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chapter30
出發之前, 林星夜又對自己的計劃在腦海裏模拟了一遍，謹慎地确認并沒有漏洞，于是心安理得地準備實施。
《中外民族民間音樂》課周三的上課時間是早上十點十分到十一點半, 他們八點四十從璃山公館出發, 十點左右能夠抵達華美的後門。
林星夜的計劃是距離上課五分鐘過去，最好是他們抵達教學樓剛好打上課鈴，他們踩着鈴聲進入教室最後排。
為了防止教室最後排被人占了，林星夜提前讓一個假裝成大學生的保镖拿了好幾本書去占位置，盡量把靠門口那幾個位置保住。
維晞今天穿了一身黑色運動裝，搭配一個黑色的漁夫帽以及黑色的口罩。
他的這一身是平時健身才穿的，幾乎沒有在外面這麽穿過, 跟他公布的那些照片和視頻上的穿着風格不一樣, 比較難讓人聯想起來。
只是他身高實在太過優越，而年輕的男男女女們，似乎天生就喜歡盯着比他們高出很多的人看，所以這一路上走在梧桐道, 雖然來往的人不算多，可是目光卻吸引了不少。
林星夜走在維晞身邊，對待投來的目光，她冷汗淋漓，只希望他們看歸看, 別認出來，即便認出來也別聲張，否則她這一次天衣無縫的計劃就會泡湯。
“星夜。”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林星夜的心激靈了一下, 為了不讓維晞顯得太突兀，她也戴上了一個口罩, 沒想到還是被認出來了。
林星夜看着從另外一邊小路走過來的彥淮舟，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點，她擠出一個笑，“師兄，要去上課嗎？”
“剛上完兩節，準備回宿舍。”穿着一件薄荷色外套的彥淮舟看着她，“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林星夜思索了片刻，胡扯道：“我今天輪休。”
“原來如此。”彥淮舟的視線落在了林星夜身邊的男人身上，他眼底劃過一絲震驚，然後問林星夜，“這位是？”
林星夜大汗淋漓，“這，這位是我朋友。”
Advertisement
“是嗎。”彥淮舟看着維晞，“你好，我是星夜的師兄，我叫彥淮舟。”
維晞并沒有想要和他認識的興趣，對于他的自我介紹，他只當是耳邊風。
眼看氣氛尴尬，林星夜忙說：“師兄，你有事的話去忙吧，我不打攪了。”
“倒也沒什麽事。”彥淮舟說：“今天鋼琴社有活動，你要是在學校，也可以來參加。”
“不了。”林星夜說：“我待會中午就要離開學校。”
彥淮舟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從維晞身上掃過，問：“你們現在打算去哪？”
“去教學樓，我朋友想聽一聽餘懷老師的課。”
彥淮舟笑着，“餘懷老師的課确實很有趣。”
“嗯。”林星夜不想再跟彥淮舟說下去，否則就趕不上踩點進教室了，“師兄，快要上課了，那我們先過去。”
“好。”
林星夜說完，便帶着維晞繼續朝着教學樓走。
走出了挺遠，維晞幽幽開口，“他就是那個讓你如癡如醉，欲罷不能的男人？”
被維晞這麽直接地問出來，林星夜的耳朵燒紅，她結巴道：“也，也沒到那個程度，就是暗戀過。”
維晞哂笑一聲，“眼光也不怎麽樣。”
林星夜心想，估計全世界的男人在你眼裏都不怎麽樣，畢竟你是站在金字塔最頂端俯視衆生的人。
他們最終如願地在鈴聲打響的時候踏入了教室後門，占位的保镖看到他們過來之後，立馬站了起來出了去，讓出了位子。
其實門後t這一排有六個位子，他占了三個位子之後，其他不熟悉的人也沒來坐，所以最後這最後一排的六個位子，只有林星夜和維晞兩人坐。
餘懷老師的課向來沒什麽人逃課，因為她的課很有趣，大學生對于有趣的課，向來也是比較珍惜的。
