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任性一點”
第26章 “任性一點”
我只是想去酒店随便找個屋子待一陣，等我父母耐心告罄或者黎小梨勸服他們的時候，我就能回去，我原本是這麽想的。
當我把這個想法告訴傅勻的時候，他并沒有做出什麽表示，只是在問題出口半分鐘後他跟我說：“喬淺，現在你的行李箱還有你人都在我車上，我們現在并不是能談條件的關系。”
我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于是支棱着問他：“那我們現在該是什麽關系？”
為了避免再次精準踩到他的狙擊圈，我可謂是小心又小心，斟酌又斟酌了自己該說的話，生怕傅勻好不容易正常起來的相處模式又變得令我無法承受。
倒不是別的，主要是那樣的他很容易讓我懷疑人生，雖然這件事對我而言非常正常。
傅勻接着紅燈的空隙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了我一眼，我們的眼神在後視鏡內意外地對上了。
我始終覺得不該是這樣的，那種能大方說出來的朋友關系不知道哪一刻變了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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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因為工作原因需要大量閱讀書籍時找過我媽媽葉女士，以她這麽多年來的經驗和閱“人”無數，對這一方面早已領悟出了自己的一套完美規律，她給我推薦了很多。
準備從書店把書搬回出租屋時，我不得不承受來自收銀員小姐那想說又不敢說，但又不能不瞟的眼神。
我禮貌沖她一笑，十分自然地打開手機掃碼付款，而收銀員小姐向四周看了看，終于鼓起勇氣問了我一個很正經的問題：“先生，其實我們店裏也支持線上購買的。”她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箱子裏的書，“而且線上購買會包裹得更嚴實一些。”
我順着她的眼神往塑料袋看去，《霸道總裁的Omega小嬌妻》《離婚356天：我多了七個孩子》，沒有問題，确實都是我媽給我推薦的書。
收銀員小姐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有些抱歉地笑了一下，維持着職業素養替我掃了碼，不再多說什麽。
後來黎小梨聽我跟他說起這段，他差點沒在我的屋子的小沙發上笑暈過去。
“喬喬哈哈哈哈哈！現在買這些書的都是小學生，你一個高高大大，長相俊美的男人！去書店提了這麽大一堆，人家當然得盡職盡責提醒你，你難道坐地鐵回來時沒有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熾熱的眼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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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沉思狀，片刻後才恍然大悟般看向他：“我說，怪不得呢，剛剛在地鐵上老有人往我身上看，害得我以為我是不是衣服穿錯了。”
黎小梨點點頭，翹起食指指我，“也可能是因為包裝袋的原因，你這包裝袋透明得無所遁形啊。”
他把這話說的連我都覺得很有道理，所以決定下次還需要買書的時候我得毅然決然在線上買。不能打着需要運動的旗號親自去提了，不得不說，有些時候做賊一樣的處事方式也是很有用的，我這麽想。
那十幾本書我一本都沒看完。
我一直都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麽隔着血海深仇、那麽多破事，最初就互相看不慣的那些人最後還是會在一起。也搞不清楚為什麽作為朋友總會無緣無故愛上已經有了官配的主角。最搞不清楚的是，為什麽大多都是Alpha和Omega，為什麽多數都要扯到信息素配對上去。
那個時候我看這些書還會向葉女士讨教經驗。
她就會在廚房一邊兵荒馬亂做飯一邊跟我解釋，但因為葉女士的廚藝從來和大戰相差無幾，導致她跟我解釋時也會放聲大叫：“每一本小說呢，或多或少都會反映一個人的愛情觀，人分不同的個體，有些不合理的東西也只是把現實基礎放大了一些，淺淺啊，我們只是要學習，它是如何提升你的多巴胺和腎上腺素的，而不是說要學習裏面的具體處事方式。”
伴随着各種鍋碗瓢盆砸到地上的聲音，葉女士的解釋被打斷了些許。
幾分鐘後她才終于尋到一個空檔，拿着手機跟我說：“另外就是你比較關注的信息素配對上面，從某種角度來看這确實是一件不算公平的事，但從其他角度，淺淺，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或許能杜絕大部分悲劇的發生。”
我不是很能理解，當時我手裏還握着一本及其奇怪的書，正好寫到清洗标記的那一段，我一向是看不慣這種做法的。
“可是媽媽，信息素配對等級更高，就一定能得到好的結果嗎？你也看這些書，你不是不知道裏面很多人只是因為一些小小的事，就要損害自己的身體，我始終覺得他們不該是這樣的。”
葉女士沉默了很久。
片刻之後她叫來喬先生接着處理廚房的事，自己找了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給我打了視頻。
這種事情發生的很少，我唯有的幾處記憶也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而忘得差不多，但關于母親的記憶，她的樣貌表情我不敢忘。
