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異狀生

異狀生

進入測靈堂後發現，裏頭有許多衣着打扮與天水界不盡相同的人。

雖然都很華麗，但一看便知，來自不同界位。

原來不止天水界，凡間好幾個界位有靈根的人都來了測靈堂。

在凡界，家中若是有孩子有靈根，能登上仙途，都是朝廷拉攏的對象。

是以經過幾千年的篩選，曾出過修士的家族盡是豪門望族。能進入測靈堂的，少有貧民。

故而秦簫一身打了補丁的粗布衣衫甫一進入，惹得人頻頻側目。

凡間界位不通，但規矩大同小異。

從前登仙的前輩們也會告訴他們，看見的皆是其他界位的世家子弟，要打好關系。

秦簫一副妥妥的農人模樣，與衆人格格不入。

聽聞天水界此番修仙之人乃是皇族長子，莫非，就是他？

那天水界皇室也是夠古怪的。

衆人尚疑惑不解之時，柯無垢帶着裳華也來到了測靈堂。

觀他二人衣着打扮，一看便知猜測失誤。那通身貴氣逼人的，才是真正的皇長子。

天水界平民竟還能出有靈根之人，也不知是哪個世家遺落在外的私生子。

“你是何人？”有人開口問秦簫。

秦簫淡笑，舉手投足并不拘束，幹脆利落，“在下秦簫，乃是天水界一菜農。幸能進入測靈堂，日後還望諸位道友多加照拂。”

竊笑聲四起。

“就這窮酸樣，還想和我們做道友？”

“靈根優異之人皆出自世家大族，想來是個劣等雜靈根，進入宗門也只會是雜役弟子，哪能和我們比？”

“行了，離他遠一點便是，不必理會。”

“我要傳信告訴家裏，這次天水界來了個雜靈根的仆役。”

“會不會是天水界皇室特意找來的？皇長子柯無垢修仙總得帶個下人，所以用了手段，造了個雜靈根。”

“我看有可能。”

“也是他的福氣，凡人才多少壽命？能伺候修士，延長壽命，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秦簫嘴邊始終挂着一抹淡笑，對老頭說，“等級森嚴，尊卑固定。現在，我稍微感受到一點了。”

老頭說，“這還只是凡人界，修真界和仙界只會更甚。由此可見，天道崩壞不堪，亟待你歸去。”

柯無垢聽見了衆人的議論，本為天水界來了個賤民感到丢人，但衆人給他找好了臺階，他樂得走下去。

若這賤民獨自修仙，自然是天水界皇室失察，使明珠蒙塵。但若是他的雜役，那便是皇室權勢通仙，能讓凡人生出雜靈根，供予驅使。

他帶着裳華走到秦簫面前，“從今日起，你便是我二人的仆役，進入修仙界後，恪守本分，莫要逾矩。”

秦簫淺笑出聲，向後退了兩步，高聲道，“這位道友，修仙看的是靈根天賦，不是出身。或許當年天水界，你是王子皇孫，邁入道途，皆是修士，豈有我伺候你的道理？”

他眼底帶着濃濃的挑釁和嘲諷，把柯無垢的臉面踩在地上，讓柯無垢瞬間怒火萬丈。

尤其周圍衆人看他的眼神古怪，都在看他笑話。

柯無垢尚能忍住，他身邊的裳華卻忍不了。

她自幼備受寵愛，千恩萬寵的長大，戲谑的眼神讓她渾身難受。

家裏人怕她修道被欺負，特意給她向家族中修真的長老求了一道護身符咒，法威強大，能在關鍵時候保她一命。

此時裳華只想要狠狠給秦簫一個下馬威，顧不了那麽多。當即撕碎符咒，磅礴的力量朝秦簫湧去，若秦簫只是區區凡人，會被這道法威絞殺的連神魂都不剩，再不入輪回。

秦簫的眸子冷了下來。

不過口角之争，玩笑幾句，便要害人性命，果真惡毒。

他躲過了這道法威，洶湧的靈力狠狠打到測靈堂的牆壁上，石壁碎裂，一道白光襲來，讓所有人閉上眼睛。

當時，空中隐約傳來幾句氣急敗壞的聲音：

“誰讓你們在測靈堂鬥法的！”

“壞了！秘境開啓……”

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們已不在測靈堂，身處一處充滿鳥語花香的幽靜之處。

與此同時，神劍仙宗內，一弟子急急上報執劍長老，“長老，測靈堂內有人外放法威，開啓了秘境。”

“什麽？！”執劍長老拍案而起，橫眉豎起，“誰讓他們這麽做的！”

“凡界并無靈氣，他們如何修仙？哪裏來的法威？”執法長老皺眉問道。

弟子答，“有人帶了上界給予的法符，撕碎符咒，致使法威外露。”

執劍長老怒道，“給凡界開恩，讓他們将有靈根的苗子送來培養，竟讓他們生出了別的心思，連上界的法威都敢帶到下界去。也不怕天道懲罰嗎？！”

“行事毫無章法，肆無忌憚，難堪大用！”執法長老道。

弟子堂的息幼長老命人将水鏡拿了過來，看着在秘境裏的衆人，道，“他們已經入了秘境，還是先想想補救的法子吧。”

“将測靈堂設立在此，是因此地乃是幾個界位融合之地。但與此同時，它也與諸多秘境交界。之前一直未出岔子，蓋是因進入測靈堂的都是凡人，無法掀起風浪。如今有人放出法威，打開周圍的秘境，我們也不知他們究竟會遇到何種妖獸。”執劍長老氣的滿屋子亂走。

