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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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爾不知裏頭的境況,既然闖不進去,她便擦了擦眼淚,轉身便往院子外頭跑去。

她若是沒記錯,今日在禁兵房中值守的,正是肖若瑜,現在也只有他才可以救她家主子了。

夏爾前腳剛走,楚玉便坐着轎趕來了,身邊只帶了琴兒一個貼身宮女。

楚玉進到寝房,劉嬷嬷便給她看坐,她扶了扶自己頭上戴着的鳳釵,歪着身子坐在了圓桌前,朝着劉嬷嬷使了一個眼色。

劉嬷嬷立馬就懂得了她的意思,點頭哈腰般吩咐着宮女們,将那礙事的屏風給搬走了。

如此,楚玉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床上的楚瑤是如何一點一點的在她的面前咽氣。

“是你?”楚瑤努力撐着身子,看着屏風褪去,露出的狡黠笑臉,不解的問:“姐姐為何要殺我,我同姐姐無冤無仇的。”

“為何,你居然還有臉來問我?”楚玉冷哼一聲,“本宮傾慕肖将軍許久,也不知你使了什麽詭計,竟讓肖将軍對你處處關心。”

“上回送來的人參鹿茸,本宮那兒幾年都難得有一只,你還當是你自己命好?”

“又或者,你想借機纏上肖将軍,攀上高枝不是。”

楚瑤垂眸,她當是什麽事呢,原來是來這裏争風吃醋來了,她捂住心口,那藥效仿佛在一點點的氣效,心上恍如被火灼一般,陣陣刺痛。

“我不若姐姐說的那般難堪,肖将軍只是見我體弱,送了些補藥來,何至于令姐姐如此氣惱?”

“姐姐身有親事,關系國運,又怎會對肖将軍傾慕,這不是朝三暮四又是什麽。”

“再說,男女之情皆是你情我願,若是肖将軍也對姐姐有意,根本不用旁人使任何手段,任何人也無法同姐姐搶。”

“姐姐殺我,又有什麽意思呢,我不過是個邊緣人物罷了,也對姐姐構不成任何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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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構不成威脅?”楚玉一時激動,走到床邊,低下身子來,用手迫使她的頭擡了起來。

楚玉滿臉嫉妒的看着眼前這張臉,五指上的甲片故意往她的臉頰酒窩之中陷了陷,掐得她疼出了聲,身子也逐漸虛弱,雙瞳無神般被迫朝楚玉看去。

撐在床上的雙手終于是無力的垮了下去。

楚玉酸妒:“你的這張臉,不就是我最大的威脅。”

“此前,本宮才是楚國第一美女,自從你出現之後,他便連看都不曾看我一眼。”

“縱使本宮要去和親,也輪不着你來評頭論足,本宮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

“本宮要讓你這輩子,活得都比我矮一截。”

“你的命,就活該和你母妃一樣,早早的便去了幹淨。”

楚瑤很顯然已經沒有力氣同她争辯什麽,只覺得渾身難受得很,胸口一悶,頭不自覺的往前一湧,從喉中湧吐出漆黑無比的鮮血,噴濺在床前,和楚玉的手上。

楚玉嫌棄般将她推開,起身接過劉嬷嬷遞過來的帕巾,擦了擦手上和身上的血跡。

劉嬷嬷接過髒帕子,旁道:“公主先回,這兒讓老奴收拾。”

楚玉不放心的俯視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身影,看着那張臉,越發的不爽,于是便朝着琴兒伸手:“把刀拿來。”

那是她來時特意為楚瑤準備的,一把極其鋒利的短刀,專門用來劃傷她的那副花容月貌。

接過短刀,楚玉便要往楚瑤的臉上劃去:“既然死了,這張臉你也就用不上了,何不一起毀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一聲重擊給撞開了。

來人是太後身邊常侍的安太監,同時進來的,還有一衆帶刀的侍衛,侍衛一進來便将劉嬷嬷擒住,不由她分說便捆了出去。

楚玉一被這聲音一驚,吓得手裏的短刀脫落,掉在了地上,轉眼一來,來的是熟人,便寬了心,問:

“安太監來這裏做什麽,為何将我的人給捆了?是誰給你的膽子,沒看到本宮在此嗎,放肆——”

安太監躬身賠禮:“老奴多有冒犯,還請公主海量。”

“太後擺駕去芙蓉宮請公主,見宮中無人,從宮女口中得知公主來了潇湘苑,詢問內情才知,是劉嬷嬷慫恿公主,加害楚瑤公主。”

“于是便吩咐老奴盡快趕來,将劉嬷嬷給擒拿回去,嚴加審問,公主受驚了。”

“請随老奴前去福壽宮見太後吧!”

“莫要讓老奴難做。”

楚玉目睹着自己帶來的宮女一一都被侍衛給架出去了,再者她現在做的事本就不恥。

礙于面子,她并沒有同安公公有過多的口舌争辯,而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楚瑤。

她已是一動不動,眼睛都閉上了,興許是死了吧!

