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流湧

暗流湧

為帝數載,慕容沇已經不習慣事事隐忍。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秦顧之的話觸動還是被白鶴的話影響,确實沒再在缃缃面前出現。

連着有銀票的由頭,慕容沇都暫時撂下了。

直到九月初九,重陽前一天,約定好的秋獵比開始。随行男女不分老少年幼皆可參與,缃缃因着擔心意外再生,就一直跟在蕭綏身側。

阿如見狀也就不離開,三人一處行獵,缃缃也沒打算去猛獸區。

蕭綏立于馬上,覺着缃缃有些反常:“阿姐?”

“怎的了?”

“沒什麽,只是想問阿姐為何一直跟着我?”

缃缃搖搖頭:“昨夜做了些不好的夢,心裏放心不下。”

“阿姐可從不信鬼神之事。”

“嗯。”缃缃道:“秋獵意思意思就成,你別想着去猛獸區。”

“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獵得一頭狼,不然怕是丢人。”

“你年紀尚小。”

“不小了,阿姐,我如今身量已快比你高了。”

缃缃見狀不打算攔他,一個皇子自然是得在方方面面優秀才是。總歸她跟在側,皇家獵場又到處都是侍衛,應該不會出現上輩子的境況。

猛獸區也有專人看管,就是為了阻擋意外。

缃缃右眼皮開始跳,左跳財右跳災,帶得她心裏都慌慌的。都有點後悔為什麽這次秋獵沒帶默夭默傷來。

阿如注意到,将身上的荷包取下遞了過去:“阿姐,你聞聞薄荷香氣看看會不會好些。”

“嗯,你這薄荷确實不錯。”

阿如沒想到隔了這許久,才終于是聽到了那日馬賽想聽的話,一時心裏滿足,甜甜笑了出來。

跨過猛獸區的界碑,缃缃打起精神,不過半晌都沒什麽事兒,顯得她憂思過頭。缃缃心下也想着大概是北厲一趟,局勢已經生變,那場意外也就不會再發生。

思考之際,遠方傳來吼嘯,聽着像是熊的聲音。

蕭綏聞聲立馬調轉了馬頭,缃缃緊跟其後。

順着聲音的方向,在林子裏繞了半盞茶的時間,都沒看到熊的身影,只在地上看到腳印蹤跡。

缃缃眼皮跳得越來越厲害,取下弓箭成射擊之态。

又是一聲吼嘯,聲音近了許多,只是這回有些聽不清楚是從什麽方向傳來的。

“阿綏,別再往裏去!”缃缃喊道:“深處不知有無侍衛,太危險。”

蕭綏聽話,止了往裏行的動作,他剛才聽動靜,估摸那熊還在裏面,笑道:“阿姐不用緊張,這附近應該是無猛獸了,那吼嘯是從林子深處傳來的。”

阿如也有些怕,靠近缃缃的馬,不敢再往前:“哥哥回來吧,我心裏也有些慌。”

對這個妹妹,蕭綏一向照顧,聞言,馭馬往回走了走。

缃缃也覺着是不是自己緊張過頭,放下弓箭揉了揉眉心:“已經是獵到一些了,阿綏你再獵到一頭野獸就随本宮回去。”

“好。”

姐弟兄妹三人就繞着這一片又獵得了一只鹿,打算過了午後再看不到什麽厲害的,就打道回府。

心慌不是沒來由,只不過這回不是應在蕭綏身上,而是應在了缃缃身上。

午時一刻,剛準備回去,缃缃行在最前頭,被一頭老虎攔住了去路。猛獸區十幾年前是有一頭山林之王,不過沒人獵得,後老虎應該是被侍弄山林的宮人引至了叢林深處。

不曾想這回竟然出現,想來該是那頭山林之王的後代。

缃缃瞬間汗毛豎起,她手略擡,讓阿如和蕭綏不要輕舉妄動。

“這頭老虎想來是被熊嘯吸引,才會從深林出來,看其體型該是正值壯年。”缃缃聲音說得輕,生怕驚擾:“我将這虎引開,弟弟你帶着阿如從後側方看看能不能逃出去,記得給侍衛放信號。我馬術好,不用擔心。”

“阿姐,我不走,我走了你怎麽辦。”

缃缃回首,一雙眼淨是惱怒:“感情用事也得看看時候!”

蕭綏近日和教習師父學了身手,他覺着眼下自己當真走了,才回讓事情變得更壞。他舉起弓箭,一箭射出,擦着虎背而過,那虎霎時成攻擊狀。

“阿如放信號!”

缃缃無法只好用了弓箭,不過這老虎皮糙肉厚,行動迅捷。饒是她箭術無雙,也被躲過沒射中要害,只傷到了這虎的腿側。

“快跑!”

阿如眼淚都下來,慌裏慌張放了信號,趕緊調轉馬頭朝着南邊跑,連頭都不敢回。她要是回頭就會發現哥哥和姐姐和她是兩個方向。

北處林稀,更好馭馬,缃缃朝着北處奔去。手中弓箭時不時朝緊跟其後的老虎身上射去,蕭綏箭術進步良多,也幫着缃缃擾亂老虎行動。

“阿綏再放個信號!”

