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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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瑤撐了撐睫毛,努力看清他的臉,此時此刻,他的臉色并不好看,加之說的那番話,有些自責了起來。
她搖搖頭,胸口一陣悶痛襲來,忍不住的輕咳了兩聲:“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母妃已死,皇兄身在異國他鄉恐怕這輩子也不知能不能再相見,而我,孤身一人在這冷冰冰的楚國後宮,活得百無聊賴,亦是艱苦度日罷了。”
“姐姐視我為眼中釘,我能活得了今天,明日呢,日後呢,既然遲早都是一死,何必苦苦掙紮。”
“與其孤單無助的活着,還不如,便就這樣去了,肖将軍也不必背着我這樣一個責任在身上,你大可去尋個更好的姑娘陪在身邊。”
“我知曉,那日夜裏将軍的所作所為,皆是被藥性給迷了,在我昏迷之際,聽見姐姐親口所說。”
“故,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沒能管好我自己的身子,讓自己在這泥潭之中越陷越深,落得如此地步。”
肖若瑜眼下一沉,面上無光,被看穿的感覺實在不是滋味,不過他确确實實是做了那樣的事,愧對于她。
她已是孤雁,若他再置她于不顧,那便真不是人了。
楚瑤說完這番話後心口便疼得更加厲害,喉頭一癢,不由自主的頃起上身,往外吐着鮮血。
血幾乎是從她的嘴裏噴出來的,除了地上,床沿,肖若瑜的衣角之上,皆赫然可見。
肖若瑜連忙扶住她的肩背,趁機往她的嘴裏塞了一粒護心丸,且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吐出來。
誰知下一瞬,他的手心竟被她狠狠咬住,傳來一股針紮般的刺痛感,他迅速松了手,手心甲端已被她咬出血漬。
楚瑤倔強的把剛到嘴裏的藥丸給吐了,合上被褥便側身睡着,冷然:
“不勞肖将軍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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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若瑜的臉色已降到冰點,看着地上那玫被她吐出來的丹藥,他怒狠狠的盯着楚瑤羸弱的身影:
“今日這藥,你非吃不可,即便是要死,也不能死在将軍府。”
說罷,肖若瑜重新從藥瓶之中倒出一顆藥丸來,伸手将她一把從被褥之中給撈了起來。
在見到她驚愕畏懼的神情之時,他愣了一瞬,緊緊握住她掙紮的雙手,将她穩穩囚于懷中。
如今她的身子就猶如一片即将凋零的葉子,自然是使不上力氣抗拒他,單靠她那點芝麻大小的力量,在他的眼裏只是以卵擊石。
他皺起眉頭,迫使她擡頭,這雙美麗的眼裏充斥着抗拒,唇齒則牢牢的閉緊,她大概知道他要做什麽。
就這麽不想吃?
肖若瑜顯然是已經對她沒有耐心了。
于是生生用手指将她的嘴撬開來,好不容易把那藥丸塞到了她的嘴巴裏,卻見她用舌尖想推出來。
下一刻,他毫不猶豫的用嘴唇覆上她蒼白的薄唇,兩唇交疊間,她頓住了呼吸,雙眸瞪得大大的,身子不住的想逃離,欲朝後仰去。
他亦感覺到她的不對頭,便立刻用手臂将她緊緊鎖在身前,她逃無可逃,慌神之間竟将那藥丸給咽了下去。
原以為他便會就此放過自己,可他越吻越忘情了起來,仿佛就要将她整個人給揉進他的身體之中,她不由得發出難耐的聲音來。
直到他吻到深處,突感一股血腥味在喉頭之中萦繞,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便立即停下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松開唇瓣,他的嘴唇之上帶出些許鮮血來。
他感到唇瓣隐隐作痛,則用手摸了摸嘴角,果然是血,是她咬的!
楚瑤被重重扔到床上,心有餘悸般盯着他看,呼吸聲也因此變得更加沉重了起來。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公主,得罪了。”
随後,他望向身旁桌幾上的那碗藥,滿臉愁緒的端起它,用那湯勺在藥碗裏面攪了攪,看着她倔強的目光,裏頭似乎有着對他滿滿的恨意:
“還不肯喝藥麽,公主這是要逼臣,複刻方才喂藥的方式?”
見楚瑤依舊不為所動,試圖則一個他抓不到的地方避着,可在他看來,這床也就這麽大,你再躲,還能躲去哪裏。
見她如此,肖若瑜也拿她沒辦法,只好将方才那一幕重演一遍。
這次,楚瑤的反應更加激烈,卻依舊是難與他抗衡,只得被他牢牢的把控在手中,一口接一口的,被迫接受着他唇齒間的藥香。
被喂完藥的楚瑤仿佛全身虛脫了一般,安靜的躺在床上,将被褥蓋過頭頂,感到無比羞辱的她再也不願見肖若瑜一眼。
方才那番激烈的交織已經令她不忍再去回想,只得卷縮着身子顫抖着:
“藥已喝完,肖将軍還想怎樣羞辱我?”
