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思緒中電話鈴聲忽然響起,是褚煦梁。江新年連忙接起來,對方沉穩的聲線帶着一絲擔憂。
“新年,你生氣了?”褚煦梁不确定地問。
“沒有。”江新年着急解釋,他怎麽可能會為這種小事生褚煦梁的氣。“只是很想你。”他委委屈屈地說。
“我知道。”褚煦梁又何嘗不是呢。
第二天,大概之前沒休息好,江新年一覺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他估摸着褚煦梁昨晚要飛,這個時間點已經拿了吃的回房睡覺。本來打算制造偶遇的江新年懊惱地起床洗漱,胡子也懶得再刮。
剛從洗手間出來,正好聽到隔壁房間咔噠一聲開門的聲響,緊接着是不輕不重關門的聲音。江新年手按在門把手上,正驚喜地預備奪門而出,忽然間想起昨天分別前的對話,褚煦梁會不會因此生氣,覺得自己是刻意在守着他出門?
江新年心中天人交戰,一方面他舍不得這難得一次的見面機會,另一方面他又确實不想惹褚煦梁不高興。糾結半天,一個人在房門口來回踱步的江新年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梁哥出門已經快十分鐘了吧,按理來說選幾樣零食而已,來回五分鐘都夠夠的,何至于要花這麽長時間?
一個猜想在江新年腦中形成,令他的心猛烈跳動起來。他梁哥莫不是在等他?
江新年一把拉開房門,站在走廊上遠遠看見那頭的褚煦梁也朝他回望過來。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跳聲中江新年向對方快步走近。飛行員良好的視力使得他遠遠瞧見褚煦梁皺了眉,心裏咯噔一聲,莫非是他猜錯了?
“戴口罩!”褚煦梁厲聲訓斥。
江新年這才驚覺自己出門太急口罩忘了戴,不過還好就在他衣服口袋裏。江新年緩出一口氣,看來他梁哥皺眉不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是他粗心大意忘了戴口罩出門。他急忙把口罩戴上,蹭到下巴的時候江新年變了臉色。
完了,他今早沒有用剃須刀!偏偏還沒用口罩遮住!要說自己視力好,他梁哥不也一樣?那豈不是剛才遠遠就瞧見他胡子拉碴的糟糕模樣了!江新年欲哭無淚,好不容易才能見上一面,結果他給對方留下的不是帥氣的身影而是這般邋遢的形象。
江新年肉眼可見地焉了下去,褚煦梁大概以為是自己剛才語氣太兇,主動遞給他一罐酸奶。“你不是喜歡椰子口味麽,多拿幾個。”
江新年悶悶地“嗯”一聲。褚煦梁沒轍了,只能道歉:“不是故意要兇你的,走廊上人來人往,你忘戴口罩風險太大。”
江新年擡起一雙黑黑亮亮的眼睛看他,直把褚煦梁盯得不好意思偏過視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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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生你氣,我是怪我自己。”
江新年也不怕丢人了,主動坦白:“早上忘了刮胡子,覺得有點兒破壞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褚煦梁被逗笑了,“你在我心目中什麽形象啊?”