“從凡界挑選好苗子的事一直是神劍仙宗管轄，如果出了t大亂，難免不會被其他門派以此做筏子發難，這幾個凡人，我們終究還是要救上一救。”執法長老端茶緩緩道。

息幼長老說，“正是如此。”

他接着說道，“當初在此險境設立測靈堂，先輩未嘗不曾考慮過如今的狀況。測靈堂的測試臺，既能測試靈根，更是一道精妙的陣法。只要有頂級靈根出現，透支力量，即可開啓陣法，帶他們重回測靈堂。”

執劍長老停下腳步，問到關鍵，“若無頂級靈根，我們莫非還要親去秘境救一群凡人？”

執法長老放下了手中的杯盞，眸色清冷，語氣冷酷，“若無頂級靈根出現，我們為何還要相救？修真界誰沒靈根？每年歷練死去的修士不知凡幾。若不過普通修士，死便死了，縱使其他幾派向我們發難，也無甚大礙。”

秘境內，秦簫遙望天邊磅礴的血紅妖氣，負手而立，“老頭，你說修真界的大能會來救我們嗎？”

老頭回答的肯定，“不會。”

“為何？”

老頭語氣懶懶的，帶點怒其不争，更帶了點諷刺的意味，“如今的修真界大不如前，以前這種等級的妖怪，根本算不上什麽。可現在，呵，他們的修為可比不過秘境裏的妖物。誰會為了救幾個凡人，把自己的修為折騰掉？”

“現在可不比從前，以前的修士想着匡扶正義，為天道公理而戰，保護弱小。現在的修士，腦子裏想的全是明哲保身。要是死道友能不死貧道，他們甚至能馬上插道友兩刀。”

秦簫目光沉沉望向天際，深思道，“總覺得妖氣莫名熟悉……”

妖威四溢，凡人的身軀無法承受充滿妖氣的環境，很快，有人捂住胸口，難以喘息。

所有人不約而同感受到空氣中的桎梏，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不動聲色的扼住他們的喉嚨，不知不覺中，要将所有人掐死。一如溫水煮青蛙，慢慢的，有人倒了下去。

此刻秦簫的神色自若顯得格外突兀。

裳華狠狠質問秦簫，“叫花子，你怎麽不難受？”

這話說得，你難受我就得難受？秦簫直接給她翻了個白眼。

說一句話，她大喘幾口氣。

柯無垢看秦簫的眼神尤其冷，一旦發現他身上有秘寶，立刻會毫不猶豫殺死秦簫。

老頭哼哼一聲，洋洋得意，“給我狠狠打他們的臉，告訴他們，你是天選修士，承天厚愛，非他們這些靈根低劣的凡人能比。”

話音剛落，只見秦簫緩緩跪在地上，臉漲的通紅，一副即将要死的模樣。

老頭愣住，好半天才找回聲音，匪夷所思道，“你也承受不住妖氣？”

秦簫否認的飛快，“當然不是。我可不想當個出頭鳥，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當個菜雞，可比當個天之驕子好。”

“你！不知進取!無恥之尤！”

“老頭，你閉嘴吧。你當了那麽多年天道，還能不知幹這活的是個大冤種？橫豎我是天選命定的冤種，在我當冤種之前，讓我好好茍一茍。”

和老頭說完話，秦簫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落地前找準姿勢，并不太痛。他翻起白眼，雙手使勁向上抓着什麽，如溺水的人，極力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靠！他還演起來了！

老頭此刻只恨自己是個神魂，不然非得現身給秦簫來兩個大耳刮子，讓他清醒一點。

陡然間，妖氣短暫消散，束縛住人們的枷鎖微微松開。

衆人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便聽見有人隔空傳音。

“吾乃神劍仙宗息幼長老。”

話音剛落，人群沸騰起來。

“神劍仙宗，竟是神劍仙宗。”

“不愧是第一宗門，測靈堂遇險，必是要來救我們的。”

“也不知能否有幸入神劍仙宗。”

“息幼長老若能看上我，我豈不是能入神劍仙宗，神劍仙宗可是飛升人數最多的大宗門。”

“肅靜！”威嚴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議論。

“爾等在測靈堂私自鬥法，開啓秘境，我輩受天地規則束縛，無法下界，須得自救。”

“自救？！”一石激起千層浪，他們都是凡人，這裏全是妖獸，連站都站不穩，如何自救？

柯無垢還能勉強保持冷靜，既然有修士出現，必然有解救他們的法子。

若他們當真無關緊要，修真界高高在上的修士們，連一個眼神都不會分給他們，遑論隔空傳音。

他朗聲道，“不知晚輩該如何自救，萬望前輩指點。”

息幼長老道，“測靈堂乃是萬界交接處，秘境無數，饒是無數前輩多次探尋，也無法全部探完。此番爾等經歷的秘境更是初次出現，我等亦是鞭長莫及。”

“界位交界處秘境兇險，妖獸無數。若不及時離開，秘境關閉，爾等皆會困死在此。”

“測靈堂測試臺的陣法能被頂級靈根打開，爾等上前測試，若能得一玄級靈根，可透支力量，破開秘境。”

“切記，速速前往測試臺測靈根。一旦秘境妖獸蘇醒，将無可挽回。”

交代完這些，無論如何召喚，息幼長老的聲音都再沒出現。

秦簫涼涼道，“你說修真界的長老也真有意思，不想出手救人，又要告訴別人如何自救。橫豎我是告訴你該如何逃出去了，你若逃不出去，便是你的罪過，與我無關。也不想想，一堆凡人，能從妖獸手下逃脫？還玄級靈根，當玄級靈根是大白菜呢，到處能有。又當又立，臭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