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自戕
自戕
清蘭的事就這樣暫且擱置下來, 李家定的婚期尚且還早,江依芽對清蘭的選擇也不再執着。
更何況她現下自顧不暇,明日就是她與張阮阮的比試, 是去是留對如今的她來說,意義都不大。
但江依芽的心底沒由來的不安,越是接近明日, 越是惶恐。
兩人練劍時清蘭看出她的心事, 于是倒茶前去問道, “子虛, 心不寧聚不起神,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江依芽利索地收劍, 接過茶淡聲道,“師姐,我心慌。”昨夜她在床上輾轉難眠,可卻毫無睡意。這幾天江依芽的反常, 她是看在眼裏的,只是無論如何問發生了什麽,她都遮掩過去。
“子虛, 今日天晴我們出去走走怎麽樣。”清蘭抿唇溫柔的笑着, 既然無法問出什麽,便也只能靜靜的陪在她的身邊。
南山上西側有一處花園, 閑暇時會有不少的弟子前去散心,只是那裏靠近張阮阮的院子。
清蘭陪着江依芽一路過去,初春的好天時,綠樹新芽洋溢着春的氣息, 風中攜着清幽的花香,蝴蝶在其中翩然飛舞。
兩側生長着各色的鮮花, 茵茵綠草作陪,晨間的薄薄霧氣籠着,添了一層輕紗。
南山這處地方格外适合養老,江依芽随意地打量着周遭的景致,忽然間心頭的慌亂被抹平許多,見到此情此景,她又想躺下去。
“子虛,昨夜你說的事情,我想了想是不是赤羽師弟和你說了些什麽?”清蘭低眉目光移到別處。
昨天夜裏江依芽和她說,赤羽喜歡她,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打斷。
江依芽眸光忽沉,略帶疑惑地道,“師姐,那你喜歡赤羽嗎?”
赤羽喜歡清蘭她能看得明白,可她的師姐溫柔的對待每個人,她着實看不清。
清蘭輕咬下唇,垂首思索良久,“是喜歡的。”說罷,她擡起柔和堅定的雙眸與江依芽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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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所以在意,在意赤羽對她的看法,會在那時因赤羽的舉動而傷神。
她忽然想起下山遇見赤羽時,一襲勝火的紅衣,獨步行走在南山的綠林,是這片林子裏唯一不同的亮色。
但他那雙漂亮的雙眸仿佛藏着心事,并不像他看起來的那樣惹人注目。
徐徐清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在地上來回游走。
聽着清蘭的話,江依芽心底是為兩人高興的,只是就算赤羽與清蘭兩情相悅,卻也不能互相表明心意。
這在南山是不可觸碰的禁忌。
轉念一想,江依芽恍惚間記起張懷若說,要是她願意,他可以滅了南山派,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清蘭陪着江依芽在花園裏轉了許久,将裏面的花樹看了個遍,只是江依芽不說任何話,靜靜地聽着清蘭講。
正要出花園,兩人迎面碰上了張阮阮和紅葉,少女笑得嬌俏豔麗,連帶着春色都做了她的陪襯。
清蘭下意識的上前一步,颔首淺笑。
張阮阮漫不經心地回以微笑,“師姐好興致,從前可不見師姐來這裏。”這片花園看似人人都可以來,實則是張青山專門為她造的。
其餘弟子也是沾了張阮阮的光才能閑暇時到此處走一走。
紅葉在身後替她抱着劍,輕蔑地擡眼打量了一眼江依芽,曾經何其落魄的人,現在也成了南山的弟子。
她在心底泛起一陣譏嘲,小步上前在張阮阮的耳邊呢喃了幾句。
不知她說了什麽,只見張阮阮泛起淺淡的笑意,“江姑娘,明日的比試你準備得如何了?”她語氣關切的問道。
即使知道她不懷好意,江依芽還是扯出一抹笑答道,“小師姐,準備得差不多了,明日還請小師姐賜教。”
江依芽莫名覺得先前的心慌不是沒有理由的,張阮阮看起來有十足的把握贏她,加之她笑得這樣燦爛,很難不讓她擔憂。
清蘭知道這場比試是關乎着江依芽能不能繼續在南山修習,她婉轉道,“師妹心善,實在是子虛的福氣。”
話落,張阮阮唇邊的笑意更深,眼底掩不住的高興,“師姐,我倒覺得江姑娘的福氣在後面呢。”
聞言,紅葉也跟着垂首低笑。
兩人并未多留,張阮阮向清蘭辭別,臨行前對着江依芽燦然一笑,與曾經在偏院時給她平安符的時候,竟巧妙的重疊在一起。
紅葉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張阮阮身側,俏聲道,“小姐,為何不現在就告訴葉清蘭?”
