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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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妙和肖若瑜同時探身去接她,鄭妙卻只摸到了她一處衣角,在手心處一滑,便沒了。

好在肖若瑜翻身躍了出去,一手勾住欄杆身子懸在亭臺懸崖邊上,另一只手則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兩人就這麽以木欄杆為支點,懸在空中。

鄭妙後知後覺般扒了上去,緊緊抓着肖若瑜的手,想努力把兩人拉上來,面上逐現猙獰。

楚瑤緊閉雙眼不敢往下看,身子懸空着仿佛随時就要墜落,被緊緊握住的手腕疼得發麻。

下一瞬,肖若瑜則用盡全力,将她拽了上來,将人兒送到鄭妙的手中,自己則奮力攀爬上去。

獲救的楚瑤被鄭妙摟在懷中,一個勁的安撫着。

肖若瑜見狀,心裏頭不是滋味,一把将楚瑤從他的懷中奪了過來,怒道:

“鄭大人,你最好想想,該如何對本将軍解釋。”

“我只是想帶公主來走走,公主也甚是開心,原本我同公主漸入佳境,沒想到将軍突然來了。”

“公主受驚才跌下去的,可用不着怪我。”

鄭妙心覺自己句句屬實,也沒曾想過會冒犯到誰,這是句句都将責任推到了肖若瑜的身上,且隐晦的告訴肖若瑜,他今天同楚瑤,玩的很是開心。

可肖若瑜對他說的話只保留兩分信任,直到低頭看見楚瑤的右腳光禿禿的沒穿鞋子,對鄭妙的最後兩分信任也都消散了去:

“為何沒穿鞋?”

這話,明着是在問楚瑤,實則也是在質問鄭妙。

楚瑤羞怯,慌忙把腳收進裙擺,眼神則往鄭妙那邊飄動,一股腦便将鄭妙方才的所作所為全部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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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出來散心,無奈迷了路,坐下歇息時遇見了鄭大人,他……是他脫了我的鞋子,還将我帶到此地。”

“不知鄭大人與我有何恩怨,居然對我多番調戲,我一向恐高,這高臺亭閣雖好,可也得……因人而異。”

“鄭大人——”

說着說着,她便越來越激動了起來,直接怼着鄭妙的臉,提高了聲調。

吓得鄭妙愣怔着擡眼,接下來楚瑤說的話,越加令他難以辯解。

“你為何要置我于死地?”

鄭妙惶恐,話音難免結巴:“我……我只是愛慕公主,想在公主的心中博得好印象,再怎麽樣,我也不敢加害公主。”

“更何況,公主這毒,還是我給解的呢!”

“将軍,屬下跟你這麽多年,我的脾性你還不了解嗎?”

肖若瑜朝着鄭妙冷哼一聲,厲聲嘲道:“你的脾性便是風流成性,若不是你醫術精湛,早就得了那風流病,死在了女人堆裏。”

“莫要仗着你的本事,來動本将軍的人,前幾日我已經提醒過你一回了,這回是最後一次。”

“若讓本将軍發現你再有下一回,你便從這高臺之上跳下去吧!”

鄭妙瞬間啞口無言,見肖若瑜着護楚瑤,且清清楚楚的告誡他,那是他染指不得的女人。

這下鄭妙可是徹底慌了,回想自己方才對楚瑤的所作所為,那便是在肖若瑜的眼前死一百回,也不夠解将軍的怒火。

早知道,肖若瑜可是出了名的,秋後算賬。

于是,鄭妙便将希望放到楚瑤的身上,眼裏充斥着滿滿的求生欲:“公主海量,是微臣錯了,微臣這就替公主把鞋子找到。”

“不必了。”肖若瑜冷冷道:“我上來時無意間撿到了公主的鞋。”

說畢,肖若瑜便從身後的石凳之上将鞋子取出,小心翼翼的為她穿好。

由于方才跌落高臺,楚瑤的腰也給傷住了,起身之際疼得咬緊牙關,複而又軟軟的跌在肖若瑜的懷中。

他溫聲軟語:“身子骨疼?”

楚瑤蹙眉,點了點頭,任由肖若瑜将她抱起,正欲往高亭下走去。

被晾在一邊的鄭妙則看見楚瑤故意從肖若瑜的肩頭探了出來,朝着鄭妙做了一個鬼臉。

鄭妙被氣得多年未發作的咳疾都被引了出來,不住的咳嗽着。

他怎的就招上了這兩個不好惹的主子,不由得朝着自己的臉頰拍了一巴掌,恨自己沒有眼力勁。

……

另一邊,楚瑤出于恐高,便緊緊環住了肖若瑜。

他好笑般盯着懷裏的人兒,無奈的搖了搖頭,低沉着音調問:“公主膽子這麽小。”

