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靠近

靠近

兩月不見,一月沒聯系,餘晚有很多問題想問葉行洲。可他許久不出現,來寒暄客套的人也都看準時機圍了過來,餘晚即使在他身側,也沒找到機會開口。

或許,也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葉志軒态度分明,誠建有了另一層意義上的保障,這事情可以着手收尾。餘下的事情自有葉行洲和衛祁商量着去做,餘晚安心了不少。

天臺的空氣清新涼爽,她獨自站在欄杆前,舒了一口氣。

夜風溫柔,吹去場內的嘈雜和燥熱。她處理好自己的情緒,才回頭向不遠處的詹思雨道:“你不下班嗎?”

詹思雨原本靜立于陰影中,聽到她的話邁步走出,臉上有幾分不好意思:“老板不下班,助理怎麽可以先下呢?”

餘晚沉默一會,才道:“你的老板不在這裏,在裏面。”

詹思雨沒換衣服,仍然穿着簡單的T恤長褲,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不同。她笑着說:“老板給我畫了個餅,餘小姐想知道是什麽嗎?”

“什麽?”

“我要是幹得好,以後就可以跟着餘小姐混,”詹思雨眼裏閃着期待,笑容燦爛,“所以你也可以說是我未來的老板,我得盡心盡力啊。”

餘晚:“……”

她愣了愣,試圖從詹思雨臉上找出開玩笑的痕跡。風吹起年輕女孩整齊的劉海,露出小半光潔的額頭,眉眼間竟有幾分陌生。

這短短數月,詹思雨成長不少,不再是初次見面那個慌亂無措的小助理了。或許假以時日,也能成為第二個範海喬。

但是,跟着自己混?

餘晚道:“……我只是個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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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詹思雨所說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葉行洲究竟是打什麽主意。但她還沒畢業,以後還要繼續深造,又哪裏需要助理這種東西呢?

詹思雨理所當然道:“對呀。可是你總會畢業的不是嗎?”她走近了一些,眉眼含笑:“那麽,我可以當你的第一個助理嗎?”

餘晚看着她笑了。詹思雨說葉行洲給她畫餅,可這餅兜兜轉轉,原來是畫給自己看的。

葉行洲……預設了她畢業後也會走上這條路嗎?

彩雲被風吹散開,露出明淨皎潔的月亮。清冷的月光灑在白色裙擺上,仿佛為周圍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餘晚沒有給她什麽承諾。她帶着幾分欣賞看着詹思雨,而後道:“好好幹吧。”

*

身邊的人去而複返,葉行洲也沒多問。只是交際的間隙,他低着頭輕聲道:“累了?要不要我讓人送你回去?”

餘晚搖了搖頭。這是她的必修課。

葉行洲也不再堅持,掌心貼在她後背,示意她看另一個方向。烏發紅唇的年輕掌門人正端着酒杯和綠裙子的範楚調笑,而在她身側,是穿着黑色小禮服裙的何苗苗。

餘晚走過去,和幾人打了招呼。

何苗苗看見她就貼過來。周宜許久沒有見她,看了半天才認出來,把酒杯擱到一旁,問:“怎麽回來了?聽行洲說你課多很忙。”

範楚側目看她一眼。誠建鬧出那麽大的動靜,把葉行洲都逼得現身,餘晚回來也在情理之中。周宜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二人究竟是太熟還是太不熟?

餘晚也只道:“回來過周末。”

二人簡單兩句,輕飄飄将這動蕩的幾天揭過。何苗苗在旁邊道:“最近天氣好好,剛才宜姐答應明天要帶我去鄉下釣魚,珠珠姐要不要一起去?”

釣魚?

“啧,”周宜露出不贊成的表情,點了點何苗苗的額角,“人家小夫妻異地那麽久了,好不容易能見一面,怎麽好讓人家跟我們去釣魚。”

“我……”餘晚本想說自己明天就回a市,偏偏範楚在一旁看着,只好硬生生承受了這句調侃,“你們去哪裏釣魚?”

周宜道:“去老宅。”

何苗苗補充道:“周家老宅,在如山附近。那裏沒怎麽被開發過,風景很好的。而且,老宅的奶奶做的小魚鍋貼特別好吃。”

範楚道:“說到這個,城南有家魯菜館子做的蔥燒鯉魚很不錯,之前出外景嘗過一次。苗苗要是喜歡吃魚,下次帶你去吃。”

“我不喜歡吃魚,只是釣魚比較有意思,”何苗苗一臉的莫名其妙,又轉過來向餘晚道:“所以珠珠姐要一起去嗎?行洲哥那麽忙,白天是不是也沒空陪你呀?我們可以當天去當天回嘛。”

