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山

南山

逃之夭夭,逃之夭夭。

江依芽心有餘悸的站在落河的小船邊,心裏不斷默念這句話,腦海裏頻頻閃過前世被推上鑄劍臺上的畫面。

終于是得了空隙離開落河的機會,她不想再被大小姐使喚了,也不想日後再次為大小姐拉去墊背。

江依芽始終記得那火焰高漲,火星子灼得她生疼,皮膚被高溫蠶食,身後壓着她手腕的是兩個同門的小師姐。

任憑她苦苦哀求最後還是被推進了鑄劍臺。

“小姑娘,你要去哪?”船夫靠近岸邊,面帶慈笑的問詢。

“去大安城。”江依芽歡快的跳上船,回首望向碧水派的小分支。

只要離開了落河沒人會認識她,她心裏暗暗的想着這一點。

雖然她并不清楚是何原因讓她回到了三年前,但上天給了這樣的機會,她便要的珍惜。

江依芽要在大反派席卷來之前,修煉法術,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

桃木春林,和着陣陣春風,蕩起湖面的波光。

“到了小姑娘。”船夫停泊靠岸。

大安城所在的地方四周臨水,是四大門派的交互之處,最為繁茂的城。

一年後——

“你聽說了沒,那女魔頭可怕得很吶。”一瘦小夥子眼露驚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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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坐在一起的人接過話,“我知道啊!只希望南山能快點解決了那女魔頭。”

半年前,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了個女魔頭,斷人手指,刺人雙目,聽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可怕得很。

二樓雅間隐約能聽見外面的交談聲,裏面坐着兩人,一人青衣绾着雙髻被困在椅子上,一人端坐在她身前悠閑品茶。

“你幹嘛?”江依芽柳眉倒豎的眼神惡狠狠的剜向面前端坐着的男子。

綁住她的人看上去溫潤儒雅,周身都散發着如玉般的觀感,他生了一雙好看含情眼。

江依芽不明白這樣一個好看的人,為什麽要綁走一個妙齡少女,簡直是沒天理!她在心中惡狠狠的诽腹,要不是她被綁着定要和他打個三天三夜。

男子身着青袍袖口繡有淡淡的太極紋,腰間挂有祥雲佩,玉冠束起他一半的頭發,沒束上去的垂在身前耳後顯得格外飄逸,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如玉公子哥。

“你叫什麽名字?”他好奇打量江依芽,對這個入了魔的小姑娘他表現得極為感興趣,心下卻盤算着如何才能讓江依芽為他所用。

“與你何幹,放開我!”江依芽扭動身子試着掙脫繩索,對他淡然的語氣很是不滿。

江依芽大概猜到是因為她修煉的幾種秘笈相互脈沖,才會導致她入魔,然後被面前的人抓住。

秉着浪跡江湖的原則,她要為自己取一個響亮的名字,心下一狠鼓起一口氣揚聲大喊:“本姑娘叫,江子虛。”說完心裏立馬就洩了氣,響當當的名字實在是不好想。

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詞——子虛烏有。

男子眉尾輕佻淡淡應聲視線打量她,不知她說的幾分真假。

他指尖微擡将江依芽松開,随後沉聲道:“你入魔了,之後就算再用法術,會加快你的反噬。”

這麽嚴重?

江依芽不覺眉間緊皺,長吸一口氣,不知該如何辦,這些日子她只顧着如何修習,完全忘記了這回事。

她還在思索之際,他先行開了口:“和我回南山,我有辦法每月将你體內混亂的內力疏解開。”

“你這麽好心?”江依芽下意識的吐出來心聲,她算着時間再過兩年就是張懷若吞并各大門派的日子。

她要想活得好那就得有一身好本領,不過她并不相信有人能這般好心,而且還是個來路不明的人。

再退一萬步講去的南山,那可是反派的家……

江依芽心忽地被揪了一下,思忖片刻後還是覺得冒不起這個險,于是慌忙搖搖頭,難為情的開口:“算了吧,我自己找辦法吧。”

話音剛落,江依芽只聽他輕輕哼笑一聲,他對江依芽的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這聲笑讓江依芽摸不着頭腦,落到她的心裏不由得讓人腹背生寒。

“你能有什麽辦法,南山派上的秘笈,才能讓你活下去。”他以江依芽活下去為誘餌,讓她自願跟他走。

這世道沒有什麽比活着最大,江依芽瞬間擡起嘴角,雙眸笑吟吟的看向他,他被這種赤裸裸的視線盯得不自在,眼神慌亂的移到別處。

“那也行,小公子可是有什麽條件和我換?”江依芽聲音莞爾仍舊假笑着。

天底下沒有掉餡餅的事,闖蕩江湖一整年,她深谙此道。

她的話問到了點子上,原先心中的不适轉而帶着幾分欣賞看向江依芽說道:“幫我找個人,找到了就放你離開南山,在南山的日子你必須事事都聽我的。”

這不就是要給他當奴隸?

