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牧野聞歌

◎家兄難帶,何解?◎蘇西山本是蜀地人士,此次來京是為了參加明年的春闱,先前他宿在京中另一家酒樓中,不過自聚雲樓關撲那日後便在樓裏住下,每日與樓裏的膳夫混在一起幫忙試吃新樣菜品,可謂是不亦樂乎。

王成這幾日卻是不大好,無他,自從那姓蘇的小白臉入住聚雲樓後,這幾日每日國子監散學後他家王爺都會讓他順道将未過門的王妃送去聚雲樓那方。

這哪有将自家王妃往小白臉那處送的道理,王成可是為他家沒有危機感的王爺操碎了心。

這日,王成照例駕着馬車将南淮笙送到聚雲樓外,卻遠遠瞧見那蘇姓小白臉身邊竟又多出一個小白臉來,王成警惕頓生。

“南公子,若沒有別的事,我便回王府一趟,昨日的點再來接你可好?”王成朝南淮笙道。

南淮笙下了馬車,回頭說:“你若有事在身便自去忙,秦王的事要緊,別給耽擱了,回頭你跟崔二叔說一聲,他來接我也是一樣的。”

王成連忙擺手說:“不耽擱不耽擱,我去去就回。”

他只是回府跟他家王爺通風報信而已,要知道前幾日接了王爺的差事後,他為了擠下崔二叔自己來送王妃,可是給那老小子說了一大籮筐的好話,這會兒若是又把這差事還給崔二,那豈不是白忙活了。

南淮笙也不糾結,他随意地揮揮手說:“行吧,那随你。”他說完便朝聚雲樓裏去。……

秦王府,湖邊涼亭中。

秦寒之正潑墨作畫,就見本該在聚雲樓那邊候着的王成急匆匆過來。

“若是沒有正經事要報,這月馬廄便歸你打掃。”秦寒之淡淡地說。

王成先是一愣,随後十分委屈地說:“王爺冤枉啊,我可是有大事要報!”

秦寒之在畫中人那雙笑眼上點下一筆:“說。”

王成賊兮兮地四下一掃,見隔牆無耳,這才悄悄禀報道:“聚雲樓今日又來了個小白臉,王爺千萬提高警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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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十分緊張地偷偷觑這自己王爺,生怕王爺一個不高興就遷怒于他,他都不求王爺看在他勞苦功高的份上有所賞賜,只求王爺不要因為氣憤于小白臉接近王妃一事而罰他去打掃馬廄。

秦寒之:“……我看你是十分樂于打掃馬廄。”

王成被他家王爺面無表情的冷雨吓得滿頭大汗,完了完了,王爺竟然真要遷怒于他!

“王爺三思啊,”王成連忙搬出未過門的王妃來救命,“王妃稍後還等着屬下駕車接他回府!”

秦寒之冷哼一聲:“知道你還在這會兒愣着?”

王成腦瓜子一轉,立馬知道王妃果然又救了他一次,他連忙道:“屬下這就去!”

于是秦王府的馬車再次朝聚雲樓駛去,只是這次車上多了位秦王而已。

聚雲樓,二樓雅間。

南淮笙左看看蘇西山,右看看坐在蘇西山身邊那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這兩人不說長得一模一樣吧,但面相上瞧着卻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南淮笙心裏隐隐有了個猜測,本就微微上揚的嘴角差點沒能壓下來。

他朝蘇西山問道:“不知這位小兄弟是?”

蘇西山頗有幾分自豪地笑着介紹道:“這是舍弟子歸。”

那少年郎朝南淮笙拱了拱手,說:“在下蘇西軒,表字子歸,久仰南公子大名。”

南淮笙面上微微一笑,心中驚濤拍浪,他猜得果然沒錯,這位果然是大佬那位同榜高中的弟弟,他可記得自己前幾日抄錄的那首詞就是蘇大佬寫給這位弟弟的。

“蘇賢弟有禮,”南淮笙回禮道,“早就聽聞蜀地蘇氏雙壁才情出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蘇子歸到底年少些,臉皮薄得很,被傳言中能得秦王執筆入畫的絕色美人當面誇贊,一時間竟羞臊得臉紅起來,他移開視線,不敢再看南淮笙。

蘇西山反倒打趣道:“我兄弟二人可是從《無咎雅集》上得知南公子大名,不知南公子又從是何處聽說過我兩人。”

南淮笙頓時一噎,他總不能說從課本裏聽說的吧,雖說他也聽得出蘇大佬不過随口一說,但他要是真答不出個所以然,那就尴尬了。

他腦瓜子轉的飛快,忽然靈光一現,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家中行商,消息比尋常人靈通些,先前便由此聽過兩位大名。”

蘇西山:“原來如此。”

他這幾日與聚雲樓的膳夫們相熟,只聽膳夫說聚雲樓本是國子監一位喚作唐孟龍的監生家中産業,因經營不善,同窗的南公子便出資相助,他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位南公子家中行商的消息。

蘇子歸卻面色怪異地看了南淮笙一眼,糾結半晌後才問道:“聽南公子口音亦不是京城人士?”

