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很委屈”
第27章 “你很委屈”
傅勻家的位置符合我對有錢人的一貫看法——環境安靜、寸土寸金,毫不誇張的說,連路過的拴着鏈子的狗用的都是LV。
我顫顫巍巍地把我的行李箱拿出來,因為之前我完全沒注意到的激戰,箱子此時已經成為戰損版,四個輪子好巧不巧不翼而飛了一個。
拉着箱子尴尬地站在路邊,傅勻沒有說話前我覺得我最好不要随便亂動,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随便亂動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記了我擔心我要賠錢。但誰都知道,無業游民身上可能是沒有那麽多錢的。
能知道這些還要多虧很久之前溫容給我的科普。
我剛給他租好房子那段時間,他總是畏畏縮縮的,什麽都不敢動。後來一問才知道,他家道中落之後被金主包.養時養成的這個壞習慣,生怕動了什麽會引起別人的反感,或者觸碰到人家的隐私。
那時候我還能特別無奈地嘲笑他說:“能有多貴,你手邊那個玻璃杯就是我在超市随便買方便面送的,可能價值一兩塊錢。”
溫容不可思議地看了我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又看向玻璃杯,或許是沒見過這麽便宜的杯子,他震驚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小心翼翼地拿起杯子,結結巴巴問我:“一,一兩塊錢?”
我點點頭,絲毫沒有不好意思撈起另一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給你把房子租好,一切都很簡陋,怕你沒飯吃就去超市買了幾袋方便面,還希望你別嫌棄才是。”我當着他的面喝了口水,很自動地忽略了溫容的瞳孔地震。
我能理解的,像他應該沒過過普通人的日子,字裏行間都很缺少生活常識。
不過想想也是,家道中落前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做什麽事都有人在背後兜底,家裏出事後又有金主,每天過着擔驚受怕的生活,要不是意外在大冬天被趕出來又恰好遇到我,也不知道娛樂圈還會不會有他這個人。
幾年後黎小梨評價說我是老好人,一直撿人,人卻一直跑,特別像都市劇裏的男二,不對,哪怕是男二,都還有人喜歡趕着上呢。
我敲他的頭表示話不能亂說,我那不叫撿人,叫見義勇為,并深刻地控訴黎小梨知道什麽。
“人不能總是從現象表面看問題,”我這麽跟黎小梨說,“他們都是Omega,又都是大冬天被人趕出來,如果我遇到了卻不幫忙,那我以前幫你算什麽?”
黎小梨搞不懂我的思考方式,他抱着抱枕咬了好一會兒手指甲,最後擡起頭很正經地跟我說:“喬喬,話不能這麽說的,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你保護我是因為你拿我當弟弟,認為這理所應當,可又不是所有Omega都是你的弟弟。”
我随意揉亂黎小梨的頭發,進了廚房,半個小時前他就在跟我叫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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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小梨,你說得對。但是他們需要幫助。”
“诶對,每一個Omega都需要幫助,可我也不見你需要幫助的時候誰來幫助你。”我一聽黎小梨這語氣就知道他翻了一個白眼。
我處理菜的動作頓了一下,随後什麽事都沒有地跟他說:“我一般不需要別人幫助,也不會經歷什麽大事。”
“得了吧喬淺。”
黎小梨不愧是黎小梨,從小到大最粘我的是他,最會拆我臺的也是他。
回到溫容的話題上,他對于玻璃杯只值一兩塊錢還是感到很震驚,“我之前在他家打碎了一個玻璃杯,他家的保姆跟我說那個杯子值幾十萬,把我賣了都賠不起。”說這話的時候溫容有些傷感,“不知道為什麽,他家的人……好像都不是很喜歡我。”
溫容身形同黎小梨差不太多,很容易就讓我幻視黎小梨委屈抽噎時的模樣,然而溫容壓抑太多,情緒并不如黎小梨那般收放自如。
我摸了摸他的頭,輕聲說道:“想太多,非要別人喜歡嗎?金主給你錢了沒?給你資源了沒?”
溫容一愣,随後點點頭。
“那不就行了,溫容,我們拿錢做事,只要他該給的給你了,而你又沒有做什麽違反道德的事情,其他人的看法就不用太在意。”
溫容那個時候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只是沒想到,那個時候我能清晰明了地勸說溫容不要害怕任何事,幾年後的現在我自己卻站在這裏畏畏縮縮,害怕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喬淺啊喬淺,你果然還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正這麽想着,傅勻停好車回來找我,就在他一邊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一邊朝我走來時,我突然就明白溫容了。
确實有些東西沒有辦法說的很清楚,也沒有辦法分得很開。
像是墨水滴落進了裝水的玻璃杯。
“如果我停好車不過來,你就打算一直站在這兒?”
“是你把我放到這兒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我連公交都坐不了。”我控訴他。
傅勻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彎腰想接過我手裏的行李箱。
然而那一刻我腦袋裏行李箱壞掉了一個輪子這個想法迅速放大,被傅勻接過去肯定兩個人都很尴尬,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不讓他碰到最好!
