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酸痛
酸痛
周澤昱右手捧住林拟的臉, 嘴唇貼過親了親,“我也很愛你,我傷的不重, 別擔心, 一直在好好保護自己。你也是, 以後出門在外, 不管在哪裏,特別是我不在身邊的時候, 保護好自己。”
林拟點點頭, 還在哭, 眼淚沒止住, “怎麽辦, 我停不下來。”
“......”周澤昱只能拍着人後背, 讓她哭完。
林拟哭了一會兒, 從周澤昱懷裏擡起臉,擦了把眼淚,想起來問一件事:“那人是清禾的員工嗎?”聲音悶悶, 鼻音裏帶着點啞。
周澤昱拍了下林拟脊背:“不算是,他是賭徒, 他父親叫沈執,之前清禾的第二大股東。沈家, 你應該知道的吧?”
林拟點頭:“知道。”
林拟沒有再往深處問, 不用想就知道會是商業方面的恩怨牽扯。
高處萬丈榮光,同樣,高處也不勝寒。
争權奪利, 爾虞我詐。
有時候想想,做個普通人又未嘗不可。
可是再想, 如若要周澤昱每天穿行在鬧市,平庸又平凡,也是難以想象也不願看到的。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戰場。
“我想喝點水。”林拟起身下床,然後穿上拖鞋,走到旁邊置物櫃放保溫瓶那裏,找到水杯,端起保溫瓶開始倒水:“你要喝嗎?”
“喝一點。”周澤昱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
“你不用動,我拿給你就好。”林拟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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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衛生間。”周澤昱已經穿好了拖鞋。
林拟将倒好正握在手裏的水杯放下,然後跟上周澤昱。
周澤昱頓住腳,轉而看過林拟,表情稍顯無語:“老婆,這個事情我自己還是可以的。”
林拟也跟着停下:“......”
下意識大腦的反饋是,周澤昱喊的老婆很好聽。
但是林拟依舊執意:“你剛包紮的,醫生說了,頭兩天很關鍵,搞不好會留疤,我進去旁邊站着,你萬一用得上我呢?”
“......”周澤昱想了想,“最近幾天,有另外一件事會需要你幫忙,但這件事真不需要。”
“什麽事?”
“明天開始,你可能需要幫我洗個澡。”周澤昱直言。
林拟點點頭,一臉的無畏,“沒問題。”
周澤昱:“那就好。”
林拟沒再執意跟着,轉過去重新端起自己的那杯水來喝。
周澤昱去完洗手間,兩人重新收拾規整,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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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謝秦給周澤昱來了電話,說劉嫂特意做了營養餐,夫人交待讓他帶過來醫院裏,開車正在路上。
周澤昱說了具體病房號,讓他直接上來。
林拟正在外邊護士站拿給開的藥,等下還要換藥,打兩瓶點滴。雖然都不用她上手,周澤昱也勸她歇着,但是林拟不放心,一路看着。
跟着護士往病房走,剛好跟提着飯盒上來的謝秦碰了個正對面。
“帶的早餐是嗎?劉嫂做的嗎?”林拟正想着怎麽吃飯,要不要在網上餐廳裏訂了送過來,看見謝秦後覺得自己着實想的有點多,周家做事向來周到。
“營養餐,這裏是您和周總雙人份量。”謝秦邊跟着一起往病房走,邊擡了擡手裏的飯盒。
“你吃飯沒有?等下一起吃,我吃不了很多。”那飯盒一看就不止是兩人的分量。
謝秦:“我吃過了,我口味重,這營養餐對我來說太淡了點。”
“吃了就好。”林拟笑笑。
來到病房,護士開始給周澤昱換藥換紗布。
謝秦将飯盒放到一邊的桌面,似是還有話要說,站在一邊等護士護理。
林拟将飯盒打開,看了一眼飯菜,她昨晚胃口不大,吃的不多,早餓了,嘴饞的先捏了一個蒸餃填進嘴裏。
護士這邊弄完,她過去在床上擺上小餐桌,然後将飯盒一樣一樣的菜式拿出來擺好。給周澤昱面前擺了一雙筷子,還有勺子。
周澤昱傷的左手,右手可以正常活動,所以吃飯倒不必喂。
周澤昱看出來林拟餓,擡了擡下巴,“你只管吃。”然後轉而看謝秦,“是不是有什麽事?”
