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風波
風波
剛安穩三個月的誠建股份又開始跌了。
這次的契機是內部員工爆料，稱公司內鬥嚴重，已經影響到正常工作。原本預備接任的小葉總不知為何遲遲沒有露面，他派來的特助和餘高斌拉鋸數月，底下人紛紛站隊，又互相掣肘。
衛祁一通電話打過來，餘晚拿着手機動作很小地離開教室。
“我這邊暫時聯系不上行洲，”衛祁一貫的雲淡風輕此刻也帶了點波動，“你們上一次聯系是什麽時候？”
餘晚：“……清明。”
“怪了，宜姐那邊也是。”衛祁抱怨一句，又道：“這件事事發突然，不在我們預料之中。我已經安排人去查了，估計還是餘高斌那邊出的招。”
餘晚：“海喬跟我說了。”她頓了頓，想了一會，才繼續道：“你那邊能安排個采訪嗎？先把局面穩定下來。”
葉行洲不在，輿論卻不能拖着。衛祁動作很快地安排人對接，抓緊趕了篇稿子出來，讓“誠建內部人士”表示都是權力交接的正常流程。
上市公司太容易受到這些流言影響。昔日餘誠斌大權在握，遇到事情也是先壓下消息再穩定軍心。餘晚熟悉這套流程，衛祁配合得當，很快起了一點成效。
然而就在第二天，又一波爆料放了出來。
誠建當初是靠葉餘二人訂婚的消息吊起來的，本質是用盛建的信譽為誠建背書，股市看好誠建的未來，當然可以不在意一時的得失。
但這一次的爆料稱得上是釜底抽薪：說這場婚事是小葉總一時沖動，老葉總極力反對，甚至為此斷了他的資金支援。小葉總本想靠聯姻玩盤大的，奈何一向求穩的盛建老總并不配合，現在到了覆水難收的地步，不知如何收場，才玩起失蹤的。
證據？範特助就是證據。若葉志軒身居幕後，他手下能臣衆多，何至于派一個毛頭小子來處理交接事宜呢？
爆料說得有鼻子有眼，一時間引爆輿論。當初吃過瓜的網友大呼上當，那會都說小葉總年少有為，事業有成，怎麽掀開底牌是這樣的形象？
熱贊第一：“弱弱問一下，我的cp還能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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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餘？現在咋嗑啊，霸總不霸了，小白花也不香了t_t”
“來晚了，有沒有人領嗑一下”
“你這是49年入國軍啊哥哥。。”
“之前真的蠻好嗑的！有照片認證顏值，爆料認證學歷，高知感氛圍感拉滿，青梅竹馬buff加成。精英霸總在女方家族企業陷入困境的時候宣布訂婚消息，這不是愛是什麽！！！”
“你漏了個最好嗑的點……按照爆料來看兩個人十幾歲就有婚約了，然後女方父親去世，家道中落，公認的配不上男方，但男方根本不甩，直接在自己的生日宴求婚”
“雖然霸總人設狂削，但男方爹不同意讓這對cp更好嗑了誰懂。。不是因為長輩的要求而娶的，不論是出于愛、責任還是野心，我都要跟你綁在同一條船上……”
熱贊第二：“當時的營銷痕跡就很重，現在終于翻車了[黃豆流汗]”
“對啊，真沒想到靠兩張圖和似是而非的爆料就能嗑上，有錢賺帶我一個”
“我缺課了，當時看過那張照片，但爆料認證學歷是哪來的？”
“有一說一，那個a大的沒實錘是自己學妹吧，只說可能是，長得像”
“誠建不會真要完了吧。。餘三跑路了，餘二大蛀蟲，現在驸馬也是個繡花枕頭，還有誰能力挽狂瀾”
“餘老大是不是就這一個女兒？可惜年紀太小了，估計派不上什麽用場”
“你們都不知道私生子的事啊？[吃瓜]餘老大兒女雙全，私生子手裏也有股權，在誠建當高管呢，聽說能力還不錯”
“詳說私生子”
“我去，這麽亂？怪不得男方爹不同意這門婚事了，要我我也不同意”
……
“80%都是真的，”餘晚把手機還給對面的人，語氣還算平靜，只是有點疲憊，“婚約、私生子，還有長輩的反對。”
陳熙：“那大家收集信息的能力還挺強的。”
她注意到自己這位前舍友把婚戒戴在了手上，于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陳熙是網上沖浪達人，發現這事的時候直拍着腿懊惱自己上一波怎麽沒及時吃上瓜。
不過她畢竟算是身邊人，從網友爆料和現實所見中隐約猜出事情真相，眼神一直帶着幾分得意和狡黠。
陳熙：“我都有點嗑你倆了。”
餘晚被她一句話震懾，忙道：“……打住。”
陳熙還從沒見過她害羞的樣子，以前哪次被表白她不是客客氣氣語氣平和的？到後來甚至臉都不會紅一下了。
果然，只有提到真cp才會有情緒波動嗎？
餘晚不讓說，陳熙也就不提了。商業聯姻這種聽上去就很了不得的東西，餘晚哪會那麽輕易地和盤托出，問也問不出來什麽的。
她轉而道：“對了，上次你問的那個風水圖，我研究了一下。”
“研究？”餘晚一時沒太明白，“能研究出什麽？”
