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01
chapter01
初春，乍暖還寒。
林星夜坐在副駕座上，隔着車窗玻璃看着路邊一排一排整齊的落羽杉，落羽杉剛抽了一點翠綠色的芽，點綴在黑黢黢地枝丫間。
越往前，林星夜越覺得不對勁，今天小姨要帶她去面試一份藝人助理的工作，可是藝人不都該住在繁華區的豪宅裏麽？
這條路更像是往山裏去的，而且他們開出市區已經半個小時了，再往裏可就是深山了。
“小姨，你說的那個藝人住在山裏？”林星夜忍不住問。
開車的便是林星夜的小姨林玉秋，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頭發盤起，看上去十分幹練，她是國際音樂公司IM中國分公司的人事專員，公司旗下有多名知名歌手和音樂家。
“沒錯，他就住在山裏，”林玉秋回答道。
“他這是隐居了？”
“也不算，他只是喜歡清淨。”林玉秋叮囑道：“你待會見了人可不要大驚小怪的，知道嗎？”
“我知道。”林星夜看着前方幽深的瀝青路，這一路上，她就沒看到幾輛車,她其實還不知道她要面試的是哪位藝人的助理，“你不如提前告訴我是誰，我也有個心理準備。”
林玉芬說：“我暫時不能說，這是規矩，你待會到了之後，他的經紀人會先跟你面試，如果經紀人的面試沒通過，你估計也見不到他，那我也不會告訴你對方身份。”
“嗯，明白。”林星夜心想，難怪這份助理的試用期薪資能達到兩萬，光是面試就已經夠複雜了。
“小姨，這份工作要求很高吧？”
“是挺高，不過你的基礎條件是符合的，待會好好表現就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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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到了道路盡頭，來到了一座山下，山上的瀝青路被一道鐵栅欄門攔住，林玉芬停下了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對電話裏的人說：“姜先生，我們到山下了。”
等她挂了電話沒多久，大門自動打開，林玉芬駕着車沿着盤山公路上山。
看來那位明星住在山上。
“小姨，如果面試成功了，我是不是也要住在山裏？”
林玉芬說：“差不多，不過他外出演出，你也能跟着出去，不是一直呆在這。”
“那我放假想回家怎麽辦？這裏交通好不方便。”
林玉芬道：“你先面試過了再說，這份工作薪資不錯，在這包吃包住，也沒額外消費，你能做半年，就能買車了，還怕什麽。”
“嗯嗯。”
車子最後停在了山頂上，山頭已經被鏟平，建了一座莊園，圍牆高達三米，林星夜從外面只能看到最前面的那一棟歐式建築，約摸四層高，像是公寓。
林星夜跟着林玉芬下了車，看到了圍牆的大門旁邊挂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璃山公館。
旁邊的小門被打開，一名穿着黑色西裝，身材高大的男人從裏面出來。
林玉芬對男人說：“阿巍，這位就是來面試的，叫林星夜。”
男人看了一眼林星夜，“你跟我進來吧。”
“好。”
林星夜跟着阿巍朝着大門旁邊的小門走，意識到林玉芬沒跟上來，她回頭，臉上帶着疑惑。
“我在外面等你。”林玉芬說：“好好表現。”
“嗯。”林星夜心情莫名，怎麽覺得怪怪的，一個面試，感覺像是去見美國總統一一樣。
這個住在璃山公館的明星到底什麽來頭？
按理說，如果是明星，她應該在電視上見過。
住在深山，又財力雄厚的，莫非是天王級別的明星？
跟着阿巍進了去，林星夜被裏面的綠化驚豔，各式各樣的花，成片的綠草地，各種罕見的植物，還有爬滿紫藤蘿花的花架和人造景觀小溪，她感覺自己進了一座法式莊園。
而且，這一座莊園特別大，保守估計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
真有錢。
“林小姐，這邊。”
林星夜回過神，阿巍做了個請的手勢，指引她往大門口旁邊的那一棟歐式建築走。
她跟着阿巍進了去，一個穿着薄款風衣搭配高領毛衣的男人朝着他走來，男人戴着黑框眼鏡，幾分帥氣。
他臉上帶着笑，“林小姐是吧？”
林星夜點頭，“是的，我叫林星夜。”
男人自我介紹道：“我姓姜，叫姜允賀。”
原來他就是跟林玉芬打電話的姜先生，“姜先生，你好。”
“要不我們來茶室坐一坐吧。”
“好。”
林星夜跟着姜允賀進了一樓的茶室，茶室裏裝潢有幾分複古，很快，一個穿着香槟色家政服的中年女人端着茶進來。
林星夜坐得很端正，剛好有些渴了，她端起茶杯，喝了點茶潤了潤喉嚨。
姜允賀手裏拿着她的簡歷，“你的簡歷我仔細看過了，你還在讀書是吧？”
“嗯，對的，大四了，這個學期已經沒課了。”
姜允賀看着還算親和，“畢業論文還沒完成吧？”
林星夜點頭，“還沒，不過可以利用業餘時間去完成，另外就是，答辯那天可能需要請假。”
“明白的。”姜允賀繼續看着她的簡歷，“你之前在機構當過古筝老師對吧？”
“嗯。”
“你剛來的路上也看到了，我們這裏距離市區一個小時車程，大部分時間你的工作都是要在這裏進行的，對此，你的想法是什麽？”
林星夜說：“我覺得還好，我剛進來的時候，看到這裏環境很美，能在這樣的地方工作，我覺得一兩個月不出去也沒什麽。”