謝秦看了眼旁側的林拟。
周澤昱示意說:“沒事,你只管說。”
“警方給沈律懷做了尿檢,發現有毒品殘留。他這種算蓄意謀殺,外加上涉毒,涉賭,海外聽說也有犯罪記錄,如果走流程判下來,怕是要把牢底坐穿。還有老爺子那邊已經知道你這邊情況,沈執那邊則是——一直在跟老爺子周旋,求情,說是因為吸了毒神志不清才會這樣,還想要見你。”謝秦娓娓的說。
“我不會見他,老爺子這邊我會跟他詳說。輔助警方的現場調查。”周澤昱一句話簡單明了。
謝秦:“攝像裝備有一處損壞,剛好是現場t那裏。”
周澤昱:“那就将出口和入口位置的攝像提供過去,沈律懷提了一個汽油桶,很明顯,油桶上面也有指紋。”
謝秦:“我知道了。那公司那邊——”
周澤昱拿起筷子:“有人找就說我出差了,會議改為電話或者視頻會議。”
謝秦:“好,那我回公司。”
“嗯。”周澤昱輕點下巴。
林拟将清蒸剔好魚刺的魚塊夾給周澤昱:“你多吃這個。”
周澤昱笑了下,停下原本要去夾菜的筷子,目光落在林拟的眼睛上,“你這樣,我都不想胳膊好了。”
“......”林拟随即将夾給他的那塊魚肉又夾了回來,放進了自己的碗裏,“那你還是自己夾自己剔魚刺吧。”
“我錯了,我意思是很喜歡這種被你關心的感覺。”周澤昱挽救。
“我平時明明關心那麽多。”林拟埋怨人看不見,低頭吃了一口飯,喃喃反駁,她自認沒少去哄人。
周澤昱嘴角依舊是彎的,笑意沒落,也沒再跟林拟争長論短,只是重新拿起筷子将林拟碗裏那塊挑過刺的魚塊夾走了,直接填進了嘴裏吃。
關心怎麽還能收回的。
吃完飯,林拟收拾食盒,将沒吃完的歸放到一處,另外的洗刷了一下。
周澤昱挂上了消炎點滴。
之後小半天,林拟就坐在床邊翻看手機。
陸曉行給她發來了不少文化展廳燒毀損壞的圖片,不少參與單位人員都在幫忙重新規整。好在還在設計布置的初始階段,展品也都還在收藏室裏,部分非遺文化展品還在招攬中,燒毀的都是一些基礎設備和簡單的場地裝飾和布置,不然真的損失慘重。
但是情況也并沒有林拟想象的這麽樂觀,旁邊桌上放着的手機響,周澤昱來電,林拟拿過手機遞給他。
是老爺子周啓的電話,周澤昱很快接起,周啓聲音從裏邊傳出:“澤昱,身體怎麽樣了?”
