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蕭景衍一句話将塵封已久的往事打開,雪禾記憶回到五年前。
彼時,他們剛潦草的私定下婚事,雪禾裹着帶男人體溫的大氅,臉紅紅的。
不知道是沒料到她會說“願意”,還是她答應太快了,蕭景衍在血水裏泡過似的英俊臉龐微微顫抖,那雙璨亮如星子的眼睛也失了神,呆呆看着她。
雪禾只被他看得渾身越來越燥,連呼吸都是熱的,她避開他的視線,嗫嚅,“我想進廟裏坐會。”
蕭景衍這才回神,忙推開廟門,抱她進去。
荒郊野嶺的土廟,又小又破,連張能坐的凳子都沒有,他去屋後抱來麥稭稈鋪在地上,聲音帶點尴尬,“只能先委屈你了。”
雪禾已經快站不住了,沒有任何猶豫徑直坐下。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點異常,雖然她一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不知為何,身子卻越來越熱,仿佛有一把火在體內烘烘的燒。
她實在熱的難受,默默把身上蕭景衍的大氅解了,露出赤.裸的雙足,雖知道屋裏還有男人,卻控制不了自己,她快熱死了。
蕭景衍瞥了一眼,就躲開視線,沉聲,“孤去河邊洗把臉。”
他手上臉上都是血,是該去洗洗,雪禾緊閉的唇中間輕輕溢出一個“嗯”字。
等到男人的腳步消失在門外,她一把扯下大氅,仍的遠遠,只穿着薄薄的寝衣蜷縮在麥稭上。
她煎熬不住,整個人仿佛置身火海。
這時她才忽然想到,在皇宮她是被一股異香熏醒的,模模糊糊還聽到猥亵的男音,“她興奮了咱們才痛快。”
她心裏霎時變涼,難道那些叛軍給她熏了迷情香?
恰在此時洗臉回來的男人推開了廟門,她咬着牙搖搖晃晃站起來,本想用最後一絲力氣告知他此事,誰知眼睛一直,看到男人下颚的水珠,要滴不滴的閃着寒光,這對心中燥熱無比的她來說簡直是瓊漿蜜液。
在極度興奮到失去意識前,她記得自己撲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
再後來發生什麽,她真的不知道了。
只知道醒來時,天已大亮,小土廟裏安安靜靜的,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一夜過後,她被重新裹進大氅裏,衣領袖口都扣的嚴嚴實實,頭發也很規整,身上也沒有奇怪的痕跡。
她慢慢坐起,見蕭景衍坐在她身後,頭靠着牆,還在睡,一副累壞了的樣子。
她心虛的多看了兩眼,見他神色還算平靜,就是裸露在外的手臂、喉頭都是斑斑點點的傷,血紅血紅的還沒有結痂。
想是昨日他救她出來的時候被叛軍傷的。
雪禾舒一口氣,除了身下的麥稭稈仿佛被碾壓了千萬遍不再蓬松外,其他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她失控過。
這一夜,他們應該是清白的。
被蕭景衍扣着的手指發熱發癢,雪禾猛然從回憶中醒過來,她沒做虧心事,不怕他的污蔑,“陛下就算想舊事重提,也請講點道理。”
蕭景衍扯着她的手拉近兩人的距離,微一垂首,下颚似有似無的抵着她的額頭,“看來是想起來了?不過,朕怎麽不講道理?”
他話音無辜的理所當然,就好像她在說謊。
雪禾美目一睜,擡起頭來看着他,“那晚我們并沒發生什麽,再說...”她鼓足勇氣,聲音帶點氣急敗壞,“吃虧的人可是我。”
雖然那夜不可避免的被他看了身子,但他畢竟也救了她的命,原本她不想矯情的覺t得自己吃了虧,這會純屬被他逼的。
呵,男人仿佛在聽天大的笑話,氣很大的樣子,“吃虧的是你?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看他一副很篤定的樣子,雪禾心虛,想了想又變氣壯,其實當天在小土廟醒來,她很羞恥的感受過自己身體的每一部分,并沒有被侵犯的感覺。
她不想繼續糾纏這個話題,索性不講邏輯的道,“不管我做了什麽,占便宜的都是陛下不是麽?既然我都不在乎了,陛下又何苦揪着不放?”
“你...”蕭景衍漲紅了臉,額角青筋突突的跳,仿佛已經找不詞表達自己震驚。
雪禾順勢從他指間抽回了手,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指了指他手裏快燃盡的香,“陛下可以去贖罪了。”
蕭景衍神情一頓,這才想起今日來不是和她吵架的,而是想為那日醉酒道歉。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能輕易挑撥他的情緒。
他将手裏的香丢進香爐,又重新取了三根,餘怒未消的樣子,“來為朕燃香。”
雪禾将香案上的蓮花燈往他面前推了推,而後施施然一福身,轉頭出了禪室。
蕭景衍看着她身影迅速消失在室外,臉上又是一沉。
雪禾走出禪室好遠,緊繃的肩膀才一松,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蕭景衍了,就算小土廟的那夜,她行為有所荒唐,但當時醒來他沒有追究這事,五年前退婚也沒有追究,現在為什麽反倒提起來了?
