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秦淮巨賈之子◎

“公子!小姐可還好?”

小厮焦急的呼喊聲傳出老遠,透出一股生怕沒人知道的迫切感。

屋中的一男一女此時渾身冒虛汗,恨不得一耳刮子呼在小厮臉上讓他閉嘴,這沒腦子的東西不知道見機行事麽!

一行人來到客房外,戶部尚書杜成梁擡了擡手,示意身後的人停下,他點了兩名婢女出來:“你二人進去照看太師府小姐,”随後又點出兩名小厮,“你等去照看秦王。”

婢女和小厮領命進屋,結果沒一會兒工夫,一名小厮急匆匆從屋裏出來:“老爺,啓禀老爺,屋裏、屋裏……”

杜尚書本就焦急不悅的臉色越發難看:“說。”

小厮為難地說:“老爺,表少爺和太師府四公子也在裏面。”

杜尚書頓時愣住:“笙兒怎會在此處?”他回過神來,立刻帶人進屋。

衆人又急切尋人來的,有看好戲來的,結果一進屋,發現方才流言中攪和到一起的人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反而是秦王正帶着戶部尚書的外孫坐在桌邊教他寫字。

奇也怪哉,這秦王竟然能教傻子寫字。

杜尚書一看屋內衆人皆無大礙,心中的大石頭頓時放下,他心思電轉之間立刻想通其中關竅。

他朝秦寒之拱手道:“見過秦王,方才太師府的人通報說秦王這處出了意外,不知秦王可安好?”

秦寒之起身朝杜尚書回禮:“一切安好,”他掃了一眼抖如篩糠的太師府兄妹,說,“只是本王不知淮笙為何會被人關在這屋裏。”

杜尚書一驚,連忙拉過南淮笙看了又看:“笙兒是被人關進來的?”他呵道,“來人,徹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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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沒說話的南淮笙忽然指着太師府那一男一女,像個癡兒似的嗚嗚呀呀。

杜尚書一看就反應過來,怒目看向那二人:“吳庸,是你二人将笙兒關進來的?”

吳庸二人哪裏肯被這個黑鍋,那女子正要反駁,吳庸卻見秦寒之掃了自己一眼,他頓時愣住,這位秦王是什麽意思,為何沒有當即拆穿他下藥之事?

他心思瞬間活絡起來,這位定是看中名聲,不願有流言傳出。

“糊塗,是我兄妹二人一時糊塗,”吳庸立刻制止他小妹,随後迫不及待地接下黑鍋,“是我兄妹二人想與南公子捉迷藏,不慎将南公子關在屋中,好在秦王及時發現,才未曾釀成大錯。”

杜尚書自然不會詢問自己癡傻的外孫,他将視線投向秦寒之。

秦寒之卻搖搖頭,表示他不知。

杜尚書當然不會信吳庸的鬼話,這太師府兄妹二人跟他家笙兒沒有半點來往,忽然說想同笙兒玩游戲,鬼才信這話,怕是想害笙兒還差不多。

杜尚書正要究責,一名中年男子忽然怒喝道:“孽子,還不向杜尚書和南公子道歉!”

聽到自家父親的呵斥,吳庸兄妹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一些,他們的爹來撈人了,随後二人一個勁兒朝杜尚書和南淮笙道歉,力求把戲演足。

杜尚書看向中年男子:“吳主事,這是何意?”

吳主事立刻賠笑道:“是下官管教無方,才叫兩個小輩險些傷到南公子,下官改日定讓這兩個孽子登門向南公子賠禮道歉。”

說完,吳主事便向杜尚書告辭,帶着吳庸兄妹二人離開。

吳庸路過秦寒之身邊時,只見秦寒之又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他頓時後頸發涼,心知這要賠禮道歉定不止南淮笙一人。

可他從前也沒發現秦寒之有何不能惹的地方,他大皇子表哥難道不是想怎麽拿捏秦寒之就怎麽拿捏?

