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魔道

魔道

伴随着風起, 張阮阮的劍如游蛇,直擊江依芽的命門,招招狠厲絕情, 看得臺下的張青山直皺眉。

普通的一場比試,沒曾想張阮阮卻會有這樣大的戾氣。

江依芽尚且借着清蘭的鈴蘭訣能與她來回過招,可越是漏的招多, 張阮阮便見招拆招, 也就逐漸落了下風。

見此, 張阮阮輕蔑道, “我以為是有多大的本事呢。”她手腕一轉,阮劍纏上江依芽的青花劍。

“不過是有點狐媚子的本事, 別想攪了南山的清淨。”張阮阮貼着她耳邊道,“女魔頭,上了南山派,還真是讓人稀奇呢。”

她的聲音嬌柔無骨, 卻讓江依芽的心寒了一陣又一陣。

處在下風的江依芽一時間被擾亂了心智,手中的劍仿佛不聽使喚的動了起來,挑開了阮劍。

這把劍不是她在操控, 而是——

江依芽目光下移至人群中的張懷若, 他淡然出塵,眼底一片平和, 不染俗世的模樣,叫人看不出一點端倪。

唯獨江依芽看到了他不斷飄蕩的衣袖,這把劍是他的。

有了張懷若的加持,青花劍很快便壓制住張阮阮, 臺下一片唏噓,為她捏把汗。

江依芽任由青花劍帶動她, 所有的招式都是張懷若在背後破除,畢竟是多年一起長大的人,怎麽會看不出她的弱點。

張阮阮被狼狽擊退,靠着劍跪撐在地,臉上卻強撐着笑意。

張青山正欲起身宣布結果,只見張阮阮又一猛沖,提劍刺向江依芽,張青山瞪眼大喊,“不可!”

事發突然,張懷若眸光一沉,他并未想過她還會不死心的往上沖,偏偏方才已經将青花劍脫離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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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依芽看着她迅速而來,下意識的召出了弓箭自保,臺下弟子面露驚愕,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幕。

張阮阮輕喘口氣,右手一甩,站定在她的面前,并未再有攻擊的舉動。

此刻江依芽勾着一支箭,目光呆滞的看她停下,張阮阮笑得更加輕松,“江姑娘,作為一個女魔頭,會的東西還真多。”

她往後退卻,朝着臺下大喊道,“江姑娘,受教了!”

話落,江依芽體內升起滔天的靈力,在體內不斷的炸開,混沌的靈力在身體裏橫沖直撞,不斷地在外洩。

張青山的結界被她的靈力沖破,一陣又一陣的黑霧在她的周邊翻滾。

江依芽這才明白,張阮阮在方才往她身體扔了東西,只可惜她沒看清,饒是知道也無用了。

“這是什麽?”有弟子惶恐問道。

“好像是,是——魔氣。”

“怎麽會有人修魔道,師父沒教過啊。”

弟子們擡頭仰視被魔氣依托上天的江依芽,有驚懼,有厭惡,還有張阮阮唇邊蕩開輕蔑的笑意。

清蘭見此不由得一驚,顫顫巍巍的擡眸,想從江依芽的眼中看到些什麽,她的小師妹怎麽會是女魔頭。

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她的身上,在打量着一個怪物。

張青山瞳孔一震,“誅魔!”他縱身上前去先将張阮阮帶了出來,“阮阮,往後退。”他滿目慈愛的憂心叮囑。

魔氣還在不斷膨脹,整個南山的天忽地暗沉下來,大風攪撒江依芽的烏發,神情漠然的俯視峰臺上的人。

宋淩眸光不可見的沉了下去,很快便到張阮阮的身側,“小師妹,可有受傷,妖魔狡猾修煉邪術之人更甚。”

他說完餘光瞥了眼在魔氣中央的江依芽,心中紛亂異常。

赤羽迅速調整位置站到張懷若的身後,向他請示,“公子,如此下去江姑娘可能走不出南山。”

這裏是南山的地盤,更何況還有張青山坐鎮,若是江依芽被俘,難逃一死。

張懷若握緊了袖中的手,微微擡眸看她,此刻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護着她,南山的衆多的弟子,宋淩尚且在此。

“再等等。”他思忖良久,觀察着周遭湧動的弟子。

木則心随即跟在宋淩的身後,猶豫再三開口,“大師兄,子虛......”他雙手纂成拳,難以置信地看了眼江依芽。

她怎麽會是女魔頭,又怎麽會修煉魔道。

宋淩蹙眉道,“師弟,事實便在眼前,先将其降伏。”眼下,江依芽渾身散發着強烈的魔氣,普通人就算修煉魔道也不會有如此強盛的力量。

唯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江依芽修煉魔道已久,長期潛伏在南山。

宋淩率先提起淩雲劍飛身與江依芽對峙,兩人一邪一正,兩相對立時,山下掀起一陣疾風,直沖南山山腰,幾乎要将樹幹折斷。

修為淺的弟子被吹得看不清兩人,清蘭與木則心并未有所動作,皆在原處仰望兩人。

不管他們出不出手,在兩人眼中江依芽都不會是宋淩的對手。最重要的是,他們不願同江依芽動手,卻又不得不将她制服。

木則心目光哀戚,攥緊雙拳,他無法接受一直以來,江依芽都在騙他,原來那時在鏡子裏時,就已經和他說明了。

是他選擇了相信她,木則心茫然無措地怔愣在原地,難怪江依芽總說他好騙。

“是為何要來南山作亂?”宋淩目光淩冽,夾雜着殺氣,“南山春試的弟子可是你所為?”

