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秋後賬
秋後賬
第二天他們一行人去了納木看了湖, 第三天拜了佛，林拟給自己，給周澤昱, 求了平安符。
每天晚上回去周澤昱必會打來視頻電話, 像是變成了默契, 林拟通完視頻電話, 再翻看一下朋友圈就會睡覺。
但是第三天晚上，她睡得不怎麽好, 原因是視頻的時候, 她看到周澤昱背後桌臺上擺放的一株風信子。
而那株風信子她在随意刷朋友圈的時候, 在謝秦曬的一張照片裏也見到了, 他拍的集團大廈遠處的落日餘晖, 但是不遠處一手捧風信子, 上階梯往大樓裏走的女人入了圖。
如同一盆涼水将她澆醒, 林拟将那張圖片放大，但是看不清。除了上次那個深夜淩晨一點的電話，後來還特意被周澤昱捉弄似的将外國友人介紹給她外, 連同那次去找他遇到的那個女生也只見過那一次，而且被他打發了, 明顯關系一般，剩下的, 林拟實在聯想不到會是誰。
林拟按捺不住, 給人發微信試探：那個，今天都忙什麽了？
沒想到微信回複很快：你管你老公叫“那個”？
林拟：......
林拟輕咬唇瓣。
接着周澤昱又發了一條過來：拟拟，現在, 總該可以改口了吧？
這的确是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了，林拟回了個嗯, 接着打字：那周總，今天都忙什麽了？
“......”遠在北城明月庭的周澤昱擡手将眼鏡摘掉放在桌面，然後摁揉了一下眉心，畢竟小姑娘油鹽不進。
其實是林拟心裏不舒坦。
但周澤昱倒也不會真的跟人計較，直接打了視頻過去。
林拟原本也只想問這麽一個問題，試探一下，視頻怕不是會露餡，顯得刻意，此刻手機明顯變得燙手，于是直接把人視頻請求給挂了。然後直接給人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我這邊有人找，改時間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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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昱盯着那條挂斷的視頻請求，還有新進來的一條信息看了會兒，最終點開，學人打字，發了一條信息過去：還不睡嗎？
林拟選擇已讀不回。
然後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找了件衣服穿上，推門走出來透氣。
高原的風呼呼的吹在臉上，林拟趴在欄杆上試圖放空自己。
旁邊吱呀，另外一個房客的門也開了，林拟以為是他們公司哪個職員的，下意識扭頭看了眼，先是驚訝了下，接着禮貌微笑：“靳與？”
林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能碰到熟人。
“林小姐？”靳與也是出乎意料，他拿着相機，穿着厚絨衣，顯然是要晚上出去采t風拍照，看到林拟孤身一人，便問：“你自己過來旅游嗎？”
“沒有，我們一行好多人，他們都在各自的房間裏休息。”林拟寒暄：“這麽巧，你是工作過來還是也是出來玩？”
靳與舉了舉手裏的相機：“我過來拍照，算是工作。三個人一起的，也不是單獨過來，還有兩個一起過來的夥伴，他們白天開車累，已經睡下了。”
話音剛落，林拟身後又一個屋門開了，衛青媛聞聲從裏邊走了出來，看了眼靳與：“我說聽聲音怎麽這麽耳熟，原來是小帥哥。”
“Hi~，衛小姐。”靳與給衛青媛打招呼，然後看了眼林拟問她們：“我要去拍前面湖泊的夜景圖，你們要去嗎？”
“去，我反正睡不着。”衛青媛去拉林拟，“走吧一起，”
林拟猶豫了一下，索性也沒再回去帶手機，這麽晚了，一會兒就回來的事情，跟人走了。
湖泊距離他們住的民宿不遠，白天的時候就過去看過，三人一路上聊着天：
林拟：“過來這裏多久了？”
“我們在這裏已經停留半個月了，訂了後天晚上的機票回北城。”靳與随口回。
衛青媛：“那我們也太有緣分了，我們也是後天晚上的機票。”
“這麽巧？你們不是剛來沒幾天？”靳與問。
這次是林拟回的他：“我們是單純的丢下工作出來玩，跟你們性質不一樣，時間長了回去怕是工作會撿不起來，那就麻煩了。”
靳與點點頭，對林拟的想法表示了理解。
很快三人到了湖邊的護欄，靳與架起鏡頭放在遠處，調了下機子，然後啪啪幾下開拍，專業性盡顯。
接着招呼林拟說：“林小姐，能幫個忙嗎？”
“什麽？”林拟原本看着遠處的湖邊，聞言轉過臉來。
