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醋意生

醋意生

缃缃帶着木荷從林中出來,還聽見了蕭遠晴的哭聲。她猜測剛才慕容沇該是來過,對于慕容沇瞧見了自己和秦顧之這事兒,樂見其成,最好那人渣能心裏有點數,別來破壞她的姻緣。

等和秦顧之分散開,進了帳子,木荷才道:“晚間兒白鶴來尋了奴婢一趟,說是那銀票數額太大,要求咱們給兌換成百兩的銀票。還說...”

“還說什麽?”缃缃靠在軟塌上,心情還可以。

“還說下回就換成校尉親自來取。”

“随他去。”

木荷淺笑,問道:“那後頭慕容校尉再送東西,奴婢就收下了。”

“嗯,不必與他糾纏。”缃缃喝了銀杏端來的藥:“父王母後可有什麽動靜?”

“聽五皇子說,皇上在帳子裏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缃缃嗯了一聲,知曉父王還是怪她,也不打算上趕着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宣王呢?”

“還在宴席上呢。”

“明日請哥哥來一趟。”

第二日蕭淩帶着一張宿醉的臉來了,再沒了去北厲之前的拘謹,一到帳子裏頭直接歪在了缃缃的軟塌上。他手裏抱着墊子,還有些不高興:“北厲的那個來使挺能喝,搞得孤腦袋痛死了。”

自有梧桐楓葉奉上了醒酒湯。

缃缃就坐在另一側,調侃他:“沒想到二哥竟對顧清梨上了心,昨兒安寧不過試探說了一句,沒想到二哥應得那般快。”

“你少來,孤就算心裏沒她,為了不讓你嫁到北厲娶個公主回來又如何?”

這話讓缃缃一愣。

蕭淩抱着墊子換了個姿勢,就眯個眼縫瞧着缃缃:“怎的,哥哥對你好,你還不習慣麽這是?”

“那倒沒有。”

“說吧,喊孤來何事?”

缃缃拈着糕點聲音很輕:“沒什麽旁的事兒,就是問問二哥是否真的想去求娶顧清梨。”

“那女人,娶回來定要鬧個雞犬不寧。等孤去北厲看看,看看有沒有性子柔順點的公主,換個人也好。”

“那就有勞二哥了。”

“你放心,定然不會讓你嫁了那兇得要死的顧丞玉。”

兩人說着話,外頭夏竹與何皎皎又來求見。缃缃見蕭淩沒什麽反應,就讓木荷把人請進來。

何皎皎一進來就對夏竹擠眉弄眼,搞得夏竹還沒行禮臉就紅了個透。

蕭淩身子還是稍微正了正,沒那麽坐沒坐相:“夏姑娘啊,腿傷可好些了?”

“謝宣王關懷,已是好多了。”

蕭淩一看夏竹那羞赧模樣,渾身就起雞皮疙瘩,找了個借口立馬溜走了。

宣王一走,何皎皎哧哧樂,她心裏把缃缃當成了手帕交,說話不顧及什麽:“公主,你看夏竹姐姐那眼睛一下子光彩都少了。”

夏竹就要去打她。

“宣王說不定要娶了北厲公主,姐姐你總不能去做側妃吧。”

缃缃看夏竹那樣子,像是側妃也願意,她心裏訝異,嘴上提醒:“哪裏有女子願意做小呢,便是皇族,也是委屈。”

“都是不一定的事兒呢,今日獵場開了,公主可要與我們一同狩獵?”

缃缃算着日子,今日是九月初七,離蕭綏出事還有兩日,本不打算去,轉念一想,又道:“廷尉的公子可去了?”

“去了。”何皎皎特別興奮的站了起來,像是窺得了公主的心思:“公主可什麽時候去?我提前去說一聲,大家好一道。”

“等午時過後吧,木荷你去給阿綏和阿如也說一聲,午後一起。”

何皎皎也不管夏竹還有什麽話想和公主說,風風火火就把人拉了出來。嘴巴沒把門兒的人,是誰的消息都敢往外說的,當然也是缃缃故意。

是以慕容沇聽到傳過來的話,坐在床邊削着木頭一言不發。

這會兒白鶴卻急了:“主子,咱都做到這份上了,總不能拱手讓人吧。”

“你仔細你的嘴皮子,不會說話我讓人給你縫起來。”

“主子那咱午後可去。”

“不去。”

白鶴想到木荷那張臉,又看看主子這張臉,嘴巴嘟囔嘟囔最後什麽話也不敢說了。

不過等到了獵場,缃缃瞧見慕容沇也在,心裏也不稀奇,這人不就這樣麽?她早已習慣,只要婚事早早定下,缃缃就不信他還能做什麽。

缃缃眼風掃過衆人,最後落在秦顧之身上,朝着他點了點頭。阿如見狀擡頭看了缃缃一眼,同時又去看了看慕容沇的臉色。

阿如覺着,咬牙切齒原來也可以這麽不動聲色。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深處,缃缃與秦顧之馭馬到了一處,跟在蕭綏和阿如後頭保駕護航。

秋色染盡山林,在馬上能看到更遠處,落葉如蝶。馬蹄落在綿軟地上,吱吱聲聽來很是心寧。

秦顧之見人都散開,沒人注意,便從懷中掏出了個紙包遞給了缃缃。

“這是什麽?”

