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牧野聞歌

◎“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南淮笙與秦寒之笑鬧一通,這才重新想起自己來秦王府的目的,将雅集詩文冊刊印的進度告訴了秦寒之。

他當然沒忘記着重強調自己那幅墨寶,這可是姑蘇大才子文仲明和唐孟龍都當面誇贊過的,有大師認證,品質保障。

秦寒之劍眉微挑:“淮笙要将那幅畫刊印入冊?”

南淮笙見他一副似乎很有意見的模樣,不由下巴尖一擡,毫不示弱地朝秦寒之看了回去:“不說別的,雖然我的畫技不必過唐兄他們,但也還是可以的,怎麽就不能入冊了?”

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他又補充道:“雖然你本來就長得俊吧,但若是換了唐兄他們來畫,那可就不一定能認出是你了。我雖在用色和意境上比不得唐兄他們,可把你畫得那麽帥,怎麽說也是拿得出手的,保證等刊印發售後把整個大乾的男女老少都迷得找不着北,半點不給咱秦王跌面子。”

秦寒之輕笑出聲,與南淮笙四目相對:“我何時說過你的畫不能入冊?”

“啊?”南淮笙這下懵了,感情他嘴皮子都快擦出火星,結果全是白費口舌。

秦寒之不再說話,只是在書桌上重新鋪紙作畫。

南淮笙低頭朝他筆下一看,這熟悉的畫風熟悉的模樣,可不就是用他雅集上的畫法畫的他本人嗎。

不多時,秦寒之落款收筆,這才說:“不如将這幅一起刊印入冊。”

南淮笙眼珠一轉,立刻掏出自己的鑒藏章給改了個大紅印,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這樣後人誰還能懷疑你我契若金蘭。”

秦寒之:“……”

待畫作上的墨色晾幹,南淮笙立刻從書房往外探頭,他朝守在外面的王成招了招手,說:“王成,快,趁着天色還早你快馬加個鞭把你家王爺這幅畫送去四方書坊,讓掌櫃給安排上。”

王成接過畫作一看,頓時疑惑地嘟囔道:“這幅畫王爺早先不是讓人裝裱起來了麽,這會兒怎麽又給拆了?”

“什麽?”南淮笙聽得滿頭問號,這幅畫難道不是他剛才盯着秦寒之現畫出來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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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正要解釋,忽然感覺後背一陣發涼的,他打了個噴嚏,就聽自家王爺說:“還不去書坊。”王成打了個哆嗦,不等南淮笙追問便一溜煙騎馬出府去。

南淮笙猶不甘心,又回書房朝秦寒之問道:“王成剛才什麽意思,這畫難道還有第二幅?”

看那畫風只能是秦寒之雅集後的作品,可他明明記得雅集那晚秦寒之沒有動過筆啊,那是王成記錯了?

“這可是你我契若金蘭的證據,可要好好說清楚……”

見秦寒之不說話,南淮笙正追問,忽然就有下人來報:“啓禀王爺,工部侍郎府上柳三公子來訪。”

南淮笙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一個略微耳熟的聲音在門外打趣道:

“沒想到兩日不見,秦王殿下就有了‘契若金蘭’之人。”

南淮笙聽到秦寒之鼻腔中傳出一聲輕嗤,扭頭就見他已經好整以暇坐回書桌前,半點沒有要起身接待來客的意思,他立刻便明白來者和秦寒之關系不一般。

好啊,小白菜背着他有了別的友人,竟然還要吃唐孟龍和文仲明的飛醋。

南淮笙心裏啧了一聲,可轉頭見秦寒之仍舊坐在書桌前沉默不語,他似乎又有些回過味來,難道其中還有玄機?

畢竟不一般的關系還包括有仇的。

南淮笙想通其中關竅,頓時冷下一張臉,他扭頭朝門口看去,就見一個纨绔打扮的年輕男子搖着折扇大搖大擺進門。

不是雅集那晚被秦寒之派人丢下船的風流書生又是誰,南淮笙可還記得這人在雅集上跟其他書生拿他倆開涮呢。

就這都還能大搖大擺地進秦王府,南淮笙有理由懷疑這人是秦寒之的損友無疑。

果然,就聽這位柳家三公子又朝秦寒之意味深長地打趣道:“王爺怎麽也不讓人提前跟我說一聲,要知道南公子也在,我肯定一早就過來了,不然南公子被你欺負了可如何是好。”

秦寒之涼涼地瞥了柳家三公子一眼:“你若是閑得沒事,大可去替王成掃馬廄。”

可惜王成出府了,不然一聽他家王爺這話準麻溜地捎帶上這位柳家三公子,保證監督他把秦王府的馬廄打掃得半點灰塵都不挂。

柳家三公子倒吸一口涼氣,震驚至極地盯着秦寒之:“我說秦王殿下啊,我好歹是你表哥,你就這麽對我?”

