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陣法開
陣法開
秦簫以為接下來，大家會井然有序的去測試臺測靈根，然後順理成章離開秘境。
沒成想，他還是高估了這群王孫公子。
外頭妖獸虎視眈眈，伺機而動，要将他們一網打盡。他們內部先亂了起來。
無人前往測試臺測靈根，反而開始一擁而上，攻擊亂用道法的裳華郡主。
秦簫承認，裳華确實不是好人，不過已然火燒眉毛，問責的事情是不是能容後再議？
“天水界養出來的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本宮若是命喪于此，父皇必會舉兵前往天水界讨個公道！”
“都說天水界的大皇子風光月霁，我看，不過是個流連花叢的廢物罷了。連女人都管不住，還要修仙？如此心性，能成什麽氣候。”
“修仙還要拖家帶口，顯擺個什麽勁。”
“臭娘們，老子要是死在秘境裏，死之前也要活活撕了你！”
“好勇鬥狠，你這種人也配修仙？不知所謂！”
“連神劍仙宗的長老都看不過眼了，真不知到底哪裏來的臉面，還恬不知恥活在這世上。害人精！”
裳華氣的滿眼通紅，“你們，你們不過是嫉妒我，嫉妒我家中有護身法符。”
“嫉妒你？你有何值得嫉妒？在場的諸位，誰家沒出過幾位大能？還不知你家祖上在修真界地位如何呢，着急忙慌下界耀武揚威的人，能是什麽好的？”
“沒見過世面小家子氣的模樣，早聽聞天水界是個小界位，界位小，養出來的人眼界也小。”
“兩個鄉巴佬，帶着個連衣裳都穿不起的叫花子，真是把修士的臉都丢盡了。”
裳華無法容忍，打算動手，被柯無垢攔住。
他眼底一片冰涼，“眼下出去才是正經，修道看的是天賦，并非口舌。多做争辯毫無意義，我們去測試臺測試。”
他拉住裳華，手段強硬，裳華不敢反抗，只敢恨恨的瞪衆人一眼，随柯無垢前往測試臺。
“啊！！！”
一聲驚叫聲響起，聞聲而去，只見天邊出現一張巨口，叼起一個人，活活吞了下去。
一張奸詐詭異的青色狐貍臉布滿整個天空，九條尾巴在天際迎風耳朵，瘋狂抽長。
他們看見尖尖的嘴巴向下低垂，露出銳利的獠牙。
森林中，無數模樣古怪的妖獸飛出，見人撕咬，很快，地面一片鮮血淋漓，空氣中彌漫着濃厚的腥氣。
“嘔”，此情此景，讓人忍不住幹嘔出聲。
秦簫對這種血肉橫飛的場面很是嫌惡，默默往後退了幾步，踩在一塊幹淨的、沒被血水浸染的土地上。
“神劍仙宗的長老說，測試臺的陣法能克制妖魔，還是速速前往為好。”
“快走！”
“快走！”
身體完整的拖着殘缺的，連拖帶拽，逃也似的飛奔向測試臺。
測試臺測靈根很簡單，只要把手放上去，測試臺會根據試驗者的靈根變換顏色。顏色越亮，說明靈根的等級越高。
玄級靈根，可遇不可求。
老頭對秦簫嘆道，“他們幸好遇到你了，否則，何處去找玄級靈根，将會是被修者放棄生命，肉身被妖獸吞噬，神魂困守此地的宿命。”
秦簫意味深長的看了柯無垢一眼，“老頭，我們是道祖，難勘破自身的命數。你說，若是有人入了我們的命數局，我們是否同樣無法勘破？”
“打個賭吧，就賭柯無垢，必然是傳說中的玄級靈根。”
他們一個個上臺，一個個頹喪的退下。
直到柯無垢出現，測t試臺耀眼的華光幾乎閃瞎所有人的眼。
“看，我猜對了，柯無垢就是傳說中的天選之子。”
裳華眼中滿是欽慕，下巴高高擡起，看衆人的目光很是不屑。
“哼，最後不還是要哥哥救你們”
她驕橫的對柯無垢說，“哥哥，不要救他們。剛才妖獸過來的時候，他們還想把我們兩個推出去替死。不要救他們！”
一番話讓諸人白了臉色。
适才妖獸來襲，想着皆是裳華胡亂鬥法才招惹是非的緣故，他們沒少針對天水界的二人。
好幾個站在他們身邊的人，更是直接把他們兩推了出去，替自己抵擋一番。
現下小命握在別人手中，臉色格外精彩。
“大殿下，您大人有大量，方才是我們的錯，還望您不計前嫌，帶我們走出秘境。”生死存亡之際，低頭滑跪的速度總是快。
“将來都是共同修行的道友，萬望相救。”
“……”
裳華趾高氣昂的神情，混雜着其他人低眉順眼的臉，在柯無垢的眼前交織輝映。
他在人間做過十幾年的皇子，從來只見人對他畢恭畢敬。身處高位久了，将一切習以為常，感受不到任何不同之處，只當尋常。
今日短短幾個時辰之間，他似乎看到了一方別樣的世界。
在這裏面，靈根，天賦，是一切驕傲的資本。
帝王之位會随着戰争更疊，世家大族罔替，誰都有落魄的時候。