南淮笙眨了眨眼睛,沒明白蘇子歸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他點頭道:“在下卻非京城人士,祖籍秦淮,也是年初才來京中。”

蘇子歸:“……”

秦淮人士,姓南,年初來京,這一條條可不正好都對上了麽。

蘇子歸看向南淮笙的眼神越發怪異起來,頗有幾分懷疑與不信在其中,這位貌似神人下凡的南公子怎會是那位。

蘇西山沒聽懂他弟弟怎麽突然和南淮笙聊起祖籍來,若是這位南公子與他二人同籍,那還能湊個老鄉,可這也不是啊。

他疑惑地看向自家弟弟。

蘇子歸見自家兄長明明前些日子還對那位的事津津樂道,這會兒卻半點沒發現端倪,只能無奈地朝南淮笙再次問道:“這幾日家兄宿在聚雲樓卻未曾見到南公子,南公子可是住在別處?”

南淮笙解釋道:“聚雲樓是姑蘇唐孟龍唐兄家的酒樓,我只是代他照看一二,是以還是住在京中的外祖父家中。”

蘇西山恍然大悟:“原來南公子住在外祖父家中,我還道你住在國子監齋舍。”

南淮笙汗顏,支支吾吾地說:“我之前身體有恙,所以祭酒特允我宿在家中方便診治。”

“原來如此,”蘇西山關切地問道,“你如今可大好了?”

南淮笙:“托子顧兄的福,如今已無甚大礙。”

蘇子歸見兩人一來一回聊了半天,結果事情都這麽明顯了他家兄長竟然還沒發現真相。

“如此說來,我聽聞戶部尚書有一外孫正是秦淮人士?”

蘇西山微微一愣,看向南淮笙的視線忽然微妙起來,他憋了半天都沒憋住:“南公子竟是戶部尚書那位癡兒外孫?!”

南淮笙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蘇子歸更是心中抓狂,他是想确定這位南公子的身份讓他家兄長知曉,但沒讓兄長當面給人揭穿舊傷啊,這不是得罪人麽。

蘇子歸連忙道:“南公子莫怪,家兄并無惡意。”

蘇西山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着實失言,他立刻告罪道:“在下一時失言,還請南公子原諒。”

南淮笙擺擺手,說:“子顧兄所言非虛,我從前确是癡兒,又何來失言。”

蘇西山得了南淮笙的諒解,這才松了一口氣,他舉杯道:“敬南公子一杯,南公子日後必有大福。”

蘇子歸也跟着敬酒:“否極泰來,南公子往後定事事順遂。”

南淮笙笑着與二人碰杯:“在下便承二位吉言。”他又問道,“對了,這幾日過來聚雲樓時都未看到蘇賢弟,不知賢弟可是有別的住處?”

蘇子歸:“我與家兄前幾日上京後便在一處客棧定了房間。”

南淮笙:“兩位是來參加明年春闱,如今還有半年時間,住客棧到底破費了些,去租賃民家院落也不見得便宜,若是蘇賢弟不嫌棄,不如與子顧兄一同住在聚雲樓?”

蘇子歸連忙辭謝:“這如何使得。”

南淮笙擺擺手說:“原本那日關撲就備了兩間廂房,但李姑娘本就是京中人士自然用不上,多出一間正好蘇賢弟可入住,我回頭與唐兄說一聲便是,他若是聽得蘇賢弟來,定然樂得與你談天說地聊文章。”

蘇子歸堅持不同意,如今才七月,到春闱還有好幾月時間,他哪能占這便宜。

蘇西山這幾日雖住在聚雲樓,但日日也是酒樓客棧兩頭跑,萬不願與自家弟弟分開,于是他道:“既然南公子盛情相邀,子歸你過來便是,樓裏膳夫的手藝可是一絕,到時候你與我住一間即可。”

南淮笙連忙說:“這樣也好,我讓人去重新收拾一下房間。”

這時,忽然有小二來報:“南公子,秦王來樓裏了。”

南淮笙立刻将秦寒之帶進屋裏,笑問道:“你不是回王府了麽,怎麽又有空來聚雲樓?”

秦寒之看了一眼蘇西山身邊的少年郎,說:“來這邊辦點事,正好王成說要來接你便一路過來。”

南淮笙看了看窗外的日頭,才發現差不多是該回府了。

蘇西山和蘇子歸雙雙朝秦寒之見禮,秦寒之手心虛擡,說:“此處并無外人,兩位不必多禮。”

聽到秦寒之前半句話,蘇子歸的視線在秦寒之和南淮笙之間一轉,頓時明白原來之前聽到的傳言是真的。

南淮笙與蘇氏兄弟二人辭別後便與秦寒之一同乘車離開,蘇西山熱絡地将兩人送上車,直到馬車的影子都看不見才感嘆地收回視線。

“南公子為人當真爽快,”他朝蘇子歸說,“子歸,我這就與你去客棧收拾行李,樓裏的膳夫說今日想試做新菜品,晚上便可一嘗,你可千萬不能錯過了。”

蘇子歸無奈地看了眼自家一心撲在美食上的兄長,提醒道:“兄長,日後與南公子往來切記保持距離。”

蘇西山滿臉疑惑:“為何?南公子這般爽快人何須警惕。”

蘇子歸:“……”

他總不能直說自己覺得那位南公子是秦王心上之人,萬一說錯了豈不是罪過。

【作者有話說】

蘇轍,字子由,號東軒長老,蘇轼之弟,位列宰執,宋高宗時期累贈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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