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晚宴
晚宴
“他是魏燃的堂哥，身體不太好，平時不太管事，”二人走後，衛祁簡單解釋兩句，“至于範楚，你也看見了，很八面玲珑的一個人。”
餘晚看了看他，卻問了另一個問題：“行洲之前在國外怎麽了？”
聽魏晟的意思，好像有點故事？
“……”衛祁好像沒聽見這問題似的，指着另一邊道：“那不是姑父麽？”
餘晚順勢望去，葉志軒的确站在那兒，看樣子被誰拉着寒暄。
衛祁不說就不說了，她提起裙子，正要往葉志軒的方向走，卻有誰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不是珠珠妹妹嗎？”餘和亮眯着眼睛，“我們誠建的大股東，想見你一面可不太容易。”他故作姿态地往周圍看了看：“葉行洲呢？這種時候還不出面啊？不會真是不敢面對了吧？”
他嗓門不小，這麽一對質，把注意力全都給吸引過來了。
衆人中，葉志軒也朝這看了一眼，而後別過臉去，避開了餘晚的目光。
餘晚：“……”
她怎麽感覺葉志軒有點不樂意見她？是怕被如今的誠建訛上？
若有葉志軒發聲支持，局面能好轉不少。餘晚今天前來，的确抱着這樣的心思，誰料葉志軒态度明顯，倒真如小道消息所言，并不贊成葉行洲的冒險。
衛祁已經說起場面話：“小餘總！好久不見，最近在忙些什麽？”
餘和亮對這長卷發男青年有幾分印象，思考起來：“你你你……你是那個……”
“衛祁，是行洲的表哥，”餘晚看着葉志軒的背影，有些遺憾地收回目光，轉而應付起餘和亮：“大哥說想見我？是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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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楚将手從男人手臂上抽回，看着不遠處吸引全場目光的幾人，微微失神。
這位誠建大股東在漫天遍地的花邊新聞中幾乎隐身匿跡，沒有性格也沒有立場，似乎只是被選擇和被争奪的對象。
她聽姑姑提起過葉餘求婚當日的場景，在繪聲繪色添油加醋的描述中了解到其間極具戲劇化的劇情發展。以她新聞人的眼光來看，與其說是“巧合”，不如稱之為“造勢”。不說股權收購，讓餘二一家吃個悶虧，誠建千金的配合就不可或缺，這樣的人又怎麽可以小看呢？
身後的魏晟語帶嘲諷：“怎麽了，還是對衛祁念念不忘嗎？”
範楚回頭沖他一笑：“吃醋了？我說婚禮怎麽沒見他來呢，是你沒發請柬吧？”
她不輕不重瞥他一眼，又去找別人說話了。
“……”魏晟咬了咬牙，目送她離開。
過了一會，他伸出右手，撫上剛才被她挽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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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是……老餘的女兒？”發福的中年人挺着肚子若有所思，“上次見還是個小孩子，文文靜靜的，一轉眼都長這麽大了。”
他對面的葉志軒沒接茬。
旁邊的何弘禮聞言而笑：“比我家苗苗大了三歲呢，現在是不是也快畢業了？”他看向葉志軒故意道：“老葉，這畢業了你們是怎麽一個打算？”
何弘禮是個儒商，戴着無框眼鏡，看起來和和氣氣的。葉志軒不太喜歡此類笑面虎，他記得何弘禮曾向他暗示過兩家結親的事，現在又狀似無意問起餘晚，究竟是打什麽主意？
葉志軒含混道：“小孩子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好了。我是不管這些事情的。”
他說的話，何弘禮才不信。葉行洲不過二十六七的年紀，留學回來也才三年，這一路順風順水成績斐然，背後不可能沒人支持。
葉志軒嘴上總說不管，可葉行洲這一步出其不意的棋，怎麽可能沒他的手筆？
二人目光相撞，笑意浮于表面，彼此都看得出對方眼中的不信。
何弘禮笑道：“小孩子想做的事那可多了，但社會教做人啊。比如有人想留學想深造但家庭不支持，你說這是不是也沒辦法？我有個同學家的小孩，從小就想去什麽常春藤念書，本來家裏條件好得不得了，家裏人當然支持，結果出國前一年咣叽一下破産了，那能怎麽辦？只能面對現實，最後上了個普通二本。”
葉志軒最煩這種彎彎繞繞的說話方式。他帶點驚訝道：“哎喲，那我們家還沒窮到這個地步。再說了，有些孩子天生就是學習那塊料，你想攔也是攔不住的，你看我兒子，本科畢業我就想讓他回國的，他非說導師希望他繼續深造……哎呀，要不是我年紀大了死命攔着，現在應該還在美國讀博，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