周威怕昨天大晚上的告訴二老周澤昱受傷的事情,周澤昱爺爺奶奶再睡不着要過來醫院,畢竟雅山距離遠,而且周澤昱傷勢已經穩定,所以選在一早才将事情告知。
而周啓也終于明白為什麽沈執執意要過去住處見他,啰嗦着要他看在往日交情,能對沈律懷多加寬容。他還當沈執是為暗箱操弄巨額公司項目款給沈律懷賭的事情,沒想到是傷了自己孫子。
“爺爺,我還好,您不用過多擔心,別來回颠簸着跑。”周澤昱安慰。
“都誰在醫院呢?”電話裏又傳來周老太太的聲音。
周澤昱看了眼林拟:“拟拟在這裏陪着我,沒傷到要害,傷的胳膊。”
周老太太:“小姑娘在呢,好好好。”
“奶奶,您放心。”林拟這邊聽到提到自己,放下手機,探過身湊到手機旁跟老人說話。
周老太太:“诶,好好,拟拟你也要注意好自己,注意休息。”
周澤昱幹脆将握在手裏的手機伸過去貼在林拟耳邊,林拟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澤昱沖手機裏又道:“會的,奶奶。”
“對,你們雖然是年輕人,但也更要愛惜自己。還有,澤昱,”周老爺子深出口氣,在對面再次開口,接下來的話是要跟周澤昱說的,林拟從耳邊挪開周澤昱手,讓他繼續聽電話。
只聽周啓說:“沈執這邊的情面,到此為止,周家代代心血,不能壞在這麽一些人手裏。”周啓因為跟沈家老一輩的交情深,祖輩更是扛槍的隊伍裏一起出來的,從來沒想過他們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沈執我跟他照過幾次面兒,他跟他那死去的父親不一樣,心思不純正。我就是怕你把事情做的太絕,他難免狗急跳牆。”
周啓對周澤昱的處事風格算的上了解,所以有點心有餘悸,“如果他那邊——”
“您就只管安心養身體,改天有時間,我跟拟拟過去看您和奶奶。”說來,周澤昱只是要老爺子一個态度。而且其實他對周啓在知道自己受傷後的态度十拿九穩,但總歸要有個流程,畢竟長幼有序,要有起碼的尊重。
周啓那邊又說了什麽,林拟就只聽見周澤昱連着應了兩聲嗯,之後電話便被挂斷。
林拟這邊繼續安然翻看手機,接着神色因為突然闖入的一條新聞标題而變得不好,她點開看了一遍,臉色漸漸沉下,看過周澤昱。
周澤昱察覺人神色的變化,便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文化展失火的事情上了新聞。”林拟說着将手機拿過去給周澤昱看。
輿論矛頭指的是清禾這次公益非遺展出,說各種不合規,不合格,內部高層有關人員道德敗壞玩忽職守,工作兒戲話,燒毀文件和預備展品,發了現場地上的煙頭,還有打火機圖片。甚至還發了沈律懷的照片。
下面好多評論很難聽,評論區林拟拿着手機簡單往下翻了幾條,但就已經看到一些自稱是民間非遺藝術家的人留言說原本對這次文化展抱了很大的期待,現在已經不打算參與了。
而看在周澤昱眼中,他的第一想法則是沈執的反咬籌碼,來的挺快的。賊喊捉賊,這是打算拉着清禾的聲譽一起玉石俱焚。
不得不承認沈執這招的确高明。
如果周澤昱代表清禾辟謠,洗刷這個污點,将這次事件直接掩蓋,則勢必要對沈律懷犯下的罪行全部抹掉,包括故意傷人,如此定要吃下這個啞巴虧。
沈執在賭。
而且覺得百分百會賭成功。
畢竟一邊是偌大個商業集團聲譽,一邊是私人恩怨,孰輕孰重,一目了然。周澤昱向來以大局為重。
沈執将自己的兒子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推在大庭廣衆之下,然後想用周澤昱的手,反倒來把自己劣跡斑斑的兒子保住。
林拟翻着新聞頁面,一路往下,發現評論漸漸越來越多,越來越難聽,不忍心的要将手機收回,不想周澤昱再勞心,他還在打着點滴。
周澤昱則把她收回的手拉住,然後徑自抽走林拟手機,一路将那些評論往下翻着看:
【昨日&辰】:拿別人家的寶貝,入不敷出守護的非遺,沒日沒夜透支身體創作的心血,當兒戲燒着玩呢?資本家的醜惡嘴臉不要太讓人惡心!
【xjjjjjjjjjj】:誰他媽再說清禾是良心企業家,爺爺吐他一臉,吃人血饅頭的企業家。
【東窗事發】:雖然只是這麽一件事,可是當你發現一只蟑螂的時候,說明他們集團裏的蟑螂已經滿了。
【Yo-深V】: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提供平臺不代表可以對這些珍貴的作品為所欲為,這一把火燒的不是簡簡單單的一件作品,一張紙,一幅畫,而是祖輩上下,歷代的守護和傳承。
......