範楚被她軟軟一刺,也不生氣,反倒是周宜警告似的喚了一聲:“苗苗。”

何苗苗悻悻退到她身邊,皺了皺鼻子。

餘晚看得出周宜不太想帶別的人一起,範楚大概也看出來,幫着轉移了話題。只是何苗苗這麽在意,反複詢問,她也不能沒有回應,開口道:“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就不一起去了。”

周宜也道:“行洲剛談下來一個項目,正好能休息幾天,讓他好好照顧你。”

“哦……”何苗苗不太情願地道,“那好吧。等你身體好了再找你玩。”

*

葉志軒把兒子拉到一旁,沉着聲道:“上次清明你沒回家,你奶奶打了個電話來,說你拿了她一件東西。”他皺着眉問:“你拿了什麽東西?你奶奶可不是這麽小氣的人。”

葉行洲從不遠處收回目光,才道:“沒什麽。過幾天我帶珠珠去一趟臨通見見她。”

徐自珍雖然獨居寂寞,倒也沒寂寞到要打着幌子找孫子陪的地步。葉志軒一眼就看出兒子有什麽事瞞着自己。不過他瞞着自己的事也不是一件兩件,這裏又不是家裏,不好多問,于是扔了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葉行洲毫無反應。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麽?清明不回來,這次又折騰出這麽大的事,”葉志軒忍不住數落兩句,“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吊死在誠建一棵樹上,你不聽,這次還不是得老子出面替你做擔保。”

葉行洲輕笑一聲,并不服軟:“你也可以趁這次機會和我做切割,還來得及。”

他又不是沒有後手,葉志軒的示好并不能左右他的決定。

“……”葉志軒真是後悔,他這兒子看上去是沒以前那麽叛逆,在他面前卻還是嘴上從不饒人,一時之間真說不上來哪種更氣人。他沒法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擺了擺手:“以後有事讓你老婆轉述吧,你爸我還想多活幾年。”

他年輕時想的确實沒錯,葉行洲這臭脾氣就得餘家丫頭這樣的來治。既然葉行洲甘之如饴,願意一力承擔後果,他還有什麽好管的?就像以前一樣,為他們兜個底吧。

“我老婆很忙的,”葉行洲很欠揍地答,“還要修雙學位呢,不見得有空理你。”

“……”葉志軒也看了看不遠處和周宜幾人相談甚歡的餘晚,也實在是挑不出來什麽缺點,只能感慨道:“老餘養這麽好一個女兒,自己倒是享不到福了。”

頓了頓,他又問:“周宜怎麽也過來了?”這丫頭不是不喜歡這種交際場合嗎?

葉行洲喝了一口紅酒,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餘晚的确很不喜歡吵鬧。

晚宴上的賓客大多陌生,偶爾被誰帶着過來和她打個招呼。好在何苗苗被周宜留在她身邊,這孩子在這個圈子不是白混,不僅能在十秒內說出對方的身份,還能悄悄把利益關系、親緣關系都彙報一遍,敏銳得很叫人意外。

強記了一個晚上,餘晚只覺得耳朵裏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瓜,真的有點頭暈目眩。直到坐到那臺熟悉的幻影裏,她才覺得好了一點。

葉行洲自然地伸過手來,修長指節穿過她的指縫,和她十指緊扣。

餘晚甩了甩,沒甩開。

前面副駕駛位還坐着個詹思雨,安安靜靜的仿佛不存在。手被抓得更緊了點,餘晚側過頭去看,見男人閉着眼睛,微皺着眉,一臉不太舒服的樣子。車裏彌漫着一絲酒氣,她沉默片刻,才問:“喝了多少?”

“沒有多少,”葉行洲很快答,“就是有點累了。這個時間段沒直達,我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一個小時的高鐵,加上半個小時的車。”

他睜開眼,對上餘晚的目光:“看起來是不是很憔悴?”

的确有幾分憔悴和疲憊,可是輪廓分明,眉眼清俊,顯出幾分脆弱的美感,仍然讓人移不開眼。

餘晚見不得他這樣,也不願回答這個問題。葉行洲已是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我明白了。”

餘晚:“……”

明白什麽了?這人真的沒喝醉嗎?

她餘光瞥見副駕駛座的詹思雨默默把耳朵捂上,一副非禮勿聽的樣子,臉刷的一下泛起熱意。

這、這話題也沒那麽誇張吧?

葉行洲卻沒追着問,轉而道:“明後兩天是周末,下一個交易日還等再等一段時間。不知道對方還會出什麽招,你暫時留在c市吧。”

這是正經事,餘晚只道:“好。”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扯了扯。餘晚遲疑了一下,見他微微點頭,才謹慎地貼耳過去,想聽聽他有什麽私密的事要說。

僅僅下一秒,她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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