“現在不是個好時候,等到明日不是更好嗎。”張阮阮眉尾上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明天那麽多人呢,”
兩人的比試不說全南山的弟子回來看,至少那幾位在乎的人都會來,等到那個時候,江依芽是個怎樣的人就會被知曉。
“那兩個人處理好了嗎?”張阮阮厲聲問道,“別讓人發現了,扔出南山。”
紅葉俯身到她耳邊低聲道,“小姐,那兩個人好似下山去了,沒再回來。”
她本想用張阮阮給她的利器,只是沒想過兩人會不回來了。
“罷了,解決眼下的事情要緊。”她想殺了他們以絕後患,但轉念一想,仿佛這兩人是死是活都與她沒有幹系。
真正想殺他們的應該另有其人。
這一日,江依芽回了弟子院後先去找了赤羽,她沒有告訴清蘭赤羽與葉家的恩怨。
畢竟在某種程度上只會加重兩人的芥蒂,這不是她想看見,至于以後二人的感情又該何去何從,江依芽想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她能做的就是盡力解開兩人的誤會。
去弟子院的路上,穿過曠闊的峰臺時,江依芽遇見了正在修煉的木則心,少年肆意不羁,握劍之勢幹脆利落。
感受到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木則心回眸望去,目光遲愣片刻,綻開笑顏,“子虛,你怎麽來了。”少年的笑純粹幹淨,好似藏着清風明月。
平日江依芽不在峰臺修習,一來是因為她才從小青峰回來不久,二來是因為張阮阮向張青山特地免了江依芽每日的修煉。
明面上是為了她着想,實際上是希望她多有懈怠。
江依芽聞聲遲疑了半晌才答道,“有些事情想去找赤羽。”
“子虛最近想去鼎食閣嗎,吃點喜歡的東西。”木則心溫聲又問,“或者去布縷樓做兩件新衣裳也好。”
他目光真摯明亮,如同幽暗中的星子,在徐徐詢問着江依芽。
從他在張懷若的院子裏再見到江依芽到現在,木則心能清晰地感受到江依芽變得頹然,反應遲鈍,情緒的起伏像是一潭死水。
江依芽強硬的抿開笑,“不用了,我還有事,木則心等以後我會告訴你的。”
木則心對她的關心不假,等到以後有一個合适的時機,再把一切都告訴他也不遲,等到她能坦然的面對時,才能有足夠的勇氣說出那些不堪。
江依芽颔首同他告別,加快步子向男弟子院去,男弟子院靠近張懷若的院子,越往裏走,她的心越發的懸空不安。
南山只有兩個例外,一是張阮阮,二是張懷若。
張阮阮為張青山的愛女,有一處別院自然不是什麽怪事。至于張懷若并非張青山的兒子,只是從小受了他的養育之恩,給他置了一處院子。
不過再江依芽看來,她并不覺得這處院子是張青山主動給她置辦的。整個南山唯一對他有心思的,只有張阮阮。
而張懷若在南山的名聲,甚至不如宋淩。
江依芽入南山不過月餘,她看得出張青山最信任的人是宋淩,并非張懷若。
可這十分奇怪,分明張懷若才是張青山從小看着長大的,但卻對他平平淡淡,甚至不如後面拜師的宋淩。
如果不是張阮阮,興許張懷若在南山的地位會更加難堪。
臨到赤羽跟前,江依芽深吸口氣,“小紅哥哥。”她朝着那抹熟悉身影喊着,雖穿着弟子服,可他的舉手投足間氣質一眼便瞧得出來。
赤羽緩緩回身,上前快步帶着江依芽到了山林深處。
午後的斜陽灼灼地撲撒在山林間,幾聲鳥鳴回響,悠遠清脆。
“怎麽了?”赤羽看她慌亂的模樣,那天夜裏張懷若突然把江依芽帶走,想必她已經知道了他與葉家的事。
江依芽徑直說了來意,“清蘭師姐不是葉家的人。”她擡眸對上赤羽驚詫的目光,“是人偶蠱,現在的清蘭是替身。”
她一字一句的認真說着,話落,赤羽怔愣在原地。
光影浮動在林間,風聲攪動起樹葉,金光下飛過的鳥群,帶起一片陰影。
在這片刻裏,赤羽腦海中閃過許多與清蘭相關的畫面,第一次見清蘭是在下山毀屍時,夜間素雅盛開的鈴蘭花。
其實他有懷疑過清蘭不是葉家的人,因為劍随主人,葉家的人怎麽會有那樣的劍氣,柔和美好得像天邊的月亮。
