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比試
比試
張阮阮的一聲輕呵,引來衆多弟子的矚目,她高舉手中的佩劍,“我要與江姑娘比試一場。”
此話一出,長老殿外的衆人皆交頭接耳起來,議論聲如同蚊蠅,有人看戲,有人疑惑。
南山派沒有這樣的規矩,人都通過了春試,還要與弟子比試。
“父親,我早已不再南山修習許久,諸位師兄弟們都知曉,我便是想與江姑娘比一場,若是連我都打不過,江姑娘還不如回家去。”張阮阮三兩句話便把她架在火上烤。
張懷若眸光淡淡的劃過張阮阮,最終落在江依芽的身上,這樣的局面她該如何化解。
木則心聽罷心生不妙,赤羽則不明所以看向江依芽,都是新弟子為何張阮阮只與江依芽比,況且她現在腳上還受着傷。
“小師姐,南山沒有這樣的規矩吧。”木則心上前一步,眼中有疑,他與張阮阮對峙。
張阮阮眉尾上挑,“在南山自由比試,有何不可,同門之間切磋武藝罷了。”他這樣的語氣,就差她沒說,在南山她的規矩就是規矩。
張青山白眉擰在一處,捋着胡子道,“阮阮,這不合規矩。”就算要比試也得讓江依芽入了南山才能自由比試。
而張阮阮的話中卻是江依芽輸了就要離開南山,可現下江依芽還沒正式納入南山派,不就是在逼她知難而退。
張阮阮的意圖很明顯,要是有人看不出來倒還真像是傻子,可怪就怪在張阮阮為何這樣與江依芽過不去。
“父親,您知道的我已經許久不修習了。”張阮阮語氣嬌柔,似有撒嬌的意味。
在張青山聽去只是一場比試而已,算不得什麽大事,終究還是松了口,“那你便問問這位姑娘。”
宋淩扯了扯張阮阮的袖口,低聲搖頭道:“小師妹。”即使後半句話不說,張阮阮也能明白宋淩是在攔她。
越是所有人都在護着江依芽,她便越是想要将她攆出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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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阮阮掙開宋淩的手,直直走向江依芽,“江姑娘可願意同我比試一場?”
江依芽嘴角一抽,鬧成這樣的局面,哪裏還有她說拒絕的地步。
清蘭側身挪步,擋在江依芽的身前,“師妹,子虛身上有傷,這不是乘人之危嗎?”
“有傷?”張阮阮顯然不信,這樣好的機會,她不願意錯過,“那便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傷。”
清蘭正要掀江依芽的裙角,江依芽上前一步,眸中還是水汪汪的蓄着笑,“小師姐願意同我比試,是我的福氣,只是我真的比不了。”
木則心一個箭步到她的身邊,下意識的伸手擋住江依芽“小師姐,子虛才不就受了傷,便就日後再比試如何?”江依芽此刻同張阮阮比試自然是讨不到好。
一來江依芽有傷,二來這位小師姐的實力不知如何,總歸是不能讓江依芽去冒險的,木則心護在她身前,俨然一副要和她比,就先贏過我的樣子。
“小師姐真想要比試不如同我切磋。”木則心只以為張阮阮是想同人切磋,全然不知她只是想要江依芽滾出南山。
衆人都以江依芽有傷為理由,張阮阮緊緊握住手中的劍,她沒法再強求,就算贏了也只是勝之不武,讓她落得一個壞名聲。
“江姑娘,那便等你傷好了再行比試。”她咬牙退讓,握劍的手緊了又緊,最終退回到原處。
唯一能讓張阮阮感到解氣的一點便是整個過程中,張懷若一言未發,他漠然的态度讓張阮阮心生得意。
張青山松了口氣見着女兒不再鬧,繼續宣讀此次拜入南山的名字,到此處江依芽懸着的心才算真的放下,總算是把名字落在了南山派的冊子上。
宋淩與張懷若上前去恭喜江依芽,幾人圍聚在一處。
“恭喜子虛姑娘,現在該叫子虛師妹了。”宋淩清風朗然般笑道,由衷的欣慰。
張懷若眉間舒展開儒雅的笑意,“師妹。”他的聲音頗輕,只是淡淡的恭祝她。江依芽不敢馬虎,急忙拱手作答,“多謝大師兄,多謝二師兄。”
清蘭則一直凝視着赤羽的右手,直到最後赤羽要與宋淩離去,她還是未出聲攔下赤羽。
江依芽瞧出清蘭的不對勁,便問道:“師姐怎麽了嗎?”清蘭一直扯着袖口,指尖不斷的在袖口處打轉。
“我為赤羽師弟也備了東西,但我......”清蘭垂眸淡聲說着,緊接着從袖中取出一副黑色的蠶絲手套。
江依芽明白了清蘭為何會這般忸怩,畢竟是要送與不認識的人,自然不好開口。
“師姐,那我幫你送過去就好了,但你要教我那套劍法。”江依芽眉眼彎彎,接過清蘭手中的手套。
趁着人還未走遠,江依芽挑眉大笑,揮手揚聲道,“師姐,交給我吧!保證完成任務。”清蘭望着她緩緩的走向那邊。
江依芽腳傷走得慢,即使是那幾人走得也不快,但也比他的腿長。
走着走着江依芽發覺周遭的一切好似有些熟悉,這個方向是去往張懷若院子的,可分明剛剛是看到赤羽過來的。