“能借用你一個背影嗎？你只需要站在這裏伏在欄杆上別動就行，我去後邊方位取個景，然後就用林小姐一個模糊背影。”靳與詳細跟人說。
林拟點點頭：“當然可以。”
衛青媛一臉不開心的挪開腳，見到靳與後邊走遠，方才跟林拟啰嗦了句：“這小孩兒真偏心。”
林拟禁不住笑。
衛青媛比林拟大那麽一點，所以靳與相對于衛青媛來說，就顯得小不少。
照片拍完，三人回去，靳與将拍的夜景整理出圖，發到了自己國內工作室的官網。
林拟輾轉一圈又回到卧室，手機上又多了好幾通未接來電，都是周澤昱的電話。
最近的一通，是在兩分鐘前。
緊接着，手機又響了，周澤昱打來的，看來不接是不行了，林拟摁下接通鍵，喂了一聲。
對面原本已經下到地下停車場，手搭在車門上的周澤昱，停住了動作，深出口氣，問：“怎麽不接電話？”
“我不是說了，有人找，我剛出去了，手機沒帶。”林拟話說的真假參半。
“這麽晚了，誰找你？”周澤昱轉而靠在了車廂，由剛剛的擔心，變成此刻的閑聊。
“比如——”林拟眼睛微轉，聯想到他那天在書房裏看到上學時候那些書的時候顯現出來的鮮少落寞：“剛好碰見舊日上學時期關系不錯的男......同學在這？”
“......”周澤昱握着手機的手指微緊，垂眸隐沒在車庫的黑暗裏，淡淡了聲：“誰啊？我怎麽不知道你上學時候還談過戀愛？”林拟說話的語氣，想傳達的訊息，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林拟幹咽了下喉嚨，顯然周澤昱信了，即使不完全信，也信了七八分，但是她反倒心虛起來。撒謊撒的心虛，只為想知道想了解想看懂他到底怎麽看待她的。只為想把那點在她這裏已經失衡掉的關系，重新找個平衡點。
誰說的，先動心的人往往輸的最慘，林拟自認她是他們這段出其不意的關系中，先動心的那個。
“那，你又從沒跟我一個學校，怎麽會知道呢？就像——我不是也不知道你麽，很正常。”林拟聲音越變越輕。
車庫裏的燈是聲控燈，已經全滅，周澤昱黑暗裏點點頭，“若只是曾經牽牽手的關系，不能算談。戀愛是看似單純，卻又很複雜的情感，能夠刻骨銘心的，才算是戀愛。”
原來在他那裏，是這樣。
林拟靜靜聽着周澤昱跟她解讀，聽他對曾經的戀愛，稱作刻骨銘心。對別人适用不适用不知，既然是他自己的看法，起碼對他是很适用了。
她禁不住輕嘆一口氣，刻骨銘心都用上了。
但口頭上又不想甘拜下風，“聽周總這麽一解釋，好像的确是這樣，”林拟兀自認可，貌似深有感觸，接着便着急挂電話似的說道：“天晚了，您也早點睡，再見。”
接着周澤昱這邊嘟嘟嘟，電話被人挂斷。
周澤昱：“......”
周澤昱将手機從貼着的耳邊拿開，看了眼因為挂電話驟然亮起的手機屏幕，不由得被氣笑了下，單純笑她在自己跟前膽子是越來越大，一聲周總周總的挑釁，不同以往，總是裝模作樣，畢恭畢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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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在想什麽呢？”
旅行最後一天，一行人中午在景區旁邊的一家飯館吃飯，同行的還有靳與同他工作室的人。
衛青媛眼看林拟眼皮子底下那碗面條被扒拉了半天沒有吃，都坨了。
“感覺這湯太膩了，有點吃不下。”林拟放下面條，端過旁邊的茶水喝。
“你別不是懷上了吧？”衛青媛說着湊近她壓低聲。
“......”林拟咳的一聲，嗆了口水出來。
衛青媛抽了一張紙巾給她擦嘴。
林拟邊擦邊說：“我是因為生理期，胃口才不好。”
“......”行吧，衛青媛閉了嘴。接着又想起來什麽：“那等下我們問老板要點紅糖，你好在路上沖水喝。”
“不用，”林拟搖搖頭，“我帶了一些。”
“你可真細致。”衛青媛不由感嘆。
林拟幹扯了下唇，心道，不是她細致，細致的是另有其人。接着暗下神色，想着周澤昱對她都這麽好，可想而知，對他那段所謂的刻骨銘心，好的該有多誇張。
“你說——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但是他心裏一直藏着別人該怎麽辦？”林拟看衛青媛。想想挺諷刺，她當初問過周澤昱幾乎同樣的問題，只是問題的中心人物，變成了當初她詢問的那個人。
衛青媛精明的很，很快理解了林拟口中說的是誰，“如果是光明正大的關系，怕什麽，當然是光明正大的搶回來，把他藏的那個人連窩端了。讓他看見你，心裏只有你。”
“......”林拟默不作聲喝水。
