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怪癖
怪癖
張懷若對江依芽很有信心,不過問江依芽的具體情況,也僅僅只是在她搬出去一日後,看過她一次。
江依芽倒是覺得張阮阮與張懷若這是夫妻同心,都對她不管不問。不過倒也省去了她與他們周旋,有了更多的時間思考春試考核。
根據江依芽曾經在碧水派的經驗,考核這類無非是比定力,實力,智力。
智力這方面她是有些小聰明,定力與實力她實在是不敢當。
“選我幹什麽,我是不會幫你找到江依芽的。”江依芽靠在偏院的枯樹根邊,雙手枕着後腦,遙看天邊的浮雲飄過。
乍一看過去好不悠閑,只不過事實恰恰相反的,她心亂如麻。
“江依芽啊,江依芽,你是真的倒黴。”她喃喃自語道。一想到重生前與重生後都過得慘兮兮的,不禁感嘆命運多舛。
不等她感嘆完,紅葉的聲音響起:“宋公子來看你了。”
江依芽從樹根上連忙跳起來,撣去紫色衣裳上屁股與袖口處的泥灰。紅葉說完便匆匆離去,與她錯身而來的是青衣宋淩。
“大師兄!”江依芽止不住欣喜的喚道,剛才的愁思全然消失不見。
宋淩淡然輕笑,走近與她說話:“昨日便聽說你住到了小師妹的院裏,故而來看看一切可安好。”他說話總是讓人安心,她聽得十分認真。
“好!就是想到春試格外的緊張難安。”即使宋淩是關切問她,但江依芽還是不忘從他的嘴裏套點有用的消息。
聽完江依芽的話,宋淩不做他想只以為她在緊張,便又寬慰道:“懷若師弟說你有資質那必然能通過春試,子虛姑娘不必憂心。”說完還不忘附上溫和的笑。
江依芽哪裏想聽這些有的沒的,瞬間癟了氣。“謝謝大師兄。”江依芽禮貌的感謝,同宋淩一樣附上标志性的笑。
“南山春試,分為入鏡,淌河,上山。這些都不難,若是子虛姑娘能得首位,還可以獲得長老的靈藥。”宋淩将這些細細的告知她,他是相信江依芽是有真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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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輪比試江依芽聽過不少,但各個門派略有不同,想來是個碧水派的考核差不多,只是她其實算不得碧水派的正式弟子。
當年她在碧水派的分支落河一系中僅僅負責灑掃,沒有正式的納入碧水派中,但也是留了名在落河的冊子上。
“希望來日能和子虛姑娘成為同門。”宋淩眉眼帶笑,與南山相融在一處,如清風明月。
他是正義凜然風姿英發的玉面郎君,又待人溫和有禮,将來會名揚四海,拯救四大門派,斬殺張懷若。
這個幾近無暇的人實在是讓她有些仰慕心動。
江依芽水靈靈的雙眸直勾勾的看他,鬼使神差的問出心底的疑惑:“大師兄,如果親近之人背叛,你當如何做?”
宋淩凝眉思忖道:“何謂背叛?”
“比方說,我去大殺四方?成了一個女魔頭?”江依芽講不出文绉绉的話,只能以身舉出真實的案例。
清風徐徐吹來,宋淩眉間緊緊皺起,“子虛姑娘,這些事不可亂說,人命珍貴,犯惡當誅。”
江依芽點頭稱道,事實上宋淩會在将來做到這件事。
不對。
他做不到。
江依芽猛地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張懷若也是重生而來。
拯救蒼生這種事,江依芽沒有興趣,付出代價太大了,還好世間有宋淩這樣的人,不然可就得淪為張懷若得囊中之物。
說完不久後,宋淩便匆匆離去,他還要修習,不可在江依芽這邊過多得當誤時間。
也是宋淩的到來點醒了江依芽一個她還未曾想過的事,她是重生而來,張懷若也是重生而來。
那麽張懷若知不知道她是重生的呢。
不可能,不可能,張懷若不可能知道。
江依芽知道張懷若重生是因為張懷若說過要找她,而張懷若并不清楚江依芽的結局,也沒有見過她。
否則她早就死在張懷若的劍下,又怎會被要挾。
一旦想到這一切會不同于重生前,江依芽忽而間心頭一抖,也就是說這一世宋淩不一定會斬殺重生的張懷若。
太可怕了。
江依芽站在白日青光下心裏的寒氣不斷,木讷的站在原地仿佛被定身。
“師妹?”