說到葉行洲的優越學歷，何弘禮的确無言以對。他噎了幾秒，才在旁邊人的誇贊中繼續道：“男孩和女孩還是不一樣。要我說啊，就該畢業結婚，趁早生孩子。你家老太太不嫌膝下寂寞嗎？現在生育政策也放開了，給你家多生幾個孩子。正好小姑娘學歷高，教孩子也省心。”
葉志軒今日是打定主意不表态的，可又不太樂意聽這話。他皺起眉面露不滿，一旁的發福中年男人适時插了進來：“老葉就行洲一個兒子這我知道，但沒個兄弟姐妹的？”
葉志軒：“……确實沒有。”
那個年代的獨生家庭的确罕見，葉志軒沒什麽理由好解釋，幹巴巴應了一句。誰料話音剛落，熟悉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來。
“姑父。”
“葉叔叔。”
黑色正裝的衛祁和一襲白色禮服裙的餘晚一前一後走過來，成功沉默了葉志軒片刻。
剛才不是還被餘二的兒子絆住腳了嗎？這麽快就處理好了？幾人的話，他們聽見了多少？
何弘禮就在對面，他再跑就讓人看笑話了。葉志軒扯了扯嘴角，不情不願地應道：“衛祁啊，你們也來了。”
“爸爸，你這算什麽态度？”
又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葉志軒的臉色立刻僵了下來，銳利目光射向聲音的來處，看見連自己這連清明祭祖都沒回家的好兒子，正好整以暇地走向這裏。而衛祁也自覺退後一步，讓出了餘晚身旁的空位。
葉行洲站定在餘晚身側，伸手将她攬在懷裏。
“我什麽态度？”葉志軒冷哼了一聲，覺得眼前二人雖然登對，但真有點礙眼。
葉行洲垂眸看着餘晚，旁若無人地說一句：“瘦了。”才擡起頭，在衆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淡淡答：“珠珠和你打招呼了，你沒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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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點小事，也要明說出來當衆發難嗎？
盛建根基深厚，一向低調求穩。葉志軒不喜張揚，葉家家風如此，即使葉行洲年少叛逆之時，也從不會在人前丢了禮數。今天在衆人矚目下現身，怎麽竟第一句話就是給女方找場子來了？
看父子這隐隐對峙局面，不會真是小葉總為愛走鋼索，葉志軒氣急不顧子吧？
何弘禮笑了兩聲。他就說葉行洲這人肯定是名不副實，真那麽優秀怎麽會行事如此莽撞呢？不過能在葉志軒這樣的角色面前如此坦白地回護女方，若當初何苗苗争點氣能搭上他，那以後自家何堯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何叔，”葉行洲聽見笑聲，目光順勢投過來，“我在南邊見了一個叫何宏智的人，他聽說我是c市人，向我打聽起你。”他眸中鋒芒暗藏：“這人你認識麽？”
“……”何弘禮尴尬地擺擺手，“應該是本家吧，弘字輩的人太多，我也不是全都認得。”
“哦，是這樣。”葉行洲淡淡道，“看來孩子生得太多也不是什麽好事啊。”
“行了，行洲，”葉志軒雖然喜歡看何弘禮吃癟，但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兒子暗諷長輩，出言打斷，“你這次回來待多久？”
葉行洲沒理會他。他幾句話說得何弘禮偃旗息鼓，又微低着頭，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叮囑道：“你叫他葉叔叔，他當然不肯答應。反正改口費也算付了，不如直接叫爸爸吧？”
餘晚和葉志軒對望一眼，在他目光中捕捉到幾分不可置信與不知所措，從善如流、淺笑盈盈地開口：“爸爸。”
葉志軒：“……！”
葉志軒被架得下不來臺。他不想理會這兩人，可若表現得太明顯，轉頭盛建二字就會挂在熱榜上。家事何必讓外人來評價？葉志軒就這一個兒子，教訓他也得關起門來做，怎麽能讓別人來看笑話？
早知道他們來，他就不來了……
葉志軒恨恨看兒子一眼，又看了看內侄。再看向餘晚的時候，态度已經變得和緩：“珠珠，我這兒子做事沒個分寸的，你別跟他學。”他嘆了口氣：“你爸爸走得早，沒能看見你和行洲完婚。以後行洲若欺負你，你就只管來找我，我會替你做主的。”
他說出這話，一時間讓所有人都倍感意外。不是說好的葉志軒對這門婚事極力反對嗎？怎麽聽這口氣，反而很偏袒兒媳的樣子？
不過當初兩家早早下定，葉志軒對餘晚這人應該也是滿意的。若不是餘誠斌盛年去世又留下一堆爛攤子，估計也不會折騰出這麽多事。
餘晚也有些驚訝。葉志軒對她一貫還好，可也只是個客氣審視的長輩，不像衛素玲對她有幾分發自內心的疼愛。今天乍然說起這些，倒叫她不太習慣了。
她情緒幾度翻湧，才答：“……謝謝爸爸。”
葉行洲看她應答，這才露出一點笑意：“珠珠是我老婆，我不會欺負，也不會叫別人欺負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