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可愛
可愛
有些話不管江依芽說多少遍, 說得多麽的誠懇,張懷若都不信,她的心究竟有沒有向着他并不重要。
他要的是江依芽這個人, 真心能操縱的餘地,太少了。
“收下它,師妹你需要這把劍。”
江依芽目光遲遲的停留在劍上, 或許這是把不錯的劍, 可她不敢去輕易的使用, 就像她身上的縛魂繩, 誰知道他會不會做手腳。
“那師兄可以取下縛魂繩嗎?”兩相權衡下江依芽想取一個折中的法子,總不能什麽便宜都給張懷若占了。
他悄然擡唇笑道, “可以。”有了這把劍的劍靈,他也不需要再用縛魂繩了。
張懷若伸手去解江依芽腰間的縛魂繩,舉止輕柔動作流利,指尖與桃夭相互摩挲, 曾有一次,他也這樣為她系帶子。
江依芽手中握着的劍緊了幾分,呼吸跟着凝重起來, 這距離近的不像話, 不知是什麽在灼燒她的臉和心。
照進來的日光拉長了兩人的影子,她只到張懷若的肩高, 為此他刻意彎下腰去解開縛魂繩。
徐徐清風帶動張懷若的墨發,飄揚起的發絲,微乎其微的點觸江依芽的下颚。
将觸未觸,撩撥起江依芽雙眸中的漣漪。
“師妹, 你的心跳得有些快。”張懷若緩緩直起身子,手中還纏繞着縛魂繩。
纖長分明的手指輕輕一撚動, 那世間少有的東西便消散在空中,彌散些許金光。
暴殄天物!!!
江依芽登時回過神來,這樣的好東西,不喜歡可以給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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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劍我其為喚青花”他看向江依芽手中的劍,若有所思的垂眸。
青花,在他看來其實就是青芽花,取這個名字像江依芽。
江依芽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劍名,随後江依芽想灌入少許靈力試探劍靈,卻被擋了出來。
這劍靈不是空的,有人已經比她先一步成為了它的主人。
格外能是誰,江依芽不動聲色的擡眸望向張懷若,“師兄這把劍,我先收下了。”雖然她心裏知曉,但也不能與他對峙。
先把劍收下,等到日後再想辦法。
“師妹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刃?”張懷若見江依芽并未有任何動作,不免對她心有疑慮。
江依芽是他在山下抓回來的女魔頭,她見過的東西不比他少。如果這劍中的玄妙被她窺破,她大概是不會與劍融血。
張懷若心中生疑,眸光逐漸翻騰,“你不想?”
他問出來了,那就不是她想不想的問題了。只是一瞬的遲疑,就被張懷若勘破,江依芽心下陡然,如此看來想必張懷若知道她撒謊了許多事。
“師兄我是想等回了南山開刃,這樣一來也算是師兄送我的禮物。”江依芽道,“師兄送我的東西,我不願就這樣潦草的拆開。”
說罷,江依芽坦然笑着。
饒是知道這是她的緩兵之計,可那又如何,他拒絕不了那雙明亮清透的雙眸。
“好。”張懷若斂去眼底的那絲絲戾氣,他不急于這一時,只要留的江依芽在身邊,他想做什麽不可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日漸垂暮,江依芽與清蘭對坐在涼亭下。雖然她放下了查小青峰這件事,可清蘭眉間的憂愁卻并未松懈。
“師姐怎麽了。”江依芽歪着頭對上清蘭失神的雙眼。
清蘭幽幽回過神來,“我在想過度的關心他人會不會對別人造成困擾。”她淡聲說着,眉宇間藏着抹不開的憂愁。
一旦靜下來,清蘭便會想到那一日赤羽的話,當真是她做得不好嗎。
江依芽猛地站起身,橫眉駁道,“怎麽會,怎麽有人這樣不識好歹!”誰敢嫌惡她的師姐,真是找罵!
