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攻防
攻防
餘晚又想起在赭石園那一晚。
葉行洲平時表現得紳士得體,可有些時候又極具侵略性。親吻、擁抱這些事情,他還能騙騙自己說是為了在外人面前表現自然,可那天晚上……不論怎麽說,都太過了點。
這一碰,好像讓她回到那一天。
明明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明明已經揭過這一頁,卻好像還發生在昨天似的。餘晚眼前閃過幾個破碎的畫面,甩開葉行洲的手,倉促地避開。
前面坐着的兩個人都很安靜,這安靜讓她頭暈目眩,也讓她緊閉雙唇,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好在沒過太久,車就駛進山莊,平穩停了下來。
餘晚打開車門,提着裙子匆匆下車。可正邁上別墅門口的臺階,她險險崴了一下腳。
“慢點——”
她本來身形高挑,平時打扮簡單,大都T恤長褲,穿的鞋子都是平跟。今天出席晚宴,難得挑了一雙細高跟的鞋子,走得慢點還好,稍快一些,一不小心就重心不穩了。
若不是她反應快些,大概要狼狽地摔上一大跤。
只不過雖然沒摔到哪去,但這片刻功夫足夠葉行洲追了上來。熟悉的失重感再度出現,又是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餘晚認命:“……放我下來吧。”
算了,她不跑了。反正跑也跑不到哪去,人都跟着回來了。
葉行洲抱起她輕輕松松。他好不容易抓到人當然不肯放手,看得出剛才的舉動讓她不适應,掂了掂人,故意道:“怎麽瘦了?沒好好吃飯?”
他扔出問題,餘晚下意識思考了一下。上次被他抱起來還是過年那會,冬天人穿的衣服本來就多一些,也許真是輕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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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心中的猜測說出口,葉行洲跟着道:“有道理。”
他打開了門,抱着她進了室內,半蹲下身。
餘晚本打算就勢下來,卻不料葉行洲沒給她下來的機會,只一只手勾了雙拖鞋,又重新直起腰來。
她嘗試掙紮了一下,又很快停下。
緞面禮服薄薄的一層,他的骨骼硬硬的壓住她肌膚,越掙紮陷得就越深。葉行洲顯然沒有要放手的意思,他甚至沒有再說什麽別的轉移她的注意力,就這麽安安靜靜地抱着她進了電梯。
讓葉行洲沉默下來,絕不是什麽好事。
餘晚伸手勾住他脖頸,葉行洲看出她有話要說,也配合地将她托高了些。
餘晚:“你從哪裏回來的?”
葉行洲挑眉:“這算是查崗嗎?”
這個詞餘晚不太喜歡。她不要成為患得患失時刻關心丈夫動向的可憐妻子。所以她答:“不算,只是随便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這不是葉行洲想得到的答案。他臉上現出幾分認真,思考了一會,道:“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好不好?”
餘晚:“……”
這個人,怎麽還玩起來了?
葉行洲把她放在床上,又幫她換了鞋。趁她不備,他飛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下,而後道:“既然你回答了我的問題,那我也應該回答你的。從昆明回來的。給你買了些東西,明天拿給你看。”
他站起身來,撫了撫她的長發:“我先去洗漱,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
葉行洲吹幹頭發走出來的時候,餘晚已經洗漱完換好了睡衣。見他出來,先說了一句:“好。”
葉行洲只是稍愣一愣,就露出一個笑來。
既然“這算是查崗嗎”算一個問題,沒道理“好不好”不算。現成的漏洞放在自己面前,哪怕白嫖一個問題也是賺了——餘晚也不管葉行洲為什麽那麽自然地往床邊一坐,她看着葉行洲貼身過來,先道:“清明那天,你答應過回來給我一個解釋。”
那天白天她電話沒有打通,等安置完何苗苗,葉行洲的電話卻打了進來。他聲音是濃重的疲憊,說最近遇到一些事情,處理起來可能比較麻煩,一切等他回去再做解釋。
葉行洲“嗯”了一聲:“事還不算完全處理完,周末跟我去趟臨通吧,我也有些問題想問問奶奶。”
餘晚:“這件事跟奶奶、周家都有關系嗎?”她微微發愣:“跟保險櫃裏那個東西也有關?”
葉行洲看着她提醒道:“這是兩個問題。”
“……”餘晚抄過枕頭,不忿地将他壓倒,“兩個問題就兩個問題,但是你得講清楚。”
葉行洲躺在床上,仍在推脫:“這件事其實跟你沒什麽關系,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處理了……”
“我們已經結婚了,”答應的解釋卻要讨價還價,餘晚被他激得有些生氣,脫口而出,“……要合作就要坦誠,你不能什麽理由都不給,一消失就是一個月……”
她自覺有些失言,盡管盡力往回拉了拉,卻還是看見葉行洲那含着笑意的雙眸,像個等待獵物墜入陷阱的獵人。
這一句解釋,怎麽能被他當成誘餌?
