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疑似早戀
疑似早戀
“我會讓你一直快樂的。”
她的眼神純粹而幹淨, 沒有半點雜質混合在其中。
恰如一股真正的郎朗清風，滿載着少年意氣。
得到過數次幫助的付聞語，怎能不知道林聽這些話所指的真正含義是什麽。
聰明如她, 恐怕早就在一次次的巧合中，看出了他尖銳性格下因原生家庭而産生的自卑和順從。
若是換做常人, 在他這裏碰壁過兩三次就會漸漸變得視若無睹。
林聽卻沒有，她永遠堅定且無所畏懼地靠近他, 還, 還努力勸說他好好吃飯。
真煩, 又想哭了。
他上輩子一定是個很不值錢的水龍頭。
“好。”付聞語聲音微微發澀, 答應之後就連忙假裝不經意地仰頭瘋狂眨眼睛。
“還吃得下嗎？蛋糕要不要來一點？”林聽配合着裝瞎不去戳穿他的小動作, 三兩下拆開附贈的小紙盤，把塑料刀子遞出去, “來吧壽星, 不管你吃不吃, 第一刀都得由你來切。”
穩住情緒的付聞語接過刀子, 小心避開蛋糕表層的蝴蝶，結果一刀下去切得歪歪扭扭很難看。
他朝着林聽尴尬地笑了下, 不知道第二刀該往哪兒落下才好。
“我來吧, 你想吃這塊是嗎？”林聽把帶有蝴蝶圖案的蛋糕利落切下，穩穩當當地把小塊蛋糕豎放在紙盤上。
除了這第一塊她稍微特殊照顧了一下，剩餘被平均切分的蛋糕，都直接被敷衍地放倒了。
“這蛋糕反正吃不完也是浪費, 剩下的拿去分給其他客人吧。”
“啊？直接拿過去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萬一別人不想吃......”付聞語何曾在大庭廣衆下幹出這種極其需要勇氣的舉動, 他壓根就不敢想象，若是被拒絕了, 他得有多想原地消失。
“別怕，不會的，咱們中國人拒絕什麽，都不會拒絕沾沾喜氣。”林聽率先行動起來，在付聞語看勇士的眼神中，大大方方地端着兩塊蛋糕去了旁桌，“哈咯各位叔嬸，我朋友今天生日，買了老大一塊蛋糕，我們倆自己吃太孤單了，就想着分給大家一起同樂。”
在小地方這種事情可不常碰見，因此對方聞言還挺受寵若驚，紛紛揚起笑容對着偷摸拿手擋臉的付聞語送去祝福。
“生日快樂啊小姑娘！”
“祝你越來越漂亮啊小姑娘！”
“你有毛病呢你，應該祝人家學習越來越好！小姑娘生日快樂，我祝你次次考第一！”
和善的言語一聲聲落入付聞語耳中，那些開心的笑臉沒有任何虛情假意。
他慢慢直起腰來，一雙美目碎光粼粼，被吹滅的蠟燭火光仿佛重新在他眼中燃起。
“謝，謝謝。”
付聞語抿着唇含蓄道謝，身體不再桎梏原地，也随着林聽送起了蛋糕。
而後，他在這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夜晚，收獲了比以往十七年來多得多的生日快樂。
這甚至都不用付出什麽代價，僅僅只是送出了幾塊蛋糕而已。
忙得腳不沾地的老板娘也同樣收到了一塊蛋糕，笑出魚尾紋的她主動替林聽他們打包了吃剩下的燒烤，結賬時還好心地打了八折。
付聞語一整晚跟做夢似的，走出店門時腦子仍有點暈乎。
他安靜站在一邊看着順眼不少的閃光招牌，等着林聽騎車過來。
結果對方卻拿手肘輕輕捅了他一下，一臉不可思議道：“傻站着幹嘛呢，你不會還想要我載着你回去吧？”
“啊？不然呢？打車嗎？”付聞語懵了。
“孺子不可教，懂不懂凡事都要講究有來有往，既然車都已經變成你的了，那怎麽着也該輪到你載我回家了。”林聽這話說完後，還真提着烤串杵在一旁不動彈了。
“哈？？我載你？？？？你确定？你真的确定嗎？？？”付聞語用手指頭指向自己，那眼神就差沒說林聽不要命了。
自從林聽教會他騎車之後，因為家裏人不同意買自行車，他就再也沒碰過車了。
現在別說是讓他載林聽，就是讓他一個人自己上路，都保不準能不能活着到家。
“沒事，我死了算我的，你只管騎就對了。”林聽流露出無畏之色，根本不準備多做商量。
“好好好，一會兒翻溝裏你可別怪我。”付聞語見她那樣兒也來勁了，撸起袖子就騎上車。
一點都不在怕的林聽長腿一邁跨坐在車後座上，賤兮兮地大喊：“沖啊小付！！”
付聞語咬緊牙關，在行人無法理解的視線中，載着一大只林聽搖搖晃晃地騎上路，眼中詭異地含着幾分視死如歸。
他一顆心狂跳不止，小心謹慎地避讓着行人，沒騎出去多遠就出了不少汗。
但意外的是，總感覺逃不了一摔的他，第一次載人居然騎得還挺穩，車頭到現在都沒有嚴重失控過。
“......”看似非常不怕死，實則默默掌控着大部分平衡的林聽，有點汗流浃背了。