清蘭是皎潔澄明的月亮,高懸在夜空中,他不敢去獨有,離她太近反倒會玷污了她。
“謝謝你小綠。”
因為江依芽帶來的消息,他可以在心裏偷偷的守護這輪明月,而不再因她的身份備受折磨。
于他而言,喜歡清蘭是件頗為煎熬的事。
在曾經,他走過最肮髒的地方,見過最醜惡的人心,做過他最不情願的事,縱使他內心極度痛苦,卻也為了找到妹妹不得不活下去。
因為月光太過聖潔,所以赤羽選擇無聲相伴。
“小紅哥哥,師姐說——”江依芽望着赤羽的雙眸停頓下來,她是想告訴赤羽,清蘭也喜歡她。
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開不了口,或許他們之間的事情,需要他們自己去解決。
“師姐說我最近的鈴蘭訣練得不錯。”江依芽盡量笑得真實可信,“我的話說完了,該回去了。”
兩人都揣着明白裝糊塗,與江依芽相處這麽久,赤羽也能看穿她的僞裝。
就像那次在亭南城外,他縱容她破了鎖妖陣,只要江依芽安然無恙,他願意多為她做些什麽。
“小綠,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赤羽忽然出聲攔下她。
江依芽頓住腳步,輕蹙眉心,俯視着裙邊的花紋,等待着赤羽的問題。
“你喜歡公子嗎?”
風聲,話語聲,樹葉的摩挲聲,交錯着傳到江依芽耳邊,她好像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赤羽打量着她單薄的背影,瘦弱的小姑娘,與他的經歷相似卻又不甚相同,在這林子裏,她像棵小樹。
江依芽眸光幽深了幾分,地上卷起的落葉變成了一幅幅與張懷若相遇的畫面。
——“和我回南山。”
——“想離開可以,只能是你的屍體被抛下南山。”
——“你看我像個好人嗎?”
從什麽時候起,張懷若對她變了。
明明最開始他只是想利用她,為什麽到了現在要囚禁她,讓她這樣半死不活着,沒有任何生的盼頭。
——“我心悅你,是喜歡。”
——“是你先騙我的。”
江依芽垂下眼睫,細細的想了想,大概是在那時,她說了喜歡張大哥,而張懷若當真了。
但赤羽現在問的是,她喜不喜歡張懷若。
喜歡嗎?還是不喜歡。
為什麽會喜歡一個陰沉暴戾,弑殺成性的人。
因為知道張懷若是怎樣的一個人,江依芽不敢喜歡他,甚至從未想過會喜歡他。
“我不喜歡他。”
江依芽猶豫了很久,想了很久,她想這個應該就是她心底的答案。
可這句話說出去的時候,她的心跳好像慢了幾分,就如同山寺中的悶鐘越發的低沉。
赤羽對她的回答并不意外,反倒心底為江依芽松了口氣,她若真的喜歡張懷若,那接下來的路,她也便要一同走下去。
這是一條不歸路。
“小綠,找個時機我放你走。”赤羽走到她身側,眺望遠方綿延不絕的青山,蒙着薄薄金光。
江依芽不動聲色側目看他,難得地真心笑了起來,眸中那片清亮仿佛又回來了。
“不用的,小紅哥哥。”随着他的視線,江依芽望見了如畫河山,那是她曾經向往的美好。
赤羽已經幫過她一次,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她不願再讓赤羽冒險,如果真的再有機會,她不會讓任何人抓到破綻,也不會再讓任何人找到。
明日便是與張阮阮的比試,江依芽不打算穿着南山的弟子服,她翻出了秦聽送她的衣裳,鵝黃色的衣裙,袖口處藏有數道暗器。
張阮阮想讓她離開南山,江依芽求之不得。
桌上的長壽花換了好幾次,清蘭将她照顧得很好,她坐在桌前撥弄着花瓣,微弱的燭光倒影出她的影子。
青花劍被她放置在桌邊,江依芽趴在桌上出神地想事情,尤其是突然出現的那兩個人,不是沖着清蘭的。而是沖着她來的,南山一向嚴謹,放了兩個外人進來居然毫無動靜,這不符合常理。
有人在背後為那兩個人引路,其實此刻江依芽只能想到是張阮阮,只是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為了讓她死在兩個外人的手上?
