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方羽昏昏沉沉神情難耐,夢裏身體不受控制,苦苦掙紮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入目是拉的嚴實的窗簾和散落一地的衣物。

他像被人狠揍一頓,渾身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尤其下身那個難于啓齒的部位,火辣辣帶着尖銳的痛。

側身睡了一夜,右半邊血液不通酸麻難耐,但他不敢翻身。身後就是男人的胸膛,剛箍似的手臂還橫在他腰上,輕飄飄帶着涼意的氣息噴灑在後脖頸子,刺激得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昨晚的一幕幕浮現眼前,方羽現在想想覺得也沒有什麽。跟人來之前,他還想着自己一個男人居然要去賣還是賣給男人,不如死了算了,這種想法糾纏他一路直到車門打開。北方的風都夾着刀方羽把圍巾拉高只露雙眼出來,程哥吆喝人進去,隊伍裏還有看着像未成年的,他打個冷顫心裏平衡了。不是他見不得別人好,不好受的時候有人陪着,也算一種激勵。怎麽人家受得了你就受不了,都這樣了還矯情什麽。

再說他死了,爺爺奶奶怎麽辦呢,老人家辛苦一輩子只盼着孫子養大可以享福了,安安穩穩在家等着。他怎麽忍心讓兩位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太沒有良心。

事情已經這樣了,再壞又能怎麽呢,都說好死不如賴活着,況且也沒到那地步。他合上眼準備再睡一會兒。

大概又過了倆鐘頭,方羽在一片嘩啦啦的水聲中醒來,眼神迷離有些發懵,下雨了嗎?

浴室門在他發愣之際打開,一個下半身圍着浴巾的男人走出來,拉開了窗簾。

陽光直射到方羽臉上,他擡手擋了一下,徹底清醒。

男人自顧自的撿起衣服換上,方羽看着精壯的身體不自在地別開眼,他背上有抓痕,是他撓的。

男人似乎不打算說話,方羽也做不到觍着臉開口,打算如果他忘了給錢的話再開口提醒一下。

還好他沒忘。

男人打開錢包,随手抓一把,擡頭看他。

方羽目測了一下,“多了。”

男人驚訝地看他一眼,估計沒想到有人會嫌嫖客給的多。

方羽也想都收下,有錢不賺王八蛋,但傳出去他價這麽高,以後誰還敢找他,又不是一錘子的買賣。

男人沒管他,把那些扔到床上,直接開門走了。

方羽看着關上的門撇撇嘴,看不起誰呀,你都出來嫖男人了,以為自己是什麽正經人!

李承翰從賓館出來就先給好友打電話,那邊一接通,“項炎,找死呢。”

電話那頭呵呵笑半天,裝聽不出他話裏的怒意,“醒啦,感覺怎麽樣?我可吩咐人給你找個雛兒,兄弟我夠意思吧!”

李承翰捏捏眉心,宿醉加上體力消耗這會兒頭疼得像紮了根針進去,“沒功夫跟你廢話,等我騰出手來。”

“別別別!不是看你多看他兩眼,我也不敢把人送上床,誰想到拍了馬蹄子!這樣,哪天過來,你說怎麽陪罪就怎麽陪罪,我指定不還手!”

項炎是他穿開裆褲長大的兄弟,雖然事辦得糟心,但不至于真跟他怎麽樣。

“再瞎琢磨,先爆了你菊花!”

“哈哈哈,李老板要上我,我就是拼着老腰不要也奉陪到底哇!”

“滾!”

李承翰跟他掰扯兩句就挂了,然後撥通另一個號碼:“小張,我在盛天酒店。”

小張是他的助手,跟他五六年了,雖說能力算不上頂強,不過嘴很嚴實,見人一副笑臉不該他知道的從不多問,聰明人到哪都遭人喜歡。

“李總,要去哪兒?”小張瞅一眼後視鏡,後面人酒氣不小,衣衫不整脖子上還有痕跡,他估計八成得回家。

李承翰眯着眼癱在後座,攬勝寬敞他将近一米九的個頭湊合一會兒也還行。

“回家。”

“好的。”小張得了指令,一路目不斜視平平穩穩,争取老板睡得舒服點。

人安全送到家,小張就該功成身退。順便說了今天的安排,貼心地表示公司沒什麽事兒,老板好好休息明天見。

李承翰換身衣服倒在大床上,越是疲憊腦子越是清醒,身體的痛苦勾起了昨晚的回憶。

城東那塊地他們焦頭爛額一個月,昨天終于落定拿下。為了慶祝,身為老板的李承翰包下了盛天酒店二層,整公司都參加,拖兒帶女嗚嗚泱泱,大堂經理一直戰戰兢兢守着,生怕哪兩位只聽其名不見其人的好姐妹這下逮着機會碰面了,一時興起打起來。