江依芽強壓心中憤懑,嘴角僵硬的擡起,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這樣做。

“好啊,小公子說的便是天,依......子虛……一定照做。”她一時激動差點便将自己的本名說了出來。

她本就沒地方去,跟着這個人,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江依芽清楚面前的人,是不會輕易傷害她的。

江依芽才剛上馬車就開始感到困頓,眼皮不停的耷拉。

“離南山還有很遠,你且先睡會。”他聲音輕柔的開口,但內裏透着的卻是涼薄,江依芽的心打了個顫,不過多時便昏昏沉沉的合眼睡去。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然是天黑。

“你要睡到什麽時候?”他換了副樣子,輕蹙眉心耐着性子問道。

江依芽迷迷糊糊睜開眼,瞧着青色身影先一步下馬車,江依芽緩緩跟在他的身後。

自從修煉了她新得來的秘笈後總是嗜睡,江依芽心裏大概猜出一二,應該是不知道和那一股力量沖了。

江依芽的到來很是突然,他并沒有為她單獨準備房間,半夜也不好驚動其他同門,“你将就一晚,睡在地上。”他說話時的眼色都沒變,江依芽卻氣得胸悶。

“欸!我是個姑娘。”

“所以呢?姑娘不能睡地上嗎?”

他回答的語氣輕如薄霧,似乎真不明白女子睡在地上有何不妥。

“我如何稱呼你?”剛才江依芽氣的想直呼他的名字,但卻不知他的姓甚名誰。

“張,懷,若。”他薄唇輕吐出來的這三個字險些讓江依芽站不出腳。

他是張懷若啊,這可是南山的養出來的大反派啊......怎麽偏偏給她撞上了,還跟着他回了南山。

江依芽心中死了的石頭終于是懸了起來,她水靈靈的雙眸閃過一絲驚詫,随後快速恢複如常,還是那般假笑盈盈。

她哪裏敢讓大反派睡在地上,眸光忽而一閃,語氣歡快的為他讓路:“張大哥,你睡,我睡哪都行。”

江依芽此刻內心都在感嘆自己的能屈能伸,那面上的笑在張懷若看去卻分外真摯,或許是她的一雙杏眼總是含着笑意,讓人覺得真實。

月色漸濃,坐在地上的江依芽根本不敢睡去,萬一她一睡着時就被張懷若殺了怎麽辦。

江依芽坐在地上撇着嘴搖頭,絕望的凝望着屏風出神。

而屏風後的人卻睡得安穩,屋外一片平靜,江依芽的心早已在聽見張懷若的名字時泛起了驚濤駭浪。

要她現在睡一覺,她是睡不着的。

趁着張懷若睡得安穩,不如把他殺了,也算是做個拯救蒼生的俠女?

不行不行,他現在什麽都沒幹,到時候自己還成了南山派人人喊打的對象,得不償失。

江依芽喪氣的擺擺頭,不論是那種想法她都沒辦法下得去手。

最終,江依芽還是推門而出,她的心裏亂糟糟的。

月色籠罩着南山,張懷若住的地方寂靜空曠,迎着月光江依芽坐到了石凳上,右手拖着下巴,遙望天上的月亮。

“月亮啊,月亮我該怎麽辦。”江依芽無助的小聲嘀咕,卻沒有想過會有回應。

“姑娘遇到難事了嗎?”身後毫無征兆的傳來了溫和的聲音。

江依芽錯愕的回過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心下感嘆還好不是張懷若,不然她還不知道怎麽解釋。

同樣是青色長袍的男子,長身玉立的站在她身後,月光傾落在他的身上高潔勝清風。

“公子是?”江依芽警惕的問起他的身份,雖然看上去淩然溫和,可萬一是大反派的同夥怎麽辦。

想想都覺得可怕,江依芽身子不由得一哆嗦,加之夜晚露重,她的身心皆寒。

“你不認識我,在下宋淩,南山派的大師兄,你不是南山的人,為何在此?”宋淩說話的聲音倒是解了江依芽身上的部分寒氣。

宋淩,南山派的大弟子,那可謂是響當當的正派!

前世江依芽沒能得見這位風雲人物,現在瞧見心裏還添了不少的崇敬之心。

那時是宋淩聯合衆派圍剿張懷若。

一面是大反派,一面是大師兄。

江依芽既是心安,又是難安,要是宋淩知道自己的同門三年後會做出傾覆天下的事情,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我......”江依芽站起身還沒說完話,身後一股沒來由的力量就将她向後方扯去,強大的拉扯感吸附在她的後背。

定眼一看竟然是張懷若站在她身邊,江依芽兩眼一黑,根本不敢看他們兩個人。

甚至連剛才要和宋淩說什麽話都忘了。

“師兄這麽晚了,過來是有什麽事?”張懷若和善的語氣下藏着些許鋒芒,在江依芽聽去很是致命。

“是女魔頭的事,聽說最後一次出現在大安城。”宋淩并未察覺到張懷若語氣有任何的不對,将他的來意直接了當的說出口,說完後她的視線落在了江依芽的身上,随後惑然問道:“師弟這位是?”

提及女魔頭三個字的時候,江依芽心猛跳了一瞬,一時間江依芽被兩個人的視線盯穿卻不敢說任何話,只能任由張懷若給她編個身份。

“是想上南山拜師的,我在大安城,她認出了我南山的青袍,非要纏着我上山。”江依芽目瞪口呆的盯着張懷若說的這些話。

只見張懷若面不紅心不跳平靜的說謊,甚至連呼吸的速度都穩得像是一灘水。

江依芽在心裏冷笑道,真是撒謊不打草稿。

宋淩的目光還在停留在江依芽的身上似乎在等一個确定的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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