江新年想說那自然是英俊潇灑的帥哥形象,他這張臉從小被誇到大,對于自己的顏值還是有點兒信心的,但真要他說出口還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又不是沒看過你早上不刮胡子的樣子。”
褚煦梁輕飄飄一句話似一根羽毛撓到了江新年的心間,提醒着他,他們是親密無間的愛人。多少個早晨一起相擁着醒來,別說是自己沒刮胡子,就是沒穿內褲的樣子他梁哥也見過啊。
江新年也笑了,三言兩語間兩人之間的氛圍回到了熟悉的狀态。
江新年給褚煦梁挑了雞肉蛋白腸,褚煦梁又給他添了維生素片。末了江新年在一衆五花八門的營養食品中扒拉出幾筒薯片。
好家夥,這是哪位壯士點的單,實在是幹得漂亮!江新年美滋滋地把一筒烤肉味薯片抱進懷裏,和褚煦梁散步一般磨磨蹭蹭地往房間走去。
臨分別的時候,江新年俏皮地來一句:“明天見,褚機長。”
褚煦梁笑笑沒說話,江新年知道這是默認了。此後每一天,他們倆都會在拿食品時在走廊上偶遇,前後不過十來分鐘。這短短的相處讓江新年想起了小時候珍藏在盒子裏的巧克力,盼着數着,下一次可以再嘗到甜的時候。
在隔離酒店的日子按部就班又無比漫長,江新年和褚煦梁的兩套機組輪流着執行航班,重複着隔離酒店、栎社機場和關西機場之間的循環。
江新年也漸漸習慣了這裏的住宿條件,再加上公司訂購了殺蟑餌膠,他把房間各個角落都點了一遍,除卻最早幾天經常看見翹辮子的小強翻着肚皮倒在地上之外,後來就再沒受過蟑螂的困擾。
算起來他們來寧波也已經有十天,除卻最早一次褚煦梁不經意間觸碰到江新年手腕以外,兩人再沒有過任何的肢體接觸。就算是每天能“偶遇”見一次面,那也是看得見摸不着,根本解不了相思,這讓早已經習慣肌膚相親的兩個人倍感煎熬。
褚煦梁慣會克制,但江新年再怎麽逼自己清心寡欲,一周之後也實在忍不住了。這天,褚煦梁飛了回來,估摸着江新年應該醒了照例給他打電話過去。對面接起來,是隐忍的一聲喘息。
“新年?”褚煦梁覺得不對勁,可電話那頭,江新年卻遲遲沒有回答。
又一聲低沉又性感的喘氣聲傳來,褚煦梁也是男人,怎麽還會不明白對方此刻在幹什麽。但他想不通江新年幹嘛還要接他的電話,又是為什麽還要繼續做這種事。
“梁哥。”江新年聲音軟軟的,拖着尾音,帶着一股欲求不滿的委屈。
褚煦梁平日裏多麽正經一個人,就算在關起門來的情事上也一向臉皮薄得很。哪經得住他這樣撒嬌,當即要挂了電話。“我待會再打過來。”
江新年忙叫住他:“別挂”,嗓音裏帶着一點沒睡醒的鼻音,說出來的話也份外撩人。“幫幫我,梁哥。”他見對面的人不說話,讨好地加上一句:“求你了。”
褚煦梁整個僵住,卡殼一般半晌才出聲:“我不行。”以他貧瘠的經驗,實在玩不來這麽出格的花樣。
“你可以的,梁哥,幫幫我嘛。”
褚煦梁從來不知道江新年還會用這樣的語調說話,讓人根本生不出拒絕的心力來。他不合時宜地想起很久之前張盟說過,四川女生都很會撒嬌,連罵人都是軟綿綿的。如今看來,男孩子又何嘗不是呢?仿佛只要他說半個不字,對方就要當場哭給他看。
“那我給你親親。”褚煦梁鬼使神差地如是說。
江新年聽到他梁哥的回答腦子轟地一聲炸了,他完全沒有想到端方自持的褚煦梁會被他引誘着說出這樣的話語,身體越發熱,心卻軟綿得不成樣子。他想象着從前褚煦梁的樣子,呼吸越發急促。
褚煦梁在電話那頭聽得面紅耳赤,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特別是江新年念着他的名字,黏膩地含在嗓子裏叫他“梁哥”,褚煦梁靠在沙發椅背中,閉上眼睛難以克制。
而在蓄寮灣的星級酒店裏,張盟掙紮半天還是給前臺去了電話。對面女孩子甜美的聲音在聽筒中傳來:“您好,這裏是前臺,請問有什麽需要?”