秦寒之:“呵。”

南淮笙:“……”

南淮笙沉默了,搞半天這人竟然是秦寒之的表哥,未免也太不靠譜。

難怪魯王那厮衆目睽睽之下都敢那樣挑釁同為皇子的秦寒之,這明顯是仗着秦寒之母親早逝,母家又沒有能給他撐腰的人,秦寒之還從小被抱到皇後宮裏撫養,魯王這皇後的親兒子可不就想怎麽欺負這顆小白菜就怎麽欺負麽,反正也沒人能替秦寒之去皇帝面前喊冤。

南淮笙理清其中牽扯,不由啧了一聲,他上下審視了這位柳家三公子一眼,可怎麽看也覺得只是比那晚跟在魯王身後的那幫纨绔好些,反正看着不像是什麽頭懸梁錐刺股的勤奮書生。

他心道這位三公子要是努努力在朝中某個一官半職,再升職加薪當上個上品要員,到時候連皇帝對他都要愛卿長愛卿短,還怕魯王那貨敢随便找秦寒之的茬。

魯王和吳庸這兩個家夥當初敢在尚書府的筵席上給秦寒之下藥,可不就是仗着背後有皇後撐腰嗎,皇後能當上皇後,可跟吳太師這個權傾朝野的爹脫不了幹系。

他前幾日可聽崔二八卦過,當年吳太師靠拍先帝馬屁将成功現任皇帝送上龍椅,後來順承帝打算在朝中太師、太傅和太保三位重臣的女兒中擇後位人選,這位吳太師又靠拍得一手順承帝的馬屁,成功将自己女兒送上後位。

據說這事當年的流傳度半點不比他外祖父的升官史小,導致好長一段時間竟有不少官吏從說書先生中挑親家人選。

而魯王這個皇後親子兼吳太師外孫可是崔二重點跟他強調過的人物,因為他和秦寒之是一夥的,而魯王不知為何在幾個皇子中最針對秦寒之,所以他入國子監後最需要小心的便是這個魯王。

南淮笙想到這裏不由搖頭嘆氣,他和秦寒之可以不去招惹蒼蠅,但蒼蠅非要撲上來找存在感那也很煩人的。

柳家三公子見南淮笙方才便一直盯着他打量,能得美人青睐,他本來正心中歡喜,結果就見美人又是搖頭又是嘆氣。這是為何?

柳家三公子詢問的視線落在秦寒之身上,難道是這小老弟在美人面前說他壞話了?

好啊,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在雅集上好心幫這位殿下撮合姻緣,這位殿下倒好,轉頭就在美人面前拆他的擡。

柳家三公子當即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瘋狂搖扇子,顯然一副氣得不輕的樣子。

秦寒之疑惑地看了他表哥一眼,不知道這耍寶貨怎麽忽然生起悶氣,倒是稀奇。

兄弟二人正在單方面冷戰,南淮笙忽然幹咳一聲,意有所指地朝柳家三公子說:“那日雅集上還要多謝柳三公子替我說話。”

柳家三公子頓時一愣,難道他那日說的那些話全被南淮笙聽到了?一想到這個可能,饒是他臉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

他尴尬地收攏折扇,連連說:“哪裏哪裏,南公子不嫌我話多便好。”

柳家三公子說完又暗暗瞪了秦寒之一眼,要不是為了給這尊大佛當月老,他至于如此麽,這下可好,美人日後豈非要以為他是個登徒浪子。

誰知秦王殿下非但不對他感激涕零,反倒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柳家三公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以後他要是再幫這尊大佛當月老,他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大傻子!

柳家三公子心裏正七上八下,就聽南淮笙問道:“想必柳三公子也是國子監中的監生?”

見南淮笙竟然沒有繼續追究那事,柳家三公子不由松了一口,他拱手道:“正是,日後與南公子便是同窗,南公子若是有事只管找我。”

南淮笙心中一動定,這位表哥是監生就好辦了,他就不信國子監祭酒還能不讓監生們多多考科舉。

他微微一笑,又說:“我聽說文仲明和唐孟龍兩位兄臺從姑蘇遠道而來,今年秋便要在京中參加秋闱,若是中舉,明年春便可參加春闱,不知柳三公子可是與那兩位同科?”

一聽“春闱”二字,柳家三公子頓時幹咳一聲,他尴尬地摸了摸鼻頭,說:“明年暫歇,暫歇。”

南淮笙心想,科舉三年才有一屆,錯過明年的豈不是要再等三年,晚一屆入朝廷,豈不是要比別人少年三的晉升機會,小白菜可還等着你這個表哥升職加薪當靠山呢。

他想了想,循循善誘道:“寒窗苦讀十數載,就為他日能金榜題名,天下俊才何其多,不若明年柳三公子去練練手?”

柳家三公子看着南淮笙那眼神那語氣一時間竟覺得有些眼神,他爹和韓祭酒每次可不就是這番勸他的麽。

沉默許久,他忽然鼻頭酸澀,心中憤懑不平,卻只是緩步朝書房外走去,幽幽嘆息道:“柳詠無才,做個白衣卿相便罷。”

什麽,這位表哥叫什麽?!

南淮笙深吸一口氣,朝秦寒之道:“說來我還不知這位柳三公子名字。”

秦寒之:“名詠,字三易。”

柳詠,字三易!

南淮笙呼吸一滞,竟然是他以貌取人了。

他在心中震聲大喊,大神快回來,你就算不考科舉也是可以商量的!

【作者有話說】

柳永,原名柳三變。

“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出自其詞《鶴沖天黃金榜上》。

如果有寶子還需要默寫《雨霖鈴寒蟬凄切》等名作,千萬記得是柳永啊柳永,切記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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