清蘭瞧見她如此率直的模樣,不由得起了笑意,“好了子虛,坐下吧。”清蘭拉着江依芽坐回凳上。
“咳咳——”清蘭收回手捂着嘴輕咳,另一只手緊緊捂住胸口。
“師姐是生病了嗎。”江依芽正欲上手去扶清蘭,清蘭迅速瞟了眼手心,“沒事的,有人來了。”她擡眼看向院外逐步靠近的身影。
江依芽随即順着視線看去,是秦聽來了。
清蘭将手心的血跡迅速掩去,但她肺腑間的擠壓感卻絲毫未消失,只得強忍下心口的疼痛,緩緩直起身。
紫煙的毒素已在體內不斷的蔓延,單憑着靈力的互相抵消不是長久之計。
溶溶月色下,秦聽一身素衣而來,少女墨發如瀑,即使不施粉黛,卻也有渾然天成的俏麗。
“思音師姐的事處理完了,聽師父說你們明日就要走。”秦聽道,“子虛,下次再見應該是門派大比了。”話落,秦聽眸光清亮的看向江依芽。
“是呀,很期待下次再見到你。”她笑着回應秦聽。
清蘭道,“秦姑娘天資聰穎,日後定有希望名震天下。”說這句話時清蘭的聲音比以往更輕,輕得讓江依芽有些不适應。
秦聽聞言眸光微動,“定不負前輩的所言。”
江依芽盯着秦聽發呆,腦海中回憶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利索落地的小姑娘,一言不合的就要和她動手。
“秦聽下次不要再打我了。”江依芽憋着嘴嘟囔,若不是秦聽她也不會再次被捉回南山,說不定已經找出土靈芝,引出了蠱蟲。
造化弄人啊,她也沒辦法做到将這一切都怪到秦聽的身上,她也不知道她心裏想的事。
秦聽被她說得難為情,“那下次子虛與我認真的比試一次可好。”
在亭南城外的那次,江依芽沒有認真,對她處處留情。但在後山時,江依芽爆發出的靈力,以及面對危險時的從容,絕非是普通修道之人有的意志。
她的綠弓,引的驚雷,怎麽會是南山的普通弟子做得出來的,更何況綠弓是碧水派常用的武器。
南山的弟子不練劍,用箭,實在罕見,或者說是可疑。
江依芽語氣散漫答道,“那就下次有機會在和你切磋了。”下次是什麽時候,她不知道,先把話說着。
有沒有那一天還不一定。
“那位小公子如何了?”清蘭忽然出聲問道。
她說的是拂恩,那天他渾身是血的為幾人報信,到現在幾人要走了也沒瞧見人。
秦聽沉聲道,“拂恩的傷不重,想來袁益師兄是沒有下狠手。”他受的傷只是皮肉傷,養兩天就好了。
清蘭聽罷微微颔首,不知為何她此刻想到了赤羽,他的話在清蘭的心上打了結。
“後山的玉蘭花開了。”秦聽往前眺望,眼瞳中倒映着遠處粉白相間的一片。
今年的玉蘭花開得格外的好,蔓延在整個後山,江依芽也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其實她有一處不解。
秦聽在後山時對她說她怕高,可她明明知曉後山中變幻莫測的山石卻還要去。
江依芽眸光一亮,忽然間想通了其中的因果,秦聽怕高,所以她才不斷的訓練聽覺。雖說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誰又說得準她日後不會面臨那樣處境。
“子虛,前輩,我不便多留,來日再見。”秦聽眼中劃過不舍,随後毅然的拱手辭別,這幾日因林思音的事她當誤修煉的時間太多。
清蘭溫笑着點頭,“再會。”下次再與秦聽見面,恐怕便不會這樣對坐了。
“去吧去吧。”江依芽擺擺手道,“人生何處不遇見。”
“子虛,那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清蘭被她的話都得喜笑顏開,只是胸口悶疼,她收斂了幾分。
江依芽不甚在意,轉了轉眸子,“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秦聽聞言也低頭含笑,不過多時她便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
“秦姑娘似乎很喜歡你。”清蘭唇邊還含着點點笑意。江依芽怔怔的看向清蘭,疑惑發問,“有嗎?”
清蘭沒有回答,心髒陣陣抽疼,那一雙輕柔的眼眸,眼底蘊着難以壓制的波瀾,“子虛,我想回房歇息。”
江依芽想起身扶清蘭,卻被她按住肩,為防江依芽看出端倪,她不敢露出任何的不适。
直至她目送清蘭回房後,江依芽才轉過身子趴在石桌上,總覺得是哪裏不對。
天色漸晚,月光稀散,銀輝遍地。
整整一個下午,江依芽都沒瞧見張懷若的影子,心裏雖然有些慶幸她沒來找自己,可又感到怪異。
一個兩個好像都有事情在瞞着他。
江依芽走出亭子,探頭探腦的左顧右盼,确認四下無人後,她走到了草地處,尖軟的青草刺撓着她的後頸。
月光傾照在她的身上,與這青草地相互交融,仿佛她也是棵草。
每每這樣躺着總會讓她覺得格外安穩,泥土的青草香,清亮的夜風,讓江依芽得了片刻的惬意。
她回想起張懷若的院子,其實在沒枯萎前她也覺得躺着舒服,但自從枯萎後,就不再感覺暢快,反而讓她生出一陣頹然。
不知是過了多久,耳旁的青草在嘶嘶作響,擾得她不痛快,江依芽睜開眼悠閑的撇過頭看去,驚得她徑直從地上彈起來。
“師兄?”
大半夜的蹑手蹑腳的坐到她旁邊,若不是風吹袖袍,她還不知道旁邊一直坐着張懷若。
是從什麽時候過來的。
張懷若不疾不許的整理了袖袍,“你壓着我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有幾分委屈,仿佛是她的不是。
“師兄,人——”
“人吓人不會吓死人。”張懷若搶了她的話,江依芽來回都是同一個話術,求饒,扮弱,裝委屈。
就算是真的吓死她了,他也能把她救回來。
江依芽在心裏瞪了張懷若一眼,她被搶了詞不知該說些什麽,轉過頭不再理他。
“師妹喜歡躺着?”他目光落在江依芽身上,她轉過身坐着比他又矮了些,生起氣來竟......
有些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