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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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瑤拿出袖帕,再次置于鼻尖聞了聞,異香瞬間灌入鼻腔之中,她神态逐漸自若,視線緩緩從他的身上挪開:

“陳大人號稱禦醫,難道就連最簡單的迷香味都聞不出?你就不覺得這味道,似曾相識?”

陳風月眉頭緊蹙,尋味思索片刻,驚悟:

“你何時偷了我自制的睡香散?”

楚瑤微微一笑,貼近他耳畔,柔聲:

“送親時,在喜轎之中,陳大人心神不寧之時,我便趁其不備,從大人身上偷摸出來的,同時順出來的,還有這睡香散的解藥,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就當是,物歸原主了。”

陳風月明了,自嘲竟然自己中了自己的迷香卻不知,他擡眼:

“迷暈本大人,你說吧,是想劫色,還是想劫色,本大人有求必應,只是公主用這種辦法得到我,屬實是高看本大人了。”

“公主想和我……只需一句話的事,何必大費周章。”

“陳大人你若是再多說一句話,恐怕就要血濺當場了,”

楚瑤正在他腰間摸索着什麽,不多時便滿意的笑了笑,從他身上掏出來一枚可于皇宮內外任意通行的令牌,自然而然的放于自己腰間,

“大人屬實自戀,想必,這銀色面具之下,定然是一張足以令萬千少女垂涎的容顏吧!”

陳風月見她不止拿走他的腰牌,還動了他面具的心思,便瑟縮道:“你敢?”

說罷,楚瑤便伸出手來,好奇的往陳風月的面具上探去,猶豫了一番,卻又退了回來,不屑道:

“再絕美,又如何,”如今支撐她活下去的,只有一個信念,她朝着房門口走去,頓在門前,回頭看了一眼陳風月:

“既然你不肯告訴我皇兄所在何處,那我便自己去尋,有了這令牌,足夠我尋人的了。”

“還有,多謝你這些時日,對我的照顧,無論你是有心還是無意,至少你沒有傷害我,如果有緣再見,我便交你這個朋友了。”

說罷,楚瑤便推門而去。

好在她待在這兒的幾個月,陳風月給她尋來的換洗衣裳皆是宮女服,如今身着宮女服在宮中走動,也是極為方便,不一會兒她便從陳府走了出去。

可林國的宮殿終究是與楚城不同,她亦不敢貿然向宮女太監們打聽,自己尋路,則更是難上加難。

距離宮變已過去一月有餘,如今林國的天下,應當已經是柳奕的了。

她思躇着接下來的方向,卻一時間忘記了看路,與一老宮女橫撞上了,楚瑤腳下不穩,直接跌坐在地,老宮女則吃痛的扶住額頭:

“誰啊不長眼的,路都不會好好走了!”

“抱歉,無意沖撞,嬷嬷可有傷到何處?”

老嬷嬷剛緩過來,便就要問楚瑤的罪來,可還沒等她開口,那問責的話便在嬷嬷見到楚瑤的第一眼,硬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見地上坐着一身着藍色宮女服的嬌人,擡起頭來的那一剎那,可真謂是,令人永生難忘,嬷嬷在這深宮之中也算是服侍過不少絕色的主子。

這等清麗脫俗,美若水仙的姑娘,她可是頭一回見,自然而然的看得癡了,慣性令她不由自主的問:

“這位小宮女,是哪位主子宮裏的啊?”

嬷嬷聲音溫和,上下打量着楚瑤,一邊竟以禮将楚瑤扶了起來,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楚瑤不好意思的尬笑着,一時間也摸不着頭腦,正當楚瑤搖頭想說自己并非任何宮中的宮女,而是一個雜掃宮女時。

自己的身子便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住,來不及反應的她腳步錯亂,跌跌撞撞的退後了好幾步,接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道白灰色的背影。

有人擋在她的身前,開口的那一瞬,楚瑤便已猜到來者不善。

“這是本大人府內新來的宮女,不懂事,方才沖撞了嬷嬷,就不有勞嬷嬷,本大人定會回去嚴加管教。”

嬷嬷一看來人,立馬敬了個安,如獲至寶的神情瞬間沉了下去,勉強擠出一抹笑色:

“原來是陳大人府上的小宮女,不礙事不礙事,陳大人果然眼光獨到,莫要讓這小宮女到處亂跑了,長着一張這樣的臉蛋,難免招惹一些事端。”

說罷,嬷嬷便搖搖頭,依依不舍的走了,走時心中長嘆,如此絕美的好苗子,若是加以培養,定會寵冠後宮,只可惜,跟了那麽一個風流主子。

楚瑤不可置信的盯着陳風月看,口齒不清:

“你……你怎麽會,你不是?”