周澤昱很耐心的一路往下看,将謾罵評論翻了足足有十多分鐘。
但是依舊看不完,因為評論數在以萬計的速度向上累加。
“別看了。”林拟忍不住直接将手機奪了回去,她剛剛太過沖動,周澤昱正在養身體,事情已然發生,她不應該讓他此刻知道才對。
林拟手機收起,自己也不再看,視線落在周澤昱快滴完的點滴瓶上面,腦中卻是亂糟糟的一片,在想着這件事該怎麽公關發聲處理最恰當,怎樣可以把聲譽和損失降到最小。
正在走神,周澤昱這邊卻是坐起了身。
“你要幹什麽?”林拟回神,神色很是心疼,“你若真的不放心公司其他人的應對,有什麽安排,可以開個線上會議,你明天還有一天的點滴要打。實在不行,你相信我嗎?你安排,我來替你做。”
周澤昱視線往上方懸吊輸液袋的方向看了眼,接着看林拟:“是點滴袋空了,我沒有多餘的手可以動,”周澤昱擡了擡自己受傷纏着白色紗布懸在胸口的胳膊,“幫我将輸液器先關停,不然要回血。”
“......哦。”同預判的大相徑庭,林拟愣怔了下,連忙也看了眼點滴袋,伸手果斷将開關關掉,然後起身按響護士站鈴。
值崗的護士很快過來将點滴袋之類的全部撤走。
走之前囑咐交t待了句:“記得按時吃藥。”
“好,謝謝。”林拟禮貌回應。
視線送走護士,林拟轉過頭,周澤昱已經下了床,一并沖病房門的位置擡了擡下巴:“拟拟,把門反鎖一下,幫我擦個澡。”
林拟:“好。”
林拟過去鎖上門,跟着周澤昱後邊進去浴室。
獨享的病房,配置很好。林拟側過身先周澤昱一步進到裏邊,看了眼浴池還有頭頂的淋浴頭,直接幫人選了浴池,過去放水。
“擦着洗不舒服,我把水放的淺一些,碰不到胳膊。”林拟同站在身後的周澤昱講。
“行。”周澤昱依着人安排,右手擡起捏在病號服領口的位置,一顆一顆,将扣子從上往下解開。
林拟水溫調個差不多,周澤昱這邊衣服也脫了個差不多,只剩單單一點襯衣袖子挂在受傷的左胳膊上面。
過去幫人把剩餘纏繞挂在那裏的病號服弄好脫下來過去放到一旁的櫃面。
周澤昱這邊進了浴池。
一個澡洗完,林拟整個人都木了。
從一開始的視線不知該怎麽放,到最後拿着毛巾甚至可以做到伸手到周澤昱往下的位置,試圖給人擦幹。
胳膊卻是伸到一半被周澤昱給摁住了手腕,然後順着抽走了林拟手裏的幹毛巾,深出口氣,暗啞着嗓音,說:“我自己來。”
林拟視線往旁邊偏了一下,想着夫妻嘛,又不是沒見過,然後索性大着膽子走過去,周澤昱身上還泛着潮霧濕氣,她擡眼看他,眼神真誠無比,特意壓低了聲音詢問道:“要不要,我幫幫你?”
“怎麽幫?”周澤昱用毛巾又擦了下頭發和脖子。
林拟餘光看了眼自己的手,手下意識的撓了下褲縫。
“......”小動作被周澤昱盡收眼底,笑了下:“懂得還不少。”
洗澡間濕熱的環境條件讓人生出一身悶熱的急躁感,“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林拟擡眼看周澤昱。
“是,的确不再是小孩子了。”周澤昱看林拟的視線變深變暗,将手裏的毛巾轉手丢放在旁邊的置物架上,手貼過林拟後勃頸将人拉近低頭淺吻。
半個多小時後,林拟半垂輕甩了下酸痛的手腕。
“過來洗一下。”周澤昱重新衣冠楚楚,将旁邊的水龍頭擰開,水嘩嘩的流。
“要不你先出去,我想直接洗個澡。”林拟出了好多的汗,衣服粘貼在身上,大概是在浴室裏待久了,剛剛又出了不少的力氣,整個人一點都不清爽。
“好,”周澤昱眼睛凝着人,長腿逼近,低頭又淺吻了下林拟額頭,拍了拍人後腦勺:“改天補償給你。”
“......”什麽呀,他哪只眼睛看見她想了?“你快出去吧,不用。”林拟推着人往外。
“真不用?”周澤昱明知故問,垂眸正正經經的問,卻分明像是逗人一樣。
林拟鼻音哼出一聲嗯,然後直接關了浴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