“……起了個卦，”陳熙有點心虛地坦白，“反正都不是什麽科學的東西，幹脆用不科學的方法研究了下。”
*
餘晚沒聽懂陳熙在講什麽。
她這次行李箱都沒帶，輕裝簡行地回了c市。詹思雨又來接人，已變得相當熟練，一路上一分鐘也沒讓她多等，邊走邊和她介紹晚上的情況。
“晚宴七點正式開始，葉總還不确定能不能趕上，”詹思雨伸出掌心指了下方向，“這邊走。”
餘晚心裏仍想着陳熙的話，斟酌一會，卻開口問：“你對葉家了解得多嗎？”
“啊？”這計劃外的問題讓詹思雨茫然片刻，“應該不算多吧？”
餘晚沒說話。
作為助理，詹思雨當然不能把天就這麽聊死，絞盡腦汁想了想，才道：“餘小姐是擔心今天見葉先生？據我所知，葉先生為人不算很嚴苛，脾氣還是可以的。”
餘晚擔心的并不是這個，她又不是沒見過葉志軒。雖然這麽說不太禮貌，但這位葉叔叔當年常被年少叛逆的葉行洲堵得說不出話，在她面前可算是威嚴大打折扣……
不說他對自己觀感如何，兩家既然已經結親，葉志軒又就這一個獨生子，不太可能當衆下她的面子。
她想問的，估計詹思雨也不一定知道。這種事應該問誰比較好呢？周宜？
餘晚“嗯”了一聲：“之前去葉行洲的奶奶家裏拜見過，葉叔叔他……”她面露擔心，又像強壓過去，換了個話頭：“奶奶的小院真的非常雅致，聽說祖上也是大戶人家。”
詹思雨不疑有他，接話道：“這個我知道一些。葉總的奶奶是烈屬，還有個從政的哥哥，家世确實非常好。”
“從政的哥哥？”
“是的，”詹思雨小聲報了個名字，“聽說就是這位。”
餘晚：“……”
不太妙，因為這名字有點耳熟。
徐奶奶出身将門，周宜跟她提過一句。她當時只是驚訝了下，似乎低估了這個“将門”的含金量。
餘誠斌是不是知道這一點？這能解釋他很多不太符合常理的反應。
雖然如周宜所說，到葉行洲這輩已經隔了好幾代人，他本身也不走這條路子，本質上沒太大幫助，但這背景還是讓她非常震撼，餘晚花了好一會功夫才慢慢消化。
也難怪葉家一貫處事低調，不喜歡太過顯眼。
餘晚在晚宴上見到葉志軒的那刻，突然想明白這點。
*
晚宴還沒開始，葉志軒就接連遇到打探消息的人。那些人倒也沒直接問到臉上，只是會旁敲側擊地問起“行洲婚期什麽時候”“最近怎麽沒見你兒子”。
面上一派祥和，葉志軒通通打太極推回去。反正這也不是他的決策，葉行洲有主見就有主見到底，他這次偏要袖手旁觀，看看事情怎麽收場。
他端起酒杯，剛放到唇邊，餘光卻突然瞥見一個……不，兩個熟悉的身影。
餘晚身着一襲簡約的白色緞面禮服，今日難得化了淡妝，身側跟着一身正裝的衛祁。她很少穿這類衣服，行動難免嫌束手束腳，舉止仍算優雅得體，但動作顯得慢了半拍。
她看見葉志軒在會場中心，正準備過去打聲招呼，卻眼見公公動作極快地放下酒杯，和身邊人說了幾句，邁開步子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餘晚：“……”
一旁的衛祁全然沒注意，仍在繼續說：“……這次對方做得太有針對性了，信息八分真兩分假，業內都能騙過去。不過我不太明白，他們這種說辭看似唬人，但行洲和姑父只要露個面，謠言就能不攻自破。”
他皺皺眉：“難道他們是真把猜測當事實？”
“衛祁？”
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士走了過來，長得雖然不算出衆，但眉目幾分憂郁多情，有種特別的魅力。他和衛祁打了聲招呼，才問：“這位漂亮的姑娘是你的女伴？”
今日晚宴偏商務，與上次葉行洲生日宴截然不同。加上餘晚打扮不同，場上那麽多人，倒沒幾個認出她的，顯得二人身邊門可羅雀，頗為寂寥。
“說笑了，”衛祁一臉調侃，讓這青年眸中多了幾分好奇，“這位是誠建老餘總的千金餘晚。你剛才的話要是讓行洲知道了，可叫我不好辦了。”
青年短促地“啊”了一聲，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魏晟，”穿着綠色紗裙的女人款款而來，親昵地搭上青年的手臂，才将目光轉了過來，十分客氣地接話：“原來這位就是餘小姐，小葉總情之所鐘果然不同凡響，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
魏晟明白過來，卻有些猶豫：“行洲之前在國外……啊！”
他露出吃痛的表情，好在及時止住話頭。女人面上一點不顯，笑吟吟看向餘晚：“我是魏晟的妻子範楚，在c市電視臺工作。以後就算認識了？你們婚禮可別忘了邀請我們啊。”
餘晚想起來了。此前葉行洲的生日宴上，她曾被那位Prada範姐言語暗諷，用的就是魏晟的故事。這位魏晟曾和一個女大學生談過一場互相折磨的戀愛，最後塵埃落定，和門當戶對的妻子步入婚姻殿堂。
她伸出手來，和範楚淺握一下：“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