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焰火

焰火

赤羽見她這副樣子實在是好笑, 絲毫不加掩飾,只差大笑出聲,不過他還是在象征性的隐忍。

“世人的目光大多如糟粕, 摒他人的目光,才能走得長遠。”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仿佛被什麽牽絆住, 長久的陷入寧靜。

江依芽大致能聽得懂赤羽說的話, 無非是不要在意他人的目光, 她問, “小紅哥哥,你是不是經歷過什麽?”

赤羽想要掩蓋的東西, 江依芽隐約能猜到一些,不過她不确定。

紅衣妖豔無雙,赤羽又生得貌美如花,又曾對她使用那樣媚人的功夫, 到現在江依芽想起來都還覺得渾身酥麻。

至少在她看來一個端正的男子,不該是像赤羽這般張揚媚态。

“小綠,往事如煙啊。”他只是長嘆一聲, 過去的事情, 他不想再提及也不想在回憶,“看煙花。”

赤羽仰頭凝望夜空中綻放的絢爛煙花, 黑眸中倒映出五顏六色的光彩。

亭南城有錢人家的愛好,總會在夜幕之時放些煙火,張懷若站在兩人的前方,回身看向兩人。

江依芽只是瞥了一眼煙花, 轉瞬即逝的漂亮,她不喜歡。

張懷若的視線并未随着煙火望去, 而是沉沉的落在江依芽的身上,兩人在昏黃燭光下,絢爛煙火之中對視。

“師兄,看煙火啊。”江依芽揚聲喊道,唇邊溢出的笑意真切可愛。

他沒有按照江依芽說得做,還是那般從容的看向她,人潮湧動之中,耳邊炸開的煙火聲,夜空中別樣的光彩,此刻于張懷若而言,仿若時間凝滞,周遭一片寂靜無聲,他的眼中只看到了江依芽在笑。

江依芽見勸不動張懷若,索性她仰頭去看煙火,這樣她就不必再與張懷若對視。

良久之後,煙火消散在夜空中,過往駐足的路人再次變得匆忙起來,赤羽随之收回視線,“小綠,你覺得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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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般吧,比白日焰火差點。”江依芽漫不經心的答道。

所謂白日焰火,便是青天白日放煙火,雖不及夜間這般好看,可那富貴卻是獨一無二的。

赤羽被她的話逗笑,“小綠,你年紀小,想得倒挺美的。”

兩人說完便繼續跟在張懷若的身後,長街上來往的人衆多,這條街上的小販的眼也格外的尖。

有機靈的徑直攔他們身前,“公子,買束花吧。”來人穿着布衣,臉上浮起市儈的笑,靜靜的等待有人說話。

張懷若目光凝在小販手上捧着的花,素白清雅的鈴蘭花,不适合江依芽,因此他沒有說話。

江依芽瞥見那束花,湊到赤羽的身邊低聲道,“清蘭師姐最喜歡鈴蘭花,在弟子院種了好多。”

順着她的視線,赤羽看向那束鈴蘭花,月光燭光的交相混雜下,多了柔和的美,确實是襯清蘭的。

赤羽想到那日南山的林間,盛放的鈴蘭花,與清蘭身上的氣質如出一轍。

“我買。”赤羽從袖中取出銅板,遞到小販的手上。

見到赤羽時,小販的目光癡癡的停留在他的身上,仿佛是被赤羽下了魔咒,直到赤羽收手他才回過神來。

“對不起公子,我從來沒見過這般漂亮的人,冒犯了冒犯了。”小販忙得道歉,直勾勾的盯着別人是件失禮的事,何況他自己還是一市井小民,生怕沖撞了貴人。

赤羽并不理會他的道歉,只是手捧鈴蘭花,靜靜的注視,就連撫摸都不曾有,生怕碰髒了。

“等你回南山這花都死了。”江依芽微微皺眉,赤羽卻有把握的說,“不會的,我自有辦法。”

兩人來回自如的交談,全然忘記還有走前面的張懷若。

“師妹喜歡花?”他見江依芽如此認真的看着赤羽手中的鈴蘭花,便問她是不是也喜歡。

江依芽思索後道,“我不喜歡啊,只是看看。”

三人繼續在長街上閑游,江依芽控制不住的東看看西望望,赤羽則只是小心的護着鈴蘭花。

漸漸的張懷若走到了兩人的後面,他的目光緊緊跟随着江依芽,這條長街上,江依芽看了糖葫蘆,摸了狐貍面具,試了胭脂......

