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盛世美顏南淮笙◎南淮笙與秦寒之坐談一下午,不僅官話大有進步,還借此了解到不少這個時代的消息。

這個朝代喚作大乾,皇帝正當壯年,尚未立太子,秦寒之這個秦王則是大乾七皇子,而他外祖父高升戶部尚書一事,則是整個大乾朝中官員人人羨慕的八卦了。

當年他外祖父還只是個戶部主事,後來女兒嫁給秦淮巨賈的兒子,再後來巨賈的兒子繼承家業成了一家之主便開始大手筆補貼這位岳父。

要說怎麽個補貼法,那是連南淮笙這個看多了豪門八卦新聞的現代人都瞠目結舌的地步。

杜成梁在科舉一道上無甚驚人之處,普普通通地中了二甲進士,普普通通地授官,殿試時更是普普通通地沒在皇帝面前留下任何印象,但他這人實誠,做起官來也穩妥。

誰知他這官做到戶部主事時,有一次發現經手的賬目有錯漏導致國庫虧空了一部分,杜成梁頓時急了,但他并未立刻上報朝廷,而是想着自己缺漏補上。

一個六品主事的俸祿自然補不上這筆虧空,但杜成梁有個有錢的女婿啊,他只試探地去信跟女婿一說,結果女婿大手一揮就将錢撥了過來。

杜成梁因此被上官記了一功,女婿也就此成了杜成梁的心頭寶,連帶着女兒與女婿所出的傻外孫也是怎麽看怎麽讨喜。

夜裏,南淮笙終于從外祖父和外祖母過分的關切下走脫,他回房後終于松了一口氣,獨自在燈下吃着冰鎮的西瓜納涼。

南淮笙把白日從秦寒之那裏聽到的線索梳理一遍,又拿來從小厮那裏打聽到的物價一核對,他吐西瓜籽的動作頓時止住。

“嘶——”

他爹好像不止是個普通巨賈那麽簡單啊。

據秦寒之所言,他外祖父在任上填補過的國庫賬面虧空,光是在朝堂上有風聲的便有十數次之多,大大小小加起來填了少說十萬兩銀子進去,換現代就是過億的錢砸進去。

難怪啊,這不升官誰升官,他要是皇帝,他也喜歡這樣的臣子。

別的官員在戶部任職只有從國庫往自己兜裏掏的份,到杜成梁這兒反倒從自己兜裏往國庫掏了,皇帝不愛用他愛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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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笙低頭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的豬頭頓時就不香了,這才哪兒跟哪兒啊,他爹拔根腿毛都比這粗。

“等等……”

南淮笙沉默了,手上那只咧着一張大嘴的豬頭金牌仿佛在對他發出無情的嘲諷。

“這打扮頂了一天了,怎麽沒人提醒我一句啊!”

南淮笙欲哭無淚,他自己看不見,他外祖父還看不見麽,就算他外祖父看慣了,秦寒之那家夥也看不見麽。

他立刻扔掉瓜皮要了一盆清水來洗淨臉上那兩大坨胭脂和唇上的口脂,末了又把頭上紮的兩個小揪拆開。

一切收拾妥當,南淮笙終于松了口氣:“還好衣服算是比較正常。”

不過已經入夜了,這裏又沒別的可玩兒,南淮笙直接洗洗睡覺。

第二日一早,太師府那邊便派人帶了厚禮來登門賠罪,南淮笙借口身體不适并未出面,他可不想跟吳庸碰上,要不然有穿幫的風險。

只是沒想到太師府的人前腳剛走,尚書府的老太太也就是他外祖母便讓人帶了幾個小輩過來,那幾個小孩一到他門外便哭得昏天黑地,嘴裏前言不搭後語地反複道歉。

南淮笙一聽就樂了,這幾個不正是昨日将他揣進屋裏的小屁孩嗎。

他仔細一聽才知道這幾個小屁孩就是尚書府的,算起來都是他的表親晚輩,若是從前癡傻時還能跟這些小屁孩計較一番,可他現在是個清醒的成年男子,在旁人眼裏自然就不能跟小孩計較了。

小屁孩哭完,又聽幾個婦人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地賠禮。

“表叔大度,定是不會同我兒一般見識的。”

“是啊,我兒還沒表叔一肩高,定不能欺負了表叔。”

南淮笙呵呵一笑,只在門內說:“正是,我這做表叔的怎會怪罪幾個晚輩,好生教導他們還來不及。”

不等門外的人自得,他轉口又說:“我看他幾個也是正上學堂的年紀,小懲大誡,便罰他幾人抄寫十遍《弟子規》,明日交于我檢查。”

外面幾個婦人惱了。

“什麽?十遍?!”

“你這不是存心為難我兒麽!”