餘晚直起了腰,狐疑地盯着他。葉行洲眨了眨眼睛,伸手拉她:“你說的也對。不過這事情講起來有點複雜,不要急。”
*
何苗苗是不想回那個家了。周宜好容易回來一趟,她當然不能放過,軟磨硬泡了半天,才終于得到一句“留下吧”。
這可不太容易。周宜一貫獨身,很不喜歡別人進她家門。
何苗苗興高采烈,貼着表姐不肯放開。周宜嫌她粘人,想到上次她和衛祁拼拼圖的事,帶她去書房取了個盒子出來,試圖找出自己小時候玩過的超大拼圖。
何苗苗絮絮叨叨的:“上次我爸打我打得那麽狠,我已經好久沒理過他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以後該做什麽。暑假之後就要去國外讀書了,可是讀完書能找什麽工作呢?總不能真去做藝術設計吧。”
她随手拿起書桌上的一本書,聽見周宜淡淡開口:“還沒讀就操心這些了?實在找不到工作,過來給我當助理吧。”
何苗苗驚訝:“?我嗎”
“是啊,”周宜頭也沒擡,态度理所當然,“你形象好,重要的是認人也準,能把各家關系盤剝得一清二楚,對我來說很有幫助。”她在這方面是吃過虧的,對何苗苗這種特長很是敏銳,早在葉行洲那場生日宴就注意到了。
周宜待她一向像長輩,時刻敲打約束,很少這麽誇她。可就是這樣具體而又難得的誇獎,讓何苗苗臉紅了紅,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我、我有這麽厲害嗎?”她又蹭過去,期期艾艾地問:“那宜姐給我開多少錢工資啊?”
周宜掃了她一眼,無情道:“10k。”
“……這麽少,”何苗苗洩了氣,嘀咕起來,“還不如去銀行,到時候把你存款都拉進來,行長都得對我點頭哈腰,噓寒問暖。”
周宜:“……年紀輕輕,別眼高手低的。”
她從封存已久的箱子裏翻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剛一打開,卻聽見身後何苗苗“咦”了一聲,問:“這是什麽?”
周宜回過頭,看見她從書中拿出一張泛黃帶着折痕的紙片。
*
“盛茂剛組建起來的時候,辰輝剛好要在c市建新園區。我找周宜談這件事,她要我答應為她辦一件事。”
如果沒有辰輝這個項目,饒是葉行洲再天賦異禀年少有為,盛茂也沒那麽快打響名頭。作為捷徑的交換,周宜提出了一個條件。
兩個人貼得很近,葉行洲的手在她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偏偏語氣平和,極有耐心地娓娓道來。
“就像我上次和你說的,周老太爺在奶奶結婚的時候送了很多陪嫁,比如臨通那套房子。周宜說其實最貴重的并不是房子或是什麽別的,她說……那裏面有一把‘鑰匙’。”
“鑰匙?”
饒是再有心理準備,餘晚也沒料想會是這樣一個答案。那玉蟬和“鑰匙”兩個字,怎麽看都扯不上關系吧?
她仰起頭,和葉行洲對視片刻,男人目光柔和,唇貼過來,從眉心一路往下,一路吻到她的鼻尖,卻又堪堪停住。
“珠珠今天好漂亮,”葉行洲聲音暗啞,“好想看你穿婚紗的樣子。”
“……不要轉移話題。”餘晚惱羞成怒,不肯認輸,手伸過去想掐他的腰,卻又摸到什麽,停了下來。
那是兩道觸感明顯的小小疤痕。
葉行洲垂下眼,似乎也沒想到她會發現,一手無措地将她拉開,不想讓她看見。
……明明上次應該還沒有的。
餘晚心中疑惑叢生,本來三分的好奇心也被勾到十分,半個身子壓制住對方,一手掀開睡衣。男人勁瘦的窄腰上多出了兩個紅點,在原本如玉般的皮膚上顯得尤為突兀,她指尖撫上去,手腕卻倏忽被抓緊:“別碰。”
餘晚問:“這是什麽?”
葉行洲:“……蚊子包?”
餘晚不為所動:“你答應過不騙我。”
“我不想讓你擔心。”葉行洲嘆了口氣,口氣軟了下來,“雲南多蛇,不過治蛇傷也很專業,已經完全沒事了。”
完全沒事,為什麽碰到他會有反應?
餘晚有些不解,指腹貼上那兩道傷口,輕輕按壓:“還會疼嗎?”
“……”葉行洲“嘶”了一聲,攥着餘晚手腕的手更收緊了一些,“好像還有一點。要不你親一下,親一下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