還真是君心難測。
回到太皇太後的禪室,雪禾深呼了一口氣才走進去,默默在她後面坐下,輕語道,“太皇太後,我想去看看八皇子。”
她平時陪太皇太後坐禪從來都到最後,這還是第一次半途離開。
太皇太後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聽不出什麽情緒,“去吧。”
從後院出來,雪禾徑直去了書房。
與往常不同的是,崔玉安并沒有寸步不離桦兒,而是坐在遠處的書桌旁,失魂落魄不知在想什麽。
桦兒看見她站在門口,歡快的叫了一聲“姐姐”,崔玉安才擡起頭來,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有點陌生。
桦兒小聲告訴她,“陛下剛才來過,還給了崔師傅一個東西。”
崔玉安沒有說那個東西是什麽,雪禾也沒有問,她将最近的事情聯系起來,再想想蕭景衍剛才的反常,好像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她讓桦兒回去繼續讀書,而後走到崔玉安的面前,淡淡一禮,“崔世子近日教桦兒辛苦了。”
世家公子,一瞬的失神過後,已經恢複了溫文爾雅的模樣,“姑娘客氣。”說着請她在椅子上坐下,又命人上了一杯茶。
雪禾敏銳的覺察道,他言語中多了一份客氣。
她接過茶碗,邊用杯蓋撥茶湯,邊輕輕轉了轉眸。想來是蕭景衍說了什麽,讓他心裏有了疙瘩。
她淺飲了一口清茶,而後嘴角含笑的道了聲,“好茶。”
崔玉安看了那放到桌上的茶碗一眼,聲音依舊溫潤,“這是西陵峰産的茶,那裏雲霧缭繞,山高水沛,茶自然好。”
雪禾點點頭,“說起雲霧缭繞我想起小時候在劍南,也是在雲霧缭繞的山裏遇到了一只小兔子,當時以為是仙宮裏跑出來的玉兔,非要帶回家,回家後才發現不過是一只普通的兔子,于是就把它丢給姑姑養,不管不顧的過了一段時間,姑姑以為我不要了,就把它送給鄰居小孩,我突然就惱的不行,一把将人家小孩推倒。”
崔玉安怔了怔,目光調過來靜靜看她。
雪禾抿唇輕笑,“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占有欲吧,明明已經棄之如敝履了,卻也容不得別人動。”
男人天性好勝,莫名其妙就會争競起來,等真的得到戰利品,才覺得不值,但身在其中的時候是不覺的。
蕭景衍近日的行為估計就是占有欲作祟,他并不想擁有她,因為曾經的婚姻,或者因為她拒絕過他,大概率也不願看到她和別的男子走近。
她最近為着桦兒和崔玉安有往來,讓蕭景衍誤會了,所以他才會有那麽多反常的行為。
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讓蕭景衍的誤會越來越深,如今看來已經波及到崔玉安了。
崔玉安面色微微動容,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姑娘的話,崔某明白了。”
雪禾起身,朝他輕輕一禮,“崔世子為人周正,學富五車,八皇子能跟着您學習,是他的福氣,如今看他有托付,我也安心,說不定哪天就不在這宮裏礙眼了。”
雪禾知道崔玉安驚豔絕絕,難得年紀輕輕就提到禦前任職,背負着崔家拜相入閣的希望,他不能為了她惹蕭景衍不快。
她委婉的暗示,自己會出宮,只要看不見她,以蕭景衍惜才的品性,自然不會再找崔玉安麻煩。
崔玉安眼裏略過一絲不安,連忙站起來道,“姑娘為了八皇子用心良苦,實在令人汗顏,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輔助殿下,只是...”他欲言又止。
一想到那張賜婚诏書,他就心亂如麻,目前還沒整理好心情,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雪禾眼裏始終含着一絲笑意,仿佛完全理解和接受他的猶疑,“有崔世子這句話,我就別無所求了。”
崔玉安看着那些暖黃色的燭光在她水波盈盈的眼中跳動,仿佛璀璨了整間房子,他臉上掠過一絲愧疚,面對她清澄的目光,竟不知如何以對。
雪禾适時提出先帶桦兒告辭。
從壽安宮出來,像是緊繃着的弦突然斷了,雪禾雙肩頹然塌了下來。
她太怕從崔玉安的嘴裏聽到不教桦兒的話!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