面對着女生,張盟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他望了望衛生間,季晨還在裏面洗漱。前臺服務人員見電話沒有回應,又禮貌地詢問:“您好客人,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張盟咬咬牙終于下定決心,破罐破摔地一口氣說完:“麻煩給508房間送一盒套,不,兩盒!”他說完率先紅了臉。
張盟和季晨被關在度假酒店閉門不出已經一周,期間每日防疫人員都會将餐食送到房間門口,雖說不讓出門但管控其實也挺人性化,不夠的日用品都可以通知前臺補充。
像衛生紙、洗手液、沐浴露等消耗品酒店都會隔天再次發放。但就是安全套這個東西,除了當初入住床頭櫃抽屜裏例行配了兩只外,就再沒送過新的。
話說那一晚張盟被所謂的“直男互助”所蒙蔽,季晨以體能優勢将他按住一頓操作猛如虎之後,第二天他捂着屁股想要逃跑未遂,反而和對方一起被封控在同一房間。
之後兩天張盟罵罵咧咧躲季晨老遠,季晨老實巴交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讨好他。兩個人相顧無言氣氛怪異地同處一室。
等到第三天,張盟屁股不痛了,終于肯給季晨一些好臉色。兩個人一起連線打了幾盤王者榮耀,張盟十分懷疑季晨的說法,因為這小子聲稱自己從來沒玩過,可哪有人頭一次玩就可以有這麽好的意識?本來還想着能在新手菜雞面前炫炫技,結果沒想到反而要抱着對方大腿上分。
雖然贏了對面是很解氣,但游戲上也壓不過季晨令張盟很是不爽。打了十幾把他就沒了興趣,退了游戲突發奇想又點開那個藍色交友軟件。網友小橙子還是召之即來,關心地詢問他的近況。
“別提了,被封控在酒店,哪兒也去不了。”
“沒關系,很快就能解禁的,放寬心。”
張盟想他要是一個人被關在這裏也就算了,可身邊随時都有只大尾巴狼觊觎着他的屁股,這讓人怎麽能放寬心。
“哎,我和另一哥們兒關在一塊兒呢。”
“哥們兒?”
季晨挑起眼皮看了隔壁床上正敷着面膜的張盟一眼,手裏憤恨地打字:“你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也不是,其實他挺好的。”張盟認真思索了一下,他不讨厭季晨,相反他其實是喜歡對方的。最早他堅信季晨是直男,把自己的欣賞和喜歡掩埋在心裏,不敢去招惹他卻又忍不住想去靠近他。只是,那晚過後……
“就是,前幾天我們不小心滾了床單。”張盟想着反正小橙子也是同道中人,沒什麽不能說的。對方還小又那麽單純,聽聽自己的經驗也好過以後吃虧。
“實在太他媽痛了!”張盟噼裏啪啦地打字抱怨,“我算是知道什麽叫做器大活爛了。”
季晨僵硬地扭脖子去看張盟,收獲對方一個理所當然的白眼。張盟毫無所覺猶自在手機上跟小橙子訴苦。
“事前擴張省略,事後清理沒有,你說有他這樣做1的嗎?簡直氣死我了,差評!”
小橙子半天才發來一句:“你可以跟他講的。”
張盟說着就來氣,“這種事我怎麽好說出口啊,什麽都不會,我還不如買根棒按摩算了!”
“可能他是真的不知道,不是故意的。下一次會更好。”小橙子發來這條。
張盟心想還下一次?沒有下一次了!小橙子這孩子果然是單純,什麽都為別人着想,以後步入社會不還被吃得渣都不剩?
“不跟你說了,哥哥面膜都幹了,晚安。”張盟發完就收了手機,揭下面膜去衛生間洗臉。
季晨靠坐在自己床上若有所思,熄燈之後還在手機上不知道看什麽東西,屏幕亮了好久。張盟沒管他,自己翻身睡了。半夜,季晨再一次爬了張盟的床,使盡渾身解數想要彌補改進。
張盟拽着褲子左躲右閃最終因為體格差距被對方制住,說來奇怪,上一次的季晨莽撞得像是毫無經驗,這一晚的季晨卻熟稔得面面俱到。張盟本來不想被他得逞,卻被耳邊那一句“萌萌”叫得無力再掙紮。
他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小名的?張盟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被裹挾着陷入激烈的浪湧。那晚床頭櫃裏配的兩只安全套被用光,張盟本以為沒了作案工具,之後的日子對方就該安生了。
結果沒想到昨晚季晨又來爬了他的床,還,還……
張盟不想再回憶,雖然對方現在已經擺脫了“器大活爛”的帽子,說一聲進步神速也不為過。但是下雨不戴傘還是太過了,第一次是意外也就算了,可昨晚季晨明明就是故意的。他們還要在這裏關上一周,張盟動了動身體,總感覺有東西沒流幹淨。在要臉面和要屁股之間,他最終選了後者。
張盟鼓起勇氣,厚着臉皮問前臺讨要,結果前臺小妹的回複讓他當場石化。
“實在不好意思客人,因為需求量太大,酒店的庫存昨晚已經派發光了。”
“什麽……”張盟握着聽筒,面無表情地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