但與生俱來的靈根永遠不會離開，這是上蒼賜予的能力，誰都無法奪走。
這，才是真正屬于他的東西，只屬于他，帶給他光輝和榮耀。
柯無垢神色變幻莫測，眼底出現片刻的晦暗之後，情緒立即收斂，叫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麽。
“将來都是要一起修行的道友，自然是一起出去。柯某承天厚愛，願借靈根之力，帶諸位離開。”
此舉讓人敬佩，衆人紛紛嘆服。
柯無垢想的更深。
剛才神劍仙宗的長老能傳音到此，有可能此刻，也正在看秘境裏的場景。
這些廢物救與不救自然無礙，但若能給神劍仙宗的長老留個好印象，帶他們出去又有何妨？
老頭看着故作神态自若的柯無垢臉上，帶着克制不住的張揚，又見裳華恨不能把頭擡到天上去，拿鼻孔看人，氣不打一處來。
他指使秦簫，“你才是道祖，誰都比不過你。去測靈根，以絕無僅有的天賦閃瞎所有人的眼，讓修真界那些人為你破界而來，狠狠搓一搓這兩人的銳氣。”
秦簫：……
“老頭，你如此嚣張的性格，當年如何當上到道祖的？”
算起來，他修煉那會子，道祖還是老頭。
一想到神秘莫測令人敬仰的天道，實則是個時刻張狂，恨不能将天下踩在腳底的老頭子，天道在他心裏瞬間都不高大了。
他在衆人讨好柯無垢的時候，默默閃到一邊，悄咪咪給自己測了個靈根。
平平無奇的水靈根，柱子閃了一下。
柯無垢看了他一眼，确認秦簫構不成任何威脅後，繼續昂然負手而立，接受其他人豔羨神色的洗禮。
“老頭，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我熟悉這裏的妖氣？”
“怎麽，你認識上頭的九尾狐？”
“當然，”他語調上揚，帶了些許自得，“我記起來了，這個秘境當年還是我親自封鎖的。”
青丘塗山氏，青狐與白狐一戰，白狐向他俯首稱臣，他将青狐族封入秘境。
“青狐族長的法力有多高強我知道，測試臺的陣法根本奈何不了他。”
“你打算如何做？”
秦簫道，“等柯無垢走上測試臺，開啓陣法，我再動手。青狐族長若是還能認出我，必會撤法。”
萬衆矚目之下，柯無垢走上測試臺，按照息幼長老的指示，将手摁在靈柱上，起咒道：
“以我神魂，借力于天，玄靈入法，身動法随。”
一股強大的風靈之力爆發，風暴凝聚空氣，形成白色的龍卷，以摧古拉朽的氣勢朝天際青色的狐貍撲去。
“玄級風靈根啊……”秦簫神色複雜。
“青狐一族最擅使用風系法術，柯無垢算是遇上了風系術法的老祖宗了。”
老頭不滿讓別人大出風頭，抱怨道，“沒腦子，換做是我，肯定舍了一張臉，求風系老祖賜教才是。多大的機緣砸跟前，撿都不會撿，硬生生搞針鋒相對一出。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還想硬抗，可笑。”
老頭話說的不錯，換做秦簫，首選肯定是用他的玄級風靈根與青狐談判。
被鎮壓困守秘境多年的大妖，內心最渴望的永遠是自由。
玄級風靈根的身體能承載青狐的神魂，以此交換，青狐教他風系法術，并将身體贈予他。
可惜啊，現在的修士不比上古。
上古時期，處處皆是弱肉強食，哪怕是地上的一棵草，都能長出八百個心眼子，鉚足勁往上修煉。
哪像現在，出生便界定了一切。
生來就得到了太多，便對世界不夠敏銳。
風力迷住所有人的眼睛，空氣中的水汽被在大風席卷下，彙聚成細小的霜霧，徹底阻攔視線。
“就是現在。”秦簫身形一閃，在霧氣的藏匿下飛向大妖。
柯無垢渾身是汗，被強行抽離身體的靈力讓他産生一種虛脫的感覺。
風，不止從他身體往外擴散，他感受到一股更強大的風力，正在從四面八方朝他擠壓而來。仿佛要将他碾壓碎裂，徹底毀滅。
對地上的凡人而言，霧氣讓他們視線模糊，對于青狐來說，此界的一草一木都無比清晰。
如此微不足道的力量，竟也想撼動他。
在這個秘境裏，他是最強的存在。
好久沒人來這裏了，正好，給他打打牙祭。
狐貍臉上，舌頭吐出舔了一下，眼底帶着對獵物的勢在必得。
異狀突生，一抹熟悉的氣息讓他渾身顫抖。
饒是時間久遠，青狐依然無法忘記這氣息背後強大的存在，恍然間，仿佛回到了當年的青丘，他被斬斷九尾，削去利爪，丢到這個秘境裏。
恨嗎？
不恨。
在無法逾越的強大面前，一切恨意都顯得可笑。
那個人帶給他的，唯有對世間無與倫比力量的臣服與神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