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牧野聞歌
◎你若不信,那就等百年後咱倆合葬◎南淮笙熟門熟路地朝秦寒之的書房走去,只是他一路上總覺得今日這秦王府有哪裏不太對,就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他一樣。
他猛地一回頭,就見不遠處幾個小厮正在掃地,而旁邊還有幾個侍衛正在巡邏,南淮笙眉頭微粗,裝作什麽都沒發現回頭繼續往書房去。
沒走幾步,他又忽然回頭,這下可好,那幾個小厮正在掃空氣,巡邏的侍衛在表演原地踏步,十來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一道道視線中還透出一股子沒來由的幽怨。
當真是奇也怪哉。
南淮笙:“?”
什麽情況,南淮笙摸了摸臉頰,難道是他臉沒洗幹淨,還是他欠了他們的錢?
若是臉沒洗幹淨,他這一早上忙活這麽久定然早有人發現并且告訴他了。
若是欠了他們的錢,這必不可能,南淮笙摸了摸腰間挂着的豬頭金牌,心想以他那未曾謀面的便宜老爹如今的掙錢速度來看,他是欠什麽都不可能欠人錢的。
小厮和侍衛正偷摸瞧着找了姑蘇小白臉回來才想起自家王爺的王妃,結果就被未過門的王妃抓了個正着,衆人哪兒敢在南淮笙視線下繼續停留,當即一哄而散,躲得遠遠的。
南淮笙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今日的秦王府果然奇奇怪怪的。
他快步來到秦寒之的書房,見秦寒之正如往常一般在練書法,南淮笙心裏松了一口,還好秦寒之是正常的。
“寒之,你猜我今早去了何處?”南淮笙十分自覺地坐到秦寒之對面,拎起茶壺倒了一盞秦王府的貢茶喝。
秦寒之瞥了一眼南淮笙手中的茶盞,最後視線落在那張茶水滋潤過後帶着淺紅的唇上,答非所問地說:“茶盞我方才用過。”
南淮笙微微一愣,想了想發現剛才杯子裏确實還有茶來着,于是他仰頭把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笑眯眯地說:“這下我也用過了。”
秦寒之手下游走的墨色筆尖一頓,他令人遐想的喉結微微滑動,視線又重新落回紙上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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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笙哈哈大笑,又倒了杯茶故意當着秦寒之的面慢慢嘬了一口,打趣道:“你我可是契若金蘭的至交好友,百年後有人翻開那本《風流絕暢圖》都要看到咱倆落在一起的私印,我用你的茶盞喝杯茶你還嫌棄上了?”
秦寒之一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前人一眼,一時不知該否認才好還是不否認才好。
“傳世之作鑒藏者衆多,後人便是翻開那畫本在衆多印章中尋到你我之印,也只以為淮笙與繪畫之人關系匪淺方可首藏。”秦寒之淡淡地說。
南淮笙微微一愣,他怎麽沒想到這一茬呢,博物館裏那些古代名家字畫哪一幅不是印章疊印章的。
他為難地蹙起眉頭,片刻後靈機一動,說:“等百年後便把那畫本放進墓裏陪葬,我就不信這樣還有人敢下去蓋章。”
秦寒之:“……”
秦寒之無言,他看了南淮笙一眼,最後垂下眼眸繼續寫字。
南淮笙撓撓頭,剛才秦寒之那眼神他似乎在哪兒見過,下一秒他便想起方才在外面的那幾個小厮和侍衛。回憶着秦寒之剛才略帶幽怨的眼神,南淮笙立刻把剛才那些小厮和侍衛的目光對上號。
怎麽回事,今天的秦王府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怪異,這會兒竟然連秦寒之也奇奇怪怪起來。
南淮笙掏空心思琢磨了好半天,最後腦子裏那根線終于搭上了,他心裏一拍手,秦寒之這是吃醋了。
想秦寒之堂堂大乾七皇子,如今又是受封的秦王,雅集那晚魯王竟然僅憑一個大皇兄的身份就敢當衆謀害于他,事情敗露後非但不賠禮道歉,反而還要來跟秦寒之尋釁找茬,其嚣張之态完全毫無掩飾。
若說魯王好歹是大皇子,名義上是秦寒之的兄長,可魯王身後那群跟班就不一樣了,不管那些纨绔是皇親國戚也好,是世家子弟也好,身份上怎麽說也越不過秦寒之這個皇子去。可那些家夥那晚竟然敢跟着魯王起哄想拿捏秦寒之,這就耐人尋味了。
南淮笙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皮偷偷瞥了秦寒之一眼,雖說他之前就知道秦寒之從前在宮裏可能是個沒娘愛小白菜,但現在看來實際恐怕比他想的還要糟糕。
這小白菜很可能還沒爹疼,如若不然,這京城上下哪家的晚輩敢明着踩七皇子一腳。
不僅如此,當時魯王來找茬時竟然也沒人上前幫秦寒之說話,這說明什麽,說明這個小白菜不僅爹不疼娘早逝,而且還沒朋友。
南淮笙想通這一關竅後頓時明白過來秦寒之方才為何那樣說了,原來自己是他唯一的友人,所以他提起唐孟龍的畫作後秦寒之吃醋了!
“寒之,”南淮笙忽然起身将一只手搭在秦寒之的肩膀上,秦寒之一擡頭,就聽他十分鄭重地承諾道,“你放心,你永遠是我唯一的摯友!”
秦寒之:“……”這話他應還是不應。
南淮笙見他不信,又指天發誓,說:“你若不信,那就等百年後咱倆合葬!到時候咱們把那些個蓋了章的字畫通通放進去陪葬,這下後人總該知道咱倆契若金蘭了吧。”
秦寒之卻忽然輕笑出聲,他深深地看了南淮笙一眼,說:“這可是淮笙親口說的,我記下了,等百年後淮笙便與我合葬。”
南淮笙見秦寒之終于信他,心裏頓時舒暢起來,他就說嘛,小白菜這就是打小缺乏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