陽光燦然,映照白院黑瓦,泥地裏的青草在進張懷若的院子裏時全數枯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院內生機凋零,院外綠意盎然。
江依芽遙遙望向裏面,再往前一步都會讓她感到窒息。
反正赤羽是入了南山的人,日後肯定還會有機會再見的,也不急于這一時,想到這裏江依芽轉身就要走。
轉頭後她冷不防的撞到什麽東西,江依芽下意識捂頭吃痛,“誰啊!”仰頭看去,是張妖冶的面容,在陽光下少了陰柔,長睫之下的黑眸怔怔的凝視着她。
赤羽俯身挑眉問道:“小綠,你做賊一樣的在這裏幹什麽?”江依芽有些無語的哼笑一聲,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是清蘭師姐托我送給你的。”
江依芽小手一攤,一副黑色蠶絲手套赫然出現在赤羽的眼前,右手的小指仿佛被這幕顫動。
是因為他的手受了傷才會想送他這個嗎,赤羽盯了許久,不知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該不該收下。
“你要不要?不要的話我就要帶回去了。”江依芽手一收作勢就要走,赤羽沒由來的心急,徑直從她的手中把東西奪了過來。
小樣。
江依芽眼中閃過得意的神情,早先在大殿之時,她就發現赤羽時不時的往她這邊看,起初以為是要威脅恐吓她。
只不過後來江依芽仔細審視那抹目光,其實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清蘭。
清蘭師姐溫柔良善,生得清雅柔情,她不信赤羽能不收下清蘭送的東西。
“師妹。”
一句“師妹”把江依芽的得意擊碎得幹淨,随之而來的是後背發麻的感覺,青天白日之下,沒什麽比她遇見張懷若更恐怖的事。
江依芽定了定神,面對着赤羽幾番掙紮之後,轉身笑得開朗明媚,“師兄好!”每每見到張懷若,江依芽都要做許久的心理鬥争。
張懷若青衣翩然而至,額間碎發被風輕撫,眉宇間透着的溫潤差點讓江依芽晃了神。
她斷不會做一個被美色欺騙的人。
“做得不錯。”張懷若淡聲說道,本該是誇獎的話,在他說出來卻格外的奇怪。
“是嗎?是張......師兄教的好。”習慣了叫他張大哥,一時間江依芽還有些難以改口。
張懷若青袍墨發向前傾,而他卻面對着江依芽往後退去一步,他伸手中指與無名指微曲着示意江依芽上前,“過來。”
這不是什麽好詞,江依芽心下诽腹,不過面上仍舊盈盈笑着,她按着張懷若的指示做。
大概張懷若退了好幾十步,江依芽順着他的步子最後停在了張懷若的院子前,再往前一步便是要踏進荒蕪的院子。
雖然這片荒蕪是她一手造成的,但江依芽不想再踏入。
張懷若就這般駐足站于荒草枯敗之中,他的身上穿着象征着蓬勃生命力的青色,在這處院子中竟也頹然失色,與院中的一切相融得詭異。
那次在青芽花花叢中,她沒有看錯,張懷若這個人像是枯木一片死寂,就算是身處在春日萬物盎然,他也猶如斷枝荒木。
“在想什麽?”張懷若出聲打斷江依芽的思緒,他在邀她入院,邀她一同墜入荒蕪。
江依芽自然不願,她想都沒想慌忙回頭望去,身後的赤羽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然消失不見。
如今這處只有她與張懷若兩人。
張懷若透過她的雙眸望見了恐懼,害怕,他讨厭江依芽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她在怕他。
明明她見到木則心與宋淩時,她都格外的活潑高興。
唯獨見了他,總是這般不情願。
江依芽拿不準張懷若又要發什麽瘋,大白天的總不能直接将她殺了吧,思及此江依芽試圖回身跑出一步。
還沒邁出步子,江依芽的手腕被攥住,手腕處肌膚傳來冰涼刺骨的寒意,張懷若修長的手指緊緊攥着她,而他身上自帶的涼意随之烙進江依芽身上的每一處。
張懷若的力道很大,拽着她的身子把她往懷裏攏。
他問,“跑什麽?”
張懷若嗓音低沉溫和,撲撒在江依芽的頸間,本該是熱息,卻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涼薄。
就連這極其暧.昧的動作都讓她覺得格外的驚悚,“張大哥,我覺得,這邊......這邊太暗了。”江依芽連忙開始找理由打幌子。
她整個人被張懷若锢在懷中,右手手臂橫在江依芽的脖頸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依芽聽見了張懷若的一聲哼笑。
最終江依芽還是入了張懷若的院子,她不敢側目看他,目光直直的盯着方才與赤羽的所站的位置。
漸漸的江依芽忽然感覺肩上一沉,有什麽東西抵在她的肩上——
江依芽微微側目看去張懷若竟然靠在她的肩上,這樣近的距離,伴随着陣陣心驚,江依芽的心髒猛然跳動着。
她愣在原處,張懷若不說話,她也不說話,敵不動,她也不動,就這樣兩人在南山的清風下站了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