江依芽怔怔地搖了搖頭,或許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那她真正想要做的是什麽。
思緒在不斷地游歷,時常一片空白,等到江依芽回過神來時,已經是深更半夜。
清冷的銀輝透過紙窗撒了遍地的細鹽,江依芽起身去支起窗,镌刻在身體深處的記憶被喚醒。
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此刻扶着窗沿顫栗,那夜的暴雨夾雜着淩冽的風聲,她在張懷若身下婉轉求.歡的畫面湧了上來。
哐當一聲。
江依芽跌坐在窗下,緊緊蜷縮在一處,腦海中的一切攪亂在一處,粘稠得像一團漿糊,指尖緊緊扣着手心。在寂寥無聲的夜裏,她不斷的抽噎,可那些畫面仍舊在盤旋,像是惡魔追趕着她,要她不能忘記。
徐徐吹來的清風變成了呼嘯的狂風,江依芽緩緩站起身來,目光呆滞地看向青花劍,慢步走到桌邊。
如果那把劍橫在她的脖子前是不是就不會有那些記憶,是不是就可以什麽都沒有發生。
江依芽迅速抽出青花劍凝神盯了許久,最終雙手握劍橫在脖子前,只要用些力,那些記憶就可以消失了。
鋒利的刀刃逐步割破她的皮肉,鮮血涓涓湧出,再深一點,再深一點,江依芽手上不斷的使力——
“停下,快停下!”
青花劍中竄出一抹綠悠悠的熒光,它纏繞在江依芽的手邊,加重了青花劍的劍身,使其跌落在地上。
江依芽目光幽深地看向希冀的熒光,“是劍靈?”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麽怪東西能從劍裏面竄出來。
每把劍融血之後都會有劍靈,但卻極少有能離開劍的劍靈。
“主人何必想不開,您不是一直想活着嗎?”它惑然開口,空靈的聲音讓江依芽心底恢複些許平靜。
劍靈能感知她的心事,但她卻并不是劍靈的第一個主人,第一個與它融血的是張懷若。
說不定這個小東西也是張懷若放來監視她的。
“跟你有什麽關系。”江依芽不客氣的回怼,脖頸間的血順流到衣領上,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
劍靈飛到她的脖子上,散發着淺淡的光,替她止住了血,恢複了傷口處的疤痕。
“您是我的主人,我身上有你的血。”它語氣柔和的開口,見傷口愈合才松了口氣。
江依芽黯淡垂眸,辨不清她的情緒,随後又蜷縮回窗邊,不再同它說話。
“我陪着你。”
它化作一束花伏在江依芽的頭上,一朵青綠色的花綻放在她的烏黑發絲上,随着窗外的微風搖晃着。
有它在,江依芽好似真的平穩了下來,靜靜的靠在床邊,那些不願回想起的畫面好像逐漸褪去。
平靜安寧的後半夜,撒進來的月光傾照在花和人身上。
月亮西沉,天邊逐漸明亮,清晨的氣息激起江依芽的神志,整個後半夜都保持在游離的狀态。
好像什麽都沒想,可又實實在在的沒睡。
今天是她和張阮阮的比試,江依芽緩緩起身,下意識的往頭上一抹,撲了個空,狠狠地錘了一下腦袋。
昨夜跑出來的劍靈好像又回去了。
江依芽輕拂青花劍,怔怔的看着它,這把劍即屬于她,也屬于張懷若。
清蘭一大早的就等在了門外,手裏捧着一碗粥,見她出來溫和笑道,“子虛吃點東西吧。”