無奈如今形式比人強,誰讓他吳庸有把柄在秦寒之手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吳庸兄妹二人在衆人或鄙夷或嘲笑的視線下跟着吳主事灰溜溜離開尚書府。

在場的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吳庸兄妹打的什麽算盤。

這京中誰不知秦王俊朗不凡,想做秦王妃的女子能從秦王府外排到城門外。這太師府的小姐倒是來得直接,竟然直接造謠秦王在杜尚書府上與她行茍且之事,企圖借此入秦王府,真是異想天開。

秦寒之在朝人群中掃了一眼,魯王不在其中,以此人的做派來看,定是在他離席後便找借口離開尚書府了,看來這吳家兄妹兄妹二人只是魯王随手下的一步閑棋。

無關人等被帶離現場後,杜尚書朝秦寒之再次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謝秦王,若非秦王維護,笙兒還不知是何下場。”

秦寒之擺手推辭,卻說:“杜尚書不妨再細看南公子。”

杜尚書聽得滿頭霧水,朝自家外孫扭頭看去,就見平日裏癡癡傻傻的外孫這會兒正雙眼清明的看着自己。

他心裏生出些荒謬的想法,但又不敢細想,生怕只是自己異想天開,誰知下一刻,就見他那癡兒外孫忽然拿過紙筆寫畫起來。

片刻後,紙上落下一列頗有風骨的字跡,只見上面寫道:

“外祖父,笙兒已大好。”

“這、這!笙兒,”杜尚書一時激動,抓住南淮笙的雙肩問道,“笙兒你當真好了?”

見南淮笙不回答,反而扭頭看向秦寒之,杜尚書心裏一個咯噔,正當他以為希望又要落空時,卻聽秦寒之說:“杜尚書莫急,南公子這是不通京城口音,你可與他在紙上問答。”

“當真?”

杜尚書心裏一喜,當即在紙上寫下一連串的問題,包括姓甚名誰、家在何方、父母是誰、今年多大等等,看得南淮笙一個頭兩個大,他哪裏知道這麽多。

南淮笙無奈,只能出大招,于是在紙上答道:

“外祖父莫怪,笙兒癡傻多年,往日種種皆已模糊,只記得今日腦袋磕在門上,回神時忽然覺靈臺清明。”

秦寒之垂眸看到紙上的內容不由微微點頭,往日他也見過南淮笙,那副癡傻相确實不像作假,這人今日又被人推入屋內,确實有可能磕到腦子,至于到底是不是因此清醒過來的,他自是不知了。

杜尚書看後卻驚喜非常,捧着那張紙眼眶泛紅:“好啊,清醒過來就好!”他道,“這二十年來,你爹娘四處為你求醫問藥都無法治好你。只是年初時,你爹娘忽然将你送至京城,說是有高人說你若在北方遇上貴人,便有好轉之機。”

他欣慰地看向南淮笙:“我還道你爹娘遭人诓騙,沒想到今日你竟當真清醒過來。”

南淮笙心下了然,原來如此,難怪他一個外孫會在外祖父家行冠禮。

今日本是尚書府為南淮笙舉辦宴禮,然而中途卻冒出太師府兩兄妹構陷秦王之事,加之南淮笙又忽然清醒過來,一時間諸多事務牽連交錯,杜尚書來不及與南淮笙多交談幾句便匆匆離去主持大局,只托秦王暫時代為照看南淮笙,又請了大夫為南淮笙把脈看診。

大夫匆匆來又匆匆去,只開了副涼茶方子讓南淮笙消消暑。

南淮笙這會兒正和秦寒之坐在自己屋裏喝涼茶吃消暑小點心,一邊正大光明以口音不通為由跟着秦寒之學官話。

雖說古代漢語發音與現代漢語發音有所不同,但秦寒之在現代也是個會方言的人,還真給他找着些其中相似之處,學起來自然沒想象中費力。

秦寒之對這個學生也算滿意,聰明人只需點撥一二便能聽懂,省得他大費口舌。

南淮笙吃完一小碗涼糕,舔了舔勺子上黏着的蔗饴,絲絲甜味冰冰涼涼,真是舒服至極。

他咬着勺子,用一口蹩腳的官話朝秦寒之問道:“為何不揭發吳氏兄妹和魯王的陰謀?”