蕭綏行事要比阿如穩重許多,一記信號穩穩上天。

“阿姐,我數三聲,你我一同射箭,我左你右,攔了這虎動作。”

“好。”

姐弟配合良好,這虎倒是沒讨到好,不過也是徹底将虎惹怒。一個虎身竄至蕭綏馬腿處,缃缃頓時爆發神力,直接将蕭綏拽到了自己馬上。

老虎将馬腿撕扯下,看了看眼前的食物和已經跑出去有一段距離的兩人,徘徊片刻,選擇将馬拖到了林子裏。

銀墜識路,繞着個方向就從獵場跑了出去。

缃缃也覺着是命大,她胳膊脫了臼,眼下痛得雙眼發黑。

“阿姐!”蕭綏不敢動缃缃的胳膊:“我剛才聽到一聲骨響,你的胳膊...”

“嗯,脫臼了。”缃缃沒力氣:“以後行事無十成十的把握,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不是傷及自身,就是累及旁人。”

“弟弟謹記。”

“今日命大,可不是每回都有這麽好的運氣。”缃缃身子一軟,痛得幾欲昏厥。

銀墜跑得很快,沒過多久就到了草場上,缃缃的身子也搖搖欲墜。

蕭綏想越過缃缃去拉缰繩,缃缃的身子已經是先一步落下,蕭綏伸手去拉,只來得及拉住了缃缃的一只靴子。他拉着馬就要停下,沒想到不停還好,當真要停下銀墜的馬蹄就要踩到缃缃。

不知從何處飛身而來的淡紫身影從馬下一閃而過,才讓缃缃免成蹄下爛泥。

蕭綏慌裏慌張從銀墜身上下來,見是慕容校尉,着急道:“阿姐手脫臼了,快送去太醫帳篷!”

慕容沇冷冷掃了蕭綏一眼,抱着缃缃上馬行往太醫處。

也不知道今年這個安寧公主是遭了什麽災,碰一回馬受一次傷,連皇後曹麗華都是這個說法。

只有慕容沇知曉缃缃是在北厲的傷還沒好透,回來沒過多久又在中秋受罰,底子弱了。且聽太醫意思,也不知道小姑娘想什麽,夜裏覺還睡不好。這般受了驚吓還能把蕭綏從虎口裏救下來,已經是能耐得不能再能耐了。

身板子就算再康健,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慕容沇心裏連帶着皇帝和蕭綏一起怨怪上。

至于那個棄姐而逃的阿如,慕容沇絲毫不稀奇,上輩子阿如也是這樣的人。

來使也聽聞此事,心下不怪四皇子要求娶,像是他會歡喜的人。

秋獵在重陽後結束,在慕容沇與廷尉等朝臣的推波助瀾之下,宣王順利踏上和來使去北厲的路。

缃缃這回則沒在宮裏養傷,而是回到了公主府,期間和秦顧之書信往來不斷。

蕭綏後來帶了自己獵領悟的狼像是要證明什麽,還帶着阿如在公主府住了一陣子,照料着缃缃,将自己的愧疚之心撫平不少。

缃缃則在這月裏與蕭綏聊了許多關于治國安邦之策,還将一些北厲見聞挑着與其說了。

等蕭綏回宮,缃缃坐在院中看着落葉,忽問木荷:“你說,本宮若将在北厲得來的文書,還有無名島等交給阿綏,是不是要比交給父王更好。”

“奴婢不知,殿下與五皇子一胞姐弟感情深厚,不過此舉還是逾矩。”

“逾了哪門子的規矩呢?”

“殿下,君臣之矩。”

木荷的話一語雙關,缃缃深吸一口氣,父王是君,日後蕭綏也是君。自己想做得事兒,堂而皇之就算說與蕭綏聽,也不過是埋下猜疑的隐患。

缃缃鄙夷自己一息的動容,不過有樣東西确實可以交給蕭綏,等許塵回來,蕭綏差不多也該封王了。

那份禮,父王不需要,蕭綏該是喜歡的。

缃缃晃了晃杯中的茶葉,又問:“放榜了吧應該,秦顧之是個什麽名次?”

“回殿下,秦公子殿試被皇上親點了,乙等第一。”

“他是個會念書的。”

木荷打趣:“這般看來,咱們殿下的婚事将近。”

到了十月初五,秦顧之約缃缃景春樓一見,缃缃不大想去,不過婚事不好信中說,就還是低調着去了一趟。

這景春樓是上京最好的一處酒樓,接待貴人無數,店裏迎客的小厮極有眼裏見兒。一看見木荷與其身後兩個面具女侍衛,就知道面前這戴着幕籬的貴人是安寧公主。

小厮不敢擡頭,呼氣兒聲都小了,将人引去了雅間。

那月字間裏,就只有秦顧之一人。

缃缃心下就有些不喜,身邊好歹要帶個伺候的人。約在外頭已經是不合規矩,還想孤男寡女在這麽個密閉的雅間裏?成何體統。

秦顧之當然不知道缃缃想法,他終于見着日思夜想的人,心裏只有高興。他将手裏上了漆描繪了蘭花模樣的精巧食盒推了過去。

“公主,這裏頭裝了二十八種不同的糕點,你且都嘗嘗。”

缃缃嗯了一聲,開門見山:“你向父王求了賜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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