衛青媛也不清楚人聽沒聽的進去。
“你們要吃冰激淩嗎？”天熱，靳與端了一個盤子過來詢問林拟她們，“我們多點了一份。”其實就是專門請她們吃的。
林拟自然聽得出來，衛青媛也不傻，忙接過說：“謝謝靳與弟弟，不過拟拟身體不舒服不能吃，我可以吃兩個。”
林拟聽得無語，擡腳在桌底下踢她，然後擡頭跟靳與解釋：“我現在的确不太能吃涼的，不過很感謝，你權當我吃了。”
靳與瞬間了然，女孩子生理期方面他是知道的，忙走到前臺又點了杯熱牛奶端了過來，放到林拟面前：“喝這個。”
“......謝謝啊。”無功不受祿，林拟有點過意不去，不喜歡欠別人的，随手将自己桌上剛上的一份煎蛋吐司拿給靳與：“你們人多，我們這也剛好點多了，吃不完，我們互相幫忙？”
這話說的靳與想推辭都不容易，只能笑着接下。
衛青媛桌下回踢了下林拟：“你幹嘛，人家就是想請而已。”
“那我們也是真的吃不完，做個順水人情，多好。”林拟心安理得，喝了口牛奶。
“......”鬼才信！
晚上七點的飛機，他們一行人吃完午飯，就折回了酒店，收拾行李準備回程。
衛戍茂聯系了租車公司結款，租車公司的人過來查看車況，損耗，退押金，結算。
林拟上飛機時候将手機關了機，關機前的十分鐘，跟周澤昱通了電話，周澤昱打過來的問她具體飛機時間，林拟說了時間，但接着又說讓他其實不用管，她可以打車。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其實是想人來接，口是心非罷了。
而林拟就以往的事情對周澤昱了解，如果她提出讓他接，他也定會撇下手上事情過來。但她不想這樣。
飛機照舊兩個小時落地，一行人道別分手，明天後天雖然是t周六日，但确定了要加班各歸其位，旅游又有點累，所以話都不是太多，很快分開。
衛青媛跟林拟不順路，見林拟這邊跟靳與說話，直接道別過去路邊攔截出租車，林拟想起來已經有好多天沒見祁鎮來找她了。她想起來昨天晚上吃飯時候衛青媛跟她說的那句話：“如果是真心喜歡，就別總将人往外推，總有一天會真的推走的。”
他們是自由戀愛，相互喜歡，說來，跟她情況到底是不一樣。
靳與同他工作室的兩位來車接，問林拟要不要坐，林拟說不用，自己打個出租很方便。畢竟也不是深夜，北城的晚上九點人流穿行，夜生活初上，正是熱鬧的時間。她穿上搭在行李箱上的外套，手拉過行李箱手柄，轉過身便看見周澤昱一身挺闊的西裝站在靠牆的位置，單手抄兜，視線略過她，接着柔和一笑。
“那林小姐，我們就也走了。”靳與這邊站的靠裏，視線未達，沒看到周澤昱，另外兩名同事又過來喊他，說車到了，在對面的出口停着，就忙跟林拟招呼作別。
林拟從周澤昱臉上抽回神，忙又回了下頭，跟人說再見，接着重新轉過臉看他，拉着行李箱上前兩步：“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說我可以的，你其實不用——”這麽刻意的，周到......
“我還不知道，原來你跟靳昂的弟弟做過同學？”周澤昱依舊笑着，似乎壓根沒聽林拟說了什麽，視線略過林拟身後走遠的靳與身上，接着轉而又看林拟。
林拟啊一聲，沒太反應過來。
她不知道那晚之後不久靳昂朋友圈轉發了自己弟弟靳與工作室的出圖照片，這次靳昂倒真不是故意的，因為其中一張照片裏那個模糊的背影，外人很難分的清會是誰。
這些外人裏，自然不包括周澤昱。
他一眼便認出來了，那是自己的老婆。結合前後時間，也很快鎖定了林拟口中那個所謂的“舊人”，就是她認識不過一個多月的靳與。
“撒謊可不是好孩子。”周澤昱将林拟手裏的行李箱拉到自己手中。
“......”林拟張了張嘴，似乎終于反應過來，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可是，撒個這樣的慌，能不能跟我說說，是為什麽？”周澤昱視線凝着她不放，意思很明确，他想知道她撒這個慌的用意，深意。
“我......”林拟開口便噎在了那。
“沒事，”周澤昱伸手牽過她到自己跟前，然後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攬過林拟肩頭往前面出口帶着走，邊走邊将沒說完的話補充完整：“不着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回家慢慢聊。”
“......”
周澤昱話說的明明随意又帶着些漫不經心，可聽在林拟耳裏，卻俨然像是一副，秋後算賬的架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