秦寒之見他一副小孩兒動作,再配上那身孩童打扮,倒還真有幾分讨喜,難怪杜尚書對從前還是癡兒的南淮笙也有幾分真心疼愛。

他忍不住輕笑一聲,只是這笑意轉瞬即逝。

秦寒之端起茶盞飲下一口涼茶,解釋道:“魯王是大皇子,又是皇後所出,我年幼時被抱到皇後宮中撫養。于情,需顧念皇後之恩,于理,魯王是我兄長,”他眸色微沉,聲音幾不可察,“自然不能将他如何。”

南淮笙聽得鼻頭酸澀,這倒黴蛋怕不是幼年便沒了生母吧,所以在皇後宮中寄人籬下,還要被當哥哥的大皇子陰謀針對。

這大皇子現在能參與給秦寒之下藥之事,想必幼時定然沒少欺負他,倒黴蛋還真是小可憐一個啊,南淮笙看向秦寒之的眼神越發同情起來。

“那為何又放過吳氏兄妹?”他問道。

秦寒之眸色微斂,手中的茶盞轉了一轉,只說:“吳太師是皇後的父親,吳氏兄妹在太師府不算得眼,此事若鬧開,皇後必然順勢定下我的婚事。”

南淮笙悟了,感情這事左右都是秦寒之吃虧。

如果事情不鬧大,秦寒之這個受害人就只能憋着,作為主從犯的魯王和吳氏兄妹不需要對他付出任何代價。如果事情鬧開,皇後便能找借口在秦寒之府上光明正大地安插自己的眼線,那就更是順了魯王和吳氏兄妹的意。

南淮笙越看秦寒之越覺得他像顆地裏黃的小白菜:“這啞巴虧就這麽吃了?”

秦寒之:“吳主事不是說改日來尚書府賠禮道歉,南兄正好多收些歉禮。”

南淮笙耷拉起眉毛:“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吳氏兄妹要陷害的又不是我。”

“我倒是忘了南兄不差這些,”秦寒之笑了笑,說,“那南兄便權當是為我收的。”

南淮笙眨了眨眼睛,什麽叫他不差這些,他低頭看着脖子上挂的豬頭金牌陷入沉思,難道他外祖父還是個能在國庫裏撈錢的主不成?

不想不覺得,一想吓一跳。

南淮笙頓時背脊發麻,是了,他外祖父是戶部尚書,這不就是朝廷裏最能接觸國庫的官職了麽。

那、那要是……

見南淮笙沉默半晌,秦寒之心知他想歪了,于是解釋道:“杜尚書早年只是戶部主事,後來卻一路高升,這多虧他那位秦淮巨賈女婿。”

南淮笙喝了一口涼茶,滿心好奇地吃他外祖父的瓜:“秦淮巨賈女婿?”

秦寒之注視着南淮笙的雙眼,一雙劍眉微微上挑:“你爹。”

“咳咳——”

南淮笙一口涼茶嗆在嗓子眼兒裏,咳得撕心裂肺,差點沒把守在屋外的小厮給招進來。

難怪啊難怪,他就說這外祖父都當戶部尚書了,怎麽還對他這個寄養在府裏的傻子外孫這麽上心,但做尚書府的一家之主都對他上心了,他又能在府上被幾個小屁孩逮着欺負。

原來是裏面還有這層關系在。

士農工商,這古代可不就是商排最末,他這個秦淮巨賈女婿的兒子,可不就是商人之子,生在京城的小屁孩欺負他一個出生商賈的傻子,那可真是太有可能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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