她坐在後面兩只腳随随便便就能踩在地上，好幾次車頭快歪倒的時候，她都緊急下腳撐住。
一雙厚底的運動鞋，一路上磨了又磨，等回到家後估計得變超薄底。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林家大門終于出現在視野中，兩個人都累出了一身汗。
付聞語是真騎爽了，他沒想到自己還挺厲害的。
林聽下車時卻趔趄了一步，站穩後淡定假裝無事發生。
“我決定了，我從明天開始要自己騎車去學校！”
自信心大爆發的付聞語覺得自己很行，絲毫沒有注意到林聽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
她摸了摸後脖頸，在對方準備說再見的時候及時出聲：“你明天能不能載我一起上學啊，我車胎爆了。”
這個借口聽起來很垃圾。
但是沒有辦法，她是真怕付聞語騎着騎着人給騎沒了。
“行啊，你早上一般幾點出門？”無條件給予信任的付聞語沒有一點懷疑，答應得很爽快。
“六點五十左右。”
“好，那我明天準時來接你。”約好了時間，心情愉悅的付聞語告別林聽，麻溜地騎上心愛的單車前往家門口。
林聽站在原地目送他遠去，頗有些無奈地笑了。
平日裏像極了溫室玫瑰的人，吭哧吭哧用力蹬腳踏的背影，竟莫名充滿了勃勃生機。
只可惜他的美好形象沒能多撐幾秒，車前胎意外碾壓過一塊小石頭，差點連車帶人一起摔了。
滿臉震驚的付聞語及時用雙腳撐地，不明白他的優秀車技為什麽突然就失靈了。
正納悶的時候，林聽嘲笑的聲音驟然從背後響起，倍感丢人的付聞語當即下車，改用雙手牽車飛速地逃離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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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早上六點五十，付聞語守時出現。
林聽靠在大門口垂眸發呆，聽見清脆的響鈴聲後，擡起頭來。
“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她皺眉看着付聞語慘白到毫無血色的臉，強硬奪走了司機的位置。
精神萎靡的付聞語認命繞到後座，搖了搖頭不想多提這件事。
哎，與其說是不想提，倒不如說是沒臉提。
他忘記自己平時菜葉子啃習慣了，一時間哪裏受得住重油的燒烤。
這不，貪嘴的下場就是直接跟廁所打了一夜的架，打得小臉哇白哇白。
林聽心底惦念着付聞語身體不适，便沒有特意避嫌，直接載着人進了學校。
七點十五分左右入校的人不少，他倆一出現，一大波走讀生齊刷刷扭頭看過去，各種興奮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我靠，我就說他倆談了吧！！”
“這麽光明正大的嗎，讀書好就是爽啊！”
“你等着看，校長那老頭最愛抓早戀，他倆遲早得分！”
“嗚嗚嗚不可以，我的林聽怎麽可以談戀愛嗚嗚嗚。”
“狗娘養的死賤人，你怎麽敢碰我的聞語，那是我的聞語.....”
與八卦聲截然不同的惡毒詛咒，在陰暗的角落裏悄悄響起。
史耀祖焦慮又憤恨地啃着手指甲，若身上的怨氣能夠實質化為利劍，他一定要将林聽碎屍萬段！
“噫，一個人站在那裏啃指甲，好惡心。”
“他指甲裏好像還有黑泥，草，老子早飯要吐出來了！”
身材健壯的男生路過史耀祖身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
聽着刺耳的話，再看看對方那高大的身形，他默默收回濕淋淋的手，一言不發地離開。
林聽帶着付聞語到停車棚的時候，清晰地感受到周圍人炙熱的注視。
他倆都沒啥反應，畢竟剛認識不久的時候就被人造謠談戀愛，現在早已皮糙肉厚無所畏懼了。
更何況他倆只是騎一輛車，大家再怎麽八卦也只能圍繞着幾句不變的話，對他倆造不成什麽影響。
不過出乎林聽意料的是，校長居然會因為這麽一件小事親自找她面談。
“林聽同學啊，高中階段學習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這個時候保持心無雜念是很重要的！”
“哎，雖然我也能理解，青春期的男孩子嘛，偶爾小心思躁動一下是再正常不過了。”
“但是無論你小心思有多麽的按捺不住，我也希望你不要影響到自己的學習啊.....”