餘懷老師是一名約摸四十歲的中年女人，她留着一頭短發，耳朵戴着兩個大耳環，穿着一身波西米亞長裙，看上去很知性。
這個階梯教室能容下兩百多號人上課，能四個班一起上公共課，今天的課是音樂學專業兩個班級一起上課，約摸一百人，她的課，學生們都喜歡往前面坐，所以後面幾排稀稀拉拉坐了幾個人。
餘懷雖然年過四十，但是精氣神依舊和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差不多，上課時她臉上總帶着燦爛的笑，“上節課我們講到漢族的民歌，號子，大家還記得號子有哪幾個分類嗎？”
底下的學生們七嘴八舌地回答：“搬運號子，挑擔號子，工程號子……”
餘懷點開了PPT，“沒錯，看來大家都聽得很認真，然後，接下來我們就來說一下我們漢族的第二種民歌，有同學知道是什麽嗎？”
“山歌！”
“對，沒錯。”餘懷看着底下的同學問：“提到山歌，大家第一想到的是什麽？”
有人高喊：“劉三姐！”
“非常正确，還有嗎？”
“還有《康定情歌》！”
餘懷的課堂上學生回答問題十分積極，林星夜偏頭看了一眼維晞，他靠坐在椅子上，右手搭在椅子的扶手，眼睛看着講臺上的老師。
多媒體教室成排的桌子高度限制了他的大長腿伸展，他只能把長腿微微伸到前面那一排的椅子下，幸好前排沒人坐。
講臺上，老師叫了一個女同學上臺演唱《康定情歌》，女孩從小學美聲，唱起山歌來，不用話筒也能讓整個教室充斥她的歌聲。
林星夜一半心思在課堂上，一半心思在維晞身上，她不知道這樣的課堂氛圍會不會讓維晞覺得新鮮，所以她時刻觀察着他。
維晞向來不表露自己的情緒，林星夜自然也沒辦法判斷他對這堂課的态度，但是她觀察了無數次，發現維晞雖然沒有表露自己的情緒，但全程都很專注。
一堂課在互動中度過，期間老師還播放了好幾個山歌的視頻。
下課後，學生們紛紛離開教室，還有人哼着山歌，現在是午飯時間，大部分學生都朝着距離教學樓最近的第二飯堂湧去。
林星夜和維晞說過，下課後再等幾分鐘再走，為的是避開擁擠的人群。
等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林星夜才帶着維晞離開教室。
林星夜問：“先生，對于剛剛那一堂課，你覺得怎麽樣？”
“無感。”
林星夜：“……”
維晞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似乎是收到了什麽消息，他回複了什麽，而後看了看四周，發現教學樓斜右方有一座外觀像立式鋼琴的大樓。
“那是什麽地方？”維晞問。
林星夜說：“那是琴房樓，我們平時練琴都是在裏面。”
“能參觀？”
“可以的。”林星夜再次跟他确認，“你想去嗎？”
“去看看。”
這是在林星夜計劃之外的，但是現在是午飯時間，琴房樓應該人不多，即便有人，琴房樓一向都是各自在各自的隔間裏練習，他過去估計也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
林星夜領着維晞往琴房樓走，途中偶遇了幾個人，似乎是被維晞的氣質吸引，多看了幾眼。
琴房樓一共五層樓，進入了一樓大廳的時候，就聽到了各種樂器的聲音傳來，還有人的歌聲夾雜在其中，走廊空空蕩蕩，但是各種器樂卻十分熱鬧。
“我帶你去我們鋼琴社禦用的琴房看看。”
琴房樓沒有電梯，只能走步梯，上了樓梯，便是一條長長的走道，走道兩邊是成排的琴房，盡頭則是這一層樓最大的琴房。
走在鋪了地毯的走道，聽着兩邊琴房傳出來的樂器聲和歌聲，有一種群魔亂舞的雜亂無章感，可在琴房樓，這種現象是常态。
盡頭的大琴房是鋼琴社禦用的，裏面有幾臺鋼琴，平時鋼琴社搞活動就是在這裏。
此時是午休時間，裏面并沒有人，林星夜帶着維晞進了去。
學校琴房的環境和維晞的琴房環境是天差地別，維晞的琴房豪華高檔，而學校的琴房則顯得有些樸實無華。
維晞走到一架三角鋼琴前，他下意識擡手，而後又把手縮了回來。