打起來也不怕,主要是她們還砸東西,不是自己的不心疼,但他這月獎金就沒了。

李承翰只在開場露了面,還是老一套。端着酒杯表達一下對這段時間公司上下辛苦付出的肯定,接着展望美好未來,最後說這月工資翻倍年終獎除了紅包再送夏威夷全家游,沒興趣的財務部折現。

幹了三杯酒,在一片“李總牛逼!”聲中退場了。不是他擺架子不與人民群衆在一起,主要是老板坐鎮,場面玩不開,不如他識相點,自己找樂子,大家都開心。

李承翰從二層出來直接上了頂樓,盛天酒店頂樓不對外開放實行會員制,孟城也就幾個人有資格,碰巧他在其中。

他推開包廂門,裏面熱熱鬧鬧,項嚴打頭陣已經摟着人情歌對唱呢,門一打開“小妹妹坐船頭哦~,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立馬滿走道都聽得見。

項炎臉皮再厚也受不了自己破鑼嗓子現場直播,“得,不唱了,這位門神您請進!”

李承翰微眯眼适應包廂的旋轉燈,剛邁兩步就發現不對勁,項炎探到他耳邊嘀咕,“別怕呀,都是雛兒,你挑一個。”

李承翰用無可救藥的眼神看項炎,他倒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好這口了,不一直喜歡胸大無腦下巴能戳死人的嗎,這一沙發小男孩怎麽回事。

“我也是人介紹的,滋味是不一樣。你對那幫女的提不起勁,要不試試這個?總憋着不好。”

李承翰抽抽嘴角,“我心領了。”

“別呀,人都來了。”項炎趕緊招呼,生怕人跑了,“傻坐着幹什麽,有沒有眼力見兒!”

那夥兒小男孩唬得一哆嗦,蹭站起來一大排。

李承翰頭上青筋直跳後悔答應過來,他真的沒想到項炎要給他選妃。

項炎也察覺壞菜好氣兒帶人坐下,李承翰剛要起來,項炎按着他肩膀,“不願意就不願意,誰還能強迫你。我不過是怕你憋壞了,今兒開心,他們就過來說說話,還不行嗎?”

話說到這份上,他還能說什麽,又不是大姑娘見不得男人。

“事多。”李承翰把他撇一邊去,“唱你的吧”。

項炎終于嘿嘿笑起來,“吓死我了,臉拉的這麽老長!我也就是你兄弟,換了小張估計得跪這兒,主子難伺候啊下回見面得好好疼疼他!”

這話還真不是看不起小張的意思,在孟城李承翰皺個眉頭心裏不發毛的就沒幾個。

項炎把着話筒又唱上了,這邊氣氛稍緩剛才沒來得及打招呼的人挨個端酒杯。

“恭喜李老板成功拿下城東!”

“那塊地到手淩風的版圖就從東到西橫跨整個城區,不說跺一腳抖三抖,至少在孟城上頭領導都得給幾分面子!”

“有用的上的,千萬別客氣都是自家兄弟!”

“是啊是啊,以後有機會李總也帶咱們發發財,那就更好了!哈哈哈……”

……

李承翰确實高興,來者不拒,酒只管喝卻并不多說。這年頭禍從口出,尤其樹大招風的時候,誰都眼紅,恨不得人人撕塊肉。

舉杯次數多,喝醉在所難免。但平時應酬比這灌得多的多得是,也沒見他失态,今天果然是高興大發了,項炎都看出他不對勁。

“哎,我說你可悠着點,喝不少了啊!”

李承翰一手夾煙一手掂着高腳杯抿嘴笑笑,點點頭。

“我操!”項炎被那笑容雷得一激靈,“我去那邊緩緩。”

一堆人開桌玩牌,七吵八鬧。李承翰太陽穴砰砰跳覺得是有些過,便放下酒杯抽煙醒神。

方羽自進包廂就沒動過地兒,老實坐角落裏喝果汁,沒人理他。他想象中大佬們酒足飯飽之後就拿他們這種人消遣的畫面并沒有出現,頂多言語上調戲幾句,動手動腳都很少,這讓他對這份職業有了新的認識。也不是很難以接受嘛,老板們素質很高的。

這種想法只能說沒見過世面比較單純,事實是場上真正的大佬已經表達了對此情況的不悅,誰還敢冒頭往槍口上撞,是不是傻?這種聚會圖的就是拉關系混個臉熟,精蟲上腦也看場合,你看換一天這群人玩到現在這個時候得是什麽級別的畫面!

方羽已經喝了三種不同口味的飲料,有些撐又有些急,跟他一塊來的小夥伴不甘心今晚上落空都跑去抱大腿,他不敢一個人離開位子。要是現在出去等會兒沒人給他開門怎麽辦,程哥說了坐到最後就給發工資。他沒開張,可不能連工資也沒有,況且都待到這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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