“不想吃,師姐。”她回拒了清蘭。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清蘭也不糾結與江依芽的疏遠淡漠,反倒更擔心她。
看她不想吃,清蘭放下粥,“子虛,這場比試其實贏不贏都沒關系的,不會真的趕你出南山的,不要太過擔心。”
清蘭入南山這麽久,還沒聽說過,弟子之間比試輸了就要趕出南山,就算是兩人口頭立約,也得有長老做主說了算。
江依芽沒有答話,只是往比試的峰臺處走,這場比試只有她知道張阮阮在想什麽。
她鐵了心的要把她趕出南山,就算是有張青山做主,不也會偏向張阮阮嗎。
晨光和煦,南山的景致是最好的,從半山腰向上可眺望綿延不絕的山脈,向下可觀亭南城的風貌,彌蒙霧氣更添仙境。
今日去往峰臺的弟子很多,幾人結伴相邀,依稀聽得清幾句。
“是小師妹與新來的弟子比試欸,可是好幾年都沒見小師妹舞劍了。”
“小師妹心裏只有二師兄啊,難得難得啊。”
“快些走吧,沒有好位置了!”
三三兩兩的成群圍在峰臺,江依芽從人群中擠了進去,臨上臺前,清蘭憂心叮囑道,“子虛,輸了也沒關系的。”
即使是輸了,她也會想辦法讓她留下來。
江依芽沒有說話,只是乖巧的點頭,清蘭擔心她,她總是要讓她放心才好。
張阮阮一早便在峰臺等着江依芽,來得早的弟子都争相與她攀談。她性格活潑,生得面若桃花,與人交談起來格外的自信。
周遭弟子皆在仰望張阮阮,她手中的阮劍變化自如,眉宇間散發着與生俱來的傲氣。
臺下圍觀着的人衆多,鬧哄哄的聲音,像是蚊子在她的耳邊鳴。
江依芽打量了一圈,張青山坐在首位觀戰,其餘的人都在,準确來說她認識的人都在。
張懷若與宋淩站在一處,木則心不情不願的站在赤羽旁邊,清蘭則獨自一人站在方才的位置。
“我押小師妹贏。”有弟子在其中高昂的說道。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在押張阮阮能贏。
聞言,張阮阮眉尾上挑越發的得意,“江姑娘,可準備好了?”
從江依芽正式拜入南山派,張阮阮從未叫過她師妹,盡管她一口一個師姐的喊,都沒能解開她的心。
張懷若仰目與江依芽的視線片刻的交錯,那瞬間,江依芽記起他在小青峰說,她不會輸。
她不知道張懷若是哪裏來的底氣這麽肯定,也沒見到他給她什麽法寶,除了手上的這把劍。
宋淩也與江依芽有一瞬間的對視,他擔憂兩人比試,同樣害怕有人會受傷,只是這幾日他因碧水派的事頭疼,無暇估計兩人之間的比試。
“靜!”
張青山內力發聲,震住衆多弟子的聲音,頃刻間,峰臺鴉雀無聲。
“準備好了嗎?”他問兩人。
張阮阮輕笑道,“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江依芽随之答道。
張青山褶皺的指尖一擡,築起一道結界,将兩人框在其中,“比試,點到為止,不可傷人。”他眯了眯眼,悠閑地望向兩人。
“小師姐,請賜教。”
江依芽握劍拱手,聲音利落幹脆,卻又像帶着某種決心。
張阮阮唇邊蕩開一抹笑,甩出阮劍,眸光淩厲似劍,“那可看好了,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