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慶德帝玩火
第七十二章 慶德帝玩火
這是……
那位不知道排名的公主是在看這邊的探花郎?還是在看探花郎前面站着的宰相?
陳秉江打量着探花郎安之修, 心中有了思量。
他暫時沒想到公主有什麽事會和宰相有交集,反之,看看安之修那張帥氣過頭的臉龐, 再想想公主如今正是豆蔻年華, 這位公主堂妹該不會是看上安兄了吧……招探花郎當驸馬也不是什麽稀有的事, 反而正是般配。
可問題是……安兄的性別恐怕不對勁啊!!而且安兄已經有心上人了!
陳秉江越想越細思極恐, 驚恐的忍不住連連用眼角餘光隐晦去觀察那位不知名的公主堂妹——不對,按照他才十三歲的年齡來看,說不定對方是個公主堂姐呢。
這下好了。
他沒什麽心思去關注祭祖大典了,反而滿腦子都擔心起了探花郎安兄。
要是這位公主去求慶德帝賜婚, 那事情就完蛋了。別人在這種事上抗旨拒婚丢的是前程, 安兄很有可能丢的就是小命加全家老小了!原本的劇情陳秉江記得不怎麽清晰了,只依稀記得是探花郎接下來被狀告揭發了身份。
原劇情中揭發他的那人也是因為一直嫉妒探花郎的才華成就,再加上愛慕着探花郎的心上人, 機緣巧合之下猜到蹊跷後就惱羞成怒, 想盡了辦法要把他打垮拉下馬來。這件事也導致了探花郎身敗名裂, 全家犯下欺君大罪,被棒打鴛鴦。她和她的心上人——另外一個女孩,再也沒有在一起的可能性了。
現在狗血故事融合以後, 那歹人還沒開始發難呢……直接變成了公主先對探花郎有意了嗎?你在這裏疊debuff呢?!
陳秉江心裏打定了主意。
等祭祖大典結束了, 或者途中有什麽讓他們松散的空檔,他就趕緊去問問探花郎怎麽回事, 他什麽時候認識公主了?如果兩人沒有交集,純粹是公主在剛才見色起意,那他就沉住氣往後等一段時間, 看看會不會有賜婚。
總之見機行事,然後讀檔回“存檔四”的時候!
陳秉江大致已經有了覺悟, 隐隐打算舍棄這一段時間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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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兒,看好。”康王突然音量很低的出聲提醒。陳秉江連忙擡頭看向前面。
慶德帝領着最前排有資格進殿裏的幾個皇子大臣們出來了,空地上的氛圍一肅,原本就沒人說話,現在更是靜得落針可聞。現在要進行下一個步驟了——衆人将步行前往皇城郊的開國皇帝祖陵,這才是慶德帝不情不願放出那些兄弟和二皇子的原因。真正的祭祖環節,當然是子子孫孫們一起進行。
皇城郊說是“城郊”,其實地界還歸屬于偌大的京城內,在東市西市之間的位置往北的一處小土包,以前是荒山,後來被定為了開國祖陵。多住着平民賤業的樂興坊和多住着商戶的福滿坊之間的那條福滿大路最終會通往這處尊貴之地。
看看這個地界劃分也是很諷刺。
“我們都要走着去嗎?”陳秉江看着前面浩浩蕩蕩的衆人都調轉方向,随着慶德帝等人往外走去,心有餘悸的低聲疑問。
“這确實有些……”康王妃面露難色,但只是一瞬間,她就顧忌場合不對,恢複了得體的平靜神色。
在場的衆人雖說沒人敢有怨言,但陳秉江敢斷言,在心裏腹诽的絕不是一個兩個。不是他瞧不起別人,陳秉江自己好歹是個健康的少年郎,身強體壯的,走到郊外沒有問題。但是別人……
他的視線掃過僵着脖子琳琅滿目一身珠寶華服的康王妃,掃過公主宮妃們纖弱婀娜的姿态,再看看被關了十來年的庶人叔伯們蒼白瘦削的樣子,還有那些大臣或是肥胖或是單薄的身形——其中又以探花郎的父親宰相大人為首,他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和蠟黃,搖搖欲墜,咳得讓人以為他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聽說病情也非常嚴重,強撐着來參加祭祖大典估計都是極限了,他真的能靠自己走到城郊嗎?
陳秉江擔心的瞧瞧探花郎。安之修神情果然有些凝重,如臨大敵的抿着嘴唇微垂眼簾,緊緊跟随在他父親身旁,用手不着痕的撐着安宰相的身體,看樣子宰相大人的身體重量有大半都得靠他了。
這樣子吃力的行走,別說探花郎身體單薄,他就算是身體強壯,都不一樣能扛着他父親走到城郊。沒一會兒就見安之修的額上滲出了一層層細密的薄汗。
“這麽多人,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走過去……”陳秉江看了一圈,愣是沒找出幾個看着有希望走到城郊的人。皇城太大了,從宮中走到宮門口就能讓一批人累得半死不活,再去城郊……
果然。
慶德帝估計是看不慣他們這一堆人,想随機挑選幾個送下去去見開國皇帝他老人家吧?