江依芽一臉淡漠,就連神情從方才到現在都沒變過,曾經她最害怕的一幕,還是出現在了她眼前。

她怕所有在乎她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害怕成為衆矢之的。

可現在她好像也能平靜的看着這些發生在眼前,心底甚至泛不起一絲波瀾。

“不是。”

江依芽冷聲開口,餘光掃過張懷若,她沒做過的事她不會承認。

“莫要狡辯,修習魔道,是為可惡,”宋淩劍眉一橫,揮劍躍向江依芽。

感受到威脅的魔氣圍成一圈,将江依芽護在其中,就算她不動手,這些魔氣仿佛是認定了她。

江依芽不想同宋淩交手,曾經他幫過自己,倒也不想落得個忘恩負義的名聲,雖然現在這個名聲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但她不想在心裏留下個不痛快。

至于剩下的人,江依芽朝峰臺看去,一眼望去,只有赤羽急得想上來幫她,可張懷若又怎麽會讓他一意孤行。

好像此刻他也頗多受限,這一次你總不能再攔我了。江依芽借着魔氣掙脫開宋淩的束縛,轉身飛速離開南山,宋淩見狀追她而去。

“交由宋淩便是,徹查江子虛的身世來歷。”張青山攔下其餘想要追去的弟子,清蘭則有序地遣散衆弟子。

張阮阮憂心道,“父親這樣的人藏在南山是真的叫人可怕。”她回眸尋找一個身影,卻沒找到蹤跡。

“阮阮,且先回去休息。”張青山白眉攏起,南山出的亂子越來越多了。

南山高聳的懸崖邊,崖風席卷而上,宋淩追上江依芽,一道劍光攔住她的去路,“江姑娘,犯惡當誅。”他目光略有顫動。

面對往日那位靈動活潑的小姑娘,他其實也不願相信她會是一個惡人,但這是他親眼所見。

“大師兄,你打不過我,放我走吧。”江依芽聲音冷得像是高山的霜花,擡眸與宋淩相對時又越發的漠然。

才短短半月不見,她仿佛變了個人。

“師兄,放了她吧。”

林間忽然走出翩然的身影,說話的語氣中夾雜了些許的請求意味。

張懷若走到兩人的面前,他只淡淡地掃了一眼江依芽,随後同宋淩說道,“師兄,你打不過現在魔氣正盛的她。”

看出宋淩眼中的猶豫,張懷若眸光忽沉,略含苦澀的抿唇道,“師兄相信,師妹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曾經宋淩與江依芽有過接觸,利用這一層,興許能挑開宋淩內心的一絲縫隙,為江依芽争得一個機會。

“師弟!”宋淩低呵,即使他這樣想卻也不能真的放過江依芽,她修魔道是事實。

張懷若不打算帶江依芽回南山,至少如今她不能回去,放她暫時離開或許更好。

“師兄,給我些時間,這背後定有隐情,我們都不願相信師妹是這樣的人,不是嗎?”張懷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只要說動了他,暫且便能讓她有一線生機。

若是宋淩不願放她,必然會有一場血戰。

握着淩雲劍的手緊了又緊,宋淩目光地猶豫掙紮,往日江依芽的模樣歷歷在目。“你走吧。”他收了劍,狠下口氣,背過身不去看她。

張懷若既然願意為江依芽找個公道,他也願意放了她,等到日後再見,他也不再手軟。

聞言,江依芽瞳眸微閃,默默地轉身離開南山,是他們兩人放她走的,她也不必有什麽負擔與壓力。

終于離開了南山,雖然是這樣的方式。

張懷若凝神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從她的身上看得出沒有留戀,只有無盡的疲倦與心傷。

這次是他放她走的,張懷若深吸口氣,恢複淡然的神情,“師兄,我會找出背後的緣由的。”

宋淩為難地颔首,話雖如此,可放走江依芽畢竟他也有責任,“師弟,辛苦你了。”宋淩拍了拍他的肩。

直到宋淩走遠後很久,張懷若都站在原處眺望方才江依芽離開的方向,那最有生機的花,離他遠去了。

她又會去哪裏。

唯一能讓張懷若稍有慶幸的是,她帶走了青花劍。

只要青花劍在,有朝一日,他一定會再見到她。

無邊無際的山野,遼闊的海河,自由暢快的呼吸,她從南山一路飛出,眺望劍下的世情百态。

這是她最開始離開碧水派最想過的生活。

只要再次隐姓埋名,找個小村落,過平淡安穩的生活,好像一切又會回到曾經的樣子。

張懷若與宋淩回南山複命,長老殿內張青山滿面愁容,看似慈藹的目光中蘊着怒氣。

“人沒抓回來就算了,去看看清蘭這孩子。”最終張青山還是嘆了口氣,收斂了怒意。在宋淩與張懷若走後不久,清蘭便吐血倒地。

張阮阮站在張青山身側,視線落到張懷若身上,“師兄,這樣的女魔頭可是讓你費些心力。”

往日張懷若護着江依芽的畫面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若不是她下山途中發現那兩個潛藏的修道之人,還揭不開她的真面目。

想來是江依芽蠱惑了張懷若,才會讓他變得那樣癡迷,和他往日見到的師兄完全不同。

“多些師妹相助了。”

張懷若垂首,長睫虛掩着他的烏黑的雙眸,将眼底的肅殺全數掩蓋。

宋淩見此上前問道,“清蘭師妹是如何了?”

“那孩子受了傷,藏到了現在才說,我看過了,是一種毒,只能去問問天湖派是否有辦法了。”張青山搖了搖頭,這麽多年清蘭為南山盡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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