一聲熟悉的師妹,江依芽雙眸惶恐的看向房梁上的張懷若,他明明同樣一襲青衣迎風傲立,可他眉宇間的柔情在江依芽看來如利刃,是鬼魅在探視人間。
在江依芽眼中,即使張懷若生得溫潤俊朗,還有一雙眼睛含情似水溫柔,她都不會覺得好看。
這是一把奪人性命的玫瑰利刃,江依芽喉間不由自主的咽下一口氣。
張懷若勾唇輕笑道:“你還是怕我?”南山上的人都道他是如玉雅致,沒有人會用這樣的目光看他。
這樣的目光張懷若只在兩年後看見過,每個人都用央求害怕的目光求他繞命。
為什麽要用這樣的目光看他,三年前的他只是個南山的弟子而已,張懷若內心不禁感到委屈,“師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這句話無疑是在試探,但更多的只是想逗一下她。
但他卻沒曾想過江依芽是真的知道,江依芽定了定心神,她不能露餡,如果被發現她會死。
“只是想起大師兄說南山的三種比試有些害怕,怕死了不能幫助張大哥。”江依芽在心裏做了許久的鬥争才揚起笑,只是很勉強并不生動。
見慣了江依芽的笑,張懷若竟然能分辨得出她的笑,哪一種是真,哪一種是假。
“我說過的,你很有用不會死的太早。”張懷若擡唇輕笑,“還有,笑得不好看也會死,小師妹。”他眉尾揚起,含情眼透出別樣的興致。
不等江依芽說反駁的話,張懷若已然消失不見。
真真是可怕,吓得人渾身冒冷汗,江依芽頓在原地,日光照在她的身上卻感覺如墜冰窟。一片荒蕪的院子裏,她穿着紫裳行走之時帶着深深的後怕。
江依芽回到房內跌坐在床邊,癡愣愣的想,難道無論怎樣都逃不出死的命運嗎?
為什麽是她,為什麽是她去祭劍。
這是重生後江依芽第一次因恐慌害怕而掉眼淚,很多時候她都以為足夠幸運能重來一遭,可到來現在才發現,原來有更可怕的事。
江依芽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緊緊抱着雙膝,目光中最初的害怕變得越發遙遠,她猛地搖搖頭。
她不認命,她不信這次還是會慘死。
張懷若要找她,她就裝模作樣的找,她要是被發現也就說明天要亡她。
總之,她狠下心要繼續燦爛陽光的活下去。
通過春試考核,留在張懷若的身邊反而會是一件安全的事。
這樣一想,江依芽心中的恐慌逐漸消散不少,再次推開門時,月梢悄然爬上枝頭,不過偏院格外的荒涼寂靜,加之荒蕪沒有寸草,隐隐之中多了不少的寒氣。
江依芽有個不太好的癖好,那就是喜歡躺在大地上,她覺得只有這樣才感覺是活着的,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她倒在地上絲毫不心疼衣裳會弄髒,反正是她不喜歡的,随意糟踐毫無負罪感。
黑夜中的月亮身邊閃爍着星子,江依芽認真的數數,猛然間星子全數不見,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這個襯你,穿上不許脫。”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涼薄的聲音随風傳入她的耳邊。
江依芽掀開黑暗,舉起柔順的布,她仔細觀賞了好幾遍才确認這是衣裳,而且是新的,上好的料子,還有泛着清香。
循着聲音的源頭望去不見有人在,随後起身坐在地上往回頭看,“你吓死人了,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江依芽沒好氣的凝眉看向他。
而張懷若不做任何表情,還是一副溫潤的模樣。
“穿上。”張懷若帶着命令的語氣,言辭間不容她拒絕。
江依芽攥緊手中的綠色衣裳,雖然她很喜歡不過卻因為張懷若的語氣變得沒那麽喜歡了,“現在?”江依芽向他确認穿衣的時間。
張懷若墨瞳幽暗,溫柔的看向江依芽,直接答道:“對。”
“......”
良久兩人被一陣緘默籠罩,只聽得見風聲從耳邊飄過,還好有月光為江依芽做遮掩,否則她惡狠狠的神情就要被張懷若發現。
“要我幫你嗎?為什麽還不換?”張懷若率先開口問道,語氣的疑惑很明顯,就像最開始他讓江依芽睡地上那樣自然。
這件衣裳是他讓山下的師弟帶回來的,只一眼他便覺得這衣裳該屬于她,別人穿了都不如她可愛。
“不用不用。”江依芽一溜煙便跑進屋裏開始換衣裳,衣服大差不差只要能穿她都不挑。
只是她覺得張懷若奇怪的很,幹嘛要給她帶一件衣裳,并且還要她立刻換上,他不會有什麽怪癖吧。
江依芽不敢繼續往深處想,匆匆換好後便出了門。
月光下她倒還真像是青芽花,張懷若目光深邃的望向她,江依芽離他有些距離,要是瞧見張懷若這樣的目光,又該害怕了。
随着江依芽越走越近,她的身段輕盈風一吹身形就展現出來,袖口處的兩處帶子随風飄搖,只是這次她頭發上并沒有飄帶。
“轉一轉。”張懷若散漫的倚靠在山石上,如畫中的美男子般興致盎然的欣賞小綠芽。
江依芽輕蹙眉頭,心中诽腹道,這是什麽癖好。心裏說完,面上還得木楞楞的轉起圈來。
“過來,靠近些。”他薄唇親啓。江依芽覺得這不是什麽好話,真怕過去後就被打一頓,可是奈何人在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