南淮笙正要再開口,就聽門外一個丫頭高聲道:“奴婢記下了,這就把表少爺的決定告知夫人。”

一時間門外的婦人紛紛住口,再也不敢多言。

午後,南淮笙被窗外聒噪的蟬鳴吵醒,他起身洗了把臉,整個人總算清醒不少。

他無聊地在屋裏翻找一會兒,結果半天一樣消磨時間的東西都沒找到,別說話本書冊了,就是筆墨紙硯都沒有,小孩兒喜歡的玩意兒倒是有不少。

唉,也怨不得誰,誰讓他之前是個傻子呢。

南淮笙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設才決定頂着大太陽出去逛逛,反正總不能待在這屋裏憋出好歹來。

誰知他才剛一推開門,兩名小厮就擡着一只打木箱過來,只是兩人見他從屋裏出來,先生一愣随後紛紛瞪大眼睛。

“你是何人,怎會從表少爺房中出來?”

“莫非是歹人想要加害表少爺!”

眼看着這兩個異想天開的小厮就要轉身叫人,南淮笙連忙出聲道:“怎麽,一日不見就認不出我了?”

兩個小厮頓時傻眼:“表、表少爺?!”

老天爺啊,眼前這玉樹臨風世間無二的翩翩公子竟是那位癡癡傻傻的表少爺!

南淮笙微微一笑:“是我。”

兩名小厮頓時看呆了,過了好一會兒,其中一人才回過神來才指着大箱子說:“表少爺,吳府送來的謝罪禮,夫人命我等給你送來。”

南淮笙點了點頭,兩名小厮便将木箱搬進屋內。

箱子一打開,裏面不見半點金銀,裝的全是字畫玉器和各式擺件,甚至還有幾盒糕點,想來是吳府知道他什麽都能缺就是不缺錢,所以才未曾拿那些黃白之物來自取其辱。

那些玉器擺件南淮笙倒不怎麽看,反而是将其中兩幅字畫展開細細觀摩。

其中一幅是山水畫,此畫風格清俊,筆墨細秀,遠山寫意,行雲留白,近水淙淙,怪石疊起,觀之頗有妙趣,落款為“姑蘇唐孟龍”。

他又展開另一幅卷軸,這幅是一卷書法,字跡清俊秀雅,筆畫勾連之間神韻飄逸非常,令人見之心曠神怡。落款為“姑蘇文仲明”。

這二人想必是是這個時代的書畫大家了,南淮笙在心裏默默點頭,朝兩名小厮問道:“你二人可知這姑蘇唐孟龍和文仲明是何人?”

兩個小厮一起搖頭,片刻後,其中一人又撓頭說:“吳府的人好像說過是什麽姑蘇那邊頗有名氣的年輕才子。”

南淮笙懂了,吳府的人是拿新人作品在這兒充數呢。

不過不論這兩位名氣如何,反正字畫他是挺喜歡,索性便選好位置讓兩個小厮替他挂在牆上。

“剩下這些重新裝好,”南淮笙指了指木箱裏的玉器和擺件,說,“你二人帶上東西随我來。”

就這樣,南淮笙帶着兩個肩挑赤色禮箱的小厮,在府中諸人驚嘆又詫異的目光下大搖大擺地從後門出了尚書府。

南淮笙記得昨日秦寒之說過王府就在尚書府隔壁,只是他沒想到尚書府會這麽氣派,一出府,朝左右望去全是院牆,他連鄰居家的大門在哪邊都沒看見。

“秦王府哪邊走?”南淮笙撐着一把竹紋油紙傘,朝身後的小厮問道。

小厮:“回表少爺,朝左走便是。”

僅僅不到兩日工夫,戶部尚書的傻子外孫不傻了的消息便傳遍京城,這傻了二十來年的人一朝及冠便突然聰明回來,怕不是祖墳冒青煙了。

吳庸帶着吳府下人灰溜溜從秦王府後門出來,他就知道這秦寒之昨日準是在坑他。看看,看看,僅僅入了一趟秦王府的功夫,不僅他多年積蓄一掃而空,就連他爹給他準備歉禮也半點沒剩下。就連他大皇子表哥跟他私下勾當還都賣了幹淨,不過這個倒是好說,反正是不花錢的東西。

更氣憤的是,戶部尚書府那傻子竟然一夜之間不傻了,感情昨天就逮着他一個人背黑鍋,天地良心,他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可從沒把那傻子怎麽着過,犯不着啊。

吳庸越想越氣憤,一腳踹開路邊的石子,可惜沒收住腳,差點在地上把腳趾磕折。

小石子咕嚕嚕滾遠又忽然在一人身前停住,吳庸氣不打一處來,雙目一橫便朝那人瞪去,他倒要看看是誰光天化日的就敢來觸他吳四爺的黴頭。

誰知不看不要緊,一看就差點把魂給丢了。

只見那男子眉目如畫,着一身天青色衣袍,手執一柄竹紋油紙傘,廣袖博帶腰間環佩叮當金牌搖晃,飄飄然如仙人下凡。

人已走遠好半晌,吳庸才在下人的呼喚聲中回身。

見那人不僅進了秦王府,身後的小厮竟也擡着禮箱,吳庸擦了擦嘴角,朝秦王府的方向啐了一口。

“什麽日子,淨是給秦寒之送禮的。”

【作者有話說】

罰抄10遍《弟子規》=毛筆字日萬[狗頭]感謝在2024-02-11 20:50:39~2024-02-12 13:15: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蕭-兮 3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書坑者死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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