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愛的代價

第6章 、愛的代價

李特助原來是華勝集團的總助,後來被華司懷的爸爸華勝途派給華司懷做特助,一直以來盡忠職守。他進來目不斜視,只做自己該做的,不該問的絕不開口。放下食物,退出去前他特意提醒了一句,“總裁,都是清淡的飯菜,阮少爺可以放心吃。”

華司懷點頭。

靠,阮棠一聽就來氣,還當是以前呢?以前他什麽都依着華司懷,裝作喜歡吃清淡的食物,現在他可不慣着誰了。他掀開被子坐起來,露出上半身白若凝脂的肌膚,他渾然不覺自己還是光着身子的,伸長脖子瞥了一眼床頭櫃上擺放着的三菜一湯,撇撇嘴說:“我要吃辣的!”

李特助不自然的“咳”了一聲,尴尬的撇過頭去。

華司懷反應迅速的拿起阮棠幹淨的上衣,胡亂的往他頭上套,這個小笨蛋,都被別人看光了。

阮棠反應過來“啊”的低叫了一聲,面紅耳赤的從華司懷手裏扯過衣服,手忙腳亂的套上就重新鑽進被子裏,整顆頭都用被子包住,活像一只把頭埋在土裏的鴕鳥。

李特助看着自己老板嘴角隐隐的笑意,心領神會,說了句:“我去重新安排一份辣的飯菜。”然後默默退出去帶上了門。

室內安靜了許久,阮棠才把被子揭開一個縫隙,露出了一頭卷曲的秀發和一雙靈動的杏眼,滿屋張望。

華司懷看着心情變得極好,恍惚間,讓他有種錯覺,他的軟軟,還和以前一樣,一舉一動,都是那麽靈動可愛。以前阮棠看他,也是這樣的眼神,像小鹿一樣,羞怯中帶着一點點期盼,臉頰和耳垂就像塗了一層胭脂一樣誘人。如果自己對他兇一點,他的眼角和鼻尖也會泛紅,似乎委屈到極致,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回憶中有阮棠的每一幀畫面都絕美,值得他珍藏一生,回味一世。而曾經的自己卻被豬油蒙了心,對這個人的美好視而不見。

阮棠環視室內一圈,眼神回到坐在床邊的華司懷身上,就看到了華司懷嘴角那來不及隐藏的笑意。

阮棠沖他吐吐舌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你笑什麽笑?”說完就把頭重新縮回被子裏。

華司懷伸手拽了拽被子,“軟軟,你這樣不悶嗎?”

“要你管!”阮棠隔着被子兇巴巴的,他想着華司懷剛剛嘴角的笑意,哼,丢人死了,他卻在笑。阮棠突然心念一動,可是不對呀,華司懷不是不會笑的嗎?他記得剛開始追華司懷的時候總是被他那副拒人于千裏的高冷樣子弄的很沮喪,好像無論做什麽都無法融化那座冰山。後來他從裴詩口中得知華司懷不會笑,也不會哭,天生的面癱臉。得知這一切阮棠反而又心疼了,更加變本加厲的黏着華司懷體貼華司懷,想用自己的熱情溫暖他感化他。那時候的阮棠真的很勇敢,勇敢的人人都嘲笑他是個倒貼人家都不要的傻瓜,勇敢的連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可笑又心酸。

這兩年他變了,對有些事變得不那麽執着,也明白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明白有些東西握的越緊流失越快,如同手中沙。這兩年他雖然身處大山,心胸卻變得寬廣。他從眼裏只能看到華司懷一個人到學會關注和他其實并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他從心裏只裝着華司懷一個人到懷揣着大愛無邊。他送過陌生的鄉民雨傘,他披着星光用自行車送迷路的孩子回家,他匿名資助患有重病的老人,他積極籌款幫助村民重建被泥石流沖毀的房屋……他還做過很多有趣的事,比如為鄉村旅游做宣傳,和村民一起下田種水稻,和游客一起進果園采摘,和養殖戶們一起采蓮子挖蓮藕,養雞養蠶……他還學會了紡紗織布,讓更多來旅游的人了解傳統手工藝……

這兩年,華司懷也變了,變得越來越成功越來越耀眼越來越有魅力,成為年輕的商業巨子,經常出現在財經頻道,財經周刊上……但到底發生了什麽?讓華司懷會笑了,臉上也有了其他的表情,惱怒,悔恨,傷心……阮棠也在他臉上看到了,而且他的頭發也變成了銀灰色,他當真喜歡灰色到如此地步,還去染發了嗎?