直到走到一處鐵鋪前,張懷若停了下來,火紅的熔漿,冉冉升起的火焰,鐵匠不斷的捶打,火星子四溢。

不知不覺間,張懷若想起了在淩雲劍中的人,她被推下鑄劍臺時,會想些什麽,這樣灼熱的火焰,高溫的熔爐。

“公子是要鑄劍嗎?”鐵匠停下手上的動作,用帕子擦了擦手,粗犷的聲音有種壓迫感襲來。

張懷若眸光微沉,溫聲道,“這裏的劍,都是兄臺自己打造的?”說到此處,鐵匠嘴角一擡,“那當然,這些劍都是我打出來的。”

他的攤位沒有晃眼的招牌,也沒有華麗的裝飾,只有一爐子,一石臺。

“小公子,可需要一把劍?我這裏的劍都是精心打造的,還有不少的靈器作輔。”鐵匠驕傲的拍着胸脯。

此時江依芽與赤羽回過頭來尋張懷若,只瞧見他與一壯漢相對而立,這樣看去張懷若竟然還顯得有些弱小。

離得有些遠,兩人聽不見他們的對話,最後只看見鐵匠繼續打劍,張懷若也轉過身看向兩人。

“師兄,時辰不早了,我想回去休息了。”江依芽捂着嘴打了個哈欠,跟着他們兩人出來逛是讨不到一點好,還不如回去睡覺。

“你們先回,我有些事要處理。”張懷若淡聲道。

赤羽只好帶着江依芽先回客棧,“小紅哥哥,你這束鈴蘭花是要送給清蘭師姐嗎?”只要張懷若不在,江依芽說話便有底氣得多。

聞言,赤羽身子猛地僵愣住,握着鈴蘭花的手一緊,“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自己喜歡?”他确實是想送給清蘭,只是卻被江依芽看透了。

江依芽倒沒想過這束鈴蘭花是赤羽喜歡,“你不像喜歡這種花的人。”像赤羽這樣張揚的人,怎麽會甘心喜歡素白無趣的花。

“所以,就是送給清蘭師姐的對嗎?”江依芽又問了一遍,赤羽還沒來得及回答,江依芽猛然間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推着赤羽往前走一步,江依芽則往後退去,至少有七分像,江依芽像是發現了新事物,“小紅哥哥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

“什麽?”赤羽不明白江依芽在說什麽。

江依芽雙手環抱,眼中充斥自信,“李家新郎是你假扮的對不對?”若不是方才她瞧見赤羽的背影與李家新郎如此像,她是怎麽都不會把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的。

最為可疑的是赤羽竟會對清蘭這樣的留意,甚至是她随口一言清蘭喜歡鈴蘭花,他便買了下來。

“是我。”這件事沒什麽好隐瞞的,赤羽答得幹脆利落。

江依芽不解,“你何時與清蘭師姐這樣熟了?”在她看去,清蘭與赤羽至多只有一副手套的交情,竟然會讓他這樣去幫她。

“小綠知道的事情太多,死的會越早。”赤羽換了一副可怖的樣子故意吓她,只不過他已經沒法再吓到江依芽了。

“算了算了,清蘭師姐這樣好的人,對誰都很好。”江依芽雙手扶着後頸大步向前走去。

她的這句話落在赤羽的心中變了味道,他垂眸看向鈴蘭花,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與清蘭有關的畫面。

——“清蘭師姐這樣好的人,對誰都很好。”

赤羽癡癡的攥緊手中的鈴蘭花根,江依芽說的這句話無意中讓赤羽明白了些什麽,清蘭對每個人都很好,沒有人是特殊的例外。

因而他的回禮或許并不重要。

另一處長街上燈火忽閃的鐵鋪,張懷若坐在木桌前淡然品茶,白衣整潔,玉冠溫涼,“我要的這劍能做嗎?”

挂着的帆布被夜風吹得響動,連同白袍在地上摩挲,看似平靜微風的夜色,鐵匠卻戰戰兢兢的打鐵,雙手止不住的想要顫抖。

“小公子,做出您說的那種劍,需要兩人的血開刃。”鐵匠額間冒着冷汗,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要兩人共用一個劍靈的說法。

一把劍一個劍靈一位主人,劍靈與主人歃血為盟,一個劍靈是難以承認兩個主人的,何況他要的還是最上等的劍靈。

“我知道,你只需打出一把劍。”他風輕雲淡的品茶,“要漂亮一點的。”

鐵匠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硬活,“公子,您說的我只負責打磨劍。”他沒有辦法保證這把劍能夠兩人共用。

張懷若不再說話,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從熱鬧的街市到現在變得冷靜寂寥,鐵匠抹了額間的汗水,袒露的上半身被風刮得涼飕飕。

定眼一看坐在黑夜之中的白袍公子更是心下膽寒,“公子,您瞧瞧這如何?”他雙手捧劍,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張懷若撫摸劍身,劍柄處有花紋,連同劍上也刻有花瓣的紋樣,劍身偏青綠,劍靈還沒附上去。

“不用你的靈石。”張懷若見他要從懷中取出靈石,出聲阻止道。

幽幽白光凝聚在張懷若的掌心,團成一圈浮在他的手中,緩緩的被他灌入劍中,鐵匠見此心中驚愕,瞳孔驟縮,竟然有人會用自身的靈力築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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