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章

第 79 章

盧觀昭和秦聊蒼扮作成了一對探親的夫妻。

分別男扮女裝、女扮男裝的套娃。

大約也是沒有想到她們腦回路這樣奇特, 路上遇到一些來查的士兵都沒有發現有什麽問題。

盧觀昭發現,不僅僅是贛州,整個江陰似乎都已經被王羽給掌控。

她能夠注意到官道上時不時有訓練有素的人馬通過, 披甲拿槍, 很明顯不是簡單的士兵。

盧觀昭和秦聊蒼最終選擇了走小路, 他們甚至都不靠近水路,而是跟着為了省錢的貧民一起走。

偶爾也有想來打劫的, 反而被他們黑吃黑。

“你怎麽這麽熟練?”盧觀昭将匕首收回,就看将秦聊蒼正摸走打劫者的幹糧。

“她們身上都有人命。”秦聊蒼面不改色, “城中幹糧補給難買, 能不勞而獲挺不錯的。”

盧觀昭蹲下, 用匕首柄挑開了其中一位打劫者的衣角,挑了挑眉。

“黑腰帶,是渾水摸魚的山賊,這附近恐怕藏着一夥殺掠的盜賊。”

秦聊蒼看了她一眼, 發現這位金尊玉貴的英國過世女已經習慣了這樣奔波的日子,十分迅速調整了心态,甚至連扮作男子都不曾感覺難堪。

他看着她明亮的眼睛, 将幾個昏迷的賊人捆在了一起。

“此時正是鶴唳風聲之時,賊人在鄉間渾水摸魚, 又如此大膽,也恐怕是知曉城中沒時間管這裏。”

打鬥總有傷亡, 秦聊蒼一以敵四五都能有來有回, 只剩下兩三個昏迷的。

“要留活口嗎?”秦聊蒼看向盧觀昭。

盧觀昭的手微微緊握,片刻後, 她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她們見到了我們的身手,還看見了我們的臉。”

盡管做了僞裝, 但是身手騙不了人。

尤其是秦聊蒼軍隊出身的身法。

也沒有時間讓她來一番心中的抉擇,她望向遠處已經只留餘晖的天空。

“王羽恐怕也已經知道我們逃離贛州了,雖說我們做了僞裝,但也不是天衣無縫,京中消息被截斷,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

“觀昭。”男人的聲音帶着令人沉穩的安心,“我不是逼你。”

盧觀昭止住了話語,她擡起頭,便落入了漆黑的眼眸中,那雙眼睛并沒有任何嘲笑她或者是逼迫的情緒。

他淡然地手起刀落,手下剛剛還十分殘忍兇狠的賊人便失去了性命。

盧觀昭張了張嘴,這個時候她可以選擇轉移話題,選擇将這件事就這樣繞過去,但最終她還是沒有。

“……我從來沒有主動親手殺人。”盧觀昭說這個話的時候有些艱難,“秦聊蒼,我不想拖你後腿。”

男人的眼睛微微睜大,他似乎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也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願意在他面前示弱。

這一路而來,秦聊蒼确實看得出來盧觀昭對待人命上有着一種他都不懂的過于敬重。

明明英國公世女生活在一個能夠随意處置他人性命的高位,但是她卻無論是對平民還是低賤奴隸都不曾随意對待。

秦聊蒼其實有的時候也不太理解。

他能看得出來世女不到迫不得已,是不會選擇殺人的方式,但是卻從來不會來阻止他。

他其實也能明白這種心理,只是他已經有些麻木了。

而此時此刻,世女卻仍然忍着內心的不适,和他開口解釋,并不再掩飾自己深藏的內心,不再像往日那樣有些疏離的從容。

秦聊蒼手動了動,他想上前去抱抱她,但是世女朝他笑了笑,站起了身。

“天色已晚,前面便是村莊,處理完這些屍體我們便走罷。”

剛剛的厮殺其實很兇險,盧觀昭的匕首都沾了血,她雖然對殺人這件事很抵觸,但也知道有些東西她也早已打破了。

她其實只是因為這一段路的兇險而覺得有些疲憊,加之月事到來,心情不由得有些起伏。

生死之下,聖母才是最可怕的。

二人沉默地将屍身處理好,秦聊蒼看着正在洗手,安靜的女人的側臉,意識到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觀昭。”

聽到他的聲音,世女看了過來。

“我很抱歉。”

世女笑了起來,雖說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很顯然她自己已經走出來了。

“為何道歉,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的屍首都已經被放在鎮國大将軍的那個大石獅面前了吧?是我自己的問題,你瞧,我現在不是已經調節好了嗎?”