阮棠有一肚子的疑問,但是他現在不會開口去問了,因為沒有立場。以前他一定會追問直到得到滿意的答複,但現在他不會,因為他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令人厭煩,華司懷就不止一次的跟他明說過他厭煩他。

一個人雖然不能活成人人都喜歡的樣子,卻也不能活成處處讓人厭煩的樣子,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自讨沒趣。

華司懷拍拍被子,打斷了阮棠的思緒,“軟軟,起來穿衣服,跟我一起吃飯。”

阮棠不理他。

“你再不起來,李特助等下又要進來了。”華司懷笑着說。

阮棠探出頭,嘴微微開啓,還露出潔白的貝齒和粉色的舌尖,就那樣一臉驚訝的看着華司懷,脫口而出,“你為什麽會笑了?還有你的頭發是怎麽回事?”問完他就後悔,随之改口,“你可以不回答,就當我沒問。”

阮棠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華司懷淡淡的笑了笑,好像,從他找到阮棠開始,他就一直抑制不住笑意,“都是你的功勞,看到你,心裏高興,自然而然就笑了。”華司懷把褲子遞給阮棠,“軟軟,你是我失而複得的寶貝,我再也不會把你弄丢了。”

華司懷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他以前就有讓人癡迷的本事,現在更讓人心跳加速。阮棠邊在被子裏穿褲子邊說:“哼,別以為說幾句甜言蜜語就能改變什麽,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和你重新來過,你別想了。”

華司懷不置可否,既然找到了人,可以慢慢來,不急于一時,他有自信重新追回他,更有自信他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阮棠翻身坐起來,發呆了一小會兒,然後開始整理上衣,又用白皙纖秀的手指扒了扒一頭蓬松的自然卷發,小聲嘀咕,像是說給自己聽,“如果在一個人身上栽一次,那是經驗教訓,如果在一個人身上栽第二次,那是愚蠢活該。”

華司懷着迷的看着阮棠的小動作,一點沒變,以前的阮棠也是喜歡扒拉頭發,他工作的時候,或者看着自己的時候,喜歡小聲嘀咕自言自語。

李特助敲門進來送餐,跟之前那份菜色一樣,只不過這份是辣的。他放在阮棠這邊的床頭櫃上就準備退出去,阮棠叫住了他。

“李特助,你們在收拾我的東西的時候,有沒有在我家茶幾上看到一個這麽大的白色的……嗯,一個盒子?”阮棠邊說邊比劃。

李特助皺眉,問的更詳細,“是什麽盒子?藥盒?還是其他的什麽盒子?”

一聽藥盒,華司懷心裏一緊,轉頭盯着阮棠等待他的回答。

被兩個人盯着,阮棠垂下頭,低聲道:“是藥盒,我每天早上飯後半小時要吃藥的。”其實,他這兩年很少吃辣,剛剛說要吃辣也只是賭氣而已。他根本就不适合吃辣了,醫生囑咐過的。

“你吃的什麽藥?”華司懷站起身繞過床尾過去坐在阮棠身邊,焦急的問:“你生病了?”軟軟到底這兩年經歷了什麽?

阮棠沒理他,擡頭對着李特助說:“麻煩李特助再跑一趟。”

“我問你吃的什麽藥?!”華司懷蹙眉,握住他的雙肩把他轉過來面對自己。

阮棠知道瞞不住,沒好氣的說:“治抑郁症的藥,你滿意了吧?”

抑郁症?!華司懷心髒瞬間像被捅了一刀,疼的他全身都顫了一下。

“那個藥我給你收到包裏,放在車上了,我一會兒找出來給你拿上來。”李特助說完就出去了。

“軟軟。”華司懷緊緊抱住阮棠,把他的頭按在自己的心口,“對不起,是因為我嗎?”原來那時候不是他的錯覺,在他們最後相處的日子裏,阮棠的情緒和精神就有些不對勁了。那時候華司懷心存疑慮,但因為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深愛這個人,也就忽略了對方的異常……現在細想起來,原來那時候的阮棠就已經生病了。

阮棠皺眉,他悶在他懷裏呼吸不暢,就像那些年的每一天,他仰望近在咫尺的華司懷,既甜蜜又痛苦……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胸膛……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些日子,阮棠的心開始隐隐作痛,痛苦逐漸吞噬了他,他的眼神變得呆滞空洞起來,沒有說話也沒有掙紮,眉目間漸漸浮現悲傷之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對不起……”華司懷微紅着眼眶道歉,雖然他知道無濟于事,但此刻他這個始作俑者除了道歉,心疼,愧疚,什麽也做不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無能為力,因為時間無法倒流,傷害了就是傷害了。阮棠在追他的那些日子,笑容一天比一天少,眼淚一天比一天多,只因為愛着他,就要被反複傷害折磨,那時的阮棠,該有多痛?

華司懷撫摸着阮棠柔軟的卷發,發現他在發抖。大手捏着阮棠纖細的後頸強迫他擡起頭,才發現他已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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