肖若瑜放下藥碗,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天色也不早了,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沒等硯星詢問,他便黑着臉急匆匆的朝着書房走去,硯星忙不疊的跟在身後,主仆二人漸漸的便隐入夜幕之中,不見身影。
夏爾連忙跑進房間,看着一地的血跡,連忙到床邊探看楚瑤,輕輕拍打牽拉着被褥:“主子可還好,方才是又吐血了?”
楚瑤沒有回頭看她,而是深深的閉上了雙眼,滿臉疲憊的悠悠道:“夏爾,把燈關了,刺眼。”
聽到主子的回音,又見身旁桌幾之上的碗裏湯藥已然見了底,夏爾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是,公主好生歇息,有什麽事喚奴婢便好。”
她連忙将床簾帷幔落下,迅速清理幹淨地上的血漬,手腳麻利的把藥碗給端起來,吹滅了房中所有的燈。
輕輕的走了出去且将門緩緩帶上:
“還是将軍有辦法,主子這回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
翌日清晨,陽光從窗棂間洋洋灑灑進屋,打在雪白色的床簾之上,清風随之将簾子帶起,床榻之上的楚瑤睡得似乎不安穩。
只聞吱呀一聲,外門被人推開,有腳步聲緩慢走了進來,停駐在床前,楚瑤朦朦胧胧間感到床簾似被掀開。
被這聲響驚動的她翻了個身,撐開疲憊的雙眼微微擡擡頭,卻驚訝的發現肖若瑜不知何時坐在了她的床邊。
他身着朝服,似是剛起身的模樣,手裏還端着一碗湯藥,嘴角邊上蓄着笑意,這令她頓覺毛骨悚然,即刻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肖若瑜對她的反應似乎早有預料,就這麽四目相對:
“醒得還算早,精神也比昨日好了許多。”
他的神情在湯藥碗上缭繞:
“今日這藥,恐不用微臣伺候着吧,若是公主覺得自己尚且不能自理。”
“微臣願意同昨日那般,悉心照料公主,只盼公主能早日恢複,臣也就不必日日前來探視公主。”
楚瑤瑟縮,聽他這意思,還得向昨日那般,與她喂藥!
“不必勞煩将軍,我自己會喝。”
一想到此,她便迅速接過藥碗,不論苦澀是否,兩三口便喝了個幹淨,順便把他遞過來的護心丸也一并。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吞了:
“日後,我自己喝藥便是,将軍不必像監視囚犯那般盯着我。”
“還有……唔……”
她話音未落,嘴巴裏不知被他塞了什麽,剛想吐出來,便被他給堵住了嘴巴,突然一股茉莉花香般甜甜的味道将她的口腔充盈。
喉頭裏那股苦澀的藥味也都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越含越甜的味覺,她不由得舔了舔唇瓣,詫道:
“糖?”
肖若瑜點了點頭,“公主好生歇息,臣還有事,就先走了。”
楚瑤睜大雙眼:“肖将軍等等……”
他頓住步子,回眸訝然。
“日後,沒有本公主的吩咐,你不可随随便便進這間房,需得通報才可。”她直了直肩頭,努力讓自己的言辭語氣,更加貼近她的身份。
她可是公主,即便是落魄公主,也是公主。
肖若瑜見她一本正經,覺得好笑,于是扯了扯嗓門,點頭:“好!”
楚瑤這才放心的松了松緊繃的神經,倚靠在輕軟的枕頭上,看着他欲離開的背影,卸下了心防。
可卻在他即将要踏出門檻之際,卻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待公主回宮之後,臣若是拜見公主,定然不敢冒犯,如今,公主寄宿在将軍府,這兒的每間房,都在本将軍的名下,包括這間廂房。”
“因此,微臣進自己的宅子,自家廂房,無需通報,公主放心,臣不會謀害公主,亦不會再對公主有越距之行為。”
“只要公主按時吃藥,臣是不會經常前來叨擾公主,還公主一個清淨。”
楚瑤看着廂房的門在他走時随手一關,心中五味雜陳。
他最後放下的那句話,是在……告誡自己,這裏是他的地盤,暗示她一定要乖乖聽話,如若不然,她則會經常看見他。
就像這兩日一般。
想到此處,楚瑤不禁咽了咽喉頭,唇瓣之上尚留有與他交纏過的痕跡,她不敢去想,也并不想再經歷一遍。
此時,夏爾走了進來,将屋內的窗戶一一打開透氣,陽光就這麽從外頭跑了進來,正巧照了一大半床榻。
一股暖意漸漸爬上楚瑤的身子,很是舒服。
接下來的五六天,肖若瑜每天都會來看看她,需見她吃完藥,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