“裏頭是家裏廚娘自創的糕點,想着公主沒吃過,就帶了兩塊出來。”

缃缃忍住了沒蹙眉,她這個人沒什麽口腹之欲,而且糕點放在懷中豈不是沾染了人的體溫。想來怎麽還有點惡心呢。她接過,打開見裏頭是類似酥餅的兩塊圓形東西,但裏頭有夾心,她又側頭看了看秦顧之,硬着頭皮嘗了一個。

入口即化,甜味剛剛好的在舌尖蔓延開,到舌根處還能品出荷花的香氣,但嚼着卻又是酸酸的梅子味道。

缃缃不自覺又将第二塊吃了,還是沒吃出來是什麽東西做的。

“你這廚娘好手藝。”

秦顧之笑得卧蠶彎彎:“還有許多,回頭讓公主一一嘗了。”

“可,只是別再揣在懷裏給本宮了。”

秦顧之自将這話理解成了是公主怕他弄髒了衣裳,但笑不語,只驅着馬兒挨得離缃缃又近了些。

今日秦顧之也着了身碧綠的騎裝,顏色和缃缃那身兒有些差別,不過一濃一淡罷了。合了男女之差,很是相協。

阿如正好獵得一只兔子,下馬揪了兔耳朵,一回頭就看見缃缃和秦顧之靠得近,身上的冷淡都像是去了不少似的。阿如心裏高興自己阿姐像是找到了歡喜的驸馬,便小跑着将手裏的獵物提給缃缃看。

從高處看,十歲的阿如很是可人,雙丫髻上的絲帶串了鈴铛,不失小女兒家的嬌俏。那手裏的兔子還在掙紮,踢了小姑娘一腳。

缃缃見狀,眼神也柔了一些:“自給了下人收着就是,你還拿着作甚,髒了手。”

阿如诶了一聲,不過還是先跑去給蕭綏炫耀,被摸了腦袋才給了宮人收起來。

秦顧之道:“公主不獵嗎?”

缃缃擡了頭,頭頂有一只鷹盤旋,将肩膀處銀月弓取下,架了弓才道:“獵只鷹意思意思。”

只不過箭還沒射出,頭頂上的鷹已被射中開始下落。

兩人齊齊回頭,除了慕容校尉還有何人?

缃缃當作沒看見他,朝着秦顧之道:“再往前走走吧,阿綏往前去了。”

“好。”

慕容沇在後頭喊了句:“秦兄別忘了,這回秋獵,是按着獵物數量來募捐的。若是一頭不獵,秦兄難不成要和其他子弟比比誰的兜裏銀子多不成。”

沒慕容沇提醒,秦顧之都快忘了這茬兒了。他倒是不急不緩,朝着缃缃溫柔笑了笑:“白狐可喜歡?可取皮毛做了大氅。前兒好像瞧見了一頭身上無雜色的。”

“那麻煩三郎。”

“好。”

慕容沇指腹磨着弓箭紋路。

三郎,呵呵。

喊得夠親熱。

秦顧之調轉碼頭,随着慕容沇一道朝着猛獸區而行。

慕容沇姿态矜高,手裏捏着缰繩,幽幽道:“我和安寧公主的傳聞你可有聽說?”

“略有耳聞。”

“不知秦兄聽得是哪個?”

秦顧之捂着嘴咳了兩聲:“說是校尉癡戀安寧公主,卻屢屢被公主羞辱,行事越發瘋魔。”

“秦兄信嗎?”

“原是不信,眼下有些信了。”秦顧之聲音沉了一些,神情嚴肅:“公主性子倔強,行事自有章程,對人對事疏離但卻并不冷漠。惹她喜不容易,可惹她厭也是不容易,校尉還是注意些自己的言行,不要惹了公主厭惡,給公主徒增煩惱。”

慕容沇沒言語。

“校尉此等行徑,與市井無賴有何區別?還望自重些身份,別當真給旁人留了話柄,更別讓公主與你一同成了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才是。”秦顧之往前行遠了些:“她還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說罷先行一步追了獵物去。

慕容沇沒再動,他面無表情看着秦顧之的身影,手裏的弓箭應聲而斷。他閉上眼又睜開,沒再在獵場待,出獵場之時,看着白鶴正哄着木荷笑。

一鞭子下去,白鶴吓得一蹦,趕緊追着慕容沇往帳篷區跑。

慕容沇進了帳篷,看着桌子上的木雕,站着不動。

他不動,白鶴也就不敢動。

半晌,慕容沇道了句:“你說安寧為何歡喜秦顧之。”

白鶴心裏是真不覺得廷尉之子有何比得上自家主子的,要說哪裏好,不就是得了公主青眼罷了,運氣好呗。沒什麽掩飾直接将心裏話說了。

“要是你,你如何做?”

白鶴誠心誠意道:“自是不再出現在她跟前,私底下用了手段,棒打鴛鴦,把人娶到自己家來。”

“可你主子想殺人可如何是好。”

這聲音很輕,但白鶴了解自己主子,忙道:“萬萬使不得,人真死了,豈不是要被人惦記一輩子。”

慕容沇內心殺意這才慢慢被掩了下去,碰上缃缃的事兒,他總是控制不住。

醋意翻騰,猶如放在十八層地獄裏輪番折磨。

慕容沇覺得傳言也沒錯,他确實越發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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