陳風月冷笑:“小妮子有點手段,爺可也不是吃素的,我自己做的迷香,又怎麽會将我自己迷暈呢,一切只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原本,覺得你這招有趣的緊,于是索性配合你,心想你定是看中了我這個人,想方設法的要得到我。”

“沒想到……你自身難保,竟然還想着要去送死,若不是我及時出現,你早就被那老嬷嬷獻給皇上了,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陳風月越說越朝着她的方向貼近,儀态自若,語氣之中夾雜着不少的玩味與調戲,最後竟對她露出一絲擔憂:

“以後不許到處亂走。”

楚瑤連連後退,第一反應竟不是自己被耍之後的氣憤,而是陳鳳月口中嬷嬷的作風,深深的吸引了她。

她眸光一亮:“你是說,方才那位嬷嬷,看中了我,意欲将我獻給皇上,從何可看出,陳大人可真是好眼力。”

陳風月解釋道:“那嬷嬷身處宮中多年,服侍過前朝帝王,眼光非同一般,最擅為皇上謀取嫔妃,且都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因此,嬷嬷在宮中的地位也是及其高。”

“方才見嬷嬷看你的眼神不純,我便已經猜到一二,幸得及時阻止,不然……”

“當真!”沒等陳風月說完,楚瑤便将他的話打斷,眼神之中居然閃過期待:

“若是如此,那便再好不過,陳大人,那位嬷嬷定然沒有走遠,且容我去追她。”

如果當朝皇帝已是柳奕,那麽,這便是她唯一能夠見到皇兄的機會了。

“不許——”陳風月神情不安,将她抓住,扛起在肩頭,牢牢的鎖住她纖細的腰身,無奈之下,給她喂了一顆定心丸:

“想見到你的皇兄,不必非要成為皇上的女人,我會助你,但是你得乖乖聽話,不然,我就把你丢到河裏去喂魚。”

這話果然奏效,楚瑤不再掙紮,而是順從的趴在他的肩頭,沉寂了一會,扭頭問道:

“助我,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只要可以……見到皇兄。”

走着走着,陳風月突然停了下來,耳邊人帶着哀求的語調,竟令他莫名的心疼了起來,他不自覺的壓低了語調:

“你的皇兄,一定同你有很深的感情吧……”

楚瑤沒有回應他,而默默的盯着天青色的地磚發愣,那可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見她不語,陳風月也不再追問下去,随即長嘆一口氣,繼續朝着陳府苑內走去。

…………

落日當空,天邊鋪滿雲霞,清風拂動,柳枝亦跟着迎風飛舞,一股清涼襲來。

硯星正坐在院內守夜,時不時回望身後依舊燃着明亮燈光的屋窗,窗棂上映出一個人影,正躊躇着徘徊前後。

硯星搖搖頭,轉身便瞧見夏爾手裏提着食籃子,一路朝他揮手,小跑着過來。

硯星樂得藏不住嘴角的笑。

這些日子,他與夏爾越走越近,時常互訴衷腸,互相照顧,彼此之間已經形成一種默契。

“這麽晚了,不必來了。”

夏爾笑得燦爛,将食盒放在身邊的石桌之上,掀開蓋子,裏頭的香味便不由自主的溢了出來,饞得硯星咽了咽口水。

“肖将軍,還未睡下,”夏爾朝屋那邊看了看,見屋內未熄燈,便已了然,邊将自己做的點心取出擺在桌上,邊唉嘆:

“将軍夜夜都如此,身子可怎麽受得住,更何況,還受着傷。”

硯星終于是忍不住坐下來吃了起來:

“心病還須心藥醫,我們只管伺候好主子便是,其餘的也無法替他分擔。”

“好吃嗎?”

見他吃得香甜,夏爾則坐下陪着一起吃,兩人拿着點心,嘴巴鼓鼓的,嚼着嚼着,視線便對上了,互相嘲笑着對方的吃相。

吃完後,夏爾将碗筷收拾好,見他嘴邊殘留着些許食渣,便取出繡帕,為他輕輕擦拭。

硯星享受般的湊過去,“夏爾,明日我就要随主子回楚城了,皇上的聖旨到了,主子這回,是無論如何都得回去同公主成婚,你同我們一起嗎?”

夏爾收回繡帕,自顧自的哭了起來:

“皇命難為,将軍必是不可違抗的,只是可惜了我家公主,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只希望将軍不要忘了我家公主才是。”

“跟你們一起回去,我全然是看在你的面上,對将軍,我依舊是站在公主那邊的,你可懂!”

硯星點點頭:“我明白,我們都是為了主子好。”

說罷,夏爾便撲入他的懷中,小聲低泣,硯星一個勁的撫慰着她,卻全然沒有注意到懷中弱似兔子般的小丫頭,臉上竟然露出了一抹陰冷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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