姜允賀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而後他又根據她的簡歷提了幾個問題，了解得差不多了，他說：“我要問的問題差不多了，你能不能留下來，還要經過他本人的面試。”
“好的。”
姜允賀站了起來，“你跟我過來吧。”
“好。”
林星夜起身，跟着姜允賀出了門。
這棟建築的正門對着一條回廊，莊園的所有建築都有回廊連接，可以遮陽擋雨。
林星夜跟在姜允賀身後，視線忍不住朝着四周看，這一座莊園果然漂亮，并且花園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一絲雜亂的草都沒有。
路上的樹葉也被清理得很幹淨。
可見莊園的主人是個講究的。
進來半個小時了，她還不知道對方是誰，為什麽要這麽神秘？
她實在猜不透，如果今天帶她來的不是她的小姨，她大概會懷疑這是一場騙局。
空氣中傳來了t小提琴的聲音，曲子很動聽，是林星夜從未聽過的曲子，作為一個音樂愛好者，她全身的細胞都在蠢蠢欲動，好想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
太好聽了！
沿着七拐八繞的回廊來到了一座歐式建築前，進了大門，小提琴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聽着這首曲子，林星夜緊張的情緒得到了緩解。
“到了。”姜允賀敲了一間房的門，而後順勢推開。
林星夜站在門口，擡頭看向了裏面，微微愣住。
站在落地窗邊的男人穿着一件白色襯衫，棕色的頭發在腦後紮了個半丸子頭，他的肩窩處架着一柄焦糖色的手工小提琴，修長的右手握着弓在琴弦上拉動。
原來那動聽的小提琴曲是他演奏出來的。
他站在落地窗前，和窗外那一棵新抽芽的梧桐樹相互映襯，美得宛如一幅畫。
從林星夜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
小提琴的聲音戛然而止，穿着燕尾服，身材颀長的男人放下了小提琴，回頭看着門外的兩個人。
看到了男人的正臉，林星夜臉上只剩下震驚，大腦也一片空白。
男人長了一張找不出一絲瑕疵的臉，五官立體，皮膚白皙，深褐色的瞳孔，高挺的鼻梁，配上一雙劍眉，讓他這張臉說不出的高級。
她從沒想過，這裏住着的人，是世界頂尖級音樂家，維晞。
作為音樂學專業的學生，維晞這個名字偶爾會出現在他們的教科書上，《近現代音樂史》這門課上就有他的名字，世界名曲上也有他的曲子，而林星夜從小學鋼琴的時候，就開始練他的鋼琴曲。
在她眼裏，維晞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仿若天上的神明，非凡人可以觸及。
姜允賀走了過去，含着笑道：“來面試你的助理的，初試我通過了，你看看還有什麽問題需要問。”
維晞慢條斯理地把琴放置在一旁的琴架上，一邊問：“會什麽樂器？”
林星夜回過神，局促地回道：“會鋼……鋼琴，還有古筝。”
維晞放好了琴，朝着琴房的沙發走過去，“那就彈一曲古筝來聽聽。”
“好。”
姜允賀拿起手機，給什麽人打了電話，讓他們安排了一架古筝過來。
林星夜的心跳得很快，她還沒消化掉竟然見到了維晞的這個事實，這個人是所有音樂學子的男神，很多人學音樂，都是受他影響。
她也曾想過去聽一次他的音樂會，可他的音樂會門票，最遠的位子都需要三千塊，根本不是她一個普通學生能聽得起的。
很快，一個四十歲出頭，外表端莊溫婉的女人抱着古筝進來，他身後還跟着兩個穿着家政服的女人，一個是剛剛給她端茶的中年女人，一個是年輕一點的女孩，她們手上端着古筝架以及凳子。
很快，古筝就擺好了。
維晞已經在琴房裏面的墨綠色歐式沙發上坐下，他的手肘支在沙發扶手上，手指彎曲微微支着下颌，修長的雙腿交疊，似乎等着欣賞古筝曲。
林星夜在古筝前坐下，心跳還很快，她往手上纏假指甲的時候，甚至能肉眼看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她默念無數遍淡定，可仍舊有些緊張。
她沒譜子可看，只能彈奏自己熟悉的曲子。
從小到大，她參加過許多次演出，最近一次是參加《最佳歌手》的節目錄制。
林星夜右手撥弦，左手按弦，一首《漢宮秋月》在琴房裏回響。
琴房是歐式裝潢，這中國風的曲子倒有些格格不入。
随着注意力轉移到了眼前的古筝上，林星夜慢慢進入了狀态，腦海裏便只剩下這首曲子，她緊繃的神經也有所放松。
她演奏時，擡眸朝着坐在沙發上矜貴無比的男人看過去。
維晞支着腮也在看着他，目光交彙，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腦袋忽然空白，手指變得不聽話，優美的樂曲被混入了幾個雜音。
變得十分突兀且違和。
這首曲子被徹底打亂。
林星夜停下了撥弦的手，面帶尴尬，“抱歉。”
維晞臉上沒有別的表情，他并沒有因為這一次失敗的演奏而有任何情緒變化，只是問：“為什麽學音樂？”
林星夜真誠道：“因為熱愛，我的母親是音樂老師，我從小在她的熏陶下，喜歡上了音樂。”
維晞臉上仍沒有表情變化，林星夜看不出他對她的這個回答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只是聽他說:“你可以走了。”
林星夜心裏一怔，這是面試不通過的意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