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牧野聞歌
◎這位同好,何不賭書潑茶去?◎南淮笙随秦寒之來到韓祭酒處,只見幾名監生手中拿着書卷從廂房中走出,幾人臉上皆是一副如有所得恍然大悟的表情,顯然是方才請韓祭酒答疑解惑來的。
幾名監生看見秦寒之和南淮笙遠遠走來,于是停下腳步朝兩人見禮,兩人還禮後這才扣門求見。
待韓祭酒應聲後,南淮笙随秦寒之進入廂房,只見這位圓面少須的祭酒笑呵呵地朝他二人望來。
韓祭酒先是看了一眼秦寒之,轉而又将視線移到南淮笙身上,頗有幾分殷切地問道:“可是對今日會講有所疑惑?”不等南淮笙答話,他又安撫道,“你進學時日尚短,有疑惑才是正常的,但問無妨。”
南淮笙聽得心虛,根本不敢與韓祭酒對視,生怕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他雖然有打算常來尋祭酒問上一二問題刷刷存在感,但今日來的目的可是為了拿特批外宿。
秦寒之見南淮笙一個勁兒朝自己身後躲,仿佛如此就不會被韓祭酒發現的模樣,心虛得活像只掩耳盜鈴的犯錯小貓。
他無聲地勾了勾唇角,朝韓祭酒拱手道:“有勞祭酒為南淮笙開具外宿憑證。”
“外宿?”韓祭酒疑惑地看向南淮笙,“監中規定監生需統一宿在齋舍內,你為何要外宿?”
南淮笙心想,走讀當然比住校來得自在啊,不過這話他可不敢直接當着祭酒的面說出來。但他又不像秦寒之身份特殊,硬要說起來還真找不到借口辦走讀,南淮笙這下被問住了。
秦寒之卻說:“祭酒有所不知,淮笙情況特殊,大夫建議他宿在家中為好,以便出現意外可以盡快診治。”
韓祭酒聽秦寒之這麽一說,立刻想起來南淮笙這名學生早先是個癡兒來着,只是這會子打眼看去就是個聰明機靈長相,讓他一時給忘了。
他一拍額頭說:“你不提我倒給忘了,是該外宿,”韓祭酒一邊說着又一遍提筆給南淮笙開外宿憑證,順道還叮囑道,“就算宿在家中也不可懈怠學業,你可記下了?”
秦寒之不提,他自己也把這茬給忘了,感情他這是合理走讀,才不是打着幌子欺瞞祭酒。
南淮笙連忙應下:“學生記住了。”
韓祭酒将憑證遞給南淮笙,又對秦寒之說:“他學業落後你等許多,正好你二人比鄰而居,你就多指點他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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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寒之無有不應。
韓祭酒又朝南淮笙叮囑道:“我看你是個機靈的,哪怕落後同窗也莫要妄自菲薄,只要肯用功,假以時日不說後來居上,必然也可學富五車,散學後若有疑惑,只管朝殿下請教。”
南淮笙當然連連點頭,只要走讀辦下來,韓祭酒總不能去府上監督他搞學習,至于秦寒之,這可是他的逃學搭子,一切簡直完美。
兩人從韓祭酒處離開後便上了秦王府的馬車,王成揚鞭,駿馬便拉着車子往王府回去。
南淮笙用手肘輕輕靠了靠秦寒之,壞笑着調侃道:“沒想到堂堂秦王胡謅起來竟然得心應手,幾時有大夫說我宿在家中為好了?”
秦寒之面色不改:“自是有大夫說過的。”
南淮笙這下愣住了,難道這話不是秦寒之瞎說的,可他怎麽沒聽崔二提起過?
他仔細想來,自己也就那日剛穿越過來時見過大夫啊,可那次大夫明明沒說幾句就走了……
等等,那日秦寒之不是正好就在他旁邊麽。
秦寒之見他自己想起來了,只是笑笑不說話。
南淮笙沒想到大夫竟然還真說過這事,難怪秦寒之先前敢直接帶着他去找韓祭酒開外宿憑證。
他心中感嘆,還好那日秦寒之也在,否則他就要住在齋舍裏遭受各路大乾才子全天候無死角的吊打了,簡直是精神折磨,非人待遇。
車輪咕嚕嚕轉動,馬車晃悠悠朝前走。
南淮笙取出放在書籃裏的外宿憑證觀摩半晌,贊道:“此字天骨勁健,實乃佳品,”他小心翼翼地将憑證收進匣子裏又美滋滋地放回書籃中,“可要收好了,千百年後再翻出來可就是大有價值的古董。”
不僅有藝術價值,而且還能研究大乾的國子監怎麽開走讀條嘞,到時候好叫開箱的考古專家知道韓祭酒有他南淮笙這麽一個學生,而他,還被祭酒誇過機靈。
秦寒之好笑地打趣道:“既如此,何不向祭酒讨一幅墨寶?”
南淮笙一愣:“還能開口直接跟韓祭酒讨要的?”