楚玉很滿意的勾了勾唇,爽快的答應了安太監,跟着安太監走了出去。

待夏爾同肖若瑜趕到潇湘苑之時,只見滿院子的狼藉,房門亦是大開着的,裏頭的物什都東倒西歪着。

這裏看上去似乎有過扭打。

肖若瑜直奔裏屋,只見床邊滿是鮮血,楚瑤斜躺在床上,衣裳淩亂,嘴角邊上滿是血痕。

夏爾吓得登時便哭出了聲,跌跌撞撞的跑到床邊呼喊着楚瑤,然楚瑤确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公主,你這是怎麽了?”

“她們把你怎麽了?”

肖若瑜連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尚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于是便連忙将她打橫抱起,拾起屏風上的衣裙為她蓋了蓋:

“夏爾,你去把公主的衣物收拾收拾,晚些我會派人來接你。”

“她中毒太深,恐怕宮裏的太醫難解,需得盡快送去妙軍醫那兒,我便先行一步。”

說罷,肖若瑜抱着楚瑤便往宮外走,好在他們來時是坐着馬車來的,出宮便更加方便。

硯星守在馬車邊上,見狀忙上前幫忙,将兩位主子都送進了馬車之後便迅速翻身上馬。

揮鞭之際,肖若瑜的一句:“赴妙府。”

恍若軍令般催使着硯星驅車前往。

夏爾站在門前遙望着馬車離去的身影,心中祈禱。

……

馬車颠簸,肖若瑜怕她坐不穩,于是便一直環抱着她,發覺她的身子越發的冰涼,于是便将車內的軟被覆蓋在她的身上。

在行軍途中,他也曾向軍醫學過一些醫理,深的未曾通竅,單這中毒的症狀,倒是最為常見。

有時候,敵軍為了盡快破城,難免會使用投毒這種辦法來投機取巧,見得多了,便也能識別何症狀為中毒。

當他看見夏爾哭着跪在禁兵房院裏頭時,他便有了不祥的預感。

聽聞是李嬷嬷帶人去的潇湘苑,且如此放肆不知輕重時,他便已經猜到,是芙蓉宮的主子吩咐去的。

至于楚玉公主為何要突然命人去潇湘苑,大費周章的給楚瑤下毒,他便不得而知了。

這楚玉公主的性情一向古怪,她既能做出對他下魅藥這等不知羞恥的事來,今日能下毒加害自己的妹妹,這便更加不會令人感到好奇了。

中毒昏迷的楚瑤終于是感覺到了一絲溫度,當她意識模糊感覺自己就快冷到窒息之時,仿佛有只手将她從深淵之中拉了出來。

然後她似跌入了溫暖的雲層,頭頂似有輕風拂過,她不知,那正是肖若瑜正在緩緩的撫摸着她的發絲,将她淩亂的發絲稍做整理。

馬車一路駛向楚街,為了方便肖若瑜來召,故妙軍醫府的位置便是挨着肖将軍府而建。

只一方小宅,門庭院落皆有,裏頭布置的十分清雅,院裏常年晾曬着不同的草藥,故到處都能聞到草藥獨特的香味。

“将軍,到了。”硯星看準妙府院門上的匾額,适時拉住了馬缰,轉身便把馬車轎門打開,在一旁給肖若瑜搭把手。

門前守衛的見馬車中出來的是肖若瑜,立馬拱手拜見,其中一個守衛則迅速進府去通報。

可是肖若瑜卻等不了,他抱着楚瑤一下馬車就朝着妙府裏頭走去,徑直往妙醫的藥堂裏奔,額邊的汗綿延而下,浸濕了他的衣領。

進府通報的侍從腳程都不如肖若瑜的快,還沒來得及通報,他便先行一步進了藥堂。

此時鄭妙正坐在桌案前研究着醫書,肖若瑜就這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抱着一個女子,沖了進來,而且還将那女子送上了裏屋內,放在他一直閑置着的床榻之上。

床上有被褥,那是府上的丫鬟怕他習書太晚,會在藥堂裏過夜,便常年準備着。

這兒四櫃之中皆放滿草藥,他聞着這些味道常常難以入睡,故鄭妙從未在此過夜,裏頭也就一直閑置着。

不假思索,妙醫頓時就不好意思的憋着笑,放下醫書便往裏屋走去。

看着肖若瑜正認真仔細的把這女子放好,被褥蓋好,妙醫不免咳了咳,笑顏壓面,令他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眯成了縫隙般大小。

他指着踏上的陌生女子道:

“雖說這女子長的是真漂亮,可也不至于讓肖将軍親自送到我府上吧,将軍何時竟關切起屬下的終身大事來了。”

“再說,我也不是那麽随便的人,肖将軍怎可随随便便的就塞個人到我的屋裏來了。”

“這女子看樣子都暈了,莫不是将軍強取豪奪,給搶來的?”

“這可使不得,待她醒來,還不得尋死覓活的,将軍這哪裏是為了我好啊,分明是想讓我去吃牢飯。”

鄭妙越說越離譜,越猜越變态了起來,看肖若瑜的眼神更是令人祝摸不透。

不過他倒是也很專一,從肖若瑜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認定了楚瑤是肖若瑜送給他的女人,要麽怎麽會扔在他的床上,而不是自己抱回家享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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