校長句句不提早戀，句句都是早戀。
林聽伸手接住他稀薄的頭頂飄下來的一根發絲，等他發揮完了，才氣定神閑地開口：“校長你放心吧，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影響到我的學習。”
“就算真的有，我也會親自動手解決掉的。”
她勾着唇角，一臉篤定。
明明生得濃眉大眼，白淨清隽，平日裏處事謙遜，沒想到嚣張起來還真挺嚣張。
既然林聽都這麽保證了，校長也不好再說什麽。
他一向對于言出必諾的她很放心，挂着慈祥的笑臉把人送走。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蹲在角落裏等結果，見到本該劍拔弩張的兩人都笑着出來，頓時心中明了。
“不得了了！林聽是真牛啊！他好像說服校長同意他早戀了！！”
“我的媽诶，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親眼看着他們哥倆好似的從校長室裏走出來。”
“好好好，看來以後早戀不想被抓，那就得努努力考年段第一。”
“呵，分手吧小紅，如果你沒考到年段第一來保障我們的愛，那這戀愛不談也罷！”
“快走吧你，跟有病似的！老娘跟林聽一個年段的，怎麽考第一啊！”
林聽回教室的時候，正好是早自習下課時間。
該傳的不該傳的八卦，這個時候已經都傳遍了。
溫卻微和範晚天兩雙眼睛瞪得跟大燈泡一樣，付聞語已經早早趴在桌子裝死了。
“聽啊~”
“聽聽啊~”
兩個人左右夾着迎過來，把林聽架在中間，讓她沒地兒可以跑。
“啷個回事啊？你倆啥情況？”
範晚天是個不知曉具體情況的人，聽到八卦起哄也就罷了。
溫卻微作為唯一知情者，卻也跟着調侃，擺明了是來看林聽笑話的。
要知道她跟林聽雖然從初中起就是同學了，但真正成為好朋友卻是初中畢業的事。
林聽之前可潔身自好了，男的女的都沒有特別親近的人，學校的廁所也從來都不上，一放學就跑得沒影，半點兒緋聞都傳不出來。
可自從這新鄰居來了啊，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喲，被人造謠早戀也從來不解釋。
她不信什麽狗屁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可是寫小說的，她超懂的，林聽這根鋼筋估計有點彎了。
就是不清楚還蒙在圈裏的付聞語，有朝一日若是知道了林聽的真實性別，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啊，她居然隐隐有點期待起來了。
“別鬧，什麽都沒有，單純就是聞語身體不太舒服，我順道載她來學校而已。”林聽掐住範晚天手感很好的小臉蛋，無情地一把将人推開。
“真的嗎，她身體不舒服為什麽不讓家裏人接送啊？”溫卻微一下子就戳中了重點。
“卻微，你也是知道的.....”林聽看着她那雞賊樣氣笑了，意味深長地湊近了她，“某些網址難尋，但是掃黃打非網的入口是很好找的。”
溫卻微：“......”
溫卻微：“卑鄙無恥下流。”
林聽：“卑鄙無恥是我，下流是你。”
範晚天：“你倆聊啥呢？我咋聽不懂？”
“沒啥，誤會一場而已，回你的位置準備上課去。”溫卻微留下一個算你狠的眼神，拍了範晚天一下，讓他別再多嘴了。
就因為騎一輛車的事，周五一整天圍繞在付聞語身邊零零碎碎的聲音有點多。
中午又被林聽載回去一次後，下午去學校前他說什麽也要當司機稍微挽回一下形象。
他要證明他倆可是清清白白純友誼，騎車載人絕不是玩什麽早戀，而是輪流當苦力。
只可惜付聞語當苦力的想法中途就夭折了，只因他騎得太慢，再這麽晃悠下去早晚得遲到。
最後還是林聽一路力挽狂瀾，踩着點到校後比跑了五公裏喘得還大聲。
“對不起，害你累成狗了，我周末一定抓緊再練練。”
絕望的付聞語道歉的同時沒忘記捅林聽一刀，惹得她默默将喘氣的動靜減小了。
說到做到的付聞語，周末還真努力練起了車。
他目前還在跟父母冷戰中，空閑的時間無需再花費在鋼琴上，他愛幹嘛就幹嘛。
值得慶幸的是，苦練往往真能見到成效，他迎來新的學習周時，已經基本能穩定跟在林聽車後了。
他倆就這樣慢慢習慣了一起上下學，原先還在瘋狂議論的同學，見慣不慣之後，認定了他倆的确是正大光明地好上了，便失去了對這個話題的興趣。
轉眼又到了周五，林聽一邊騎車一邊跟付聞語閑聊。
很突然的是，在某個路口拐角處的地方，她清晰無比地看見了史耀祖的身影。
他牽着一輛掉漆的自行車，若無其事地站在不顯眼的角落裏，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
直到跟林聽對上視線，他才猛地低下頭，強裝鎮定地騎上車離開。
如此欲蓋彌彰的行為讓林聽眉心一蹙，但她卻暫時沒有聲張。
到家門口的時候，她才出聲喊住付聞語。
“聞語等一下，我跟你說一件事。”
“昂？”付聞語扭頭看她。
“周末兩天如果沒什麽事，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出門。”
“就算有什麽不得不處理的急事，你也最好叫個人陪你，叫我也可以。”
付聞語看着林聽嚴肅的眼神，心裏莫名有點發毛。
他驚疑不定地問道：“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林聽腦海內猛地跳出一張坑坑窪窪的臉，立刻難受地閉上眼睛揮散那個畫面。
她現在還沒有明确的證據，不能夠妄下定論，只能先給出猜測提前避險。
“我懷疑有人在跟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