁站着的大大小小的公主們……
他不敢多看,只覺得那一片花枝招展的,看不清誰是誰,心中若有所思。
這書裏的狗血世界平時是很值得吐槽,但這時候感覺挺好的,女性們也能參加祭祖大典……
“大兄,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麽?”洹兒的哈欠一個接一個,雖然他努力想忍,但還是忍不住,只好用胖胖的小手擋在臉前,偷偷扯了扯陳秉江的衣擺,委屈巴巴的問他。
“繼續等着。”陳秉江噓了他一聲,說出一路上說過無數遍了的這句話。只有皇上和幾個皇子家有資格剛進殿裏去了,大概現在前面是宣讀祭文之類的流程?反正他們離得這麽遠,能做的只有耐着性子等下去。
康王妃大概也很了解小兒子平時的狀态,知道他是真的有點撐不下去了,低聲轉移他的注意力:“洹兒,你看地磚吧,數數這些地磚上多少花紋,再看看幾個人踩一塊地磚?”
洹兒還是小孩子,馬上被轉移了注意力,果然老老實實數了起來,偏偏他還記得規矩,t微低着腦袋不顯得東張西望,只有一雙眼睛在咕嚕嚕左右亂轉的看着。
這也給陳秉江提了個醒,他不動聲色的同樣觀察起了周圍,權當是打發時間……
嗯?
陳秉江愣了愣神。
他怎麽看着公主們那一列中,有一個皮膚白皙的少女神情糾結的在找什麽……
“看什麽呢?”康王妃忍無可忍的出聲提醒他,“那都是你妹妹!這些你可別想!沒門!”
“我知道,當然不可能。”陳秉江不假思索的回答着,把他看到的內容咽了下去,沒說出來,而是順着那少女望過去的方向悄悄看向了另一邊:
陳秉江的朋友……探花郎安之修,他神情恭謹的垂着眼皮,頭都不擡一下的在那邊拱手而立,正站在一個面帶病容佝偻身形的中年男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