陳秉江深切的懷疑着這一點。
“……會有休息的!”康王也氣喘籲籲的說,和他們一家四口一起随大流走着。他雖說保養的不錯,沒什麽小肚子,但這才走了一會兒也開始喘氣了。康王下定了決心,“我去找五叔爺商量,等到了宮門口找皇上祈求恩準好了,這是我們宗人令不能放着不管的事情。”
就算皇上不提,康王作為負責的人也不能不管不問,不然大家都是身嬌肉貴的、誰萬一出了什麽事,以後就全都是他的過錯了!皇上一抓就是一頭小辮子,想問罪根本都不用找理由。康王這麽謹小慎微,可不敢大意。
“太好了。”陳秉江不動聲色松了口氣。
他不想看到慶德帝在祭祖大典上搞事。
衆人形成了一股洪流般的龐大隊伍,陸續拉得老長,零零散散的走着。太子在這種時候倒是很辛苦了,不得不在最前面領着路,走快了不讨好,走慢了又怕耽擱吉時。慶德帝倒是沒有心理負擔的放慢了步子,在隊伍裏開始了他的操作。
“秉稷。”慶德帝和其他人一樣,也是步行。他走着走着突然喚住了一個成年的皇子,臉上不辨喜怒,語氣卻很關心,“身體怎麽樣?能受得了嗎?”
“……!”陳秉江警覺的豎起了耳朵,不着痕的悄悄走近試圖旁聽。
說起來,不管是慶德帝的皇子們,還是康王這些親王們的子嗣,名字中間那個字的輩分如今都是“秉”。例如陳秉江和弟弟陳秉洹,又比如皇上叫住的這個皇子陳秉稷……
不過名字裏叫“社稷”啊,這是幾皇子?聽起來挺受喜愛的。
他不着痕的擡眼打量着走到慶德帝身旁的那個成年皇子。
那個皇子和陳秉江見過的二皇子長相有幾分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面色蒼白,目光冷淩淩的,看起來也不怎麽強壯,頭上戴了一頂毛絨絨的錦帽。他身形筆直的站着,走起路來不見疲累。聞言青年低調又孺慕的對慶德帝回答:
“父皇,不礙事,兒臣早已經徹底康健了,這點路正好能跟着父皇鍛煉鍛煉。”
站在他另一邊的高大皇子有點不高興了,直接出言挑釁:“我看四哥的臉色還很不妙啊,不會是硬撐着的吧?如果累了可以直說,身體要緊,你別不好意思,做弟弟的不會嘲笑你的!”
“多勞五弟關心,我沒事。”四皇子陳秉稷不鹹不淡的把話堵了回去,誰一看都能看出來這倆皇子之間暗潮洶湧,關系不怎麽樣了。
慶德帝看到這充滿了t火///藥味、明争暗鬥的一幕,一點都不生氣,他反而滿意的哈哈大笑起來,一掃之前的壞心情,又慈祥的環視周圍的皇子皇女問:“你們都怎麽樣?累嗎?華居?”
他既然這麽問了,大家自然是紛紛搖頭,表示自己不累走得正好——哪怕有幾個體弱的公主确實有些氣喘籲籲了。而公主們之間,陳秉江之前見到的那個白皙少女突然被點到了名,她就毫不避諱的撒嬌說道:“父皇,還是很累的——我們什麽時候歇歇嘛?”
‘這位原來叫華居公主。’
陳秉江在心中暗暗記下有用信息。
“你看看你,只有你嬌氣!”慶德帝點點她,倒也不氣,笑呵呵的轉頭看向剛才的兩個皇子,目露冰冷審視的打量了幾秒鐘。四皇子五皇子都暗中忐忑的繃緊了儀态,下一刻,慶德帝的目光停留在了五皇子身上,點了他的名:“秉瑞,你去接替你大哥,讓他也過來歇歇。”
五皇子是個身形高大的健壯少年,這會兒在皇上面前收斂起了暴虐脾性,看起來只有咧嘴笑得開心單純,喜出望外的說:“兒臣這就去!”
四皇子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他很好的垂下了眼簾,恢複了平靜。周圍聽到的人也有些騷動。陳秉江感覺這有些說頭,他自己卻不大明白,不由得把疑問的眼神投向了自己父親康王。
康王謹小慎微的不着痕打量了一下周圍,才湊過來用很低的音量給兒子解釋:“……太子在前面率領祭祖大典的儀仗隊,這是合情合理的,可從沒聽說過讓哪個別的皇子在這種重要大事上替他效勞的……”
陳秉江恍然。
太子雖然辛苦,但之前估計甘之如饴,這會兒要把他換下來,估計才要錯愕着急。
他來了興趣,更加關注慶德帝周邊的情況了。
不出一會兒,太子殿下就從隊首過來了。經過這麽久的耽擱,天色放明,太陽都出來了,曬得太子臉色發紅,嘴唇幹燥起了皮,他卻只是大步流星的走回慶德帝身邊複命,垂下頭,平靜中一副很是隐忍不甘的模樣,試圖再次請命:“父皇……五弟他從沒率領過這種陣仗,兒臣不要緊的,可以繼續下去!”
“沒有率領過?試試就有了嘛。”慶德帝對此不以為意,只是淡淡的說,“這也是你弟弟們對你的體恤……好了。你就在隊裏歇會兒吧。”
說完這句話,慶德帝就沒事人似的又看向旁邊同樣安靜低頭的四皇子,很是慈父心的體諒着他,開口安撫:“好了,這幅表情是做什麽樣子?你五弟身強力壯,讓他去前面領一會兒隊也是正常……我看大家走得也有些累了,等會宮外有銮輿在等着,秉稷,你就和華居一起上來陪陪我吧,啊?”
四皇子的臉上頓時放晴了。
陳秉江心裏直呼好家夥。雖然五皇子代替太子去隊伍前面領隊,這個意味很是不妙,但是四皇子能陪同皇上一直待在銮輿裏,聽起來就是簡在帝心,也不堪多讓。可問題是……
陳秉江隐晦的偷偷瞥了太子那邊一眼。
那位太子殿下全程安靜的走路聽着,沒有異議的接受了,但他垂在身側的一只手攥緊了,眼底的神色也有點晦暗不明:“……”
陳秉江搖搖頭。
慶德帝你這麽操作完全是在玩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