林星夜很有眼力見，她身上随身攜帶着濕紙巾，她撕開了濕紙巾的包裝，仔細地把鋼琴的琴鍵都擦拭了一遍，随後又用幹的紙巾擦拭一遍，确保琴鍵纖塵不染。
除了擦拭琴鍵，林星夜還順便把凳子擦拭幹淨。
一切清理工作完成之後，維晞才屈尊在鋼琴前坐下。
他擡手，彈奏了一段旋律。
林星夜一個早上都還沒去洗手間，她問：“先生，你要去洗手間嗎？”
“不必。”
林星夜說：“那我去一下，你在這等我。”
維晞沒說什麽，林星夜帶着自己的随身包出去，出去時順便把門關上，她隐約覺得走道那邊有個人影，可仔細看了看，只看到丁巍和另外一個保镖假扮成大學生在聊天。
林星夜認為是自己錯覺，她走向了在走道中間的洗手間。
維晞繼續彈着曲子，動聽的樂曲從琴房裏傳出來。
此時，一個穿着薄荷色襯衣外套的男人站在琴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口看着裏面。
琴音止，維晞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他摘下了漁夫帽，摘下了口罩，外面的人眼睛驀地睜大。
維晞轉身，目光對上了門外的人，隔着門上的玻璃窗口和他對視。
“進來。”維晞主動開口。
門外的人推開門進來，是之前在梧桐道偶遇的彥淮舟，他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你是……維晞……”
“哦？原來你認識我。”
彥淮舟有些緊張，心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當然，我很小的時候就……就把你當成偶像。”
維晞提步上前，唇角攜着意味不明的笑，“你應該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就認出了我？”
男人點了點頭，“嗯，但不敢确定。”
畢竟維晞出現在他們學校實在太不合理了。
“為什麽認出了我？”維晞說：“是林星夜告訴你的？”
“不是，是我猜的。”彥淮舟抿着唇，臉和耳朵都一致地紅透了，“我，我一直把你當偶像，所以第一眼就能認出你。”
維晞一米九二的身高，比一米七八的彥淮舟高出了十幾公分，他走到了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很緊張？”
彥淮舟的臉紅了，看着距離很近的維晞，他感覺自己都快停止呼吸了，“我……”
“剛剛一直跟着我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慌張？”
彥淮舟一愣，“我不是……”
“不是？你是說沒跟着我？”維晞挑着眉。
彥淮舟低下頭，“抱歉，我，我只是想确認是不是真的你，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那現在确認了？”
“嗯。”彥淮舟緊抿着唇。
“那确認之後呢？你有話跟我說？”
“我，我特別喜歡你。”
“哦？”維晞挑眉，“你喜歡我？哪種喜歡？”
“就是把你當偶像的那種喜歡，當初選擇學習樂器，選擇音樂類專業，也是受你的影響，我曾經去過兩次你的音樂會現場，特別震撼，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維晞又問:“那你對林星夜又是哪種喜歡？”
彥淮舟道：“星夜只是師妹，我和她至始至終都只是朋友。”
維晞看了一眼門外的人影，唇角微微勾起，他沒興趣再跟他周旋下去，“時候不早，我得離開了。”
他重新戴上了漁夫帽和口罩，十分無情地繞過了彥淮舟，連再見都沒說一聲，就拉開了琴房的門。
門外的林星夜還處在震驚之中，看維晞出來，她便心不在焉地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