這要是都行,那他三天兩頭就去找韓祭酒讨一幅字,等到來年豈不是可以湊出一本《韓祭酒集》。
南淮笙越想越覺得只要自己臉皮夠厚,這法子就真有可行之處,他摩拳擦掌,準備下次會講就去找韓祭酒試上一試。
秦寒之但笑不語,在外駕車的王成聽了卻說:“王妃……南公子可要三思啊,我聽說上回有監生去找韓祭酒請賜墨寶,結果抱了一堆課業回去,那監生當日在齋舍內痛哭流涕。”
聽到這話,南淮笙哪裏還敢造次,他可不想從韓祭酒那兒抱着一堆課業出來哭天抹地。
“老實交代,你方才是不是想陷害我?”南淮笙縮在角落裏警惕地盯着秦寒之,一副總有妖孽要害我的模樣。
秦寒之指了指南淮笙放在書籃裏的課業,反問道:“莫非不是我寫的?”
南淮笙立刻寶貝地護住自己的書籃,這課業既然已經給他了,便就是他寫的了,秦寒之若是想讨回去,那是萬萬不能的。
“我可不會還給你。”
秦寒之卻輕笑一聲,只是淡然地看着南淮笙,不說将課業要回來,也不說不要。
南淮笙心裏卻跟貓爪似的着急,片刻後,他提高嗓音說:“送出去的東西萬沒有要回去的道理,這是你自己送我的,那便是我的了。”這前高後低的調調聽着是實打實地在虛張聲勢。
秦寒之但笑不語。
南淮笙急了,又說:“你可是王爺,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光明磊落器宇軒昂,風度翩翩英俊潇灑,急公好義樂于助人,送我的東西怎麽還能要回去?”
好大一通誇贊将秦寒之捧得身心愉悅,他終于開口:“送你的自是你的,我豈有收回之理?”
聽到秦寒之這話,南淮笙心裏終于舒了一口氣,他的課業總算保住了。至于方才差點被秦寒之诓去韓祭酒那處領課業大禮包的事,南淮笙當然早就忘到九霄雲外。
秦王府的馬車在尚書府大門前停下,南淮笙與秦寒之作別後,美滋滋地拎着自己的書籃回府,他今天可是沒有家庭作業的自由學子。
“少爺,少爺!”
南淮笙剛穿過月洞門進入自己的小院,就聽見崔二的大嗓門在緊急召喚自己。
他問道:“出了什麽事讓二叔如此着急?”
崔二嗨了一聲,拍着大腿說:“這不是少爺交待的事辦成了,我見你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沒回府,所以等得着急麽。”
南淮笙驚訝道:“已經辦成了?”他笑道,“不愧是二叔,我就知道這事交給二叔準沒錯。”
崔二嘿嘿一笑,拍着胸口吹噓道:“那是,就沒有我崔二辦不成的事,少爺盡管瞧好。”
南淮笙:“……”
南淮笙:“上次我要的國子監監生名冊怎麽就沒有?”
崔二一噎,連忙辯解說:“我說的是八成,八成能辦成,剩下那兩成咱不提,不提也罷。”
南淮笙算是知道了,這個崔二叔的話打個折來聽聽還是可以的。
不過這都沒關系,反正現在要緊的是搞錢,只有多搞些錢經營點南家勢力之外的産業,之後秦寒之若是要搞大事,他才好跟着便宜行事。
院子裏也不是說話的地兒,南淮笙帶崔二進了書房,他将書籃放好,又給崔二倒了一碗茶,這才朝他說:“二叔快跟我說說投資的事。”
崔二端過茶碗仰頭喝光,抹了抹嘴說:“今日我看了六家鋪子,兩家綢緞莊,一家胭脂鋪,一家首飾鋪,一家香飲子鋪,還有一家酒樓。”
聽到崔二一日內就考察了這麽多鋪子,南淮笙當即便知道這位二叔的辦事能力絕對不只是吹吹牛而已。
他道:“二叔快細說。”
崔二:“我最後擅自替少爺拿主意投了那家香飲子鋪和另一家酒樓,至于剩下四家鋪子,府上産業都有,少爺卻沒有必要再投,便揭過不提。”
南淮笙連連點頭,反正他也半懂不懂,崔二能在南家當上管事,這裏面的門道自然比他精通。
崔二:“先說說那家香飲子鋪,掌櫃是南方人士,不僅做香飲子的手藝不錯,還有一手做酥點的本事,我見少爺愛吃他做的酥點,索性便替少爺投了一筆。”
沒想到崔二投的竟然是那家香飲子鋪,南淮笙笑道:“二叔你這是公私不分。”
崔二卻說:“那可不一樣,雖說是看在少爺的面子上才投的,但這家鋪子好生經營一番也有些前途。”
南淮笙倒是不意外,那家香飲子鋪背後無甚靠山,卻能在京城鱗次栉比的商鋪間立足,自然是有幾分潛力在的。
崔二:“這家鋪子缺的倒不是銀錢,而是個靠山,那掌櫃也是聽說少爺想做東,是以才點頭應下的。”
南淮笙問道:“二叔沒為難那位掌櫃吧?”
崔二一張兇巴巴的臉頓時委屈起來:“我可至于?”
南淮笙哈哈笑道:“那如何可能,二叔如此和善的人怎會做那欺壓商戶的事。”
崔二被南淮笙一順毛,心裏立刻又舒坦起來,他說:“還有一家酒樓,便是聚雲樓。”
南淮笙:“聚雲樓?!”
那不是唐孟龍家的酒樓麽!
【作者有話說】
唐孟龍:實不相瞞,家中酒樓經營不善,眼看着快要倒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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