她感覺耳畔一陣蘇癢,也是不肯放開,慫就慫吧,任由他如何取笑,偏就裝死就對了。

從高臺上一下來,楚瑤就變了臉色,松開雙手,将臉別向一旁,甚至還想逞強下來自己走,無奈腰背部上的疼痛根本不允許她挪動一分。

只得安生的躺在他的雙臂之間。

肖若瑜嗔道:“翻臉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說完,他的嘴角竟不由得浮出一抹本不該在他臉上出現的笑容。

就在即将走到廂房門前時,腳步停在楓樹腳下,肖若瑜突然認真的盯着她看:“待公主大好,我定擇日入宮,向皇上求娶公主。”

“成為将軍府裏,唯一的女眷。”

楚瑤愣了許久,久到忘記了自己是何時被他送回的廂房,又是何時褪了衣裳坐在床榻之上,聽着他一句句的關切之語。

每一句關切,都不如他說的那句,将軍府裏唯一的女眷。

直到他起身要走,她竟生了留他的想法,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他身軀泠然,站在面前是那樣的觸不可及。

懷疑是夢,她竟落淚了。

楚瑤是一個及其沒有安全感的人,一旦有人對她好,她便認為那就是她要的春天。

然而肖若瑜一次又一次的對她強調,他會娶她,字字句句都是那般真切。

她的心涼了太久了,她急需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只屬于她。

無論他對她是出于憐憫還是愧疚,只要有個避風港便可,她不奢求什麽感情。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情感,不過都是權衡利弊罷了。

她不确定的複問:“将軍方才說的,可是真?”

見肖若瑜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楚瑤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選擇,從床上下來,踮起腳尖給了他一個吻的回應。

吻畢,肖若瑜的身子仍舊僵着,不可思議的看着她,直到她啓唇:

“我等你兌現承諾。”

肖若瑜緩緩的落下眼皮,降至一半時,低眉垂眸看着她,仿佛眼裏有星光:“信我。”

而後他便順勢而下,貼上她的唇,一寸一寸的,輕輕柔柔的回吻着她。

窗外的樹随春風而動,長勢薄弱的葉片從樹上飄落,散落了一地。

兩人擁吻在今春臨盡之時,心中期盼着只屬于他們的未來。

……

次日,肖若瑜一如往常般早早起來準備上朝,硯星跟随在身後同主子一道從寝房走到了大門前。

此時尚未日出,天色也昏暗,只得借着晨曦的點點微光往外頭走。

剛到門前,硯星便同守衛的一起去準備車馬。

突然一盞清黃的燈光從院裏一路映照到他的身前,眼前頓時便明亮了許多。

肖若瑜一回身,便瞧見楚瑤穿着一身黃衣白裙,手裏提着一盞燈籠,朝他走來,停在了他的面前。

笑道:“倉倉促促的,衣裳也沒整好,硯星失職。”

見她放下燈籠,耐心的為他整理朝服,自他的心中拂過不少暖意。

她的笑眼,即便是在夜色之中,也難掩蓋住那般靈動美好:

“公主怎麽不多睡睡?”

“被鳥兒驚醒了,便睡不着,”她随即撿起燈籠,遠遠看着硯星驅車就要趕到門前,楚瑤便朝着她揮了揮手,

“我回去了,将軍慢走。”

說完,她便提着燈籠拐進了曲徑小道,往廂房的方向回去。

肖若瑜錯愕,上車之時難免回頭看了幾眼。

馬車一如常日那般走得倉促。

放下藍格色的轎簾,他便朝着趕馬車的硯星吩咐道:“慢些趕,不急……”

硯星則減少了揮鞭的次數,讓車輪的速度降了降。

心中疑惑,平日裏将軍可是吩咐他,要多快駛多快,好趕在百官入宮前,先行遞上折子。

今日倒是不争早了?

百無聊賴的一日很快就過去了。

剛下早朝的肖若瑜吃過晚膳,換了衣裳便急匆匆趕到側院廂房外。

只見楚瑤正坐在門前修剪花草枝,時不時捂住嘴輕輕咳嗽着,看來身子依舊嬌弱。

他近身,奪過她手中的剪刀,放回籃子中:“你臉色不太好,病又反複了嗎?”

“沒有,大致是昨夜睡覺忘了關窗,受涼了。”

肖若瑜嘆息:“這樣可不行,我可不想日後娶回家的夫人,病弱不能自理。”

“啊?”

楚瑤擡眸,兩頰泛紅:

“那……那倒不至于。”

“跟我來。”肖若瑜将她手上的小物什和花枝都給搶了下來,抛下這句話便往前走着。

楚瑤會意,亦跟在其身後,隐入假山林,兩人便進了園林之中,從廊道走了一會,肖若瑜便停在了一方大殿門外。

用力推開殿門,映入眼簾的則是滿殿的兵器,如叢書一般整齊的擺放了一排又一排,大殿中央的圓弧形地盤,則是空空如也。

裏頭幹淨整潔,像是常年有人打掃。

一眼望去,十分的壯觀。

楚瑤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冷兵器堆在諾大的殿堂裏頭,這兒仿佛一間兵器庫,琳琅滿目,看得她眼花缭亂,臉上的表情極其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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