秦聊蒼看着她微笑的寬慰模樣,心裏卻有些難受。

她應當是那個霁月清風的溫和世女,而不是如今這樣和他一起在鄉間泥裏僞裝打滾。

随後,他臉上被輕輕撫了撫,世女又笑了一聲。

“不必是這樣的目光,到讓我不好意思了。”世女神色溫柔了下來,“謝謝你,聊蒼,和你說話之後我好多了。”

正如昨日是她的打趣讓他緊繃的情緒與焦慮仇恨的內心得到了安撫,今日則是他的憐惜與敏銳讓她覺得安心。

下一秒,便是盧觀昭熟悉的寬闊懷抱。

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上各種兇險,她們之間的感情突飛猛進,而秦聊蒼的表現就在于他越來越青睐于和她有肢體接觸。

偶爾盧觀昭擡頭,都能發現他總是看着她,見她回望,便會收獲一個并不害羞而是直白的笑容。

有時候盧觀昭內心吐槽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小燕子一夥人逃亡大理,為了盡快和京中的小夥伴取得聯系,他們必須每天都在趕路。

但是又因為整個江陰戒嚴,他們又很難找到機會出去。

現在他們換了一條路線,往江陰北部出發,江北偏僻又落後,在群山之中,翻過山便能出江陰,這裏的卡哨也有漏洞。

最大的難題,其實是借宿。

他們有的時候會住在破廟或者野外,但是這一次他們來的地方四周不太安全,加之盧觀昭到底是這輩子被養得有些嬌氣了,她身子有些不舒服。

癸神至也不是變成廢人,但可能是精神過于緊繃的緣故,她開始有些感冒。

在古代,感冒其實也是會死人的事。

也因此秦聊蒼格外注意她,決定今晚在村子裏借宿。

遠離城鎮的村子是一個緊密的結合體,他們互相認識,互有關系,外人難以融入。

他們的到來果然引起了村中人的注意,但好在他們現在這個組合并不會太突出。

借口探親和趕路,又拿出了路引和銀兩,盧觀昭和秦聊蒼便住在了一戶農戶家中。

農戶淳樸,沒有多問什麽,只是打量了一下盧觀昭,便給了幹糧,騰出了個偏房給他們住下。

“這是看出什麽了?”盧觀昭咬着掉渣的麥餅,有些警惕。

“大約是猜測你是在哪裏買的。”秦聊蒼微微皺起眉,看了眼窗外。

盧觀昭到底這個世界都生活在長安,又身居高位,不太懂秦聊蒼的意思。

男人頓了頓,他身為男子,很快便能猜測到剛剛那個農戶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他在盧觀昭好奇的眼神中,最終還是給她解惑。

“她有一女,至今未曾娶夫,看到我能買個手腳靈活又身體健康的夫郎,便心動了。”

盧觀昭想到進門時那個目光目不轉睛落在自己身上的另外一個女郎,本來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卻沒想到猜測竟沒有錯。

“怪不得她目光這麽猥瑣。”盧觀昭露出了嫌惡的神情,“這人看起來三十多的模樣,面相不大好。”

那樣猥瑣的眼神她也就是上輩子被那些同樣猥瑣中年男人看到過,沒想到換了一個世界被同性也這樣看。

盧觀昭勾唇,她如今在秦聊蒼面前也沒有那麽多包袱,性格深處的那種惡趣味和反骨也漸漸展現出來。

“若是知道我是女郎,恐怕那家夥這輩子都能萎了吧。”

秦聊蒼立刻道:“你想幹什麽?我不會讓那個家夥接近你。”

盧觀昭擺擺手:“哎呀,我只是說說,也沒這麽閑。”

盧觀昭見秦聊蒼那張僞裝後更為粗糙的臉,忍不住又擺出小鳥依人的柔弱模樣。

“更何況有妻主在身邊,昭兒怎麽會出事呢?妻主你說是不是?”

騰地一下男人的臉又紅了,他壓低聲音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別這樣。”

這樣軟弱無力的推拒,這麽一大塊仿佛他才是被強迫的那一個。

秦聊蒼就不明白了,為什麽世女怎麽就能一點都不害臊的擺出一副柔弱郎君的姿勢?

她為什麽能扮演得這麽好,而且對穿男裝也能夠适應得那麽迅速。

要知道秦聊蒼至今都很難接受男裝束起的裙擺,走起路來都束手束腳的。

然而世女卻适應得非常好,甚至還能對飾品挑挑揀揀,如果不是需要樸素一點,秦聊蒼不懷疑世女能挑選出最合适自己的首飾。

甚至走起路來還能故意擺出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唯有偷笑時能感受到她濃濃的惡趣味,這樣的惡趣味再她故意逗他時最為明顯。

到底誰才是男人啊?

秦聊蒼看着世女笑眯眯的模樣,忍不住擡起手捏住對方的臉。

“夠了。”他的耳廓通紅,“別再打趣我了。”

而世女仍是笑眯眯的:“哎呀,妻主又害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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