我從來不否認葉女士長得好看，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像是随時随地都在笑着，後來她的眼睛裏就染上了一絲說不出的憂郁。
喬先生跟我說，弟弟出生之後媽媽得了産後抑郁症，也不是特別嚴重的問題，很多産婦都有可能得這個病，但喬先生跟我提起這件事時我能明顯地看出他眼裏的自責。
我一直都知道他很重視媽媽，也做到了一個Alpha該做的一切，賺錢養家、努力上進，還要時不時承擔起教導我們該做什麽的義務，我一直覺得他也不太容易。
葉女士盯着我看了好久，冷不丁冒出一句：“淺淺，你上次給我打視頻是什麽時候？”
“一個月前？”我輕笑了一聲避開她的目光，“但媽媽你知道，我這一個月都在忙着寫劇本改劇本，導演真的很嚴格，我好多天沒有好好睡覺。”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到語氣裏的委屈。
我覺得我實在不是一個頂好的人，看到葉女士眼裏流露出的心疼，我有一種隐秘的高興。
她仍舊愛我。
“這樣可不行！還是要好好吃飯，媽媽最近在學冷烤兔子，到時候成功了就讓爸爸去買個抽真空機，給你寄一些過去！我最近有在好好鑽研廚藝，弟弟都覺得很好吃！”
我怎麽會沒有聽到剛剛廚房裏噼裏啪啦的聲音。
輕輕點點頭後，我說：“媽媽，我們剛剛的話題——”
葉女士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一樣，本來還神采奕奕的眼神有些黯淡下來，我故意忽視了這一點。
“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叫‘存在即合理’，信息素配對呢也是這樣一種存在。我們可以說它是好的，是部分公平的，甚至可以說和高考一樣，它給了一些在社會掙紮的人一個機會。也可以說它确實不好，硬生生因為信息素的原因導致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淺淺，所有的事都是這樣，既然你看到了就該有自己的想法，無論想法怎樣，那畢竟是你的思考。
“思考本身并沒有錯，你的疑惑也沒有錯。”
我抿了抿唇，重新将書合上，在沙發上坐正了身子。
拳頭握緊又松開，我終于忍不住問她：“那Beta呢，在沒有信息素的情況下，我們就只能因為無法被标記失去很多權力，也因為是Beta任何人都覺得苦累是應該……等待哪一天上天大發慈悲嗎？”
“淺淺，媽媽并沒有說你作為一個Beta有任何錯，你同樣可以保護別人，同樣可以争取自己的權利，同樣可以和Alpha一戰高下，媽媽以前是覺得我們淺淺，就該是Alpha啊……但後來也發現，你是Beta也很好。”
我們還說了很多，很多她無數次跟我說過的話。
臨挂掉視頻前，葉女士沖我溫溫一笑，手指在手機鏡頭前彈了一下。
“還有你說的朋友喜歡上主角，為什麽朋友會喜歡上主角？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誠懇地搖搖頭。
葉女士臉上的表情帶着些許了然，她笑着說：“很多時候感情是會發生質變的，當你看到了別人身上擁有你沒有的東西，吸引自然而然就會成立。淺淺，如果你哪一天也遇到了這樣的人，你可不能和小說裏說的一樣，不能做壞事也不要隐忍，要勇敢争取知道嗎？”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陽光透過建築之間的空隙精确而準時地到達對面樓層的陽臺。
我坐在小沙發上，看着被紗窗虛虛遮掩住的一切，腦袋裏那根筋不知道怎麽抽了。
“……媽媽，為了生下弟弟你放棄了自己的職業，到現在一直待在家裏……你不後悔嗎？”
葉女士愣了，她有些無奈地一笑。
“淺淺，現在說這些話挺沒意思的不是嗎？這是我的選擇，自然該我承擔後果，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
挂掉視頻後，我重新撿起地上的那本書，封面花花綠綠，內容一塌糊塗，即便是現在我還是不太能理解葉女士喜歡看這些書的原因。
但值得慶幸的是，我弟弟出生之後，她看這些書的時間就少了很多。
也是弟弟出生之後，葉女士的性格變了很多，我大概也只能在廚房才能一瞥她曾經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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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是什麽關系？”傅勻問我，他的手還握在方向盤上，穩穩地控制着前進的方向。
時間已經很晚了，大馬路上也不剩多少車，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靜谧而神秘。
車內開了暖光燈，将所有的東西都打上了一層暖意。
我的手指摳了摳座位上的軟皮。
“朋……友？”
傅勻有十幾秒沒有回話。
“嗯。這麽晚了你應該去朋友家裏暫住。
“可以任性一點。”
作者有話說:
新年快樂～
注：
黑格爾“存在即合理”的原文是：Was vernünftig ist, das ist wirklich，und was wirklich ist, das ist vernünftig。
翻譯成中文就是：凡是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現實的；凡是現實的東西都是合乎理性的。
此處涉及哲學範疇，需辯證看待
這句話原意應是辯證現在與未來的關系，人可以通過認識理性的世界，獲得知識。
我們要注重過程，而不是專注結果
（2024.02.22）
原意才是葉女士想表達的意思，并非妥協現實，而是教導喬喬要有自己的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