于是下一秒我動作很大地将行李箱往身後如同漂移一般一甩,咔噠一聲,對角的輪子在我驚慌失措的表情中砸上對面的燈柱發出好一聲清脆響聲。
我沉默了。
傅勻維持着那個想接過我箱子的姿勢,用一種異常平靜的眼神看我。
這種情況下我很心虛,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心虛,但我知道我應該移開視線。總而言之,看不見一切就會好起來。
“喬淺,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
我繼續心虛地搖頭。
“兩個月前,當我提出不送你時,你的表情很耐人尋味,讓我覺得我判斷錯了一些東西。”
他說這話不過過了三四個小時,當時給我吓得不輕,我自然而然記得相當清楚,于是我繼續飛快地點頭。
“那個時候你很委屈。”
我本來還想繼續點頭,剛點了一半突然反應過來,扭頭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企圖從傅勻臉上看出什麽胡說八道的痕跡。
一切不過是徒然,如果傅勻想,我怎麽可能毫無根據看出他在想什麽。
“……傅總,”我不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有些小聲說,“那個時候我們又沒認識多久,你不送我是天經地義,我能委屈什麽呀。”
我又移開了視線,看星星月亮也好,綠植環境燈也好,拜托別讓傅勻說話了。
他越說我越心虛,而且我總算明白黎小梨為什麽會那麽相信他說的話了,傅勻身上總帶着說什麽什麽就是對的氣場,這對我也同樣适用。他再說下去,我怕我真的會覺得委屈。
視線突然被什麽東西遮住,光線感知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漆黑。我後知後覺發現是傅勻用手擋住了我的眼睛。
那一刻我們兩個都沒有說話。
在我晃神的片刻,傅勻彎腰伸手從我手裏奪過了行李箱。
越是熾熱的東西,越是吸引人靠近。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明知道前方是躲不開的死亡,也沒辦法像鳳凰一樣涅槃重生,卻還是趨之若鹜。
想着,哪怕是片刻的熾熱也好。
傅勻提着壞掉的行李箱走在我前面,我那一刻有些理解葉女士說的,當在別人身上看見自己沒有的東西,吸引自然而然就會成立。
我好像一直都很羨慕傅勻對待任何事都能将自己處于局外人的角度。
哪怕黎小梨曾經差點把他卷入事态中心,他也能不慌不亂地用三言兩語解決,這種感覺由內而外地令人信服,和我确實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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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勻家裏的布局很簡單,幾乎沒什麽煙火氣息。
他将燈打開時,我看着滿屋子的黑白灰三個色調神情複雜地抿了抿唇。
“傅總,這屋子誰幫你設計的?還是你的審美……就是這樣?”好樣的喬淺!大膽了!敢直接質疑傅勻的品味了!
這是不是霸道總裁的标配我不知道,但在跟性冷淡Alpha霸總有關的小說裏,這肯定是标配——我媽看過的書裏都是這樣的。
傅勻将我的行李箱放到一邊,從鞋櫃拿出一雙新的白色拖鞋遞給我。
“搬進來時有些匆忙,後來又在馬不停蹄處理工作,忘了請人裝修。如果不喜歡,過兩天我可以讓人上門來看看。”
我一邊盯着手裏毛茸茸的拖鞋內心複雜,一邊分心分析他話裏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棍子真的讓我腦子不好使,還是我內心對傅勻的非分之想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我總覺得他現在不能說話。
一說話我就頭暈的找不到東南西北。
不是啊!傅總!你說這種話怎麽可以這麽自然啊!我只是來借住兩天,還是在你不停車的原因下,你這話說得我好像要在這裏常住!合租我是能接受沒有錯,但是這個地段的合租價格我是真的可能承擔不起!
他誤解了我表情的意思。
“如果不喜歡這裏的布局,我可以另外找一處。”
“那這裏怎麽辦?”說完話我就後悔了,人在腦子不好使的時候确實容易被人帶進溝裏。
傅勻扭頭瞟了我一眼,說:“喬淺,這裏是我租的。”
我有些震驚:“竟然不是買的嗎?”
“沒有必要買。另外,你還要在門口站多久?時間很晚了,不用睡覺嗎?”
我眨了眨眼,傅勻說話說的太理所當然,絲毫沒有給我留下接話的空間。
他把主卧讓給了我,說公司還有些文件要處理,順便在書房湊合一晚上。
我有些咋舌,“這麽晚了還要處理工作嗎?你們總裁,不應該會比普通員工輕松一些?”
傅勻伸手習慣性在我頭上揉了幾下,淡淡道:“我并不比誰多一些特權,他們會加班,我自然也會。喬淺,今天處理你和林微淺的事已經花掉了我很多時間。”
我立馬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表示不敢再打擾他。
再問東問西,說些沒營養的話題,浪費人家的時間,就是我不知好歹了。
可惜直到傅勻進入書房,我都沒借着拖鞋問出這是誰幫他準備的,有點像是Omega的審美,總之不可能是傅勻自己買的。
但要真的是Omega,又該跟傅勻是什麽關系呢?
他那個名存實亡的未婚夫白宜已經讓我有些應付不來了,要是再來一個Omega,還是有正經工作的那種,我那點勇氣會立刻消失得連渣渣都不剩的。
作者有話說:
喵最近沉迷男人(灬 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